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软玉娇香——渊爻
时间:2020-01-15 10:29:18

  而是她在孟府里如今的处境,可不能得罪孟珩,否则恐怕就得收拾包袱走人了。
  汴京房子贵得令人咋舌,盛卿卿可住不起。
  ——最好孟珩不记得有她这么个人在府里,眼不见为净,万事太平。
  盛卿卿是这么想的,于是这日连房门都没跨出去,用饭时叫了青鸾独自出去悄悄取些回来。
  青鸾去了一小会儿,带着饭菜回院时神色颇有些慌张,“姑娘,我听前头吵闹得很,好像是出事了。”
  盛卿卿一怔,“听见什么了?”
  她虽然给孟娉婷出了个主意让她演一场戏,但孟娉婷行事向来有分寸,不应当惹出乱子来才对。
  “没听真切,好像是有人受伤了,我恍惚听见有人喊让府医过去。”青鸾紧张地望着盛卿卿,“姑娘,咱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盛卿卿垂眸沉思片刻还是摇头否决,“我们再等会儿,这会儿外面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就不要添乱了。等今日登门的客人都走后,咱们去二姐姐院子里问问怎么回事……只盼望受伤的不是二姐姐或外祖母。”
  给孟娉婷出了主意的盛卿卿颇有点心不在焉,吃饭也吃得神思不属,一顿饭过了半刻钟也没怎么咽下去。
  眼看着饭菜都要冷了,院门处突然传来了骚动。
  盛卿卿涣散的眼神一凛,立刻将手中筷子放下,“青鸾。”
  青鸾应了一声,飞快站起身来往外走,迎面撞见一个大步流星走进院子里的壮汉,呀了一声伸开双手拦他,“你是什么人?怎么擅闯我们姑娘院子?”
  壮汉身着一件软甲,整个人像座小山似的,腰间佩刀,额头上闪着细汗,双眉紧皱,看起来仿佛遇到了什么难事。
  见到青鸾防备的动作,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拱手道,“我是大将军的属下,来请盛家姑娘随我走一趟。”
  听见大将军三个字,青鸾更为警惕地往后退去守住了屋门,“我们姑娘又没做什么,为什么要带她走?”
  “正是因为需要她做什么,才要带她走。”壮汉顿了顿,坚毅道,“失礼了。”
  他说罢,重新向青鸾走去,眼看着就是一幅不顾阻拦要强行进入屋内的架势,吓得青鸾尖叫起来,“快来人啊!”
  她这一声呼救,却没有引来任何人。
  乃至于青鸾还看见有几个人影就在院门外晃动,却好似聋了似的。
  就在青鸾急得要跳脚时,盛卿卿的声音从她背后传了过来,仍旧不慌不忙带着甜美笑意,“大将军有何事要这样兴师动众地将我押走,这位将军总要说清楚吧?”
  壮汉见到盛卿卿时晃了晃神,盯着她看了两眼,问道,“冒昧问一句,姑娘可是姓盛、名卿卿?”
  被陌生男人叫了闺名,盛卿卿也只是偏了偏头,便应道,“正是。”
  壮汉毫不犹豫地单膝朝盛卿卿跪了下去,“还请盛姑娘出手相救。”
  盛卿卿有些愕然,“孟……大将军受伤了?”
  “……”壮汉沉默了一下,仿佛有什么难以言明似的,“盛姑娘随我去一看便知,就在孟府之中,我也绝不会对您做什么,事后我必定向您负荆请罪,只是事况紧急,还请您尽快同我一道前去大将军处。”
  这看起来官衔不低的壮汉都对她用上敬称了,盛卿卿也没了法子,她伸手抚了抚发鬓,笑问,“将军不必如此,我去就是了。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带去吗?”
  “有盛姑娘在便足够了。”壮汉明显地松了口气,起身朝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一路护送您。”
  盛卿卿提了裙摆往门口走,到门边时还有闲心朝壮汉笑了一下,“我既已随将军动身,这事况是否能在路上同我说上一说呢?”
  对着她轻轻软软的笑容,壮汉也没能蛮不讲理地扔出个“不能”来。
  他边转身领着盛卿卿往外走,边低声道,“盛姑娘容我想想。”
  盛卿卿好脾气地点头,“好,将军慢慢想。”
  ——这么说不出口?
  盛卿卿见到这壮汉的反应,心中便瞬间想起了那日在崇云楼里,某位孟府姑娘不小心脱口而出的话了。
  看来传言虚虚实实倒也真是有所出处,孟珩征战沙场太久,确实出了些问题。
  看在壮汉急切模样的份上,盛卿卿步伐已比平时快了许多,但还是有些跟不上那比她高大太多的壮汉,导致对方时不时地要停下来等她。
  眼看着快到行至一处平日并没有人居住的院落前时,缄默了一路的壮汉才开口道,“不知姑娘听说过大将军抱恙的传闻过没有?”
  盛卿卿转脸看他,“略有耳闻。”
  “大将军只是……有时脾气尤为暴躁,不愿见人。”壮汉遮遮掩掩地说,“通常过个小半日,便会好了。”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两人已绕过最后一个拐角。
  盛卿卿也终于能看见站在院门口的一小撮人。
  这些人都远远地离开院门驻足不前,好似院子里有什么吃人的猛兽在游荡似的。
  瞧见众人脸上又惧又怕的神情,盛卿卿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静悄悄的院内,不知道怎么的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大约人也是有天敌的,因而在知道自己将要受到性命威胁时,身体便会发出预警叫你远离避难。
  而那被众人避之不及的院子里被关起来的,大约就是孟珩了。
  “盛姑娘,我只能请您帮忙了。”壮汉恳求地道,“您就这么进去看看,遇到危险立刻跑便是。”
  听他这么说时,盛卿卿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察觉到手指正不自觉地轻轻颤抖,无奈地朝壮汉笑了一下,“可将军怎么会觉得这许多人里,偏我一个只和大将军见了两次面的人能帮得上忙呢?”
 
 
第9章 
  “如果你不能,那全天下的人都做不到了。”壮汉十分肯定地说。
  盛卿卿拗不过他,可看着那鸦雀无声的院里院外,心里又多少有点瘆得慌,犹豫片刻后只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去,在人群不远处停了下来。
  常年不离开自己院子的孟老夫人就站在门外,她拄着拐杖,面上带着两分强自按捺住的焦急。
  在孟老夫人的身边站着寥寥几人,都是孟府里的主子,没有外人下人,显然是被驱散了。
  盛卿卿的视线迅速在众人身上都绕了一圈,才低声给孟老夫人请了安,“外祖母。”
  孟老夫人的心思都挂在院里,闻言快速扫了盛卿卿一眼,从鼻子里唔了一声便转开视线,“你怎么来了?”
  盛卿卿才刚张嘴,将她一路带来此处的壮汉便道,“我请盛姑娘来的。”
  孟老夫人这才回过了头,她仿佛第一次见到盛卿卿似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对壮汉道,“这是我的外孙女儿,刚到汴京。”
  壮汉略一点头,诚恳地低头拱手行礼,“恳请老夫人同意盛姑娘一试。”
  这两人来往说话的功夫,盛卿卿便察觉到周围人复杂的视线陆续落在了自己身上。
  说不出是同情还是庆幸,这些人里甚至有的已经悄悄将通往院里的路给她让了出来。
  盛卿卿轻轻出了口气,遥遥越过院门往里看了一眼。
  屋门紧闭,里头一点动静也没有,悄无声息得叫人害怕。
  盛卿卿不是没脑子,她自己也是怕的。
  可那是将江陵从东蜀军铁蹄下硬生生救出来的孟珩,承人之恩的盛卿卿能在他平安无事时对他敬而远之,可孟珩若遇到危机,她却没办法就这么隔岸观火。
  更何况他明明是众人趋之若鹜想要讨好的对象,犯了病时却人人恨不得就立刻同他拉开三十丈远,多少叫盛卿卿心中有点不忍。
  孟老夫人沉吟了半晌,有些游移不定。
  孟珩这是老毛病,过会儿便自己会好转;而盛卿卿虽说同她不算亲近,但也是孟老夫人曾经最疼爱的女儿的唯一血脉,孟老夫人不愿让她这般随意地去冒险。
  ——别的不说,如今人人都知道孟珩在这时惹不得、靠近不得,那都是因为有过前车之鉴的。
  谁愿意真拿性命去赌?
  “卿卿,你若不愿,外祖母不会逼你。”孟老夫人慢慢地说。
  盛卿卿扭头看向孟老夫人,同她对视一眼后,牵起嘴角笑了,“谢外祖母关心,我就进去探上一探,若不行,再退出来。”
  壮汉如蒙大赦,低头朝盛卿卿一揖,“谢盛姑娘!”
  盛卿卿看了看他,想自己确实受得起这一礼,但还是礼貌地错开步子,才朝院门口跨出了第一步。
  她一开始走得极慢,一步步仿佛如履薄冰,可等到靠近屋门的时候,盛卿卿心中却突如其来地平静了下来。
  说到底,孟珩同她见过两次面,虽总是凶巴巴冷冰冰的,但到底也没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她没什么可怕他的。
  想到这里,盛卿卿伸手将面前紧闭的屋门推开了一边,立在门外往里看了一眼,试探地轻唤,“大将军,我进来了。”
  屋里无人应声,盛卿卿顿了顿,还是抬足迈了进去。
  门在她身后合上,仿佛将盛卿卿窈窕的身影一口吞没在了里头。
  屋里头窗也没开一扇,即便是青天大白日的也显得有些阴沉,盛卿卿走了两步才摸索出道路,边走边寻找着里头孟珩的人影。
  她见孟珩两次,对方都穿着深色的衣服,今日若也如此,倒是有点难找。
  外屋很快扫过一遍,盛卿卿轻吸口气,看向了静悄悄的内屋,举步靠了过去。
  她轻手轻脚地打起竹帘时,里头终于传来一声响动。
  盛卿卿脚步一顿,她是经历过战乱的人,知道那是兵器出鞘时的声音。
  “谁?”孟珩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阴鸷冰冷,能叫人浑身血液都被冻僵。
  “我是……”盛卿卿停了停,用最轻柔无害的声音唤他,“大将军,我是盛卿卿。”
  孟珩没再说话,盛卿卿也没再动,她耐心地等待了许久,才听见孟珩再度开口。
  “进来。”他说。
  这两个字似乎比先前更低沉了。
  盛卿卿向里走去,这才发觉自己一直打着珠帘的手举得都有些酸痛。
  她只走了几步,就看见正坐在桌边、将长刀放在桌上轻轻抚摸的孟珩微微抬了脸,长刀在他手腕轻动间映出一道弧形的冷冷寒光。
  孟珩沉沉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孟珩确实同前两次见到的不太一样,盛卿卿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巧妙地道,“我来看看你。”
  孟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而后冷笑一声,“那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
  盛卿卿有些拿不准孟珩是不是将她当成了其他人,说话时不得不小心了又小心,免得激怒到刀已出鞘的孟珩,“我已经……尽快了。”
  孟珩不置可否地将手中刀刃又翻了一下。
  盛卿卿的视线不自觉地被吸引到了那不知饮过多少人血的刀身上。
  “过来。”孟珩说。
  盛卿卿依言朝他走了半步,注意力不敢从孟珩身上离开半分,“……大将军能将刀先放到一旁吗?我胆子小,有些害怕。”
  她问得轻轻软软像是撒娇,孟珩只是稍一停顿,就将刀身入鞘放到一旁,而后一言不发地望着盛卿卿,意思很是明了。
  见孟珩还能好好和人说话,盛卿卿才放心不少,她缓步朝孟珩走去,十步的距离慢慢缩短。
  三步时,盛卿卿将手指按在了桌上。
  一步时,她停在了离孟珩最近的凳子旁,问他,“我能不能坐下?”
  孟珩正微微抬头看着她,下颌绷紧,双眸幽深得不见底,好似要将她也拉入那深渊底处一般。
  没有孟珩首肯,盛卿卿也不敢乱动,只站着同他长久地对视。
  “你太慢了。”孟珩突然道,“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是我的错,”盛卿卿轻声应下,又讨饶,“可这已经是最快啦,大将军能不能原谅我?”
  孟珩不作声地又看了会儿,才朝盛卿卿伸出了一只手。
  盛卿卿有些拿不准主意地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小心地落在了孟珩的掌心里,再度被他紧紧握住。
  同上一次不一样,孟珩瞬间将手指从她的指缝间挤了进去,亲密无间地交握在了一起。
  这人手本来就比她大出一圈,突如其来地这一下,盛卿卿的手几乎叫他整个包裹住、无处可逃。
  孟珩低头盯了片刻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加重了力道,显得有些烦躁,“不够。”
  盛卿卿不得不轻声告诉他,“疼。”
  而后,她似乎听见孟珩冷笑一声,“就是要你疼。”
  他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是很快就放开了。
  下一刻,孟珩朝她张开了手臂。
  盛卿卿这次是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孟珩想要什么。
  孟珩等了半晌,显而易见地变得更为不耐烦和易怒,“过来。”
  盛卿卿迟疑着往前踏了半步,见孟珩视线跟钉在她身上似的移,其余地方却稳稳地一动不动,不由得咬了咬嘴唇。
  ——小时候,父亲倒是常常这么张开手臂,等她笑嘻嘻地跑过去扑到父亲怀里时,便会一下子被举起来、高高抛到空中,那是盛卿卿最爱玩的游戏之一。
  可孟珩虽然比她大了许多,到底跟父兄还是不一样。
  一向镇定的盛卿卿也忍不住红了脸,“我不……”
  “快点。”孟珩打断了她。
  他浑身都透露着无处发散的焦躁气息,像只困兽,却不知为何坐在那儿毫不动弹,只催促她赶紧上前。
  ……简直就好像是非要等她主动触碰,才能算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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