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要离开我——温默成
时间:2020-01-09 08:24:03

  “抱歉,拖了这么久。”傅衍之拿出钱包,小护士疑惑道,“可是您妹妹已经把钱给了。”
  “妹妹?”
  小护士和同事交流眼神,“是一位江小姐,早晨带着rose过来体检,顺路把钱结干净了。”
  傅衍之失笑:“她跟你说她是我妹妹?”
  “...江小姐是这样说的。”
  小护士还没见过傅衍之这样笑,一时春风化雨,竟然看痴了。
  “去他妈的妹妹。”傅衍之笑着说。
  他扭头就走,没管打车有多贵,硬是坐到江芸的家门口。
  她今晚没回来,跟林妙妙去商场买衣服,傅衍之进了家,rose便扑上来,一股花香味儿。
  他抱着狗坐在庭院等着她。
  这个位置,让他想起那天她疼到迷糊,也叫了一声他哥。
  那种燥热的兴奋缓缓沉静。
  他没给过江芸兄长一样的温柔疼爱,常常凶她,她却还愿意当他是哥哥。
  她那么好,显得他万分的下作了。
  江芸拿了许多上新的秋装,秋天还有着日子,可江芸还是忍不住都买了回来。小徐和小赵两个人给她拿都拿了两趟,江芸叫了声“肉肉”,没把rose叫到身边,她去后院找,就看到傅衍之坐在回廊,望着她的那一滩池水发呆。
  天边一弯月,江芸一个石头下去,月就散成星光。
  “你在这做什么呢?”江芸带上如常的没好气的声调。
  “没什么。”傅衍之拿出现金,“阿芸,谢谢你。”
  江芸把钱塞在他的腰带里,“不要,肉肉现在是我的狗了,我给它花钱轮不到你。”
  傅衍之沉默着。
  江芸拉着他的手腕,躲开他受伤的位置,看到肿的老高的关节,紧皱眉头,“你做什么工作去了?”
  “扛白菜。”
  “……”
  江芸想抽他一巴掌。
  她把他往上拉,傅衍之却一直在下坠,她拉了半天都没拉动。
  江芸不想他这样。
  “我很快就回去。你做什么了,今天?”
  江芸指了指客厅忙乎的人,“买衣服。”
  傅衍之道:“你穿着好看。”
  “不用你废话。”江芸骂着,却弯了嘴角。
  傅衍之伸手,放在她的手背上,仔细摩挲。江芸没有抽出手,反而不自在的问:“你呢?”
  “扛了点白菜。”
  “……”
  江芸一脸你怎么变成这样的遗憾脸。
  傅衍之却摊开她的手掌,和她十指相握。掌心贴近,江芸有些不舒服,因为他手很大,这样撑着她的手指,很快就酸酸的了。
  她跟他道:“松一下。”
  傅衍之的眼底流露出一丝伤心,江芸看到,心底也一阵难受。
  她挣开,起身去看衣服,再回头,傅衍之已经离开。一架子的新款秋装,忽然没那么漂亮,也没那么让她高兴。
  “江总,那我们回去了。”小徐抹抹汗,江芸点头。她坐在沙发上,rose搭在她的膝盖上,江芸小声问:“他怎么了?”
  rose不懂,睁着大眼睛看她。
  “他是不是有病?”
  rose:汪。
  “他真的有病吧。”江芸喃喃自语,家里又剩下她一个人,江芸摸着胸口,空荡荡的。
  傅衍之坐地铁回家,推门时张宇正在泡泡面,一屋子老坛酸菜味儿,傅衍之闻了反胃。
  张宇有些惊讶的搬到窗户旁边吃,“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对不住啊。”
  傅衍之以前和他商量过,带味道的最好不要在他在的时候吃,张宇答应过。
  傅衍之面色不佳地挪到厕所,真的吐了出来。张宇吓得赶紧倒水,傅衍之扶着墙,头晕难耐。
  “傅哥,要不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前几天也吐了一回...”
  如果傅衍之不是个爷们,这样偶尔出入富豪家,夜不归宿,回来老吐,指定是怀孕了。但傅衍之怀不上,张宇恐怕他生了病,劝了几次。
  傅衍之不太想讲话。摆摆手,又用清水漱漱口,然后回到了房间。
  屋里面有房东的电视,傅衍之打开,安静看着新闻。播完便睡。
  张宇上回被小徐递了一张名片,上面写着“长云地产/江芸”,这名字挺有味道,讲的是“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他是个语文老师,当时还夸了两句,小徐闻言也点头称是。
  那位女总裁,野心勃勃,也有雄心壮志。
  张宇不想多事,只因为傅衍之手机都没有,也没有电话号,有什么事打的都是座机,如果那位小富婆要找他也没有门路,不然也不会递名片给他。
  傅衍之半夜发了烧,自己吃了些布洛芬悬液,闷头接着睡。一清早请好假,整个人昏昏沉沉,似是要死过去。
  张宇上班中途电话拨通,接的人声音甜而不腻,一猜想对面就是个漂亮的女人,“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
  张宇结结巴巴,还是道:“请问江总在吗?”
  “在的。请问您是?”
  “我叫张宇,我找江总。”
  林妙妙莫名,她不知道他是谁,想了想还是拨通内线询问江芸:“江总,有位叫张宇的找您。”
  江芸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转给我。”
  滴声之后,温和的女声响起,“张先生,有什么事么?”
  “我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嫂子,他病了好久,不肯去医院,你劝劝?”
  江芸举着电话的手有些僵。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提前更新就是因为小温想问问大嘎文名改成《你就不要离开我》怎么样(被改文名逼疯)
 
 
第九章 
  江芸觉得傅衍之得感激她最近没什么事情,她咖啡都没喝就开车过来,一路上按了十几次喇叭。
  她记得他住的地方在哪,张宇告诉了门牌号,江芸两步踏上电梯,里面吱吱呀呀出怪声,她走到1806,因为楼层太高,坐得她脑袋晕晕乎乎,手止不住地砰砰敲门。
  无人响应。
  她又敲了十几下,这张门没开,旁边开了,“敲什么敲,没看到有门铃吗!”
  江芸吓了一跳,她指了指门,“按了门铃了...”
  这位大妈气场极强,包租婆的卷发,包租婆的拖鞋,扭身出来,脸上的横肉抖三抖,平常说话都像骂人,“你找谁!?”
  “傅衍之...”江芸缩着肩膀,看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lv包上,她不禁把包放在身后,不自然地一笑。
  “呦,他有这么体面的女朋友哈。”包租婆掏出钥匙,盘问都没有便打开了大门,“回来让他把租金给上。”
  “迟了多久?多少钱?”
  “也就一天,但他没晚过不是!谁知道有什么事呢?”包租婆扫过她的阿玛尼衬衫,“月租两千五。”
  江芸看到屋子里面的内容,不禁道:“这地方月租五千?”
  他们是两个人合租,总租金五千块确实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小姑娘,这里可是四环,还有窗户,不然你以为呢?”
  江芸不是没吃过苦,别说没有窗户,没有门的地方都睡过。
  她只是觉得傅衍之不该吃这种苦。
  江芸拿出手机,轻声道:“我把钱给了。您给我个码。”
  包租婆把二维码亮出来,一扫就过去了五千块。
  “两个月的。”
  她关上门,用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语气喊他:“傅衍之?”
  江芸的眼睛扫过泾渭分明的每一片地方,干干净净的那部分是他的。
  她打开卧室,踢走地面的臭袜子,爬上了小楼梯。床上的傅衍之裹着被沉沉睡着,额头出汗,她摸了摸,烧已经退了。
  江芸烧了热水,也没介意他微潮的后脑勺,把他扶了起来,放在他嘴边,“喝水。”
  傅衍之张开眼,声音沙哑,“阿芸?”
  “嗯。喝点水,我给你做点饭吃。然后我们去医院。”
  傅衍之预备着让自己病死一般,他没讲话,靠在她的腿边,很乖。
  江芸没见过他这样。
  傅衍之的外表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气质却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温顺如他,让江芸很不适应。
  他本当游戏人间,做他的傅太子。
  江芸头回有些自责,如果不是她,傅衍之或许也不至于落魄成这样。
  她来的时候从菜市场买了一包手擀面和青菜,立刻洗锅烧水,动作娴熟迅速地洗净青菜。
  傅衍之喜欢吃细嫩的小油菜,原来涮火锅他自己吃一盘。
  江芸拿了一个鸡蛋出来,等水滚开变投了下去。
  面条、青菜。
  很普通的清汤面。
  她没有加别的佐料,只有食物原始的本味,怕吃着素,江芸倒了一碟乌江榨菜。
  “傅衍之,吃饭了。”
  她喊他,傅衍之起身换衣服,干净清爽地坐下。
  他们没有餐桌,基本在客厅茶几解决饭菜。而且平时没事,谁也不回家吃。
  傅衍之吃着面条,江芸问了一句:“淡么?”
  “正好。”
  一颗鸡蛋对半,旁边一簇鲜嫩的小油菜,看得傅衍之眼前都有些模糊。
  “吃好后去医院。”
  “不用。”他嗓子发肿,吞咽困难,却吃得尽力,“只是发炎,吃些药就好。”
  江芸面色顿时不快起来。
  “随便你。”
  傅衍之只好道:“楼下有诊所,一会儿去。医院太远。”
  他不确定可以坚持到医院。
  这烧来势汹汹,让他都有所忌惮。
  江芸这才缓和脸色,给他盛了一碗热乎乎的蛋花面汤,里面蘑菇蔬菜各种,推到他面前,“补水。出汗就好了。”
  傅衍之点头,笑意也不遮掩,气音明显,“谢谢,你特地跑过来。”
  “我路过。”
  路过,拿这么多小油菜。
  傅衍之笑得很开心,从心底里高兴,他单手握着她的手腕,江芸看到他受伤的地方,扯开纱布。
  高肿,青紫,伤口有些发白。
  她用指尖触碰着,好像脓血流到她的肺里,让她没法呼吸。
  江芸没讲话,用一旁发广告的扇子扇着他的伤,上面是个男性医院,治疗内容打得大咧咧的一版面。
  夏日将尽。
  江芸恍惚想起来,第一回 到傅家也是这样的夏天,热得人烦躁,北市的热是水乡没有的,烤人。
  她不适应地中暑了好几次,傅家有个新来的阿妈会给她扇着蒲扇,那时候她的屋子里还没有自己的空调,热到半夜三点还睡不着,在书房里趴着睡。
  她最初住在二楼的小客房,因为三楼没收拾出来,有一半是傅媛的,一半是傅媛堆杂物的。
  这二楼是傅衍之的地盘,书房有一台立式空调,她偷偷打开吹凉,早晨五六点起来关上,回去接着睡。
  她隐约察觉傅衍之知道。
  她不会动他摆在台面上昂贵的钢笔,也不会动任何一张纸。
  但是他敏锐的目光扫过她,她还是觉得他知道。
  想到这里,江芸自然而然地问出来:“你知道我在你书房里偷偷开空调吹风吗?”
  正在吃面的傅衍之茫然抬头:“几几年?”
  “我刚去那会儿。”
  “知道。”傅衍之眉尾微动,“早知道有今天,我当时应该把你抱到屋子里睡。”
  “你有病吧,我才十六!”江芸怒极反笑,不重地锤他的大腿。
  然后江芸就有片刻失神。
  她那时候自尊心不强,活着和给江文治病是首要任务,所以如果傅衍之用实际行动可怜可怜她,她也不至于恨他。
  傅衍之对傅媛要比对她好。
  她很羡慕。
  江芸在日记里写,你也是我哥哥,为什么不爱我。
  后来。
  后来日记被傅媛拿去当成什么沙龙读物,傅衍之的狐朋狗友聚堆,一起品味其中的内容。
  她喜欢他,他们拿这个嘲笑她,他也没制止。
  江芸想到这里,放下扇子。
  其实傅衍之也没有多坏,他也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江芸张开嘴,语调平淡的跟他说:“你的钱我没动,我的贞操还没那么贵,我就是觉得你没必要这样。”
  这样折磨自己。
  “阿芸。”他抚上她的腿,江芸挪开了。
  他知道江芸又想起往事,把他的坏从脑子里调出来艰难咀嚼,才忍着讲出这些话。
  “不是买卖,我想给你。”
  “可是我不想要。”江芸轻声说,“你从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十六岁的江芸想要傅衍之对她好一点
  二十八岁的江芸想要傅衍之离她远一点。
  他弄反了。
  傅衍之垂头吃面,手指距离她两厘米,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柔软的热气。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
  江芸听腻了,她站起来,打理了自己裙子上粘到的碎屑,给他披上一件新买的外套,用削水果的刀划开标签,“吃好走吧。”
  傅衍之点头。
  他收拾好碗筷,跟她出门,来往人不多,包租婆出来倒垃圾,看到两个人,江芸由生一种奇怪的保护欲,她挽上他的胳膊,软软地靠着他。
  包租婆坐实两个人的关系,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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