宛若双肩被他手心的热度给烧烤得升温似的,那一片肌肤热得慌。
傅宝筝的小脸蓦地红了。
似乎她面皮泛红了,他才满意了,从她肩头收回双手道:“我去去就来,等我回来。”
说罢,萧绝的食指和拇指微不可查地贴在一块摩挲了两下,长袍在风中荡起,转身就朝一旁的桃花深处走去。
待走远后,萧绝抬起手,在视线注目下大胆地再次摩挲两下食指和拇指,方才按住筝儿双肩坐下时,本是临时起意,却不曾想她肩头肌肤那般柔.嫩,隔着春衫去压,手指都能感知到不一样的嫩。
眼下摩挲手指头,萧绝心头还能泛起方才的奇妙之感。
那是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很是欣喜,让他一时舍不得收手,这才有了方才厚脸皮地久久搁在她肩头的一幕。
萧绝嘴角带笑,忽的将手指头凑到鼻端下去嗅,还有几丝她肩头的果子香。
选定好一株大树,萧绝忽的站住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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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宝筝一个人坐在石凳上,时不时张望四表哥离去的方向,等着他回来。
她实在想不通,这是在她的傅国公府,又不是在他的晋王府,他忽的丢下她这个主人自己跑走,还能干什么去?
傅宝筝正胡思乱想坐着等时,陡的不远处走来了爹爹的身影,看到爹爹,她立马从石凳上站起,迎上前去:“爹爹,您怎么来了?”
按道理,这个时候爹爹该在前院陪着那些还未离开的男宾嘛。
傅远山见花树下只有女儿一人,忙开口问道:“你方才跟晋王世子在一块?”
傅宝筝拉着心上人逛桃林,竟被爹爹知晓了,还特意跑过来问,她真真是一时羞涩到不知如何才好,低着小脸,红红的。
后来一想,她喜欢四表哥的事,迟早得向爹娘交代,竟然被逮住了,干脆声若蚊蝇似的承认了:“嗯。”
傅远山:……
他就是想问晋王世子在哪,怎的女儿使劲低着头,一副话都不敢说的样子?
实在是晋王世子对外形象太过糟糕,对外风评太坏,所以傅远山怎么都没往女儿心仪晋王世子上头去想,反倒是心底咯噔一下,心道,坏了,晋王世子那小子作风不太正,不会是在这桃林里欺负了他美若天仙的乖女儿吧?
揩油了?
思及此,傅远山忙道:“筝儿,若是晋王世子欺负了你,你不必替他瞒着,告诉爹爹,爹爹去揍他!”
傅宝筝:……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傅宝筝忙惊得抬头,生怕爹爹一身蛮劲真去揍她的心上人了,慌的双手挽住爹爹手臂,急急道:“爹爹,您想哪去了,四表哥人特别好,哪里会欺负我……”
“哎,筝儿,爹爹没说你四表哥,爹爹眼下问的是晋王世子!”傅远山见女儿弄错了人,忙纠正道。
傅宝筝:……
怔愣两瞬后,她才想起,四表哥是她对萧绝私下里的称呼,这一世的萧绝可不是排行第四,爹爹不知道很正常。
于是又朝爹爹解释道:“爹,晋王世子表字‘四四’,我就叫他四表哥了。”
傅远山惊讶道:“晋王世子不是表字‘怀之’吗?他父王去年请回来的大儒,在他生辰宴上,当着一众人赠给他的呢。”
傅宝筝:……
所以,四表哥原来是有表字,新取的表字“四四”,只是闲得无聊逗她玩的吗?
亏她还傻乎乎的当真了。
过分!
傅宝筝小嘴微嘟,不过嘟得不太明显就是了,不细看,看不出来。
傅远山没将女儿嘴里的表字“四四”当回事,萧绝那个人,潇洒肆意浪荡不羁惯了,骗骗小姑娘是手到擒来的事,反正只是骗了女儿表字,这些都是小事,嘴上玩笑罢了。
只要没揩他女儿的油,傅远山都不当事。
经过仔细观察,傅远山见女儿双眼没有哭过的迹象,那就是没被那小子揩油,傅远山就放心了。
他女儿他知道,被人占了便宜,铁定跟她娘一样会哭鼻子,说起这个,傅远山就有些不好意思回忆了,还是愣头青那会,他就无意间楼了把萧莹莹的小柔腰,就将萧莹莹给欺负得哭了鼻子,那两只眼眶红得哟。
呃,事后,硬是被萧莹莹喊来了父王,将他给狠狠教训一顿,蹲在地上蛙跳了整整一个时辰,她父王才放过了他。
呃,在女儿跟前回忆愣头青那会子的羞涩往事,似乎很有些那么不对劲。傅远山赶忙打住回忆,轻咳两下,将心思扯回到正事上:
“晋王世子去哪了,爹爹有事找他。”
傅宝筝听到这话,才意识到敢情爹爹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专程来逮她和四表哥的,是有正事要找四表哥呢?
四表哥那般本事,爹爹找他有正事也正常,傅宝筝连忙指路那头桃花深处道:“四表哥走去那头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傅远山听说后,先是一愣,随后“哦”了一声,也没走去找,反倒是与女儿站在一处,等。
傅宝筝:???
她还以为爹爹知道四表哥去向后,会走过去寻呢,结果爹爹跟她一样在这里傻站着,等?
爹爹不是有要紧事,才会特意打听了消息,找来桃花林寻四表哥的么?
那还傻站着,等,不去寻?
傅远山见女儿一副疑惑的样子盯着自己瞅,他又不笨,很快看明白了女儿眼底的询问,只是他看是看懂了,有些事却不好跟傻女儿直说啊。
男人么,丢下姑娘独自跑去桃林深处,还能去干啥?
那种事,他傅远山就不去凑热闹了,与女儿一道在原地等就行了。
~
果然,没等多大会,萧绝就一袭白衣踏着满地落花,徐徐走了回来。
“世子表哥,你可算回来了。”傅宝筝跟爹爹观感不一样,爹爹觉得没等多大会,四表哥一下子就回来了,可同样的时间落在傅宝筝这个有情人眼底,就是三日不见如隔三秋那般久了。
是以,四表哥终于回来时,傅宝筝都感觉过了大半日那般久了,一看到四表哥徐徐走来的身影,立马就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似乎完全忘了,四表哥欺骗她“四四”表字的事了,一切还像方才那般热情。
迎到跟前,傅宝筝瞅到四表哥的双手湿漉漉的,她不明所以道:
“世子表哥,你绕去那头的湖水里洗手啦?难怪去了这般久。你要洗手跟我说呀,这里离我的院落更近些,何须绕道那么远。”
萧绝看了筝儿的小脸一眼,笑笑,没说话。
傅宝筝却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四表哥,让他将手擦干。
萧绝没拒绝,当着傅远山的面接过筝儿的手帕,擦完后又还给筝儿。
傅远山莫名的心头有几分不大舒服,怎么自个女儿像个丫鬟似的伺.候萧绝呢?
就算萧绝是晋王世子,他傅远山的女儿地位也不低啊,用得着当丫鬟么?
尤其是,萧绝那小子才刚方便回来,也不知道手洗干净了没,就拿他女儿的帕子擦。
傅远山这个平日里自己不大讲究的战场男人,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一个劲挑剔起萧绝来。
那是,怎么看,怎么有几分……不顺眼。
萧绝注意到傅远山立在不远处一个劲打量他,与傅宝筝一块朝傅远山走近了,萧绝朝傅远山拱手行了个晚辈礼:“堂姑父。”
傅远山盯着萧绝一身潇洒倜傥的样子,只觉得今儿个见鬼了,他平日并不排斥萧绝这种浪荡在外的纨绔,可以说人前人后他都没有排斥过萧绝一分。
可就是不知道今日是咋地了,傅远山看到萧绝立在女儿身旁,就莫名的挑剔起他来,想找他茬。
傅远山盯住萧绝看了半晌。
萧绝一直面带微笑,接受傅远山的打量。
傅宝筝见爹爹久久不说话,还一个劲微微蹙眉盯着四表哥看,她率先受不了,走上前双手挽住爹爹手臂,撒娇似的晃了下,道:
“爹爹,您不是找世子表哥有事吗?怎的,世子表哥来了,您反倒是只顾着眼睛看,却一个字都不说了?”
听到女儿的话,傅远山才想起来,他此番前来是找萧绝有事的,忙强逼着自己收敛起那副挑剔萧绝的怪异心思,打手势单独招了萧绝去旁边的小路说话,将傅宝筝丢在了原地等候。
~
“堂姑父,何事?”萧绝走在傅远山身旁,始终面带微笑,尽量谈吐优雅。
其实,方才站在傅宝筝身边,傅远山一直盯着他打量个不停,萧绝已是敏锐地察觉到,傅远山那打量他的目光,绝非是正常打量,很有股子准岳父打量未来女婿的意思。
而且,还对他这个未来女婿,有几分挑剔性质的不满。
其实,傅远山潜意识里的想法,萧绝都知道,无非是一手带大的女儿,长大了要跑了,要跑去别的男人身边了,作为爹爹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是以对他萧绝就带了几分挑剔,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这份不满意,与萧绝优秀不优秀没关系,纯粹是作为老父亲的占有心作祟。
尽管如此,萧绝在单独面对傅远山时,还是尽量收敛身上的浪荡气,一言一行尽可能的优雅上档次,不招惹老父亲。
“堂姑父?”萧绝见傅远山还是没说话,再次主动道。
傅远山呢,自从与萧绝单独走开后,就在强行压制住自己内心的那股子挑剔劲,努力努力再努力后,想起废井前后经历的事,想起他要对萧绝说的话,心神一个激荡,终于看萧绝顺眼起来了。
傅远山陡然停住步子,面朝萧绝,真诚朝萧绝拱了拱手道:
“萧绝,今日堂姑父要好好儿朝你道谢,若非你及时出现,告知我那个小男娃在外头玩耍,并没掉下废井,那今日中了阴狠毒计的就不再是太子,而是我了,非得闹得妻离子散不可,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傅远山对娇妻的脾气很清楚,莹莹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若是今日真是他下到井底中了计,而那个井底的姑娘又是柳珍珠,莹莹还不知会怎么闹呢。
光是想想脑袋都大了。
好在,傅远山行到废园外时,萧绝领了那个吏部侍郎家的小儿子来到他跟前说,是有人误传了,小男娃没掉下去,才免去他的灾难。
萧绝见傅远山如此郑重地朝他道谢,哪里敢受他的礼,连忙双手扶起道:
“一切只是巧合,恰好晚辈见那个小男娃十分有趣,就与他待在一块儿玩耍,没想到就遇上堂姑父您了。”
“真是巧合罢了,堂姑父不必言谢。”
萧绝再三推拒,傅远山也不是个傻的,自然知道萧绝只是不想领功,而非无功,什么“巧合”一类的说辞,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巧合?
从大年初一那日,萧绝在皇宫援助筝儿,指出太子脚踏两只船,还在河边给傅宝嫣脱鞋袜、洗脚丫开始,再到今日阻止了他傅远山的灾难,还让从前深深辜负伤害了筝儿的太子顶替他中了招,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是不需实力,光凭运气就能办好的?
能将这些事儿全部有条不紊地安排好,可以说,萧绝是个手腕了得、实力非常强的人。
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如此有能力的萧绝竟总是一副浪荡子的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似乎在掩饰什么。
正因为萧绝在藏拙,所以傅远山心底感激他,要向他道谢,都是单独找到他偷偷摸摸地道谢,连娇妻和筝儿都远远的避开。
“堂姑父,您真要谢我呢,那您以后就帮绝儿一个忙。”萧绝见傅宝筝在偷偷儿朝这边望,忙一把揽住傅远山肩膀,像袍泽兄弟那般亲密靠近道。
“这好说,你都帮了咱们家这么多大忙了,日后只要有用得上堂姑父的,你尽管开口!”傅远山被萧绝那招袍泽兄弟似的一搂,给搂出了袍泽之间的豪情,给出承诺道。
萧绝弯弯嘴唇笑了,却不急着说到底要帮什么忙,只是莫凌两可道:“那堂姑父可就记得今日这般承诺了,日后可别嫌弃我名声狼藉才好。”
傅远山想都没往筝儿头上想,立马肯定地点头:“那是自然!大丈夫一言九鼎!”
所谓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
萧绝眉头上挑,心道,这未来准岳父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不枉费他萧绝故意现身,让傅远山知道今日救了他的人是谁。
事实上,就今日这等小事,萧绝完全用不着现身,随意派遣个小子带那个小男娃玩耍,堵住傅远山去废井的路就完事了。可是萧绝偏要在傅远山跟前现身,让傅远山猜出自个在藏拙,猜出自个的一点实力来,完全是为了日后向傅宝筝提亲打基础了。
提亲那一日,或许还很遥远,毕竟他连傅宝筝为何突然亲近他的原因都还没找到。
但再遥远,也得提前打好基础才行。
施恩傅远山这种事,机遇可遇不可求,今日错过了,万一日后再也遇不到了怎么办?
狡猾得跟狐狸似的萧绝,在傅远山的承诺声里,笑得眼角上挑,得真像一只活狐狸了。
可怜傅远山,直到他与萧绝谈妥要告辞,都没意识到眼前这只狐狸已经在铺路,未来怎么叼走他护在窝里的小筝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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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宝筝乖乖坐在石凳上,等爹爹和四表哥回来,也不知道他俩谈了啥,竟谈了整整两刻钟还没结束。
傅宝筝都感觉自己小屁屁坐得僵硬了。
百无聊赖下,傅宝筝干脆坐在石凳上,用小脚踢着脚下飞落的桃花瓣玩,一下又一下的,桃花瓣被她的绣花鞋从地上飞荡起来,像轻盈的蝴蝶萦绕在她绣鞋尖。
萧绝返回来时,看到的就是筝儿一个人坐在石凳上,踢着桃花瓣,自得其乐的活泼样子。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萧绝没有立即走上前去,而是就着身旁高高的桃花树,随手挑了枝开得正盛的桃花枝子,大手一掰扯,就从枝条上折了下来。
攀折时“咔嚓”一声响,惊了傅宝筝一跳,她忙从低头看脚尖的状态抬起脑袋望去,就见四表哥从枝头折了根桃花枝子在手,随后朝她大步走来。
“世子表哥!”傅宝筝嘴上热情依旧,甚至声调里也没听出异样来,可就是小身子依旧坐在石凳上,没起身去迎他。
萧绝眉头一跳,一眼瞅出来小姑娘的不对劲。
走上前去,萧绝笑着站定在筝儿跟前,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高低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