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公主搞事日常——烟云一盏
时间:2020-01-18 09:18:24

  “所以说,那时候的道门中,有组织的改革派,反而是酝酿着现代化学和医学萌芽的一派,他们开始不讨论神仙,开始将修行的概念扩展到研究上。而他们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后来所谓的外丹派,和民间一直有的化学,那时候也叫质学的——取的是审因果之相生、明物之本质的意思,渐渐脱离了宗教色彩,成为一门纯粹的学科,因为在冶金、染料、□□和肥料等方面的应用,首先得到了朝廷的重视。”
  “而从我们的大诗人留下来的诗作和书信可以看到,当时他进入官场,就是受到了皇帝开始重视这一门学问的影响,可以想象,当时我们的大诗人,很可能不是抱着想做官的心情,而是抱着对道家学问的痴迷,所以才一头栽进了官场这个大染缸。”
  “要不然,以李白在诗作方面的才华,如果他想当官,用诗赋出头明明是最快的,而且也是那个时候更主流的取士之道。即便他身份上有些不妥,想要直达天听,可能也是不难的。所以只能说,我们的大诗人原本不想当官,但是他对道门实在是爱得深沉。”
  “也就是因为这种心态,李白很快就发现官场不适合自己,每日的琐事也极大地挤占了他作诗的时间和心力。于是他在勉强当了几年官之后,很快便辞官不做,而他后来的诗作,就呈现一种喷薄而出、量大质量也高的局面。”
  “先前已经说过,那时候的大背景是这样的:原本掌握解释权的道门,对于神仙开始存而不论,就等于是将讨论神仙的阵地完全让出来了;而民间呢,又有崇拜神仙的需要。所以李白这时候横空出世,用他冠绝古今的才华、绝佳的想象力,再加上当时盛世安乐的时代背景,留下了一篇又一篇的千古名作。”
  “诗仙之名,可谓恰如其分。”
  “好了同学们,我们今天就来学习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这篇课文是要求全文背诵并默写的,我们——哎呀怎么就打铃了?好吧,我们就再讲两分钟,两分钟!讲完李白和其他诗人,比如杜甫之间的互相成就、对比,还有李白诗作里的天女形象,和当时极为流行的登真仙子的传说之间的关系就——”
  “老师你不可以这样!”“老师求求你做个人吧!”“不可能两分钟,两分钟是不可能的……”
  “……再废话我现在就要你们默写了啊!”
  “!!!”
 
 
第172章 番外二,退位那些事
  开元二十六年, 在北巡和南巡都结束之后,皇帝回到长安不久,便下达了退位的旨意。
  这个消息一出,朝野震荡,但是作为看似不经意撺掇了皇帝北巡的人, 即将登基的太子李亨,对于这个结果的到来早有预料。
  怎么说呢, 这里头也没什么阴谋论,他撺掇他爹出门北巡,只不过是将选择的机会交给了七妹本人。如果七娘没有这个心思, 他再怎么认为时机已至, 七娘依然可以选择从容避开。
  不过能得到现在这个结果, 只能说,李嗣升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 对付他们共同的爹, 七娘一如既往地有把握。之前她迟迟不行动, 不过是逃避心态发作, 想拖下去看看而已。
  这次他在背后推了一把,不管于公于私,李嗣升都是问心无愧的。他不是为了逼阿耶退位——暂时没有这个必要,他还想多偷懒几年,他只不过是想给这父女俩找一个回到往日关系的机会,因为他看得清楚——
  “阿耶没有孤注一掷的决心了,这次说是行险, 其实风险并不大。”
  他戴着顶草帽,在田间地头晃荡,他的土地调研做到一半,就被他爹拎过去做了太子,从此告别了朴实的农民生活。说起来,因为这个,他可没有少在他爹面前直白地发牢骚。
  在他身边,是因为此事进宫的永昌公主,她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是熟悉的人就能看出来,她现在俨然心情不错。
  “小七还没回来,而且短时间内也不会见你,她当时知道你准备逼她不要再拖,可是没说你什么好话……只不过,她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和阿耶见面了而已。”
  李嗣升对这些话不太意外,他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又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问:“二姐,你知道她和阿耶说了什么吗?”
  永昌公主斜眼睨他,“我上哪知道去?倒是你才不要装傻,小七不会和你说,但是阿耶也不会和你说吗?要我猜,小七肯定把商盟和其他那些事全都归在她自己一个人身上了,而等阿耶知道小七做了什么、又能做到什么之后,不管小七是用什么名义和他解释的,他心里都不可能不提防。”
  “而既然提防,那他即便认为自己不退位不行了,但也绝不可能不对我做任何叮嘱。”李嗣升接过了话头,他点点头,又转过身去看着夕阳,“确实如此,阿耶对我耳提面命,要我如何收回权柄,如何先和七妹虚以委蛇,再将七妹手里的那一摊能影响天下大势的东西尽数收编了。”
  诚如此言,即便仅仅从经济的角度上看,商盟俨然已经是一个根植于大唐身躯之中的庞然大物,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商盟已经渐渐成为大唐这个巨人身上的血管,而这样的组织不能握在朝廷手中,其实是十分危险的。
  所以说,李嗣升可以想象,他爹和他七妹当面那场对话,开头的父慈女孝可能是有的,但是更多的部分,恐怕还是两大政治势力的头目面对面的摊牌。
  当然,最后他们也可能重回父慈女孝,起码他从他爹回来之后的表现来看,总的来说,他爹心里的忌惮是有,但是忧心和芥蒂嘛,好像还真都是装出来的。
  他爹对他的叮嘱,好似也更像是一种……上岗考试?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来说收编的事吧。”永昌公主淡定地说,她甚至还点了点头,“虽然没有直说,殿下当了太子之后,我们之间的直接联络也越来越少,但是这方面的默契还是有的。商盟不适合脱离朝廷的掌控,我和五妹、小七都早就准备好了。”
  亲自和自己的继承人在密室里交代此事的现任皇帝陛下恐怕难以想象,他将这个威胁,或者说是考验看得十分难办,甚至需要自己在幕后为下一任皇帝保驾护航,但是在他的 继承人眼里,这其实是个打声招呼就水到渠成的事。
  换句话说,他的正牌继承人,其实就是那个绑架了皇唐经济的阴谋团伙的一员,还是元老骨干级别的。
  想到这里,李嗣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想想看,”他说,“阿耶恐怕还准备用这件事来考验我,看我能做到哪一步,有没有足够的耐心和大局观之类之类。而且他退位之后暂时也不会放权,正好藏在背后,给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兜底,可以说是考虑周全……”
  “可是谁知道,反贼就在御座上坐着呢。”永昌公主似笑非笑地看他。
  “是啊……所以说,如果我轻易将这件事办完了,阿耶要么是恍然大悟之后揍我一顿,要么是恼羞成怒之后揍我一顿。”李嗣升哀怨地回头,“……怎么看,我这顿揍都跑不了了。”
  李嗣升又转过去面对夕阳,忍不住长吁短叹:“……我看小七这次没有太气着他,可见七妹就是七妹,到时候还让她来安抚阿耶,想必我就不用挨打了。”
  “都快当圣人了,你还担心这个?”永昌公主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殿下纯孝,我今天算是信了。”
  “……别这么叫我。”李嗣升忽然一把摘下头顶的草帽,咬牙切齿地给自己扇风,“这短命的差事……我真的觉得我干不来!二姐!”
  “事已至此,你想干嘛?!”永昌公主警惕地看着他。
  李嗣升的语气越发苦大仇深,只是表面上还维持着自己的从容风度——毕竟快当圣人了,形象还是不好太垮的,“都说了是短命的差事,都是你们扔给我的,而且我早说了,承认自己不是全知全能一点不丢人……我想干嘛,我想自救!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帮我!”
  永昌:???
  本朝也不是第一次办禅让大典了,单只说当年的先帝,就禅位过两次,一次是请母亲登基,另一次则是将皇位让给儿子。前一次基本属于被逼,也可以叫做改朝换代就不说了,后一次禅位距今也不过三十年,典章制度还在那里,既然当今圣人铁了心要禅位,拿起来就可以直接用。
  忙着准备禅位大典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免回想了一番当今至尊的英明神武,试想我大唐开元圣文神武皇帝,文治武功,登基之前,便有拨乱反正、重立清明的壮举;登基之后,更是夙兴夜寐,兢兢业业,一改诸武乱政以来之颓气,钦明启运,虽无肇纪立极之名,却有重整乾坤之实;更兼辟土斥境、威强敌德,愍民惠礼、刚柔相济,圣文神武,绝无过誉。
  甚至于两代交接,都无有国朝以往兵刑之动乱,仅有庶人李瑛,也是罪止己身,自请去位,之前盛传所谓有心以偏爱立储云云,随着储位归于忠王,也早已被证明是无稽之谈,如今更有禅让之举。如此父慈子孝、君明臣贤,岂非三代之治重现于今日乎?
  在这样的氛围下,如今已经升格为上皇的李隆基退位了。而新登基尚未改元的新圣人李亨陛下,在东宫的位置上就素有孝顺稳重的名声,所有臣子们将上皇和他的梨园子弟送往兴庆宫之后,也打点精神,开始接受新皇帝的领导。
  换皇帝之后头一年,一切相安无事,等到来年改元至德之后,新圣人的动作就渐渐开始大了起来。
  先是,他开始从地方衙门中已经成为常设的主管商户的司曹入手,在户部之下,新设立一个主管商业的部司,要将天下的商户和商家的管理彻底正规化。
  甚至圣人还明明白白地说了,这个部门的用意,就是要控制如商盟一般影响力遍及全国的商家,限制他们的能力、收编他们的爪牙,让他们不能动摇大唐的经济,而只能为天下人服务。
  这个动作太大,群臣原本很担心激起民间的反弹,因 为他们多多少少都知道,商盟不仅已经和民生息息相关,同时在朝廷中潜藏的能量也不小。新圣人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是他们这些人可是知道轻重的,这一个不好,恐怕就要引起大的动荡!
  于是乎,这时候就有不少人跑去和上皇说这件事,上皇果然也觉得,事情是该做的,但皇帝还是操之过急了!
  就在上皇和一干忧心国事的老臣,准备出山替不成器的晚辈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出人意料的事又发生了,商盟竟然派出人来,主动向朝廷献出了如何收编自己的章程!
  这就让他们开了眼界了!
  都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朝廷面前,商盟能量再大,最后当然免不了一个被收拾的下场,朝廷现在踟蹰不前,不过是怕打烂了瓶瓶罐罐罢了。不过大形势聪明人都懂,但是事到临头,连挣扎也不挣扎一下的鱼肉,他们还从未见过!
  不仅不挣扎,他们还主动把自己往案板上送!
  到了这个时候,在兴庆宫里的上皇已经明白了点什么,而大明宫里的新圣人就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已经兴致勃勃地将这件事就这么按照“鱼肉”递上来的方案,改了改名词意思意思,就发下去让所有人照办了!
  而在这种有些诡异的气氛中,真正的大佬还在观望斟酌,下头的人不明所以,只是按照吩咐做事,原本千头万绪的事,就这么一步步做了起来,而也确实没有引发任何波澜!
  于是乎,趁着别人举棋不定,不敢轻易做出反应的时候,这件事都已经彻底走上正轨,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一直等到这时,新圣人才两手一甩,跑去兴庆宫摊牌。
  然后就被打了一顿。
  但是,既然这顿揍已经挨了,新圣人就更没有为某位并不讲兄妹之情、拒绝出现在现场为他转圜的妹妹遮掩的意思了!事到如今,还有啥好遮掩的呢?他就将整个“反贼集团”的成员都交代了。
  上皇震惊得脑子都木了。
  但是他的倒霉儿子话还没说完,他还在提议道,招安只是第一步,招安完了总要有懂行的人管这一摊子吧?要不然岂不是把好好的局面败坏了?但是阿耶你仔细想想,实际上,咱们这个朝廷里,能够意识到经济调控的重要性的人就很少,其中拥有实际经验以及真正的宏观眼光的,就干脆没有!所以如果从这群矮子里面挑人去管,这不就要坏事了吗!
  上皇这时候已经有点气蒙了,脑子不太转,于是就顺便问了一句,问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新圣人自然是毫不客气地说,这是当然的了!人选儿子刚才已经说了,就是现成的呀!
  李隆基:???
  等到这件事彻底尘埃落定,时间都已经走到了至德三年。
  李馥带着一对双胞胎,来长安接她终于放弃抵抗的老父亲去旅游。
  “二姐最近还好?这个加衔尚书做起来怎么样?”李馥有了孩子之后,到处乱跑的时间也没少,她精力充沛也没什么烦心事,看上去几乎和几年前一模一样。对于被李嗣升强行拉进朝堂的永昌公主来说,这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妹妹真是怎么看怎么气人。
  “还能怎么样?成天吵些礼制上的事,气都气饱了。”永昌公主放下手中的紫毫,忍不住捏了捏鼻梁,又不怀好意地盯着李馥。
  李馥登时一个激灵,知道二姐这是动了抓壮丁的心了,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将别人先卖了。
  “没关系二姐!你不是还有五姐吗!你们两可以在朝廷里相互扶持!而且三哥也已经练出来了,在大臣面前装傻装得天下人都信了,这次你们进朝堂的事,要不是他傻装的好,绝对没有这么风平浪静。”
  “不过话 又说回来,这次借着讨论公主和宗室执政的事,说不定还可以把这方面的律法都定下来,以免今后留下什么后患……而且这样小八也可以由暗转明,出来做点事!”
  开玩笑!她可一点不想当官!做个随时提点建议的编外人员最好了,而且她本质上还是个技术人员,勉勉强强也算个人民教师,还是更喜欢将知识和技术传播下去。
  所以说呢,制度改革这些麻烦事,还是让别人操心去吧!
  不过她的建议还是很良心的,也果然成功地转移了二姐的注意力,让这位新上任不久的领尚书衔、主管商业部的公主若有所思起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趁着二姐沉思,李馥双手一拍,露出几分狡黠的神情:“等我再把阿耶弄走,给他找点业余爱好,你们就彻底轻松了!怎么样?我不是只顾自己玩,不管你们死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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