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那就拜托你保护我啦。”
那时,我微微侧过头去看一方通,而一方通行也恰巧回过头来看向我。
那双红色的眼瞳璀璨地像是宝石,他身形瘦弱又单薄,完全想象不到就是这样年幼的孩子,就算面对上万的军队也无可畏惧。那个被他认真注视的瞬间,我竟然奇异的感到了安心。
或许连一方通行本人也不知道。
——不知道他当时对我说的那句话,成为了我在实验室里度过的漫长黑暗中,唯一的引星。
***
我双手环过一方通行的脖子,将整张脸都埋进他的颈窝里。
少年身上带着咖啡略微苦涩的味道,在一瞬间充斥了我的感官之中。我能闻到的只有苦涩的咖啡味,还有衣物上淡淡的皂荚香气。
我的整个世界好像都只剩下了一方通行。
如果就这样下坠、下坠、一直不停,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话,我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因为他说了要保护我的,所以可以安安心心地躲在他的怀里。
“一方通行……”
我在一方通行的耳边叫他的名字。
“一方通行!”
“你发什么神经?!”一方通行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愤怒。
我忍不住笑到颤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笨蛋——”一方通行的语气里充满了气急败坏,“你觉得很好玩?好玩的话我下次把你从窗子里扔出去。”
“你不觉得这个样子很帅气么?”我在他耳边大笑着说道,“而且——你才不会把我扔下去!”
就算看不见一方通行的脸,我也能猜到他此时的脸色有多臭:“你想试试么?”
“才不是。”
我微微松开了环绕住一方通行脖颈的手,以环保的姿势正视他的脸。我靠近他的脸,用鼻尖抵着鼻尖的亲昵姿势笑着对他说。
“你舍不得的……你喜欢我呀。”
正在急速吹过的风骤然停了下来,我在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完成了对公式的计算,我和一方通行两个人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空中。
在停下来的这一刻似乎连带着时间的流动也一起短暂地停滞了,东京这座灯火通明的不夜城的喧嚣和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在那一刻都离我远去。
在我说出那句话之后,我看见一方通行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错乱。
他下意识地说:“你……”
“嘘,”我保持着鼻尖抵着鼻尖的亲昵姿势,缓缓地低声说,“让我说吧……我想说。”
我想了想,斟酌着词句组织语言。
“一方通行,我们认识了快十年。”
“以前我还会想,我为什么会诞生呢?我的出生是有意义的么?小时候我最怕的就是跟其他没有用的的个体一样被销毁了。因为我还很眷恋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同的空气、喜欢灰尘和阳光的味道、喜欢咖啡、喜欢我很少才能见到的蓝天……”
“也喜欢你。”
“从你说要保护我的时候,对我来说——你就成为了那个独一无二、最特殊的人。”
我努力地说。
“但这不是友情也不是亲情,我自以为是地欺骗了我自己很长时间,完全就是个笨蛋。”
“我喜欢你。”
我的语调中带着轻微的颤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哽了一下,随后又再一次地、郑重地将这句话说出口。
“一方通行,我喜欢你。”
出乎我的意料,一方通行沉默了一下。
短暂的沉默过后,我才感觉到他按着我的头抵在他的肩上,他的脸就靠在我的耳边。
好奇怪,我竟然能感觉到他脸上不太正常的热度。
什么啊——这个家伙明明就是害羞了,还不愿意让我看到,他还是小孩子么?
一方通行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这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
一个不慎之下,我破坏了公共财产。
准确地说,我强行搞碎了大楼的窗玻璃。毕竟我跟一方通行就这么一直抱在空气中也不是个事啊,万一被拍下来就要成为都市传说「夜半空中的殉情恋人的鬼魂」了。
好在这栋大楼此时完全是灯光熄灭、没有人在的状态。
窗玻璃的碎片落了满地,我是强行撞进来的,于是缓冲之后就变成了一个相当暧昧的姿势。
一方通行坐在地上,一只手护在我的腰上,另一只手撑在后面。因为刚才相拥的姿势,我很是尴尬地跨坐在他的腿上。
完、完蛋了,我最近好像没有怎么暴饮暴食吧?体重应该没有增加吧?这种暧昧的时刻我脑子里混乱地想着不着边际的东西,一方通行应该不会嫌弃我的体重吧?
我乱想之后抬起眼睛看了一方通行一眼——他正在看我。
今晚的月色很美。浅银色的月光透过玻璃反射成了耀眼的星光,温柔的星辉落在一方通行的侧脸上,连那双骇人的猩红色眼瞳也像是温柔的宝石。
我嗓子发干。
现在这个坐在一方通行腿上的姿势使得我要比他高出一截,一方通行看我时还得微微抬起下巴。
我们俩谁都不说话,气氛渐渐变得暧昧而燥热起来。
我将手搭在一方通行的肩上,垂下头缓缓靠近他的脸。
一方通行没动,我轻轻颤抖着,缓缓将唇落在他拨开额发的眉间,然后是鼻尖……最后是嘴唇。
一方通行的嘴唇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冷,反而是淡淡温热的温度。我害臊地想当场就跑,只轻轻贴了一下迅速离开了。
“我喜欢你。”
“想和你在一起。”
我感觉到脸在发烧,即将说出口的下一句话简直要用尽我全部的勇气。
“还有……想和你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 按照本文时间线,弥生最开始跟一方同岁,然后弥生时间回溯了两年,文中过去了四年。
也就是说,现在的弥生16岁,一方18岁。
——刚好是可以结婚的年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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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虽然我对一方通行说出了“请和我结婚”这样令人害羞的话来, 但就算很令人羞耻,说出来之后却总觉得轻松了很多。
我不是那种会将心事一直掩藏在心底不说的人, 我向来奉行打直球。
有些事情如果不自己大声地说出来的话, 有些人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的。绝对不要高看一些人迟钝的感官, 那样只会让自己活得相当的累。
就比如当初,我第一眼就看中了织田作, 当时认为他会是一个十分合格的结婚对象,于是我在认识他的半个小时之内就说出了“想做妻子”这种话来。
而现在,对自我心意最真的剖白、最真情实意的话,我在能真正明白过来心意之后当然不会选择像一些害羞的女孩子那样藏着掖着。
喜欢的话当然要大声说出来才对,不然的话怎么会知道结果到底如何呢?
而这种告白的话语当然只能由我来说——我对一方通行是不抱任何指望的。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 我对一方通行这个人的性格是十分了解的。
他向来不是会主动说出心意来的。
一方通行绝对、绝对、绝对、不会主动说出这种令人感到羞耻的直白的话来。
他一向在人际关系中处于被动的地位而并非主动。所有拉近距离的行为都只能靠对方去主动接近他、努力示好才行, 虽然一方通行那家伙表面好像没有一点感觉,但他可是实际上很温柔的人啊。
所以, 只要能够用真挚的话语向他说明内心的真实想法,诚恳地对他诉说的话,他就一定会听的。
在超电磁炮量产计划的时候,大概也是如此。虽然我没有参与实验, 但因为与一方通行维持良好的关系,我是看过实验记录的。
在和御坂妹妹的实验中,他和那些量产出来的御坂妹妹开始实验的时候,总会说一些在我看来完全毫不相干的废话。
虽然一方通行本人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是在主动发出想要交流的信号。
他希望那些御坂妹妹可以在他的言语羞辱之后主动向他求饶。
只要她们求饶,他就不会再继续下去——他心里是这样想的, 但是……但是,一方通行从来没有承认过。
而那些量产出来的孩子从来没有被教导过感情,也不允许拥有感情,她们像机械那样不通世故,只能用御坂网络来公式化地对话语和动作进行分析和处理。
御坂妹妹们不懂得什么叫做求饶。
她们被赋予的只有实验的意义,和当初的我一样,研究员说什么他们就必须机械地去履行什么。
我见过一方通行在这场仿佛没有尽头的实验中烦躁的样子。
我身为局外人,很多次想要说什么,但以我的立场说出一些毫不相关的话来的话,那样就太伤人了。我不是当事人,没有资格为任何一方说情。
但我能察觉到,一方通行对这个实验……对于进化成Lv.6这件事,也没有那么热衷了。
那些关于实验的记忆委实很不美妙,但是在这个世界一起度过了四年。我摆脱了学园都市的噩梦,一方通行也是这样。
在这个没有学园都市的世界里,一方通行活的相当的自由。不用再把身体借给实验室,不用再参加一些无聊的实验,也不再有无休止的相当于屠杀的战斗。
***
我所有的勇气都在说出“请和我结婚吧”这句话的时候用光了,说完这句话之后我都等不到一方通行的回答,就感觉自己从脖子一直热到了头顶,全身皮肤都开始发红。
我觉得自己就像个正在冒着热气、烧开了的热水壶一样。
脸烫的跟发烧了似的,虽然我一向自认为自己脸皮相当之厚,但这件事实在是超出了我的接受范围——我受不住。
特别是在一方通行没有立刻回答我之后,这种令人羞耻的感觉就越来越严重。
一方通行的额发被我的手指拨开了,露出那张相当好看的脸。谁能想到学园都市传说中那个暴躁又不好相处的第一名会是这样昳丽的美少年呢?
少年的皮肤是不见阳光的苍白,几乎要和苍白的发色融为一体。五官轮廓的每一根轮廓都是被造物主亲手雕琢成的最好的,眼角眉梢都是我心仪的样子。
他的虹膜颜色是极其美丽的红色,像是埋藏在红石榴花下的宝石。
现在,这双宝石般的眼睛中只有我。
我睫毛颤了颤,这个距离很近,近到我能感觉他的呼吸轻轻扫在我的鼻尖。我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他微微凑近,轻轻碰了一下我的嘴唇。
这个触碰极其轻易而迅速,我差点以为那是我一时出现的幻觉。
我脑袋晕乎乎地,跟一方通行对视了一秒之后我就丢脸地败下阵来。
这种羞耻的氛围让我呸难为情地把头低下来,将脸埋进一方通行的颈窝里。我感觉到一方通行揽在我的腰上的手臂渐渐收紧,我的身体紧紧和他贴合在一起。
我能感受到他心脏有力而沉急的跳动的声音。
随后一方通行的手指插进我散开的金发之中,他侧过脸来,脸颊和我的脸颊轻轻碰触在一起。一方通行脸上的温度也是温热的。
什么啊……原来就家伙也跟我一样害羞。
虽然刚才那一个蜻蜓点水一样的亲吻,让我觉得明白了一方通行的想法,但这种对我来说处于人生转折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要进一步向他确认。
想要得到一个准确的、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的答案。
那样才能令我真的安心。
就算我知道一方通行的意思,但是我认为的和他亲口说出来的是不一样的。
“所、所以……”我的声音都在颤抖,“你的回答是什么呢?要是你不愿意的话……那样我也不会随随便便认输的,你要做好一直被我纠缠的准备。”
接下来的时间好像放慢了无数倍,我连一方通行说出来的每个字节都听的清清楚楚。
他说,“我也想和你结婚。”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的这一刻,我忍不住鼻子发酸,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浸湿了一方通行肩上的衣物。
我喜欢的少年说他想要和我结婚。
想要一直在一起。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掉眼泪,这样会显得我矫情又脆弱……但是实在忍不住,突然觉得这十几年的经历一下子变得有意义起来。
我终于可以彻底摆脱身为实验动物的过去。
我即将要拥有一个家、和我喜欢的人一起组成的家,是我的庇佑之所。
不是实验室里冰冷毫无温度的冷白墙面和金属机械,更不是培养槽里气味难闻的营养液。那些穿着冷冰冰的白大褂的研究员根本不算是我的家人,他们充其量只是没有感情的制造者。
这群疯子能为之狂热的只有实验、实验、数不清的实验。
而在那个我最手无足措的初生时期,唯一感受到的最真实的情感就是来自于一方通行——虽说我第一次感受到的既不是关心也不是同情,而是愤怒和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