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才和我在某不知名的小巷子里打过照面的八田美咲很是嚣张地扛着棒球棍,他踩着滑板站在栏杆边上往下望了一眼,随即脸上就露出了一个嚣张的笑容。
“是蓝衣服的那群家伙。”
怎么,蓝衣服惹你了?敌视对家也不要地图炮啊混蛋。
为首的赤王周防尊神情懒懒散散,身上穿的衣服也很有酷哥范——皮衣、紧身裤,耳朵上还带着耳钉,要不是场合不对,我都要怀疑这位哥打完架就能直接去蹦迪了。
而站在他身后的吠舞罗的成员也都是差不多的打扮,具体可以参考八田美咲,反正一看就知道这群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视线穿过那群人,我看到了揪着草薙出云的衣摆的栉名安娜。小姑娘冰雪般漂亮的脸上面无表情,手里拿着那颗跟她的眼睛一样拥有美丽色彩的玻璃珠。
周防尊的嘴里还叼着烟,白色的烟雾在室内弥漫开来,他的脸氤氲在雾气之中。
他的目光似乎和站在Scepter4队列前方的宗像礼司对上了,随后周防尊将嘴里的烟抽了下来,丢在地上,用鞋尖狠狠的碾灭。
这个浑身散发着成熟社会大哥气息的赤发男人语调低沉,说出的话却是开战宣言。
“烧了他们。”
“No Blood!No Bone!No Ash!”
他身后吠舞罗的成员一齐爆发出了翻涌的欢呼声。
无血,无骨,无灰——燃烧殆尽。
我在心里默默地把他们的口号翻译了一下,随后对比了一下Scepter4的口号——行吧,看起来两边都是半斤八两,谁也不好嘲笑谁。
“全员!”淡岛世理严肃了表情,“拔刀!”
随着她的口令,站成一排的Scepter4成员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拔出配在腰间的那柄佩刀。
在轮到我的时候,我深深舒出了一口气。
“八木沢,拔刀。”
我是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来。随着我说出这句话,配剑中的锁应声而落,发出“咔”的轻微声响。我用大拇指一推,就轻而易举地将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
剑身在空中划出雪白的光弧。我左手握成拳抵在后腰上,抵住的地方是我烙下Scepter4印记的地方,那个烙下印记的部位此时正在微微发热。
我右手握住剑柄,将佩剑竖在身前。我能透过竖在身前的剑身雪白色的反光中看清我的半张脸。
我看到了映在剑光之中的,我的那双蓝色的眼睛和脸上的表情。
那一瞬间连我自己都怔愣了一下。
我说不清我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的深情会这么平静而又兴奋。
Scepter4这种平时可以令我觉得非常尴尬的话语,在此时却没有让我觉得有任何羞耻的感觉……倒不如说,说出这句话、真正拔出这柄刀的时候,我反而觉得热血沸腾。
在这样的场合上,我似乎也被身体深处血液沸腾的感觉所渲染了。那一刻我愉悦到仿佛灵魂颤抖,脑神经都在发出颤栗的信号。
“宗像,拔刀。”
青王的拔刀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剑招,但他拔出剑的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何为“王”。那种强大的气息从剑中散发出来,他平时收敛起来的王之力在这一刻扩展到了极致。
随后,赤王周防尊就以极其耍帅的姿态从二楼直接跳了下来。
他和宗像礼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同时展开了圣域。
所谓圣域,也就是王权者的领域。在圣域中没有任何力量能够伤害他们,在这个领域之中,王权者就是无敌、不灭的。
这个时候,天空中应该有达摩克利斯之剑升起来了。我默默地想。我只见过一次达摩克利斯之剑。
就是在我接受宗像礼司的力量,成为Scepter4的成员的时候。那时我看见上空浮现了一柄巨大的剑。
用贫瘠的语言无法描述那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美丽。我只觉得满眼都是从那样瑰丽的景色,那是过于绚烂的苍青色,像是被蛇群守护的宝石。
那样的景色太过震撼,能让人一瞬之间忘记呼吸。
同为王权者,宗像礼司和周防尊之间的圣域当然是互不相让的。
宗像礼司的圣域张开的时候,青之氏族的能量立刻响应王的力量,在我的血管中沸腾起来。
当我还在为这样的场景感到心神振奋的时候,眼睛不经意的往旁边撇了一下,随后我的心里立马凉了半截。
草。
怎么回事??!
我几乎要在心里怒骂出声。
原因无他,我看见太宰治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摸了进来,此时就站在周防尊展开的圣域的边缘。
圣域当然不是只能把一个人笼罩在其中的小型防护罩,圣域能展开的范围也是很大的,所以就算太宰治此时站在最角落里的那个破洞前面,也能一伸手就碰到周防尊所展开的圣域。
而他此时正伸出了手,好像想要去摸一摸那个散发出赤红色光芒的圣域。
我都注意到太宰治了,其他人当然不可能无视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大活人。伏见猿比古皱了皱眉:“那家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周防尊本人当然也注意到这个人了,但他似乎不太在意的样子。毕竟按照这些王权者的认知,基本上没有哪个普通人能打过他们,就算是拥有能力的权外者,也几乎不可能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除非对方是王权者。
但是太宰治这货是个例外,他的「人间失格」可是作弊一样开了挂的异能力啊。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他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周防尊展开的赤红色的圣域,随后我能看到「人间失格」被触发之后带来的异动,而圣域就像被戳破了的气球那样,渐渐地消弭了。
宗像礼司愣了,Scepter4全员愣了,在二楼的吠舞罗成员也愣了。
只有我无力的单手捂住脸,一点都不想承认我认识这个家伙。
太宰治这个人简直活成精了,他看出来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抗拒的气息,随后故意向我打了个招呼嘻嘻,“呀。”
我呀你个头。
多亏太宰治这一嗓子,全场的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我似乎还听见了八田美咲在二楼怒骂我这个死骗子和伏见猿比古都是一伙的。
尴尬,太你妈尴尬了,我简直想原地去世。
周防尊本人只是愣了一下,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了。宗像礼司按照流程说出了那句台词:“周防尊,你被Scepter4拘捕了。”
“啊。”周防尊抬了抬眼皮,懒懒散散地笑了一下。他就那么站在那里,等着宗像礼司来将他带走。
而听到他这样不反抗的话,除了八田美咲在二楼不忿地喊了一声“尊哥”想要跳下来却被草薙出云拦住了之外,其他人都没有人多余的表示了。
这是王的选择,他们理应尊从。
这……抓住一个王权者就这么容易么?我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迷惑。
一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中,我终于找到机会摸去找太宰治了。我黑着脸质问他:“我说了不要搞事不要搞事,你当耳旁风呢?”
太宰治还挺无辜的,“我就随便试一试啊,没有见过王权者嘛。”
……随便试一试???
“随便试一试就送了一个王权者进局子,”我冷笑着说,“太宰先生,不愧是你哈。”
“这位是?”突然的出声给我吓了一激灵,转身才发现宗像礼司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他……也算是异能特务科的人吧。”我迟疑着说,“大概……算是。”
“原来如此。”宗像礼司点了点头,又将视线看相另外一边,“那么另一位呢?”
另一位?
我愣了一下之后也将目光顺着他一起看过去——好嘛,一方通行此时半插着口袋从大门里大摇大摆地走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气场太强的原因,手在门口的武装队员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去拦他。
“他……”我艰难地说,“他也是异能特务科的人……但是您可以把他们俩当作路过的吃瓜群众,他们就是来凑个热闹的。”
“是这样么。”宗像礼司闻言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您这笑的我很慌啊室长?
宗像礼司去处理周防尊的事情的时候,我就站在队伍后面跟那两个吃瓜群众说教——主要对象是刚刚搞了事情的太宰治。
副室长淡岛世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边,她看了一眼太宰治和一方通行,随后十分准确地将目光锁定在了一方通行的身上。
浅金发色的冷淡美人微笑着问我:“那是男朋友么?”
“哎?”我怔了怔,“为什么会这么问?”
淡岛世理看着我的眼睛说,“眼神和语气。那个少年看你是不一样的。”
“你看他也是不一样的,那是对彼此熟悉到了骨子里的、恋人一样的眼神。”
第73章
一直到周防尊被宗像礼司关进Scepter4的内部监狱里的时候, 我还一脸茫然。
不是吧?听起来那么炫酷牛逼的赤王就这么毫无抵抗力的束手就擒了?
这被抓的也太轻易了一点吧……我还以为他们起码会大战300个回合、来一场炫酷到不用加特效的战斗之后两败俱伤,然后奄奄一息的握手言和。
——最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但是现实往往与想象背道而驰。
宗像礼司去处理周防尊的事情了, 剩下的Scepter4成员都聚集在总部里。
我没闹明白, 问一旁的淡岛世理:“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能这么说。”淡岛世理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随后她挑了挑眉,“或者, 你还想怎样?”
“不,我倒没想怎样啦。”我说,“只是稍微有点好奇?”
“好像是跟十束多多良的死有关,所以这件事情,吠舞罗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还会有后续。”淡岛世理这次倒是很爽快地就给了我一个答案。
我默了默:“是这样啊。”
***
淡岛世理看了一眼时间, 然后才向聚集在一起的Scepter4成员说道:“周末按照执勤表准时轮值, 除了今天应该值班的成员,其他人可以离开了。”
副室长的命令一出, 一堆穿着蓝色制服的人立刻一哄而散。
我学乖了,根本就不想在有选择的情况下穿着这么一身节省布料的衣服出门瞎晃悠,所以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身便服,只要一下班就找了更衣室去换上。
便服是我习惯了的少女系打扮。白衬衫、掐腰的百褶裙、白色的小腿袜和方口的皮鞋, 十足的女子高中生的气息,而不是像个拍外景的coser。
我换好衣服出来之后就和一方通行,太宰治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我必然是不可能把太宰治这个祸害带到我家里去过夜的,就这么过上一夜的话,我怕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到的就只有太宰治已经凉透了的尸体了。
自家变成凶杀现场的话我会觉得心里很不舒服的。
太宰治这个屑想死的话麻烦离我有多远滚多远啊——
“所以,”我盯着太宰治说, “太宰先生,您到底想咋地?”
太宰治很是厚脸皮地笑着说,”我这不是没有地方去嘛?看在两年同事的分上,弥生你难道不可以收留一下我吗?”
一方通行立刻嘲讽了一句:“身为成年人,有手有脚还让未成年帮忙收拾烂摊子,真是废物啊。”
我怀疑太宰治就是在单纯地挑衅一方,而不是真的想让我帮忙。因为他在说这些话、做一些事情的时候,眼睛很明显地都是盯着一方通行的。
我真的很想上前去摇醒他——醒醒啊活着不好么?干嘛非要去自找最痛苦的死法啊?
一方通行暴躁起来可是没有人能拦住他的。
我忍了忍,上前拉过太宰治,抓住人的手腕把他扯到一边。我皱眉问他:”太宰治,你到底想干嘛?你要想自杀的话完全可以去换一个人作弄,干嘛非要揪着一方通行不放?”
“我不是说过吗?”他含蓄地微笑着,“我想得到你呀,弥生。”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这些倒胃口的话。我不是任何人的东西,不可能你想得到就得到。如果你一定要那样想的话……“我脸色冷了下来,一字一顿的说,“我就把你光着屁股吊在东京天空树上。”
太宰治的脸色十分奇异,他大概以为我会放出什么不得了的宣言,结果居然是这种程度的狠话,不由得憋了憋笑,导致脸上浮现出了奇怪的表情来。
“哇哦,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你笑屁?”我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太宰治的肩,“我警告你哈,我可是说到做的。”
“看到的宝物已经有了归属,但还是不甘心地想要争一下——”太宰治接下来只是微笑,“不过,看起来宝物自己倒是十分乐在其中。”
“哈?”
我和太宰治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半晌,最终我被他给打败了,无奈的掏出手机给种田长官打电话,希望他赶快派人来把太宰治这个祸害给接走。
处理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今天的白日是个大晴天,因此连晚上的落日都因晴朗的天气而烧出了灼热的红色。发黄的落日在墙面上映出一片斑驳的光影,树叶旋转着坠落,太宰治脚下的身影细细长长。
他将要离开的时候,忽然转过头来问我。
“织田作还好吗?他已经开始向梦想迈进了吧。”
令人奇异的是,他这时脸上的表情温和又安静。我形容不出来那是怎样的神情,好像他眼角眉梢都愉悦地舒展开来了,黑发被发红的光染了一层温暖的颜色——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他是有颜色的、明亮至极而温暖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