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君携——难得潇洒
时间:2020-01-06 10:4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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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泽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黄昏。
  他挣扎着起身。房门前有兵士把守,见他起来,皆抱拳行礼,“少爷请多歇息。”
  林泽颤着手敛好衣襟,“这里只有赵林泽,陛下的贵侍,没有你们家少爷。”
  兵士们一愣,还待要拦,林泽却亮出长剑。
  他推开兵士,大步走出房去。
  院子里风挺紧,林泽自己到后面牵出座骑,催动马儿直奔校场而去。
  整甲的士兵已经在校场列队。粮草,军需要在一个下午的时间分发到位,林傲天的确忙乱得很。不过好在要攻打的是京城,只要进了城,一应军需就全都有了。所以此刻他威严站在高台上做动员,带着下面兵士齐声呐喊,“杀逆叛。”
  正当群情激愤之际,一个素白的身影飞骑从辕门驰进,像一支利箭,插进队伍里。本来整齐的列队,被这一人一马扰乱,兵士们下意识地横枪要拦,又在看清来人后让开条路。林泽直接纵马跃上高台。
  林傲天还未做完战前动员,就被打断,他抬头看高头大马上的儿子,虽然只着素衣,但却气势凛然,透着决绝的信心。
  “吾儿……”林傲天跺脚。这傻孩子,给他下了点药,无非是个台阶,他只要抱病躺在家中,剩下的老父会替他料理,没想到这孩子这样痴。
  林泽居高临下,俯瞰众人,“本宫乃华国皇贵侍,陛下密旨,北江三郡的官兵换防到北营。燕祁大军不日南下,陛下已经号令几路国公率兵赶来,届时我们几路汇合,陛下将御驾亲征,率我们一同拒敌入侵。”
  “杀叛逆。”众人齐应,声势浩大震动人心。
  林泽扫视全军,凛然道,“献王勾结燕人,欲谋我华国皇位,陛下早已经有了安排。只要我们守住国门,让燕人无法入境,皇城之危,陛下自有办法可解。所以,此次胜败,全看我们北江军的了。”
  “拒敌于国门之外,我北江军就是首功。”一个年轻将官大声说。
  “对,我们原本就是从龙之军,守卫皇城的使命,自然该由我们去干。”另一个青年将官也大声附和。
  北江军中所有的青年将官都高声附和。青年将官虽然都不是本部主官,但胜在与士兵们走得近,威望高。他们一表态,大部分士兵也跟着高声喊,“拒敌于国门外,守住皇城。”群情激动。
  林泽抿唇,看着振奋的兵士们,脸色苍白又坚定。
  江北三郡,始终是陛下的亲兵。父亲管了这么些年,也没敢有什么大动作。陛下的人,就这样悄然地安插在军中各个要职,明里暗里,这支军队早就牢牢掌握在陛下手里。父亲幸而未出兵,否则……
  林泽当众拿出了一份名单,他将名单上的人名一一念出来,重新分配职务。赵熙的这份名单,精确到每个将官的名字和所属兵员,详备又周密。
  林傲天也意识到了,他全程灰白着脸,看着儿子将自己架空。
  林泽宣读完名单,传令出兵。兵士们按布署,分几路出营而去。
  滚滚烟尘裹着铁甲而去,高台上,只留下了林傲天和林泽两人。林泽下马,将一份名单递与父亲。林傲天木然接过来,脸色更加惨淡。长长的一串名单。皆是他秘密培植的心腹,此回知道他图谋的人。林泽深深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
  林傲天一瞬间老了十岁般,颓然点头,“好,好,好,是父亲老糊涂了,吾儿……这是救了父亲一命,救了这些弟兄们一命啊。”幸而还未起事。
  林泽无言,只得轻轻拍拍父亲的肩。人都有欲望,父亲守了一辈子的忠字,却在最后关头险些闯祸。这也是因为他位居贵侍,让他老人家有了更大的念想吧。林泽心绪纷乱如麻,拧着眉,“此去北营,路途遥远,父亲就在此镇守北江吧,儿子代您出征。”
  他抱拳与父亲作别,随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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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院。
  赵熙回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傍晚。
  她携着一个十四五岁大的男孩一同进了院子。
  那男孩子正是燕帝祁峭。他张着大眼睛,好奇地四下打量,“上君,这就是您的行宫呀,又安静,又舒服,比我的好多了。”
  赵熙微微笑笑,“瞧着好,就安生住着吧。”
  燕帝祁峭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自己从人家宝帐偷跑出来,差点被摄政王暗算了性命。当初派给他的暗卫中,有顾夕的剑侍,一出城就将他扣住,直到陛下赶到。当他跟着赵熙在高山上向下俯视,看到河中那人间炼狱的惨景,可真是吓到了。
  “多谢上君活命大恩。”祁峭撩衣下拜。
  赵熙单手扶住,“哎,既然在华国,便叫朕陛下吧。也省得落人口实。”
  祁峭从善从流地点头,“陛下,叫我阿峭吧。”
  “好。”赵熙点点头。
  小皇帝饶有兴致地在院里四处走动,看风景,不时发出赞叹。赵熙负手打量他。昨天带他旁观了摄政王的截杀,他是真吓到了。谁知隔了一夜,就又恢复了?这小子若不是真的没心没肺,那可要算得上是心机深沉了。
  转过影壁,进了内院,院落愈加幽深安静,鸟语阵阵,草香袭袭,祁峭深深吸了口气,“啊,真是舒服呀。”
  赵忠从内院迎出来,“陛下回来了。”看见祁峭,一怔。
  赵熙笑道,“叫峭少爷就好。”
  “峭少爷。”赵忠见礼。
  两个都认识,装模作样地见了礼,彼此心照不宣。
  吩咐祁峭先去休息,赵熙回了房。
  房间里温暖安静,侍女们皆轻轻退出门外。赵熙绕过屏。内室里,一抹斜阳从窗口照进来,显得十分安详静谧。宽大的床上,一个白衣男子,侧卧着,睡得正沉。
  这些日子,祁峰非常辛苦,每每她回来,见到的都是他疲惫的睡颜。
  赵熙站在床前,一时挪不动步子。仿佛经年前的别院,与正君缠绵悱恻,一夜春梦,然后他就是这样疲惫,满足又慵懒地睡到太阳落山。醒来,人就又有了精神,饭后,她会和他一同在园子里散步,喝茶,画案上没画完的画……岁月静好。
  赵熙眼中有些发热。
  “祁峰,铭则……”赵熙弯下身,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里叹息,顾铭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五年公主府里的正君,就是顾铭则原本的样子吗?祁峰扮演着他的兄长?不对,她八岁时见过的那个温暖的大哥哥,不是冰冷疏离的正君。赵熙又想到顾夕,那个聪明灵巧,赤诚以待的少年,对她无限包容,兴许顾铭则是那样的?
  赵熙闭上眼睛,无法分辨得清。必得将这个人翻出来才行。不过她不急,她需要细细布置,小心筹谋。单看祁峰和顾夕行事,就不难推断顾铭则是个无比狡猾,无比聪明的家伙。让他现出原形,她得比他更高明。
  感觉到呼吸有异,祁峰颤着睫睁开眼睛。迷茫了一阵,才看清床前站着的人。“陛下?”嗓子还有些哑。
  赵熙坐在床边,撩开被子,他下身未穿裤子,膝上血肉模糊,上了药又肿了,更加触目惊心。再往上撩被,露出青青紫紫的杖痕,遍布臀腿。大腿内侧同样伤痕累累。两腿间,一个银色的锁扣,连着几条带子,卡在他小腹和腰间。她伸手触了触,祁峰轻轻颤了下,笼在赵熙的气息里,便有了反应。
  “难受?”赵熙轻轻撩拨着,看着祁峰一向清明的眸子里,开始狂乱沦陷。
  “想要?”
  “……”祁峰紧咬着牙。心里疯狂地喊,想要。
  “真是倔强。”赵熙摇头。从前在府里,他做正君时可不是这样的,顺从又善解人意,消停得仿佛一泓深潭。真不知道,原来是这么个倔脾气。
  祁峰想蜷回身子,一动就疼得要命,他抬目看着赵熙,颤着唇,说不出话,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赵熙心里也翻动波澜。这就是她心心念念要留住的正君,他不是顾铭则,但他是她的正君。他死去的那几日,她的天地都变了颜色,疯狂的想去杀人,怨念得了无生趣。如今,他好好地回来了……虽然心痛,但毕竟他就是他,她曾经心心念念的人,好端端地又回来了。
  床上的已经忍到了极限,赵熙她抽出钥匙,打开祁峰身上的小锁。祁峰猛地一震,长长呻,吟。
  她合身上去,深深吻他的唇。祁峰撑起来,热烈地回应。
  赵熙按着他的肩,腾出一只手,撕他前襟。祁峰浑身都腾起粉色,剧烈地喘息……
  掌灯时分。赵忠提着灯,引着祁峭经过门前。
  “这是陛下的屋子?”少年好奇地问。
  “是。”
  里面传出缠绵的声音。
  祁峭停住步子,“有侍君在?顾夕?”
  “不,不是。”赵忠摇头,“您跟老奴去饭厅吧。”
  “啊……”里面的声音有些拔高,合着剧烈的喘息。连赵忠这个太监听了,都面红耳赤。
  “别……”一个男子痛苦的呻,吟。
  祁峭霍地回过头,“谁在里面?”
  赵忠摇头,“陛下新宠。”
  祁峭负手站在门外。侧耳倾听。里面声音渐低,只剩喘息。
  两人面红耳赤地站在院中听壁角,好一会儿,云,雨初停。
  “来人,送水进来。”赵熙懒懒的声音。
  门敞开,从祁峭的角度,看见一张大床,一个裸着背的男子,俯爬在床上,肩背还在起伏喘息。
  那男子发丝散乱,铺散了半张床,被赵熙抬着下巴仰起头,去承她的吻。惊鸿一瞥间,他看到那男子漂亮的眸子里,全是迷情,眉峰如刀裁,英气上又添柔美。只是这一双眉眼,像透了一个人。
  门合上,切断视线。祁峭手脚冰冷,浑身打颤,“里面的,是谁?”
  赵忠抄手站在一边,细致打量他神情,“是陛下的新宠呀。”
  祁峭脸色全白。那人眉眼,绝对肖似摄政王。可摄政王是个铁腕人物,怎会雌伏在别人床上?瞧那脆弱的样子,真与男宠无异,尤其眼中的迷离,确是动了真情。这是怎么回事?祁峭心中全是纷乱,弄不清到底是真的摄政王,还是陛下弄了个肖似的人来骗他。
  赵忠躬身请他。祁峭无法再留,抖着走了。
  室内一片迷情。
  “陛下将祁峭弄到别院了?”祁峰喘了一会儿,沙哑着问。方才门一开,他就看见了院中的祁峭。
  “对。正是。燕祁皇帝的仪仗朕昨天已经替你料理。”赵熙道,“是在河边,整队的马车上都是生石灰,倾到河里,瞬间就把河水蒸干了,人都烫死了。”
  祁峰抿唇。
  “除掉小皇帝,祁国必然大乱。太后不敢再扶新帝上位,你可趁乱夺回大位了。你弑君之名远播,自此青史留下恶名。我南华□□上国,既与燕祁联姻,自当不会袖手旁观。会对新任帝君,那个弑君的狂人施以严惩。”
  祁峰抬目看她。
  “你登位之日,朕便诏告天下,纳你为侍。命你入华国宫中受教化,养熙气。为祁国民众立守礼民风。”
  祁峰点头。
  “等风波平息,朕便立你为中宫。你可回国登基。我望你在位期间,能教化民众,广开民生,让百姓安居乐业。人们能吃得饱穿得暖,居有定所,谁还会妄起刀兵?”
  “好。”祁峰眼睛有些湿,郑重答应。
  赵熙深深地看着他。他自己和小皇帝,都在华国,只看她要选择谁?祁峰他哪里来的信心一定会被选中?看来,他也是看透了她的心。
  “祁峰,燕祁你在位,朕才能心定。朕会再开边贸十五座城镇,再允祁国人入华国受教育,甚至在衙门办差,在朝为官。朕会派大儒去祁国设学馆,稚童入馆者,他家免税两成。这得你去颁布政令。朕会允两国通婚,会专门设立军队,喔,你也得派兵出来,双方一起保护两国商人通商事宜……”
  祁峰也郑重,“好,一言为定。”
  “细致条目,容后再订。”赵熙说得口干,从桌上拿过茶盏,喝了几口。垂目看着支离破碎的祁峰,把茶盏递到他干裂的唇前。
  祁峰迟疑了下,探过头,将茶饮尽。
  “谨以此杯茶为誓吧。”赵熙起身。
  “好。”祁峰沉声应。
  赵熙指指散在床上的锁带,“这个,不是我们合作的条款。是对侍君背弃的惩治。”
  祁峰垂下头,“是。”
  赵熙微微挑唇角,披上长披风,出门而去。
  几个侍者进来,替祁峰清理。□□肿胀一消,锁又卡回原处。
  祁峰难耐地仰躺在床里。又困又累,却睡不过去。她今天说得很清楚,却也留了后手。若是他行止有所偏差,就会万劫不复。
  不过他有能力带好燕祁这艘大船。只有燕祁好了,南华才会安宁。这赵熙是心知肚明。要建立一个守礼有矩的大好燕祁,这是赵熙给他最重的承诺。祁峰长长舒了口气,他以最为惨烈的方式,回到了她的身边。虽然艰难,纵使不堪,但总算走出了这一步。为了这个,他才不管什么生前身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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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宫。
  寿王赵珍仰躺在大床上,一个男子盘膝坐在床里,正在调息。这男子剑眉展肩,微微簇着眉,额上冷汗涔涔。
  赵珍听到身侧之人呼吸一直紧促,便侧目去看。澜清是宗山的剑侍,还是在猎场时万山带给他的。记得一共给他带来五个剑侍。他伤重时把这五个人拉来日夜替他调息。效果显著,可其他四个到后来真气耗尽,成为废人。就剩下这个叫澜清的,功力挺深,挺禁得住折腾。
  剑侍只剩这一个了,还是强弩之末,赵珍侧目看着澜清明显苍白瘦削下来的脸,遗憾地叹口气。侍剑啊,是个好东西,也真是个消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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