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是个斯文人,他很少动手打架,可是他是大山里长大的,从小翻山越岭,徒手劈柴劈树,看着很瘦,念高中那会儿却早就已经练就了一身腱子肉,他的力气不小,又是极其聪明的人,知道人体死穴在哪个位置,知道攻击敌人哪个位置能够制造出更多的伤害值,因此动起手来,竟然也有几分威力,只是,他的对手实在是太强了,一个个全部都是特种兵出生,是在中东地区实训过的,一个个全部都是被厉徵钦亲自挑选出来送到厉徵霆身边的,是真刀真枪干过的,他们浑身杀气凛然,几个来回下来,毫无疑问,陆然跟林森两个就已经被牢牢制服了。
林森直接被人摁在了脚底下。
陆然被人钳制住了双臂,死死盯着厉徵霆。
由始至终,整个打斗过程,厉徵霆都目不斜视,全程丝毫没有将眼前这些小打小闹放入眼底,待眼前的打斗停止后,厉徵霆目不斜视,直接抱着怀里的人,直接从陆然一步一步走过,在跟他擦身而过的瞬间,厉徵霆只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以后,离她远点儿。”
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威胁及警告。
说这句话时,厉徵霆脚步未停,整个过程,他面不改色,两步后,又冲身后那个领队的黑衣人淡淡吩咐道:“若再惹事,废了一只手。”
说完,厉徵霆直接当着陆然的面,抱着徐思娣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中。
他的话,语气虽波澜不惊,可话里,却藏着杀气。
电梯笔直往上缓缓而行。
熟悉的专属电梯,熟悉的VIP专属通道,熟悉的人,熟悉的一切一切,两次过来,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境遇。
电梯里,徐思娣躺在厉徵霆的怀里忍不住瑟瑟发抖,似乎被刚才在楼道里厉徵霆的那番话给吓到了。
她一方面控制不住想要往厉徵霆怀里贴,一方面内心巨大的恐惧又迫使她忍不住想要远离对方,这两种极致相反的情绪生生将她折磨得有些痛不欲生。
巨大的药性,在厉徵霆这幅恐怖的脸色面前,都仿佛失去了药效似的。
有那么一瞬间,徐思娣情愿现在的自己完完全全被药性控制,完完全全失去了理智,然而,她在痛苦难耐时,竟然还记得厉徵霆,且无比的畏惧与惊恐。
整个过程,厉徵霆甚至没有低头看过她一眼。
电梯门一开,黑暗的室内一下子透亮了起来。
厉徵霆冷着脸,抱着徐思娣直接往浴室走去,浴室靠近透明落地窗的位置,摆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白色浴缸,厉徵霆直接将徐思娣整个扔在了浴缸里,下一秒,他一边打开了水龙头,一边举起了蓬头,冰冷的凉水直接朝着徐思娣扑面而来,水龙头里的凉水开始缓缓上升,慢慢将她整个人淹没。
徐思娣一只手拼命抓着浴缸的边缘,一只手拼命挥动着,想要挡住脸上的冷水,然而却只觉得四面八方的冷水不断向她淹没而来,她被冷水呛住了,拼命咳嗽着,就在她将要窒息的时候,一只宽厚的大掌将她整个脑袋从水面捞了出来,厉徵霆托着她的后脑勺,盯着徐思娣的脸,一字一句冷漠质问道:“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张嘴告诉我,我是谁!”
厉徵霆边质问着,边伸手紧紧捏着徐思娣的下巴,固定住她的整张脸,迫使她的视线范围里,只有他一个人。
徐思娣整个人依然有些浑浑噩噩的,她听不到厉徵霆的任何话,她只觉得身体燥热而痛苦,喉咙辛辣而窒息,她下意识的挣扎踢打着,身体上的痛苦难受早已经占据了她的全部。
“说,我是谁!”
厉徵霆抿着嘴,两边的腮帮子直接崩紧了。
见徐思娣不回答,捏着她下巴的手渐渐上移,直接改用力的掐住了徐思娣的脸,掐住了她的腮帮子。
厉徵霆眼里冷漠而发寒,双眼中流动着连他自己的也尚且不自知的嫉妒与疯狂。
第257章 257
终于,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后, 经过凉水的冲刷与浸泡后, 徐思娣身体里的药性好似被冲散了几分,身体的燥,热与痛苦好像驱散了几分, 渐渐的, 一丝理智终于慢慢重新回归了她的身体,徐思娣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就对上了厉徵霆那双阴冷侵霜的眼,与此同时,耳边回响着他咬牙切齿的质问与冰冷蚀骨的怒火画面,徐思娣愣了愣,对上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心中惶恐又畏惧,紧张又无措, 可内心深处却又无端松了一口气,是厉徵霆,他终于来了。
天知道, 被孟鹤带走的那一刻, 她心里究竟有多绝望。
面对着他的怒火滔天,她虽害怕,虽无措,可实则更多竟然是释怀与庆幸。
过了良久,徐思娣只缓缓对上了那双眼, 嘴里喃喃呢喃着:“厉…厉先生。”
她的声音很小很小,小到几乎听不到,十分微弱沙哑。
然而徐思娣话音一落,只觉得腮帮子处嗖地一疼,只觉得掐住她腮帮子的那只大掌微微使力,下一秒,脸上的疼痛顷刻消失得一干二净,与此同时,那只大手再次改为紧紧捏着她的下巴。
厉徵霆从她嘴里听到这几个字后,双眼一瞬间变得幽暗起来,眼中的赤红丝毫未见消散,反而越发浓烈,厉徵霆紧紧捏着徐思娣的下巴,只想要将她的下巴给一把捏碎了似的,他绷紧了腮帮子,冷冰冰的看着她,看着看着,忽而提起她的下巴,咬牙朝着她的唇凑了过去,就在咬上她唇的前一秒,忽而见她抬手用力的抓紧了他手臂上的袖子,唇轻轻地避了避,只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语气近乎有些哀求道:“厉先生,您…您能不能放了陆然。”
陆然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没人比徐思娣更清楚了解。
他断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任由厉徵霆带走的。
理智回笼的那一刻,厉徵霆刚才那番警告的话语就适时在她的耳边回响了起来,直令人触目惊心。
楼下有那么多个保镖,且各个身手不凡,毫无疑问,陆然绝对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而陆然,也从来不是个轻易低头的人。
至于厉徵霆,徐思娣相信,他更加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断了他一只手,这句话,徐思娣从来不相信,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徐思娣一方面有些自顾不暇,可一方面却又有些心急如焚。
若不是陆然,今晚,她就被毁了。
可是,到头来,他却因为她而有了什么意外的话,徐思娣这辈子都会难辞其咎的。
有了几分理智后,徐思娣看到厉徵霆对她的态度终于有所缓和,徐思娣只有些心急如焚的…求着情。
她的情绪依然还有些凌乱,神志依然还隐隐有些不大清明,但是,却能够准确地感受到,在厉徵霆主动靠近她的这一刻,尽管他浑身依然寒气逼人,尽管他浑身的怒火还压根并未熄灭,可他的靠近,对徐思娣而言,就是一种信号,就是一种,他震怒下,或许却依然拿她无可奈何地信号。
女人的第六感是极为强烈的。
徐思娣只稀里糊涂的想着,想着在气氛最缓和的时候,为陆然求一求情,求他不要…动他。
却万万没有料想到,她的这一句求情完完全全触碰到了他的逆鳞,触碰到了他的禁忌,将他原本所有压根还没有来得及熄灭的怒火再次以十倍百倍甚至千倍万倍的火力给重新点着了,甚至引爆了,从而将自己生生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中去了。
厉徵霆在此时此刻,听到了徐思娣的话后,他只嗖地一下抬眼,他脸上原本所有神色全都不见了,他原本双眼赤红,他原本额头的青筋隐隐崩了起来,他原本双目发寒,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森严之气,然而现在,所有的神色皆无,他只微微眯着眼,目光凉凉地看着她,目光中似乎带着一丝审视与探究,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她,似乎在看一个初次见到的陌生人似的,看着看着,他忽而笑了,下一秒,他捏着她的下巴,将她整张脸转了过来,只微微眯着眼,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
厉徵霆虽然笑着,可眼里却没有一丝情绪,没有一丝温度,这样的神色比起他震怒的时候,更加令人心惊胆战,因为,你再也看不透他了。
徐思娣闻言,身子微微一颤,她长长的睫毛下意识的抖了抖,对上对方这幅神色,她下意识的想要躲避,然而她整个人被困在这狼狈之地,压根无处躲避。
“我让你再说一遍!”
见她心虚了,见她害怕了,厉徵霆忽而再次笑了起来,笑中带着嗜血的危险与寒意——
“就这么在乎他?嗯?”
厉徵霆忽而嗖地一下松开了她的下巴,他坐在浴缸的边沿,忽而有些深情的看着徐思娣,忽而伸出修长的指尖,手背的指尖轻轻地抚上的她的脸,往她脸上探了探,慢条斯理的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水渍及整理着凌乱湿漉的发丝,他的动作甚至有些轻柔,然而他的指尖所经过处的皮肤,却寸寸发颤。
厉徵霆一边轻轻地抚着她的脸,一边慢条斯理的看着她,笑着道:“可是,怎么办,他似乎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了?不是么?听说眼光倒是不错,竟然看上了海市鼎鼎大名五金大王的千金,上百亿的资产,马上就要成为百亿富豪的乘龙快婿了,比起默默无闻的徐小姐来说,那样的富家女似乎那才是他们那类寒门子弟的最佳选择,啧啧,人家春风得意,可怜徐小姐却为了他的安危苦苦哀求于人,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说到这里,厉徵霆忽而冷笑一声,再次看向了徐思娣,却又再次笑了笑,见她的礼服凌乱不堪,早已湿漉漉的,松松垮垮的套在了她的身上,他竟然慢条斯理替她将礼服一一整理好,边整理边漫不经心道:“可怜徐小姐一往情深,不求回报,真是令人感人肺腑,可我厉某人素来最不喜那些喜新厌旧、攀附权贵的人,也讨厌那些背信弃义、忘恩负义之辈,听说,那陆然是抛弃了徐小姐继而攀上了那位富家女的,啧啧啧,这样欺负女人可不好,厉某人跟徐小姐怎么也同床共枕了一些日子,多多少少有些情分在的,怎么能够忍心看到徐小姐被人这样欺凌,不如,让厉某人替徐小姐教训教训他一顿,替徐徐小姐出一口恶气如何?”
说到这里,厉徵霆笑着将徐思娣垮落的礼服肩带一一拨弄到了她的肩上,他神色温柔的看着她,嘴里却漫不经心的笑着建议道:“该怎么教训?这样看来,废掉一只手好像太过便宜他了,他可是伤了徐小姐的心,即便是挖了他一颗心脏好像也不为过,你觉得呢?”
厉徵霆用最温柔地语气,说出了世界上最恶毒的话。
他说着说着,忽而再次将手探向了她的脸,伸手往她眼下探了探,抬起指尖看了一眼,见指尖湿漉漉的,上头沾满了泪水,一低头,只见她眼里蓄满了泪水,只一脸惊恐无措的看着他,整个身子在瑟瑟发着抖,他似乎有些惊讶,不由凑过去,缓缓舔,舐着她的眼泪,嘴上却笑着轻哄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话音一落,忽而将她整个人从浴缸里捞了出来,她全身湿漉漉的,跟个水人似的,长长的礼服吸满了水,他将她直接捞了出来,连带着将半个浴缸里的水全部给带了出来似的,水渍将他的西服衬衣全部浸湿了,将地毯全部打湿了,他似乎也毫不在意,只抱着她一步一步,缓缓朝着卧室方向走去,边走边低头看着她,笑道:“是不是药性又发作,身体又难受了?”
说完,低低笑了,边走边道:“我这就给你解药。”
这一路走去,地板上全部都大片大片的水渍。
第258章 258
厉徵霆将徐思娣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上。
动作轻柔无比。
然而徐思娣整个身子瑟瑟发抖, 她浑身又热又冷, 全身湿漉漉的, 将整个大床上的丝质床单浸染得一片湿润,他似乎也毫不在意。
厉徵霆立在床尾,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忽然开始慢条斯理的脱起了外套, 又微微抬着下巴,解起了衬衣的扣子。
他的动作优雅绅士,像位王爵贵族,像是即将要去奔赴一场高级奢华的宴会似的,正在慢条斯理的换着衣服,那样的从容不迫,那样的怡然自得,然而,实际却是——
他就连做着最混蛋的事情, 都永远能够做出最优雅贵气的格调。
见她抓着床单,一脸惶恐无措的看着他,厉徵霆顿时又笑了, 只忽而挑眉冲她道:“啧啧, 这是一幅什么模样,装得跟个贞,洁,烈,女似的, 又不是第一次爬上我的床,忘了上一次了么,不也是在这个床上么,也不知道是谁,缠着我不放,今天怎么冷冰冰的,怎么,因为今天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么?”
厉徵霆说到这里,双眼只微微一眯,盯着徐思娣一字一句道:“难怪放着上好的一条康庄大道你不走,偏偏选择跟我对着走,原来,跟着我厉某人的时候,你心里竟然还惦记着别的野男人。”
厉徵霆边说着,边目光凉凉的看着她,神色在那一瞬间一阵阴冷,就在徐思娣以为他会再次动怒的时候,却见厉徵霆嗖地一下,又笑了,笑着笑着,他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忽而挑眉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也不知道那个姓陆的走了没走,他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我带走,看着你将乖乖躺在我的身,下,为我为所欲为,不知道他心里是些什么感受?”
说到这里,厉徵霆将身上的外套脱了,直接随手扔到了地上,他忽然弯腰用双臂撑在床上,撑在了徐思娣的上空,抬手轻轻抚着徐思娣的脸,忽而用手掐住了她的脸,左右看了看,低低问道:“你猜,他在意或不在意?又或者…”厉徵霆轻轻笑着,冲她道:“后悔不后悔?”
厉徵霆边问着,边低下头,凑到徐思娣脖颈间,轻轻咬了一口,那一口下去,那一片肌肤上便一片殷红,浮现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深紫色吻痕。
厉徵霆挑着眉欣赏了一阵,笑着道:“瞧瞧,多么敏感多么娇嫩的小东西,不过只是这样轻轻触碰一下,就有这么大的反应,心里想着别的野男人又如何,不照样得在我身下乖乖就范么,啧啧,那个姓陆的真是瞎了眼了,这样的尤物白白放在眼前竟然不知道不享用,真是愚蠢至极。”
厉徵霆从头到尾一直笑眯眯的,他的话从来一直很少的,可今晚,却出乎意料的,一直说过不停,用这世界上最温柔地话肆意羞辱着她。
徐思娣听了他这些话后,脸色一片惨白,浑身抖动得厉害。
陆然,这两个字,在徐思娣心目中,永远是最柔软,最特别的存在。
他曾一度是她的堡垒,是她人生中的信仰,是她生命中的领航,更是她的精神支柱,即便是在全世界眼里,她受尽侮辱,受尽欺凌,可唯独,她不愿在陆然眼中,落得如此不堪的一幕。
纵使,她跟他之间,永远也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