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芽一直都翘着脖子张着嘴等杨绣槐给答复,结果杨绣槐却迟迟不吭声,张春芽急了,“娘,您倒是给个准信儿啊!咱家养不养猪?养不养鸡?如果养的话,明儿个我就让崇山去打猪圈编鸡笼,崇山这几个月能挣,我们家就可以养二十来只猪崽子,到时候再养四五十只鸡,猪喂的好的话,半年就能出栏,到过年的时候,一只猪崽子换二两银子,我和崇文能大赚一笔呢!”
李大妮想着自个儿大着肚子没办法养太多猪和鸡,只能默默咽了口口水,道:“娘,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和崇水也养一些,我大着肚子没法儿养太多,就养五六头猪崽子,十来只鸡,不然等我生了娃儿,崇水一个人忙活不过来。”
杨绣槐点了点头,“养,反正是你们两家掏钱,你们想养多少就养多少。”
要是放在以前,杨绣槐还会琢磨琢磨养多了猪和鸡会不会养不活或者是赔钱的事儿,但这半年里,她亲眼看着张春芽和李大妮殷勤地巴结着三房,然后把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早些年过日子时那种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倒了血霉的心境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人运道差了,喝口凉水都塞牙,人运道好了,躺着都能把钱赚。
杨绣槐心里十分肯定,只要张春芽和李大妮不作妖,养猪养鸡绝对赔不了。
第32章 入V第十章
尚有理智的杨绣槐是这么想的,已经沦为三房狂热崇拜者的张春芽和李大妮会想不到这个?
在回来的路上,张春芽和李大妮就已经商量好了。
必须坚定不移地将‘巴结三房’作为家庭方针,坚决贯彻落实,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扫把星离自家远远的,才能保证自个儿的日子也越过越好。
第二天一大早,张春芽就起了个大早,等福临楼来的人把山货与河鲜都拿走,张春芽就撵着苏崇山和苏崇水去搭猪圈和鸡圈了。
张春芽把做午饭的事儿拜托给苏崇菊和杨绣槐,在家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从家里拎了一块肉就回娘家去了。
要说这张春芽,那是真的拿得起放得下,当初为了保全自个儿,同娘家上上下下都手撕了一遍,如今她想着娘家人手里有小猪仔儿,立马就能把之前发生的不愉快全都忘掉,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只不过进娘家门的时候,张春芽还是心怯了一下。
“娘……”张春芽脸上堆着笑喊了一声。
张老太正坐在炕头喝稀粥呢,突然听到张春芽这腻死人的嗲声,吓得老太太差点从炕上摔下来。
张春芽她嫂子不乐意了,端着盆水从灶房泼出来,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不是春芽吗?怎么有脸回娘家来了?原先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回娘家哭穷,现在日子过得蜜里调油,又回娘家来干啥?十来嘚瑟你们多能赚吗?”
张春芽火冒三丈,当初同她嫂子掐架的时候,她嫂子一把扯掉她好几绺头发,这个仇她还在心里记着呢!
她自问这次回娘家是打算带着娘家一起赚钱的,结果她嫂子这样阴阳怪气,还拿水泼她,张春芽的无名之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现在得了赚钱的法子,好心好意回娘家来同你们说,你还拿水泼我拿话刺我,呵,张春生,你还在屋子里窝着装死呢!你就看着你媳妇儿这样欺负你妹子?”
屋内静悄悄一片,倒是张老太端着空掉的碗走了出来。
“咋了,咋了?一大清早就来闹腾啥?”
张春芽见亲娘也是这个态度,气得转身就走,“我一遇到赚钱的法子就想着带上你们,你们可倒好,就这个态度?指望我帮扶娘家,你们配吗?就你们这德行,我能帮村头的王寡妇也不帮你们!”
张老太一听到‘赚钱’俩字,立马急了,她一改之前那无精打采的模样,一溜小跑冲到张春芽跟前,拉着张春芽的手亲亲热热地说,“闺女,你这是闹啥?王寡妇就是那带缝的蛋,你敢招惹?你嫂子刚刚是和你说笑呢。”
“春生家的,你还愣着干啥?赶紧给你妹子倒一碗糖水回来!之前那事儿你心里还有气呢?我又不是没和你说过,你妹子她婆婆太凶,你妹子要是不把这口黑锅甩给咱,她根本没法儿活,之前给咱甩黑锅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儿。现在她日子过好了,这不就想到咱了吗?都是一家人,斤斤计较个啥?”
张春芽她嫂子黑着脸进了灶房,用筷子尖轻轻蘸了一点红糖,然后倒了半碗开水,端给张春芽喝。
张春芽看着那几乎都看不到色儿的糖水,撇撇嘴,嫌弃道:“这叫红糖?这里面有红糖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碗没刷干净呢!”
她嫂子给气了个倒仰,从张春芽手里拿过碗,气呼呼地回了灶房,用勺子直接舀了两大勺红糖放到那碗里,气鼓鼓地塞给了张春芽。
张春芽尝了一口,险些被那红糖味给齁死。
“娘,我嫂子都这么败家的吗?这碗红糖水里都放了多少糖?甜死个人了!”
她嫂子气成了斗鸡眼,“放的糖少了你怪我抠,说我苛待小姑子,放的糖多了之后你说我败家,到底咋样才能让你称心如意?你之后想放多少糖自个儿去拿,我想让你多喝点糖水还有错了?”
张老太眼看这对冤家又要掐起来了,赶紧打圆场道:“行了行了,春芽,你又不缺这一口糖水喝,你这么早来是要说啥事儿?”
“娘,我记得我那远房表舅家的猪好像生了崽儿,是吧?你能不能帮我去买几只?同我远房表舅说,卖给别人多少钱就算我多少钱,不用给我便宜,我要的量挺多的,不能让我表舅吃亏。”
张老太好奇,“你打算要多少?”
“我得买三十头猪崽子,还有小母鸡,娘,我记得我有个远房老姑家是养鸡的对吧,你帮我去问问,我要买下蛋的小母鸡一百只,小公鸡来个十只就可以……还是之前那句话,我那远房老姑卖给别人是多少钱,卖给我就多少钱,用不着给我便宜。要是讲究情面的话,给我挑点儿精神的,好养的,成不?”
张老太傻眼了,“乖乖,你养这么多干啥?能养的过来吗?三十头猪崽子,吃都能把你给吃穷咯!”
“不怕不怕,我婆婆和二弟妹也一起养呢!娘,要是你愿意相信我,你就也赶紧买几头猪崽子养,不然到时候可别看着我赚钱眼红!”
张老太又问,“买这么多猪崽子可不便宜,你有那么多的钱吗?”
张春芽连连摆手,“崇山这半年打猎还行,你觉得我缺这点儿小钱吗?等我小姑子嫁出去后,我和崇山商量着重新盖一处院子呢!娘,你们要是钱不够,买猪崽儿的钱我借给你们,等猪养大卖了钱之后你们再还我就成。”
张老太彻底迷糊了,“春芽,你们家的运道……不是一直都不怎么好吗?怎么运道突然就变得这么旺了?”
张春芽神秘一笑,诚恳地说,“都是我婆婆领导得好。至于其他的,我不能和你们说,天机不可泄露。”
张老太:“……”
张家嫂子:“……”
张春芽在娘家说完正事之后就走了,挥一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她娘家妈和娘家嫂子却跟着兴奋了好一阵儿。
张老太一个劲儿地感慨,“春芽的日子是真的过好了,一口气买那么多猪崽儿,居然还说是小钱!那是小钱吗?还要盖房子了!这日子真是越过越红火啊……杨绣槐还有这本事呢?要是早知道跟着杨绣槐能把日子给过好,别说是被杨绣槐骂一顿,就是骂三顿五顿都行啊!哪怕是我给她在咱门口搭个台子,瓜子花生开水供应着,只要能赚钱,她天天骂都行!”
张家嫂子在心里捏了一把汗,论脸皮厚的程度,张春芽深得她这个婆婆的遗传,这点是她拍马都赶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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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崽儿买了回来,猪圈也都搭好,张春芽就投身到了养猪大业中去,每天一睁眼就忙活个不停,到天黑透了才能歇下。
随着猪崽儿渐渐长大,张春芽的盼头越来越强。
日子一晃就进了五月的门,吃过粽子后,老苏家的另外一件喜事到了。
苏崇菊要出嫁!
仁心堂的葛大夫和葛夫人给的聘礼相当丰厚,杨绣槐稍微意思意思地留下了一些不太值钱的,将大多数聘礼都撞到了苏崇菊的嫁妆箱子里去,让苏崇菊又抬回了县城葛家。
杨绣槐担心葛夫人看不起苏崇菊,又自个儿掏腰包给苏崇菊添了不少东西,除此之外,她还动员苏崇山、苏崇水、苏崇文给苏崇菊添东西。
苏崇山和苏崇水忙着上山下河养猪养鸡,恨不得把时间掰成八瓣儿使,哪会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兄弟俩各自从房里人商量一下,各自掏出四两银子来,凑了个‘事事如意’给苏崇菊压嫁妆箱子。
张春芽拜托福临楼来取山货河鲜的伙计给县城的叶桂枝带了个信儿,知会了叶桂枝一声,第二天,叶桂枝就揣了八两银子回来了。
其中四两是她和苏崇文给的,余下的四两是苏崇梅给的,苏崇文还在这上面卖了个文字游戏,他说,“既然大哥和二哥祝崇菊‘事事如意’,那我和崇梅就祝崇菊‘好事成双’!”
除了出嫁之外,还能有啥好事?
当然是生奶娃娃了!
苏崇梅被苏崇文隔空羞了一把,红着脸把那十六两银子塞到箱子里去,心里同样感慨个不行。
时间往前推一年,那个时候的她哪敢想这些啊,她以为自个儿会嫁一个老实巴交的后生,然后将余生用在同婆婆斗智斗勇上,没想到短短一年,娘家日子过好了,单单是银子就给她添了十六两做嫁妆,这还不说杨绣槐给她添的那些新衣裳和新被褥。
苏崇菊头天出嫁,第二天回门,到了第三天,杨绣槐松了口气,她领着苏老头乘上福临楼来拿山货的马车,到县城找苏崇文和叶桂枝来了。
当然,此行的主要目的并不是看苏崇文和叶桂枝,而是看许久不见的宝贝孙女!
杨绣槐和苏老头来过苏崇文安在县城的家,马车停在福临楼门口,二老进福临楼的门看了一眼,见苏崇梅在,便招呼道:“崇梅,你忙自个儿的,我和你爹来看看你侄女儿!”
掂着锅勺的苏崇梅早就习惯了,她冲后院努努嘴,“自个儿过去,不过这个点儿没人招呼你们。我三嫂忙着卤肉,我三哥忙着给那些小孩开蒙,你自个儿去看吧!”
杨绣槐吓了一跳,“夫妻俩谁带孩子?宝丫头还不到六个月呢!”
“瞧你那急赤白咧的样儿,宝丫头又不闹腾,我嫂子在身边放了个篓子,篓子里加了个垫子,让宝丫头在篓子里坐着就成。”
杨绣槐心疼得险些晕过去,她宝贝孙女就被放在篓子里怠慢着?
心疼死了哟!
第33章 入V第十一章
杨绣槐三步并做两步跑到苏崇文和叶桂枝买的那处院子里,一进门就看到正早屋檐下忙活的叶桂枝,以及正坐在篓子里抬眼望青天的苏鲤。
“哎哟,桂枝,你怎么能把咱家宝丫头给放在篓子里?这样多危险啊!那篓子里处处都是刺儿,你也不怕把宝丫头给扎着了!”
叶桂枝被自家婆婆的嗓门吓得哆嗦了一下,回头一瞅,就见自家婆婆仿佛蹬了风火轮一样从院外冲了进来,径直跑到篓子里,把苏鲤抱出来,好生一通亲香,那亲热黏糊劲儿,看的叶桂枝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娘,您说话声音低点儿……崇文正在给孩子开蒙呢,别打扰了他们。”叶桂枝拿来板凳,端了两碗糖水出来。
杨绣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那个篓子,发现篓子里面有一个布兜,布兜外面似乎还垫了棉花,绝对伤不到苏鲤,这才放了心,开始打量叶桂枝。
天天在一个屋檐下住着时,根本看不到什么变化,可现在分开数月,杨绣槐一瞅这个老三媳妇,就发现这老三媳妇变了。
人倒是养得白净了一些,可怎么看着比在乡下的时候还要瘦了?眼圈下青黑一片,瞅着就像是没睡好觉一样。
“桂枝,你这是咋了?病了?要不要让崇菊他男人过来给你瞧瞧?”杨绣槐关切地问。
叶桂枝摇头,有苦说不出。
她这哪是病了啊……分明就是连着好几宿睡不着觉给熬的!
那个老头子又双叒叕出现在她梦中了。
之前教她学卤肉手艺的时候,她就这样连着好几天睡不着,本以为卤肉手艺学完之后就没啥事了,哪能想到前些日子那老头子又出现了!
这次那老头子教她的手艺是炼膏。
相比起炼膏,卤肉这种弄好调香包、简单掌握一些火候就能上手的厨艺实在是太简单了,炼膏听着简单,可针对不同的食材,需要不同的铺配料,不同的火候,甚至后面还有不同的保存方法,叶桂枝感觉自个儿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不过她这脑子总会时不时给她一些惊喜。
她以为自个儿的脑子记不住,但被那老头子用锅勺当当当砸几下,她的脑子貌似就变灵光了,起码那老头子教她的东西她都能记住,就是第二天感觉脑壳有点疼。
“娘,我没啥事儿,就是最近白天累,晚上有些睡不好。”
叶桂枝说的是客观事实,但落在杨绣槐耳朵里,就自然变成了儿子儿媳每天晚上都忙着造人。
杨绣槐想了想,道:“你和崇文都忙着赚钱,孩子顾不上,确实挺累的,需不需要我过来帮衬你几天?”
叶桂枝眼睛一亮,一叠声地道:“需要需要需要!”
天天卤肉从早卤到晚,连饭都没时间认真做,要不是每顿饭都有卤肉撑着,她自个儿都吃不下去。
可卤肉就算再好吃,那也不能天天吃啊,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觉得腻味。
杨绣槐想让苏老头也跟着住下,但苏老头惦记着田地里的庄稼,也惦记着苏崇山和苏崇水两家养的猪和鸡,便回去了。
经过叶桂枝的提点,杨绣槐知道苏崇文给那些小娃子开蒙的时候不能大声嚷嚷,整个人都收敛了许多。
叶桂枝每天忙着伺候那些金贵的卤汤,杨绣槐跟着学了好几天都没学明白,她便放弃了,主动揽过了给猪肉切块过水、给鸡蛋蒸煮剥皮的活儿,落在叶桂枝肩上的活儿少了许多,叶桂枝总算有时间炼膏了,不过炼膏手艺实在太繁复,稍微一不留神,就可能出错,最终的结果便是一整锅的膏都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