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面的男朋友——山栀子
时间:2020-01-21 09:34:22

  “你不是吃过了?”卫韫瞥她,眼底笑痕微浓。
  谢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吃一点!”
  “想吃什么?”
  卫韫虽面上仍未动声色,但他说话时,语气却已染上几分不自禁的笑意。
  “那个鸭子好吃吗?”
  谢桃觊觎他饭桌上的那只鸭子很久了,她期盼地望着他。
  像是一只等待着主人投喂的小动物,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这个绿绿的好吃吗?”
  “那个呢?”
  “哇……看起来都好好吃的样子。”
  她充分发挥了话痨本性,甚至还吸溜了一下口水。
  “……”
  卫韫只好命人送来食盒与瓷碟,除了那只被她盯上的鸭子之外,他还将每一道菜都分了一些,装在了食盒里,而后便借着铜佩,传送了过去。
  谢桃几乎是飞速地跑下楼,从快递柜里拿了食盒,然后回到了家里。
  把所有的菜取出来摆在桌上,谢桃给手机立好支架,在她拿着筷子蠢蠢欲动的时候,那边的卫韫也已经把手里的铜佩放在了一边。
  “卫韫,为什么我送你东西,你直接就能拿到,而你送我东西,我还得跑到楼下的快递柜去取?”谢桃动筷前,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卫韫摇头,“这个我暂时也并不清楚。”
  他手里的这枚铜佩与她的手机之间,到底是因何而建立的联系,甚至是铜佩本身更多的神秘之处,他至今都还未查清。
  像是忽然想起了之前出现在深巷中的那名神秘女子,卫韫那双眼睛里光影一瞬暗下来。
  或许,那名女子身上,便有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只要抓住了她,眼下的一切,便都会变得明朗许多。
  谢桃觉得自己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出来这里面的许多缘故的,索性她也懒得再想了,干脆拿着筷子,开始吃饭。
  同时,她也在偷偷地瞥向手机屏幕里的卫韫。
  即便是吃饭,卫韫握着筷子时的姿态,也是尤其清贵优雅的,不疾不徐,那张冷白的面容上却也看不出来半点情绪。
  谢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被自己刚掰下来的鸭腿。
  再抬眼的时候,她对上了他的那双眼瞳。
  不知道为什么,谢桃忽然红了脸,手里的鸭腿她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她不知道,这会儿她的嘴边还沾着一粒米。
  卫韫瞧见了,但却并没有丝毫要提醒她的意思,只是道,“不吃了?”
  “啊,要吃……”
  谢桃回过神,干笑了一声,然后又啃起了鸭腿。
  但之前随性的大口,却成了捎带拘谨的小口。
  此刻,在昏黄夕阳渐渐西沉时分,隔着两个时空,他们相对着,一时间竟少了言语。
  谢桃咬着筷子,半晌,忽然说:“好神奇啊……就好像我真的跟你坐在一桌吃饭似的。”
  “我觉得……还挺好的。”
  谢桃的声音越来越小。
  片刻,她又轻轻地道,“那枝白菖兰,特别好看。”
  “我看见它,就想到你了……”
  那样如云似雪,看似清冷的颜色,犹如山上雪,皑皑无尘,惊艳动人。
  就好像他一样。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了,但这样的话说出口,仍旧需要足够的勇气。
  令她战胜脸颊莫名浮现的红晕,令她战胜当她看着他时,便已立在心头的那面不断被敲打着的鼓……这样的勇气,永远都是那么的难得。
  她已经好久,没有觉得这么开心过了。
  卫韫微顿,抬眼看向铜佩上,光幕里女孩儿那张白皙的面容时,像是春风柳梢拂过的微风惊动了他眼底的波流,那一刹那,他的神色渐渐多了几分难言的温柔。
  “我以后会对你很好的!特别好的那种!”她忽然认真地说。
  还未待卫韫反应,光幕里的女孩儿就打了一个嗝。
  虽然动静极小,只是那么极短,极轻的一声,但还是引得卫韫侧目。
  那一刹那,谢桃捂着自己的嘴巴,呆住了。
  啊啊啊!!
  她的脸一瞬烫红,也没敢再看手机屏幕里的年轻公子,手忙脚乱地就挂断了视频通话。
  “……”
  卫韫盯着那枚已经恢复如初的铜佩半晌,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声。
 
 
第35章 冷沁淡香
  卫敬近来总觉得国师大人有些不对劲。
  譬如,以往并不重口腹之欲的大人如今每每用晚膳时,便要多几道菜,而他以往的口味分明是偏清淡一些,但近来的饮食却明显总有那么几道重辣的。
  譬如,大人手里常常翻看的书卷,也与寻常的书卷有所不同,卫敬有时走进书房里向其禀报一些事情时,偶尔小心抬眼,便看清了那与寻常书卷并不相同的书封,那样的印刷技艺,放眼这整个大周朝,还未能有人能做到。
  再譬如大人书房中总是莫名出现在那向来空着的青瓷花瓶里的花枝。
  有时是一枝菖兰,有时是一枝红山茶,有时是一枝蕙兰……甚至还有一些卫敬根本叫不上名字的花。
  每每出现,却都只是单独一枝。
  在国师府里,卫敬不是守在主院外,便是守在卫韫的房门外,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花枝是何时摆在那儿的。
  他分明,也从未见卫韫拿着那些花枝进屋。
  但……那些花枝又是何时出现的?卫敬心中纵有千般疑问,也总是不敢轻易出口。
  心里装着事情,卫敬站在书房门外,不经意地抬眼时,便见不远处有一抹茶色身影正往这边走来。
  是南平侯府世子,齐霁。
  卫敬当即偏头,对门内道:“大人,世子爷来了。”
  当齐霁走进书房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他那花瓶里的一抹亮色。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稀罕物件似的,当即走了过去,啧啧出声,“延尘兄,你何时转性了?就你这沉闷惯了的书房里,竟还多添了这一枝春色?”
  卫韫抬眼,瞥见他伸手的动作,他眉头一皱,嗓音微冷,“不要乱碰。”
  齐霁的手下意识地顿了一下,倒真有点不敢碰了。
  “卫延尘你竟这般小气?”齐霁偏头看他。
  “有事?”卫韫揉了揉眉心,声音里流露出几分疲态。
  齐霁一见他这副模样,神色便陡然多了几分正经,他道,“你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此次还被信王拉下了水,陛下那边,你可有打算?”
  卫韫闻言,扯了一下嘴角,眼底情绪很淡,几乎没什么波澜,“要什么打算?只要我什么都不做,什么火便都烧不到我身上。”
  齐霁听了他的这句话后,却忽然道:“可你真的……会什么也不做?”
  像是听出了他这话里的几分深意,卫韫定定地望着他,“你想说什么?”
  齐霁掀了掀唇,“没什么。”
  像是始终被一种莫名的香甜气息萦绕着,齐霁多嗅了嗅,最终目光定在了卫韫书案上的一只打开的纸盒上。
  他当即走了过去。
  在看见里面的酥心糖时,他那双眼睛一亮,直接伸手。
  卫韫瞧见他的动作,直接挥开了他的手,并将盒子迅速合上。
  ???
  齐霁被他一系列的动作给弄得一愣一愣的。
  “卫延尘你是怎么回事?连块酥糖都不给我吃?”他咬牙,拍了一下书案,“再说了,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些么?正好,我替你都解决了!”
  说着,他便又伸出了手。
  “不必。”卫韫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打开他的手,并把盒子往里侧挪了挪。
  “……”
  齐霁瞪着他,“卫延尘你这么做合适吗?!”
  “你可还当我是你的挚友?”
  卫韫摇头,“未曾。”
  “那你把我当什么了?!”齐霁气得叉腰。
  “救命恩人。”
  卫韫抬眼,看向他时,一字一顿,声音里莫名带着几分恶劣的调侃。
  “……”齐霁被哽住了。
  瞥见他那副模样,卫韫像是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便在齐霁再一次亮起来的目光中,他打开了盒子,从中取出了……一块酥糖。
  “就一块?”齐霁的目光忽然黯淡。
  “怎么?不想要了?”
  卫韫作势要将那块酥糖重新放回盒子里。
  而齐霁瞧见他的动作,便连忙摆手,“本世子可没说不要!”
  然后他便迅速伸手,从卫韫的手里抢来了那块酥心糖,喂进了自己的嘴里。
  大周朝可没有这样的酥糖。
  自从上一回齐霁在卫韫这里吃过一块之后,便再也没有找到这样的酥糖。
  说起来,这可真是一种令人流连的味道。
  然而幸福总是短暂的,一块吃完,齐霁又盯上了卫韫手边的盒子。
  “……”
  卫韫索性直接将盒子锁进了书案旁的匣子里。
  眼睁睁地看着卫韫的这些举动,齐霁又一次咬了咬牙,“卫延尘,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竟是这般抠门之人?”
  “世子若是无事,还是尽早回去的好。”
  卫韫站起身来,漫不经心地磨了墨,拿了毛笔,在铺展的宣纸上落下几笔。
  齐霁一挥宽袖,转身便走。
  但当他快要走到门口时,却忽然停顿了。
  方才还忿忿不平地神色骤然平静下来,甚至变得有些莫名地复杂。
  忽的,他开了口:“卫延尘,你做这个国师,究竟是为国,是为陛下,还是为了你自己?”
  他回头,看向站在书案后,穿着一身绀青绣银纹长袍的卫韫,“两年步步为营,你来郢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纵然齐霁向来没有什么入朝堂的心思,但他除了是郢都人尽皆知的闲散世子之外,也是天下闻名的才子。
  他无心朝堂,却并不代表他不清楚朝堂之间的无声争斗。
  身在各路风雨之外,但他的心,却犹如明镜。
  即便他当年确实是救了卫韫,但至今,他都全然不清楚卫韫的来历,更不知道他来郢都,入朝堂,究竟是为什么。
  或许,齐霁心里早已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他并不愿去深想。
  但见卫韫那双深沉的眼,齐霁笑了一声,未待他答,便道:也罢,正如你所说,有些事,我不知道,才是最好。“”
  即便有时,他也会忍不住想要深究,但一见卫韫,他却又歇了心思。
  齐霁摇摇头,转身便走。
  而卫韫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那双眼睛里多了几分晦暗的影子。
  若他猜得不错。
  齐霁应该是一早便看透了他当初为引启和帝而刻意设的局。
  但……他却始终只字未提。
  对于这位南平世子,卫韫心中始终裹缠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有感念,亦有几分愧疚。
  他深知齐霁已将他视作知己好友。
  但卫韫……却始终无法对其彻底坦露自己的许多事情。
  过去的那许多年,他几乎是踩着无数的白骨,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他的过去,充斥着太多不可言说的血腥淬炼。
  两年多前,若非是齐霁救下他,或许他卫韫便不会再有活着的机会。
  卫韫永远记得他的恩情。
  但他如今走的每一步,皆是行走在刀尖血刃之上,若是一步错,便是步步错,且再无复盘的可能。
  他一向无所谓,毕竟,他向来孤身一人,也再无家族可以牵连问罪。
  若是死了,便是死了。
  来时一人,去时也是一人。
  而齐霁却不一样。
  他是南平侯府的世子,即便不入仕,也会有极为光明的一生。
  卫韫没有理由,让他牵涉其中。
  他知齐霁聪慧,于是许多的事情,他只能选择不说。
  这于齐霁而言,应是最好的保护。
  一时间,卫韫手里握着毛笔,站在那儿,久久未动。
  心里忽然沉重了许多,压得他眉心轻蹙。
  他闭了闭眼,再抬眼时,却瞧见了那只被放置在那边紫檀木的圆桌上的青瓷花瓶里,颜色微粉的那枝花。
  蓦地,
  他忽然失神。
  那么她呢?
  若是有朝一日,他行差踏错,那么她又当如何?
  将那放在匣子里的纸盒子取出来,卫韫拿了一块酥糖,喂进嘴里。
  这些天,他似乎越来越习惯这酥糖的甜。
  下午的时候,谢桃考完了测验,蔫哒哒地回到了家。
  “怎么这副神情?”卫韫放下手里的书,问她。
  谢桃撑着下巴,有气无力,“被数学卷子折磨到快哭了……”
  这次测验的数学卷子真的特别难,谢桃今天下午答题的时候,一阵抓耳挠腮,简直艰难。
  “听说是隔壁程远高中的老师出的卷子,”
  谢桃叹了一口气,“真不愧是程远,出的考题真的很变态,还能扯到了物理题上去!”
  因为这些天读了许多谢桃传送过来的书,卫韫对她所在的那个世界也有了许多了解。
  她口中的高中,他也自然知道。
  但是物理……他却是还不甚清楚。
  谢桃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她那双眼睛亮起来,歪着头望着手机屏幕里的卫韫,“你知道物理吗?”
  见卫韫摇头,她得意地一笑,“看吧?还总嫌我笨,我告诉你哦,物理真是的这世上最恐怖的学科!我觉得你要是学物理,说不定还不如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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