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没理解错,这位未来大佬是在要求她给他做鱼汤,对吧?
风溪本想拒绝,可是阿落此时拽了拽她兽皮裙,并用他黑亮眼睛望着她,还软糯糯喊了句:“阿母?”
“好好好,来,咱们煮鱼汤。”面对这么可爱的小崽子,风溪这内里有某种癖好的老阿姨哪还能反对。
一家三口过了个愉快夜晚,好吧,只除了睡觉时间,风起又被风溪给踹开了。
第二日一早,风起顶着个黑眼圈爬出帐篷,正好碰到姜溏家的森。“哎呀,起兄弟,你晚上抓耗子去了?”
风起拍拍膝盖上的土,直起身,淡淡看他一眼,没好意思和他说自己被踹的事。
一趟森林探险之旅,让从前不怎么说话的两家长户感情亲近不少,森见他一脸欲言又止,眉毛一挑,跑过来伸手搭上他的肩,轻声问:“咋了?求欢被打了?”
风起诧异,难道这事也能被看出来?
“扑哧,女人事多,大男人不能在意这个。要不今晚你先到溪里洗干净,然后再试试。”森与他分享经验,“咱们在外猎杀野物,背回来也会染上动物身上的血腥和骚气,洗干净,她们就不嫌弃了。”
风起挠挠胡子,记下这条秘籍。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往集合地点走,今日是族中集体捕猎的日子,他们要再进一趟森林。
“起,你等等。”湾挤开那些送自家男人外出的女人,跑到风起面前,递给他一个草叶包。“溪她用了你的肉,一定没给你准备新的,这个你拿上,中午饿的时候吃。”
风起拒绝,可湾将肉硬塞到他手里,还道:“你别担心,我就一个人,分得的肉吃不完也会坏掉,你拿着吧,我是溪阿姐,也是你阿姐啊!”
她这个举动顿时引起一众族人们热议,女人们无不对他们指指点点。
湾却一点也不羞愧,她说:“我是溪阿姐,我送起肉怎么了?”
古山站在要外出的男人们之中,他似笑非笑地搓着下巴上刚长出来的胡茬,对这一幕很是乐见其成。他走过的部落多,知道每个部落风俗不一样,不过,很多女人都是忌讳自家男人接受其他女人给的食物的。姜氏部族为男女平等部落,这方面不明显,但女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看对面刚刚走过来的姜溪和姜溏就知道了。
“湾,溪还在呢,用得着你给起送肉么!”溏妹子晃着胸前那两物就冲了过去,一把打掉风起手中肉块,愤愤瞪向湾:“有你这样做人阿姐的?溪还没死呢,起也不是一个人,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时代,有血缘的姐妹一方死后,可以“继承”她的儿女和男人,当然是在两方自愿的情况下。
可如今溪还在,湾这样做,可以说是成心撬墙角,但原始人还不懂什么情啊爱的,只知这种行为是盼着姐妹早死,好霸占她男人。
“湾,你真是坏透了!”溏被气得够呛,转头狠狠瞪向风起,“起,那日巫说让溪从你和山中选一人一起生活,你当时可是说过还要和溪一起的,那现在,你怎么背着她接受这个女人的东西?”
“我没想要。”风起马上为自己解释,又转头望向风溪:“溪,我刚才有说不要的,是她硬给我的。”
风溪无所谓啊,但她脸上并没表现出来。
“得了吧,你真不想要,还能让她靠近你?哼,风起啊风起,你是不是跟黑鼬学的,觉得一个女人不够给你生崽子呀!”溏一手插腰一手指着风起鼻子骂:“就算这次是她强塞给你的,那以前呢?我和溪可是亲眼看到的,你们在田地那边偷偷摸摸相会。你当溪干吗想和你散了?她当然是早看你不顺眼,忍你到现在已经是她善良了!”
众人大惊,这可是惊天秘闻!
“哎呀,这个溏,真是气糊涂了,昨天还告诉我不让我说出去,今天她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都不想溪的感受!”人群中的绒草马上侧头去看风溪表情。
风溪在原主记忆里还真找到那一幕,她意识到这是远离原始大佬的最好时机,当下她让软妹子附体,摆出一副伤心欲绝模样,幽幽道:“从前的起,已经不见了,所以,我想放他自由啊!”
第15章
不知是不是昨晚的鱼汤让他无比满意,这位未来原始大佬头顶上的黄色血条,竟在一夜之间退去了全部黄色,被四分之一绿色和四分之三的灰绿色所取代。
如果好感值以一百来计算,那么大佬此时对她的好感,已有二十五点,再加上她还有儿子傍身,估计以后再相遇,这位大佬应该不会轻易把她咔嚓掉。
所以风溪抓住了这个最好时机,她要远离危险带着儿子自由生活。
“溪!”绒草快步跑过来扶住她胳膊,劝慰道:“别难过,你还有我们,还有阿落。”
绒草一直以为,溪只顾着自己,却从来没想过她为何会变的如此。
溪能容忍一个心不在她身上的男人两年多,看来当时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风起的,也许长久的相伴,还不能让风起的心留下,她终是伤了心,才会在前两日向巫医说出那番话。
她说风起曾经的眼神,像雪岭上的白狼,像森林里的大齿虎,像草原上的小爪暴脾气龙,却又说他不应该被女人所困!呵呵,原来如此,溪竟大度地选择原谅他,放他自由之身。
这么好的溪,值得更好的人!
“没关系,这种心里没有你的男人,不要也罢,溪,咱们不伤心。”绒草看她黯然神伤的样子,心痛地搂住她,并恨恨瞪向风起怒道:“起,溪用野猪换你回来,对你的恩情如天大,你却背着她做出这种事!”
风起眼中闪过惊慌,看着风溪急切辩解道:“我没有,我那次……”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他记不太清了,但他的确接受过湾给的肉,因为溪抢了阿落最后吃食,而他因扭伤脚,两日没出去打猎,他与阿落都实在太饿了。
当湾向他示好送他肉时,他只犹豫了一下就接受了。
“你还想说啥?我们可是亲眼看见的!”溏气得跳脚,要不是她家森拦着他,她一气之下就要打人了。
“溏,算了。”风溪用力睁大眼睛,让微风吹在她虹膜上,眼睛瞬间有了湿意。
“怎么能算了?溪,你别哭,别哭,这种男人咱们不能再忍了,不提从前,就今日,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也接受了湾给的肉?这事没完!我这就去找老阿母找巫,让他们来判罚他!”溏说风就是雨,甩开“细胳膊细腿”的森,冲向老阿母的帐篷。
风溪低下头,掩藏起自己忍不住上翘的嘴角,虚虚靠在绒草身上,一副不愿意再看见风起的样子。
不一会儿,老阿母和巫医大人都来了,他们在了解具体情况后,询问风起这事是不是真的。
风起又看了风溪一眼,最终点了点头,事实如此,他没再辩解什么。
只是他那一眼,带着无比复杂情绪,让风溪心里一突,她迅速把头压的更低了。
族人们窃窃私语,都没想到风起会是这样的人,又觉得溪也不容易,看着这般伤心却忍着不落一滴眼泪。
老阿母也心疼风溪了,她怒斥湾,说她不顾姐妹情谊。湾却不服气,大声反驳道:“溪她本来就不想与起过了,她不是找阿母说过,可阿母你却不让他们分开!还有巫也是,你们都当溪今日说完的事,明日就会改了主意,都不同意她与起分开。如果你们早同意,那起就是一个人,我送他肉怎么了?”
连带着被埋怨的老阿母和巫医瞬间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还是巫医站出来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按前两日溪说的,放起自由。从今日起,风氏的起,你不再是溪的长户,你可以带着你的兽皮、瓦罐、肉,和一些你自己的东西离开。”
“呜呜,阿父……阿父!”闻讯赶来的阿落,听到巫医的判罚放声大哭,他推开人群,冲向风起,抱住他大腿不松手。“阿父,阿父别走,阿父……”
风起鼻子一酸,拍了拍阿落的头。他拉开阿落,蹲下身与他平视,“乖,好好跟着阿母。”
“不要,我要阿父,我要跟阿父。”阿落哭的撕心裂肺。他是被风起一手带大的,对风起有很深的感情,就算他对阿母有天生的孺慕之情,但要让他选择,他肯定会选跟着阿父。
小孩子单纯,谁对他好他就会对谁好,他并不明白所发生的事,他只知道他的阿父要被赶走了。
而且,纯净孩子哭与笑同样具有超强感染力,风溪见他那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鼻子一酸也跟着哭了起来。她放开绒草跑到阿落身边,将哭得全身颤抖的阿落搂在怀里,哄劝道:“乖,阿落,你还有阿母。”
“呜呜,阿母,阿母,不要让阿父走,行不行?”
风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你阿父并不属于咱们。”
阿落听不懂,他一个劲儿摇头,拉着风溪的手哭求道:“阿母,别让阿父走,以后阿落的肉都给你,你不要让阿父走!”
风溪:……
看溪并没有挽留他的意思,风起的心一阵闷痛,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风起想:他与姜溪本就不和,他一直嫌弃她不喜欢儿子,也嫌弃她整日游手好闲,家里的干草没了都不去晒,晚上还跟儿子抢地方睡,将儿子赶到离火塘最远的地方。
他要不是奴隶身份,早就主动与她分开了。就在几天前,古山来到部落,他还以为溪会将他们父子赶走,与古山一起生崽子。
溪是从什么时候变的特别坏的?
风起努力想了想,好像是近一年里,她做事愈发让人讨厌,之前她虽不好,但有时也会对人笑,也会给阿落带酸果子。也就是说,溪变坏是因他接受湾送的肉,溪认为他喜欢了湾,才不喜欢他与阿落的?
这个想法一旦生成,风起的心口愈发难受了,他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原来都是他有错在先啊!
可是,一切都晚了,溪再也不想要他了!
“阿母,你别让阿父走,好不好?阿落以后会快快长大,帮你干所有活。”
这么懂事的孩子,太招人心疼了。风溪本来觉得自己远离风起的计划没有错误,可当她看到阿落下巴上滴下来连成线的泪珠后,她的想法开始动摇了。
“阿落!”此时,沉默的风起突然开了口,“别说了,你以后好好跟着阿母,好好照顾你阿母。别伤心,以后阿父会回来看你。”
“阿父?”
风起站起身,摸了摸阿落的头,又看了风溪最后一眼,然后转身就这样离开了,除了他腰间那柄骨刀,他什么也没带走。
“阿父!”阿落挣开风溪,跑出去要追,被眼疾手快的森抱住了,他只能伸长胳膊,一声声大叫道:“阿父,阿父!!阿父!!!”
风溪和溏这些当阿母的人,眼泪也跟着吧嗒吧嗒掉。
第16章
姜湾被老阿母警告加禁足,巫医大人则建议,在今年大洪水季前为湾找个长户,老阿母同意了,并告诉即将外出的男人们,如果捕猎途中遇到其他部落的人,便与他们说一声,如果有人愿意“嫁”过来,姜氏部落愿意送他的部落一只长牙猪。
湾所有反对都被人捂在嘴里,过去制住她的大婶,各个和绒草一样颇有力气。
这件事到此落下帷幕,风溪获得族人们的关心与安慰。
这几日,阿落的心情非常不好,风溪为了哄他开心,便带着他在部落附近转悠,搜寻更多可以吃的食物。
看他喜欢小兽皮裙,风溪专门为他用柳条编了一件垂挂式草裙。具体操作方法是,先用柳条编个腰环,再在腰环上插入长短大小都一样的狗尾草,之前他们有捡到漂亮鸟毛,风溪也给编织在了草裙两侧,让这件草裙更加显眼。
阿落看阿母给他做了部落里独一无二的草裙,终于开心的笑了。
风溪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她真怕因自己私心,再把这小孩子弄出个史前抑郁症出来。
“哎呀,这件草裙真好看呀!”
风溪牵着阿落回部落,正好路过溪边。
溏和几名阿母在给自家小崽子洗澡,他们看见阿落这件草裙,发出惊呼,小崽子们更是争着抢着同自家阿母说也想要这么漂亮的草裙。
溏抱着孩子奔来,趁其他人还没到,忙凑到她耳边小声八卦道:“哎,溪,你不知道,大家看你把兽皮分成两片,做成这种上下两件的小衣,刚开始还想说你浪费东西呢。可我发现,最近她们都躲在家,偷偷做你这种小衣……你知道她们在干吗么?”
风溪摇头。
溏先哈哈大笑三声,笑完才悄咪咪道:“因为她们的男人都在偷偷看你啊!尤其你这里被兜住……”溏比了比胸前,“……嗯,怎么说呢,就和没生过孩子的姑娘差不多大小,很好看的。”
风溪:……
很好,原始人审美终于趋向于文明人了,当他们意识到坦露身体是羞耻的,就说明他们有了廉耻心,有了廉耻心的人,才真正与动物区别开来。
这真是一个好现象。
“哎,溪,阿落这件草裙很好看,怎么弄的?教我吧。”溏家小崽子想扯阿落草裙上的羽毛,被溏一爪子拍开了,“不许动,那是阿落哥哥的。”
小崽子被打,咧嘴就要哭。
风溪见了忙想哄他,说教好他阿母,让他阿母给编,可微低头时,她看到了阿落瞬间变的闷闷不乐的脸,便没直接答应。她想了想对溏道:“溏,你想不想要比草裙还结实,比兽皮还薄的,最适合夏季穿的衣服?”
“咦,溪,还有这种衣服么?”那些在溪里涮完自家小崽子的阿母们也相继走了过来,她们正好听到溪说完这句,当下也来了兴致,追问道:“是什么样的衣服呢,也是兽皮的么?”
“是呀,是呀,是什么东西?比兽皮薄,适合夏季用,应该很珍贵吧?”众人七嘴八舌,将风溪他们团团围住了。
风溪浏览原主记忆,知道这个世界……起码他们黑山这片儿,还没出现过麻布。风溪觉得这是件能提升部落生产力的好事,也不卖关子,直言道:“那东西叫麻布,说珍贵也珍贵,说不珍贵也算不上多珍贵,因为它就长在咱们部落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