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痣与梨涡[重生]——宠袂
时间:2020-01-15 10:17:06

  颁奖典礼,宋时洋也去了,但如同比赛时一样,他没把这件事告诉林千岛,只是倚在场馆二楼的环形栏杆上,默默往下看,注视着和谐温馨的林千岛一家。
  看女孩始终乖乖地坐着等待,尽管一言不发,却可以察觉出其内心的高兴和小小忐忑。
  典礼一结束,立即有不少人围住林千岛一行人,模样热切,无疑都是想和林千岛合作。
  最后,都被其父一一挡下。
  宋时洋笑笑,心里竟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迷之满足感,转身消失在场馆二楼。
  回到学校后,本一切如常,但因为这场比赛规模盛大,还是有不少消息传了进来。
  虽然,事情在学校里产生的轰动不比外界,但还是有很多人知道了林千岛画画很厉害的事,私下议论里多是赞叹。
  甚至,大家会拿出林千岛比赛的作品观摩,兴奋地议论着这幅画、比赛及获奖相关的事。
  外界对林千岛作品的评价,宋时洋也有所听说。
  譬如,有人赞美她“画里有诗”,说她“画中情景神秘梦幻,意境深远,引人遐想。仿佛,可以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深切情感。满怀悲伤,却也充满憧憬。海上那轮硕大光辉的明月,仿佛象征着‘光’所寓意的一切美好”……
  因此,也有不少人开玩笑说,是不是因为林浅樱和姜伦在一起了,林千岛一直感怀不小,才能这么心事深重。
  *
  高二快结束的某个周末,宋时洋忽然收到林千岛消息,叫自己出来。
  宋时洋到达约定的咖啡馆时,林千岛已经坐在位置上等自己了。
  还未就坐,宋时洋就发现今天的林千岛格外反常。大夏天的,却把自己闷在一薄外套里,将帽子扣上,还戴着口罩。
  “感冒了?”宋时洋坐下前,问道,心想夏天感冒,也是个人才。
  然而,坐下后,宋时洋看着林千岛红红的眼眶和微微发肿的眼睛,才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声音不自觉沉下去许多:“哭了?”
  “昂……算是吧。”林千岛眼里还残留着些许晶莹,别过脸,“你喝咖啡,别看我,我慢慢跟你说。”
  “嗯,行。”宋时洋应下,看着眼前林千岛为自己点好的咖啡,自己喜欢什么,她似乎都已经知道了。
  然而,林千岛这么一侧过脸,宋时洋立即发现她口罩边缘露出一段伤,明显是刚被弄出的痕迹,还红肿着,像是用很长的指甲给划出来的。
  然而,林千岛没留长指甲。
  “就是,我现在很无语,昨天告诉你自己在忙着画画,其实,是烦得要死。”林千岛说,“姜伦和我表白了。”
  “……”
  宋时洋微微一顿。
  但很快,宋时洋极力将心情平复下来,问:“那你脸怎么了?”
  意识到什么,林千岛立即有些慌乱地将口罩往上拉了拉,遮住伤痕,闷闷地继续说:“我完全不敢相信,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姜伦可是我姐姐的男朋友啊!所以,我质问他,他这么做,我姐姐知道么?”
  “所以,”宋时洋大概明白了,“林浅樱最后知道了这件事,就把气往你身上撒?”
  “嗯。”想着就发生在刚才的场景,林千岛心有余悸。
  为什么啊,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林千岛怎么也想不明白。
  其实,如那些人所说,但也不只是姜伦,在林千岛眼里,林浅樱和姜伦,都如自己画里的那轮月亮般,是无比令人羡慕和向往的存在。
  可是,短短不到一天内,心目中完美的学长变心出轨,和自己表白;最温柔的姐姐冲自己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宣泄不满,最后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指甲划出的伤现在还在作痛。
  所以,为什么?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知道了。”
  宋时洋欲起身,但想到什么,看着林千岛,忽然说:“林千岛,你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
  ?
  林千岛惊讶地看着宋时洋,对上那双无比笃定而深邃的眸。
 
 
第46章 过往
  林千岛立即躲开目光,一副有些生气的样子:“宋时洋,你说什么?”
  “我说,你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宋时洋并没打算收回自己的话,一字一顿地重复,有些讽刺地笑,“这么久了,你不会连这么简单的事都看不出来吧?真把我当兄弟了?”
  “要是你跟我在一起,现在境况也不至于这么糟。”
  “是吗?”林千岛心里本就乱成一团,现在更是瞬间炸了锅的豆子般,一片混乱,无法控制,她哭笑不得,“拜托,宋时洋,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求求你,别让我更崩溃了,好吗?”
  沉默了很久,宋时洋稍稍冷静了一下,沉声道:“是,现在不是时候,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说罢,起身。
  “等等,你去哪?”林千岛看着他。
  “你说去哪?”宋时洋声音几乎冷到极点,“弄死姜伦那只狗。”
  “你等等!”林千岛也起身,却看宋时洋已走到咖啡店门口,顾不得周围环境安静,林千岛冲着宋时洋的背影大声道,“宋时洋,你别乱来,我们不能好好说说么?我叫你来,不是让你……”
  “你要是非这样的话,我就,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我说真的!”
  “靠……”
  看宋时洋消失在咖啡店门口,对自己的话完全置若罔闻,林千岛有些无措地坐回位置上。
  她只是想找宋时洋出来说说话,平复下心情,看看该怎么办,可事情为什么会变得更加超出预料。
  逼自己冷静下来,林千岛打了个电话后,将手机关机,也离开了咖啡店。
  *
  宋时洋找到邵炎的时候,邵炎正在和新女友约会下馆子。
  宋时洋没客气,直接坐到邵炎身边,本就冷的一个人此时沉着张脸,便更加令人畏惧。
  邵炎女友看着这副阵势,没说什么,知趣地让到一边,埋头吃自己的。
  “找姜伦?”邵炎一脸懵逼,“我怎么找?”
  “我认识人是多,但偏偏和姜伦那些假正经不熟,洋哥,我可太难了!”
  “是急事,别废话。”宋时洋并没多少耐心。
  邵炎想了想:“行吧,我试试。”
  遂无奈地掏出手机。
  但邵炎仍忍不住嘴贫一句:“洋哥,你这架势,不会是想去杀了姜伦吧?”
  宋时洋没搭理。
  几分钟后,邵炎查人的工夫,宋时洋倒是冷静了些。
  想起自己风风火火离开咖啡馆时,林千岛说的那些话,宋时洋也拿出手机,给林千岛拨了个电话。
  关机。
  可以。
  邵炎火急火燎地问着,宋时洋就一个个电话、不紧不慢地打着。虽然,知道结果都是无法接通。
  那个时候,宋时洋也不知道,王北亭要了林千岛联系方式后,就一直和林千岛关系颇好。
  更没想过,林千岛会一个人跑去不夜城。
  与此同时,林千岛闷着头,沿不夜城KTV黑暗的走廊走着。
  虽然,林千岛知道林浅樱发火后,不会待在家里,但也不想回去了。
  和宋时洋赌着气,同时,依旧为姜伦和林浅樱的事纠结着,万般无奈下,林千岛试着找了看起来很靠谱的王北亭,想一个人静静。
  心事重重地走着,林千岛忽然与一个人擦身而过。
  被外套的帽子边缘挡住视线,加上走廊灯光本就幽暗,林千岛没看清,却一瞬间恍惚,觉得那个身影十分熟悉。
  而那个身影,在经过自己身边时,似乎也是一顿,而后看了自己一眼。
  林千岛下意识回头,身影却已消失不见。
  脑中不禁冒出什么,但林千岛很快将这样荒谬的想法打消,继续寻找王北亭说的小包间。
  在前台的时候,林千岛谢绝了服务生为自己带路。
  找到包间,林千岛走进,关上了房门及房内所有灯光,倒在沙发上。
  很累,很累。
  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却不想,林千岛再醒的时候,房内已是烟雾刺鼻。
  门边缘处,闪烁着一片腥红的光。
  ……
  “岛岛,你在哪?”
  “岛岛,你在哪?”
  ……
  电话接通后,传来宋时洋低沉沙哑的声音,他如此一遍遍、哀求似地问道。
  “我错了,真的。”
  “你告诉我,你现在不在不夜城,你在么?”
  “没事……”林千岛知道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尽管依稀可以听到外面的嘈杂,王北亭也在电话里安慰过自己,大家都在尽力灭火。
  但嘈杂中,林千岛似乎能判断出境况的恶劣,隐约听到“汽油”的字眼,还有阵阵爆裂声。
  着火显然不是巧合。
  如此一来,做事者,也必然是抱着要把自己逼到绝境的态度,来完成的一切。
  眼见,火从门缝处烧进,一阵滚烫的热浪吹来,林千岛眯着眼,捂着嘴,泪水潸然而下,哽咽着说:“宋时洋,不要再问了,你陪我说会儿话,好不好?”
  两人都清楚发生了什么。
  坐在邵炎车上,宋时洋心里一沉,想让林千岛别说话了,但似乎意识到什么,轻轻地说:“嗯。”
  邵炎一路超车闯红灯,上演着生死时速,平日里和朋友们飙车的技术,此时全用上了。
  但毕竟身处市区,过某个路口,邵炎的车实在被堵得动不了,邵炎偏过头,想骂一声“操”,却惊讶地看见宋时洋正打着电话,一串泪水沿面颊边缘滑落,折射出晶莹的光。
  第一次见宋时洋流泪,邵炎将所有情绪生生憋了回去,咽了口口水,关上所有车窗,正回头,继续专心往不夜城赶。
  “我觉得,”林千岛有点艰难地、一字一字地说,“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怎么了啊?”宋时洋问。
  两人声音,都因在流着泪而生涩。
  “是我不够勇敢,是我想得太多,太在意别人的想法,所以对你的心意视而不见。”
  “所以,我一直不敢说,宋时洋,其实,我喜欢你,但是我害怕……”
  “我明白。”宋时洋说,“别怕了,岛岛,你再等我一会。”
  “然而,”林千岛继续说,似乎带着笑,“你还记得吗?那天晚上,我叫你出来堆雪人,最后说,希望有个女孩可以住进你心里,以后她陪你堆雪人……”
  “其实,我说出之后,冒出个念头,竟有点希望那个女孩是我……”
  “那可能,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喜欢你的。”
  “可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泡泡一样碎掉了。因为,我太懦弱,一直逃避着真实的想法。但是,现在,我一定要告诉你。”
  “我喜欢你。”
  “其实,你今天说在一起,我也是,挺开心的……但是,你的确不该在那个时候说,我太乱了,我还什么都没想好。”
  火舌在眼前跃动,仿佛什么神秘的祭典,舞女扭动着身姿,跳着妖娆的舞。
  滚烫的空气中烟尘弥漫,令人窒息。
  林千岛极力地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忍受着所有痛苦。
  就是这么卑微又令人讨厌的自己,又笨又蠢,又畏畏缩缩,从来不懂得珍惜,到死才知道后悔。
  “还记不记得,我还跟你说,我想养一只猫?”
  “我本来,想毕业后养的,名字都起好了,叫‘小绵羊’。怕你多想,我都想好了,到时候就开玩笑地把这个名字告诉你。”
  “其实……”
  其实,在画那幅获奖的画时,林千岛听从了年松玺建议,酝酿出对曾经的所有不满与悲伤的情绪,画出了月亮,画出了那片寂寥的天空。
  但画到大海与少女时,那个雪夜却历历在目。
  脑海中,满是宋时洋对自己说的话,深沉又温柔。
  “林千岛,你和林浅樱一点都不一样,别成天这么丧气,行么?看着怪让人心烦的。”
  “我觉得,你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让我觉得挺可爱的人。”
  “林千岛,你多笑笑。你和林浅樱不一样,你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个小梨涡。”
  ……
  当时,林千岛忽然觉得很羞愧。
  忽然意识到,自己曾经那些感情,是多么畸形而扭曲。
  永远无法化解的嫉妒和自卑,却又在那一刻消融冰释。
  画里最动人的,不是月亮,而是那片璀璨的海。
  画它的时候,像小心翼翼将某个秘密封存起来,林千岛把记忆中雪夜的星空糅合进一片汪洋,忽然,一切看起来都迷离梦幻起来。
  本应悲伤望月的少女,改作了乘风破浪、一往无前的人鱼,带着坚定的信念。
  如果只是难过,不足以打动什么。
  打动人的,是难过中的力量。
  全部全部,都是你给的。
  ……
  其实,还有好多好多话,但是没机会说了。
  还有好多好多事,后悔也没什么用。
  “嗯……”最后,林千岛飞快地说,声音已因疼痛难忍带上颤抖和沙哑,“如果还有机会站到你面前,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告诉你,我喜欢你,然后,不顾一切地走到你身边。”
  说罢,林千岛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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