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主的矮小黑妹妹——老胡十八
时间:2020-01-18 09:24:36

  少年下意识摸了摸腹部,他中午那顿还没吃,因为离家近,养父不让往食堂交米,回来家里又冷锅冷灶没吃的,他索性直接趴课桌上睡觉,一直饿到放学。
  没听见他的答复,男人恼羞成怒,“啪”一声摔了东西,“吃老子住老子的,就让你做个饭都推三阻四,跟你那贱货妈一样,当初要不是老子收留你们……”
  熟悉的谩骂,熟悉的莫名其妙的暴怒,沈浪知道怎么让他收敛怒火。
  只见他推开门,畏畏缩缩低着头,“好,我……我这就去煮。”
  男人醉酒红了眼,瘫床上懒洋洋不动弹,也看不清他面上表情,但很满意这副模样,“乖,快去吧,别让我再教训你。”
  转个身,少年“呸”一口,揉了揉越来越痛的左臂。厨房是挨着院墙胡乱搭的小隔间,水缸里有水,灶房里也有柴火,就是米缸里没一粒米。
  养父名叫沈文华,听名字像个文化人,以前也确实是文化人,在镇上小学当代课老师,工资不高,但走出去谁都得尊称一声“沈老师”。后来小学改革,裁了一批代课老师,癞□□戴眼镜假斯文的他只能乖乖回家种地。
  虽说种地,可他恐怕连自家田地在哪个旮旯角落都不知道,全靠母亲一人收种,撑着把日子过下来。他只负责喝酒,会友,进城,没钱了伸手要,母亲把粮食卖出去,十块二十块的供着他。
  那个时候他也曾替母亲不值过,明明俩人没领结婚证,母亲户口不在这边,名下没有任何田地,干多少都是替他白干,何苦呢?
  但母亲总会摸着他脑袋,“因为他收留了咱们啊,做人要知恩图报,跟你舅舅比起来,咱们跟他没关系,干一天吃一天,也不用欠他。”在舅舅家却不一样,即使是很努力起早贪黑的干活,舅舅舅妈也依然觉着是在白养他们。
  小小的他明白,有时候,外人比亲戚更靠谱。
  对外人那是钱货两清的干脆,不会有多余的奢望和牵挂。
  后来,母亲生病去世,他跟舅家的唯一纽带也断了,索性死心塌地留在养父跟前,有口吃的就行。
  养父打他,骂他,他告诉自己“寄人篱下”“吃人嘴短”,转身往他饭菜里吐口唾沫出气,该干嘛继续干嘛……有口吃的就行。
  距离成年还有两年,真是度日如年。
  他端着胳膊,拿上搪瓷盆,敲开邻居的门。
  “王婶子,我爸喝醉了胃不舒服,你们还有没多余的米,能不能先借五斤?我给他熬个粥,过几天粮食收了就还您。”
  女人本不想借,父子俩一年里有一百天都是在借米过日子,但这孩子确实说到做到,每次借了多少都记本子上,按时归还给他们。沈文华再混蛋,那是大人,这孩子却是无辜的。
  “行吧,盆装不了,你去拿个口袋来,借你个整数,十斤吧,省着点吃,劝你爸出去找个活干,大男人总不能把自个儿饿死。”
  少年感激的应“是”。
  与沈家的拮据不一样,林大伯家却过了个丰衣足食的周末。回来的大梅气色好了不少,学校里只有班主任知道她的事,对外只说家里有事。
  ***
  星期一下午,学校里有体育课,天气晴朗,秋高气爽,所有人都巴不得所有课改成体育课。
  女生们玩篮球,三分定点投篮,球只有一个,二十多个人轮着来,每隔几分钟能摸到一次篮球。
  林雨桐上辈子就不是爱运动的料,这次也不例外,轮到自己手里也不玩,让给蔡星月,看着她在阳光下累得娇喘吁吁,她就觉着有趣。
  “浪哥,来一个!浪哥,来一个!”另一边,男生们都起哄让沈浪表演吊单杠。
  这年代条件有限,一个磨损到看不出原样的篮球,两根生锈钢管拼接的单杠就是他们所有的体育器材。每人能轮到玩几次都开心到飞起。
  林雨桐注意到沈浪双手抱胸,远远的站在一边。左眼下有片青肿,估计是那天被打留下的。
  王小东舔着脸,“浪哥是时候表演一下啥叫真正的技术了,上!”
  沈浪毕竟少年心气,平时这单杠也没少玩,中午没饭吃又没地方去,他就跑过来,大太阳下玩到上课铃响才回去。
  只见他熟练的抬起右手,吊上去,微微用力,整个身体都被吸引上去,慢慢的整个头都超过横杠了。旁边跟他一起“表演技术”的王小东,双手拉住也没他的本事,舌头累得长长伸出来,有种吊死鬼即视感。
  同学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浪哥厉害!”
  “小东别丢人现眼,快下来吧。”
  “就是,笑死我对你有啥好处?”
  “噗嗤……”王小东忍不住,掉下来了。
  单杠被他用力一拽,晃了晃,本来被学生拽的次数多了,两根埋地下的钢管早就松动。此时,狠狠的晃了两下。
  下意识的,沈浪为了维持住重心,左手抓了一把单杠。
  大家都在笑王小东,没注意他怎么回事,突然就“嘶”一声,□□撞击在地面上发出“噗通”一声。
  “啊!沈浪摔了!”
  见他趴地上半天起不来,大家七手八脚要扶他。
  林雨桐注意到他紧咬的腮帮子和黄豆大的汗珠子,这一定是剧烈疼痛!“别动,大家别扶,等大夫来。”新闻里因为莽撞搀扶而导致的事故可不少。
  “喂,矮小黑你啥意思?浪哥是我哥,我扶他咋了?”憋了这么久,王小东好容易找到一个反呛林雨桐的机会,洋洋得意。
  雨桐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他可能骨折了,也可能有内伤,不妨碰到哪儿,加重出血,这责任你负吗?”
  “哎哟我去,还内伤,你生物及格没?就信誓旦旦诅咒浪哥。”
  王小东赌气就是要扶,雨桐注意到少年的脸色越来越白,“星月,快找老师,叫救护车。”体育老师放他们自由活动,自个儿回办公室躲凉了。
  吓傻的蔡星月刚反应过来,有男同学已撒丫子跑出去。
  雨桐一把推开自作聪明的王小东,蹲下观察沈浪的脸色,轻声问:“很痛吧?先别急着起来,忍一忍,一会儿大夫就来了啊。”
  像母亲关怀孩子,又像大姐姐照顾不听话的弟弟。
  痛到说不出话的少年,此刻却无比清醒。母亲也曾这么关心过他。刚开始来沈文华家那一年,沈文华不知哪来的邪火,总看他不顺眼,骂“野种”。有一次打得重了,右手食指骨折,他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叫“痛”。
  那天晚上在煤油灯下写作业,母亲见他食指弯曲不了,轻轻碰了下,疼得他倒抽气。
  “很痛吧?忍一忍,妈带你上医院。”
  此时,那个满脸皱纹的女人仿佛跟这个双眼亮晶晶的女孩重叠了。他眼角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是汗水还是什么的流出来了。
  林雨桐摸了一下,身上也没带纸,只能用袖子帮他擦汗,“你左手是不是受伤了?”明明右手单挂的时候都没事,左手一用力就摔了。
  他说不出话,只能眨眨眼,表示“是的”。
  林雨桐又急道:“是不是那天伤到的?”
  少年微弱的摇摇头。
  林雨桐却以为他是不想惹麻烦,“你别怕,真把你弄成重伤他们也跑不了,我会帮你找证人。”我就是。
  少年痛得嘴唇都白了,原本英气十足的眉毛也皱到一起,这种痛,林雨桐估计要换自己的话,铁定得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正想着,救护车来了。医生查看一番,简单的问了几句,怀疑他是骨折,但乡镇卫生院没有这个技术条件,“得去市里拍个片看看。”
  少年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拳头紧握一下,又松开。
  “你家在哪里,我去告诉你家人。”话才出口就后悔不已,他母亲已经去世,亲生父亲不详,养父没多久也要死在他刀下。
  哪还有什么关系亲密的家人。
  果然,少年看向班主任。
  这是开学两个月来,沈浪第一次主动“找”老师。
  杨乔顺俯身,对他耳语:“医药费你别担心,先去治,我帮你想办法。”这个学生的学费是上星期才交清的,全是一毛五毛的零钱,听以前的老师说是他自个儿挣的。
  这样的小镇,能挣钱的路子都是有数的。成年人无法想象他还有什么来路。
  林雨桐心内惊讶,面上却不动声色。她上辈子最落魄那两年也不至于送急诊还担心花钱,至少看病是最重要的。并不是说她有钱,而是她足够重视自己的身体。
 
 
第017章 
  接下来几天,没了沈浪,整个初一(3)班都提不起精神。
  以王小东为首的男生,每天追着班主任问“浪哥啥时候回来”,女生们虽然跟他没啥交集,但也会竖着耳朵听。
  譬如林雨桐。
  听说沈浪转到市人民医院,住进骨科病房,医药费是班主任垫付的。
  听说沈浪左臂骨折有五天了,单杠上用力加重骨折伤处,摔下来又再次雪上加霜……再晚送一天,他的胳膊就废了。
  当时医生来了都说他们没有冒然搀扶是正确的处理方法,几个男生嘴上不说,心里对林雨桐的感观好了不少。王小东还专门扭扭捏捏给她道歉。
  林雨桐也没时间关注他的哼哼哧哧,只是奇怪沈浪的胳膊。打架是三天前,胳膊骨折却是五天前,可以肯定他的胳膊确实跟打架没关系。
  部位在左上臂正面,要么摔的,要么被人打的,而且必须是正面袭击。
  以他的反应速度,陌生人不可能正面打到他骨折,一定是熟人。
  到底是谁这么狠?
  林雨桐想起上辈子少年杀父自首的传闻,唏嘘不已。
  林老二和陈丽华虽然没把她当闺女待,没给她花过一分钱,但至少没有身体上的虐待,即使是最后给林雨薇捐肾那半年,他们也把表面工作做得很到位。
  打至骨折,可是家暴。
  雨桐啥都能忍,唯独对未成年孩子和妇女的家暴不能忍。
  得想个法子。
  “丫头想啥呢?村里忙着搞电网改造,你大伯帮忙去了,炸的鸡枞油咋办?”
  这两个月来最大的好消息就是电网改造,虽然到处挖得坑坑洼洼,但这意味着陈家坪终于要通电,结束煤油灯时代,迈入“新世纪”了。
  强子“啪啪”拍手,“好啊!有电咱就能看电视啦!我外婆家电视可好看呢!”挺着胸脯,双手叉腰,快把他骄傲死了。
  “去去去,你懂个屁,要看电视让你爸买电视机。”
  “爸妈没钱,大伯有,让大伯买呗,到时候奶也能看……”这家伙得他爸妈真传,人小鬼大,最会扣索自己占别人便宜。
  乔大花“呸”一口,“又是你爸妈教的吧?他们要有本事像你大伯一样下苦力,啥不能买?”
  强子眼睛一转,嘿嘿笑着跑了,到饭点又来。也不知是谁教他的,大伯家吃得好,每天晚上雨桐姐姐回来都有肉,他就在大伯家生根了。
  乔大花虽然恨小儿两口子偷奸耍滑,但孙子要吃也就多双筷的事,她睁只眼闭只眼。大伯和伯娘也从不计较这些,就跟多养个孩子似的。
  林雨桐合上书本,把所有知识存档大脑。“咱放到过年前,拿市里卖。”
  “这用了老多香油炸的东西,卖便宜要亏本,卖贵了没人买,到时咋整?”
  雨桐笑而不语,“到时候您就知道啦。”
  “对了,你爸打电话来,说中秋节要回来一趟,那天正好星期六,雨薇估计也会来。”见孙女脸上的笑容没了,她叹气,“没啥,你该喊人还是喊人,我会教训你爸。”
  自从听了这消息,林雨桐每天心情就像上坟。
  星期二上午,沈浪挂着胳膊回来了。
  班上男生欢欣鼓舞,“浪哥回来了!”
  “浪哥好点儿没?”
  林雨桐平时也没见沈浪跟他们厮混,大概这就叫人格魅力?
  少年淡淡一笑,“没事了。”
  王小东也知道不能碰他胳膊,又是擦桌子又是摆凳子,就差要上茶伺候了。
  别人生病住院是消瘦,他住一个星期,下颌反倒长了点肉,将原本棱角十足的锋利感磨去不少……这原本在家里是吃得有多差。
  林雨桐转身,小声问:“恢复怎么样?”
  少年又轻轻笑起来,原本笼罩着的阴翳散了不少。“谢谢你,恢复很好。”
  雨桐本来还想问问他养父是不是虐待他,但想到这年纪的小男生最爱面子,问了也不一定说真话,不如……
  没一会儿,语文老师抱着一沓卷子进门,初一年级的第二次月考正式开始。雨桐收敛心神,颤抖着手拿起钢笔,又偷偷抹把汗。
  “雨桐别紧张,你先写作文,选择和填空待会儿给你看。”虽然她每次都不愿抄,但蔡星月依然递出橄榄枝。
  雨桐憨憨一笑,“没事,我要靠自己实力。”
  妈蛋,她看个题干,答案就从脑海里自动匹配出来,连作文都是昨晚看过的,怀疑语文老师是不是从她大脑题库里抽的题。
  “刷刷刷——”下笔如飞。
  “夸啦——”翻页。
  蔡星月小心看过来,眼睛瞪大,“你做的好快呀!”她选择题还没做完呢,雨桐作文就写一半了。
  “嘘……”林雨桐老脸一红,虽然是记忆的关系,可仍感觉自己在作弊。
  “不许交头接耳,自己做自己的。”老师走下来,瞪了林雨桐一眼,看在她平时勤学好问的份上,没有指名道姓。
  当然,让蔡星月吃惊的还在后头。
  数学,才开考半小时,同桌居然就交卷了。她明明才刚把选择题做完!
  英语,开考五十分钟,同桌又交卷了。她完形填空还没做完!
  历史,开考二十分钟,同桌又交卷了。她……她……光看亲亲同桌去了,选择题都没开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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