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面的男朋友——山栀子
时间:2020-01-21 09:34:22

 
第47章 金屋藏娇
  谢桃在看见那个女人手里飞出来的蓝光时,她来不及再思考更多,几乎是转身就开始跑。
  而女人就站在原地,看着女孩儿的背影,她没有笑,神情也很沉重。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伤害这样一个凡人女孩儿的性命。
  但是她深知,这件事,是必须要解决的。
  于是她伸手,幽蓝的光便缠在了谢桃的腰身。
  谢桃几乎是一瞬间,整个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往后,一下子就被蓝光带到了那个女人的面前。
  彼时,似一道细丝一般的蓝色光线绑住了谢桃的腰身。
  女人抓着谢桃后脖颈的手指收紧了一些,但在听见谢桃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地发出的声音时,她又下意识地松开了一点。
  她闭了闭眼睛。
  要结束掉眼前这个女孩儿的性命,那是何其容易的一件事,只要她就这么伸手一推,就能把推出这道临时设下的结界,倒在来往的车流里。
  谢桃瞪大了眼睛,瞳孔紧缩着,也不知道被这个女人施了什么术法,她的嘴巴根本张不开,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但对死亡的本能恐惧,让她在被女人抓着后脖颈的时候,她就本能地想要挣脱,想要逃。
  女人最终,还是伸手,把谢桃推了出去。
  那一瞬,谢桃惊恐地看着那个女人跟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而她却被蓝光束缚着,根本没有办法挣脱开来。
  眼睛憋红,谢桃用尽了全力,都还是无法动弹。
  她能感觉到风吹着自己的发,拂过脸颊,是那么凛冽刺骨,就如同那个女人怜悯的眼神一般,令她害怕,甚至是顷刻间的绝望。
  就在谢桃的身体要冲破结界,落入街头的车流里的时候,女人的手握得紧紧的,她一直注视着谢桃,注视着谢桃那双憋红的眼睛。
  那是一个多平凡无辜的女孩儿啊。
  好像才仅仅只有十八岁。
  彼时,身在另一个时空的卫韫握着手里的那支发簪,心头却好像被刺了一下,他蹙起眉,愣在那儿,有一瞬脑子恍惚了起来。
  “大人?”卫敬发现了他的异样,连忙问,“大人你怎么了?”
  卫韫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那支发簪,脸色稍稍有些苍白,连卫敬的话都没有听清。
  此时的谢桃,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的心脏攥得紧紧的,不留一点儿缝隙,几乎让她窒息。
  巨大的恐惧使她的眼眶里已经积聚了生理泪花。
  但就在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要触碰到那道结界的时候,那一刻,一阵急促的冷风拂过她的面庞,刺得她脸颊生疼,更令她下意识地紧紧地闭起了眼睛。
  但当她睁眼的时候,双脚却已经落了地。
  而那个女人,就站在她的面前。
  谢桃呆呆地站在那儿,眼里含着泪花,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似的,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
  而站在她面前的女人却忽然蹲下身,捂住了脸,“我怎么这么没出息,怎么就下不了手……”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懊恼,几分颓丧。
  这个女人,似乎已经好久没有表露出这样悲伤的一面,仿佛那些沉淀在过往的数百年间,令她始终不可触碰的东西在这一刻,在她最无力的这一刻,全都再一次撕开了旧伤痕,呈现出血淋淋的一面。
  她从未真正从痛苦里解脱过。
  谢桃站在那儿,在听见女人隐忍的哭声时,她呆愣在那儿,仿佛没有从方才的生死一瞬里走出来,又好像也在惊愕于眼前的这个女人忽然的悲伤。
  但也仅仅只是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谢桃就见女人抹了一把眼泪,站起来。
  她的口红都被她给抹花了,连眼妆也蹭掉了许多,看起来有点狼狈。
  “算了……这关你什么事啊?”
  她摇了摇头,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一声喃喃自语。
  卫韫她敢杀,却不能杀。
  而谢桃她能杀,却终究下不了手。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铜佩是她弄丢了,凤尾鳞,也是意外落在谢桃手机里的。
  谢桃本就是被动地卷进了这件事情里。
  对于违反法则的穿越者或是其他心怀恶意,危害时空平衡的那一类人,她从来不会手软,但她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却是一个无辜的人。
  只因谢桃无辜,只因谢桃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所以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真的下手杀了这个女孩儿。
  此刻的谢桃终于明白,这个女人是放过她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女人看了谢桃一眼,尤其复杂地说了一声“对不起”,而后便闪身消失了。
  就在她消失之后的那一瞬间,谢澜的身影冲破了结界,匆匆跑了进来。
  “桃桃妹你没事儿吧?!”
  谢澜看见呆愣愣地站在那儿的谢桃,就跑到她面前,双手扣着她的肩膀,急急地问。
  就如同被按在水里,被水渐渐漫过口鼻的那种绝望过后,忽然重新呼吸到了空气时一样,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惊魂未定。
  而此刻的卫韫眼前,也终于恢复了清明。
  仿佛方才几乎令人窒息的感觉,只是他一时的错觉。
  那金玉轩的掌柜站在那儿,奉了茶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卫韫的脸色。
  “大人可感觉好些了?”
  卫敬见他的脸色似乎没有方才那么苍白了,便开口道。
  卫韫颔首,却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
  他只是从腰间取出一张银票来,扔在了放着茶盏的桌上,指节叩了叩桌面,而后便握着手里的那支发簪,站起身来,往外走。
  卫敬也连忙跟了出去。
  甫一坐进马车之中,卫韫便道,“回府。”
  “是。”
  卫敬连忙答。
  卫韫一回到府中,卫伯便迎了上来问安。
  而他只是稍稍颔首,便急匆匆地往书房的方向走。
  内心里总是有那么几丝的不安宁,方才忽然的不适,也让他心生警惕。
  在回到书房中的时候,他便在第一时间关进了房门,而后将铜佩取出来,放置在书案上。
  此刻的谢桃,应该在上学才是。
  但他心头的不安令他还是提起了笔,写了信件,压在了铜佩下头。
  他至今还没有摸索出能令铜佩主动显现光幕的办法,所以只能继续以书信的方式联系她。
  彼时,谢桃刚刚被谢澜送回家,她坐在床上,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呆。
  “桃桃妹你吃早饭了没?要澜哥给你煮碗方便面吗?”谢澜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问她。
  谢桃像是反应了好久,才迟钝地摇头。
  “那你……应该口渴了吧?等着啊,我去给你倒杯水!”
  这次谢澜不等谢桃回答,就转身去给她倒水。
  但他发现水是冷的,就连忙去热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谢桃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她依然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
  亮起来的屏幕上显示着的,是来自卫韫的微信消息。
  “在做什么?”
  极其简短的四个字,却令谢桃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掉了眼泪。
  “刚回家。”
  她勉强打了几个字。
  那边顿时没有回复。
  谢桃看了在那边等水开的谢澜一眼,想跟卫韫说话,却不是时候。
  但下一刻,她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被淡金色的光芒包裹,正如昨夜的金粉散落似的,渐渐的,她的整个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
  谢澜回头的时候,正好撞见谢桃消失的那一幕。
  他瞪圆了一双眼睛。
  ??!!
  “人,人呢?!”他几乎快要惊掉了下巴。
  即便是身为神秘酒馆的老板这么久,他也没见过这么邪乎的一件事啊!
  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忽然变透明消失掉了?!
  “夭寿了老奚!桃桃妹不见了!桃桃妹变透明了!她整个人都没了啊啊啊啊!就在我面前没的!”谢澜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对着电话那端的人扯着嗓子嚷嚷。
  而接到他电话的老奚揉了揉被他那破锣嗓子刺激到了的耳朵,把手机拿远了一些,无比淡定地喝了口茶,只道,“你先回来吧。”
  然后他就挂断了谢澜的电话。
  谢澜拿着电话,又看了看谢桃消失的地方,他“嘶”了一声,这死老头竟然一点都不关心桃桃妹?还挂他电话?!
  彼时,在另一个时空。
  国师府的书房内。
  浓烟散去,谢桃的身影渐渐明晰。
  年轻的公子身长玉立,就站在她的眼前,一身绛紫的纱袍还未来得及换下,他身后书案上摆着的香炉里还有浅淡的烟雾缭绕着。
  她在看见卫韫的那一刹那,眼圈儿没忍住发红。
  内心里压着的恐惧像是在见到他的瞬间顿时失去了控制,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也应声断裂,她忍不住哭出声,扑进了他的怀里。
  卫韫在被她抱住腰身的时候,他的脊背仍然是习惯性地一僵。
  但在听见她的哭声时,他立刻皱起了眉,连忙低首道,“为什么哭?”
  谢桃趴在他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最后,卫韫伸手,力道极轻地扣着她的下巴,然后伏低身子,垂眸时,他轻声唤她,“桃桃。”
  “告诉我,为什么哭?”
  他的手轻抚她乌浓的发,清冷的嗓音里添上了几抹柔色,带着几分耐心的宽慰。
  那样近的距离,令谢桃睁着一双泪眼,却忘了哭。
  她眼眶下的眼泪还未滑到脸颊,便被卫韫伸手抹掉。
  谢桃被他忽然的触碰惊了一下,脸颊又有了点稍热的温度,她嘴唇颤了一下,“我,”
  “我今天差点死掉……”
  谢桃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这种生死一线的感觉。
  她能看得清那来来往往的车流,也能感受到自己不受控制地被推向街头,却始终无法动弹一下,甚至连话都没有办法说出来一句,像是濒死的蝼蚁,连一点儿挣脱的力气都没有。
  卫韫在听见谢桃的这句话时,他的眉眼骤冷,但他还是放柔了声音,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桃被卫韫带到内室里的桌边坐下来,又给她递了一杯温热的茶。
  谢桃捧着热茶,吸了吸鼻子,这会儿她已经平复了许多,开始断断续续地跟他说起了上学路上忽然出现的神秘女人。
  果然,正如卫韫心里所担忧的那般。
  他方才在金玉轩里的不适,并不是没有缘由。
  这还是那个神秘女人的手笔。
  但她,怎么敢?
  怎么敢第二次再将手伸向谢桃?
  卫韫掩在宽袖间的手渐渐收紧,指节泛白,那张清隽的面庞没有一丝表情,那双眼瞳却是泛着刺骨的寒凉。
  如果她最终没有及时收手,那么无论是谢桃,还是他,只怕此刻,便已都魂归黄泉了。
  看来有些事,是不能等了。
  心头虽然是阴云密布,但卫韫看向谢桃时,那双眼睛却好似柔和了几分。
  这会儿谢桃喝了热茶,身体都回暖了许多。
  然后她就听见卫韫说,“这件事交给我。”
  当她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便撞见了他那双犹带清辉的眼,柔柔的光,像是夜里倒映在粼粼水面的河畔灯影。
  “桃桃,不要怕。”
  他甚至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谢桃抿着嘴唇,睫毛颤了颤,连看他也不敢了。
  最后,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他向来是一个寡言之人,在她面前,能出口的安慰之言,也不过只能到这样的程度。
  但这,却始终出自他的真心。
  看着小姑娘垂着脑袋,有点呆呆的,也不像平日里那样活泼,一向不与女子打交道的卫大人此刻心里也犯了难。
  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哄姑娘,这竟是比杀人还要难得多的事情。
  但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站起身来,在谢桃疑惑地目光下,掀了那流苏帘子去了外间,不过片刻,便回来了。
  他再一次在谢桃的面前坐了下来,将手里那支发簪递到她眼前时,那张向来没什么波澜的面庞上也有些不太自然。
  耳廓不自禁有些热。
  他清了清嗓子,使自己看起来足够淡然。
  只道,“便算作是你迟来的生辰礼。”
  谢桃望着那支金丝缧脂玉的发簪,半晌竟忘了接过来,还是卫韫站起身,塞到她手里的。
  她握着那支发簪,微凉的温度令她的手指缩了一下,但她看了看卫韫,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发簪,那双眼睛终于有了光亮。
  她抿唇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漂亮的双眼皮褶皱铺开。
  “谢谢!”她说。
  仿佛方才哭过的人,不是她似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的手不小心地碰到了面前的茶盏,眼看就要掉下桌子,谢桃一急,连忙伸手去抓,却被那杯盏里的倾洒出来的热茶撒了一身。
  她的外套是敞开的,茶水直接洒在了毛衣上,烫到了她的脖颈。
  不是特别疼,但还是令她皱了一下眉。
  卫韫当即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怎的这般不小心?”
  像是叹了一口气,又多添几分无奈。
  他手里的锦帕轻柔地覆在了她的脖颈,动作小心地替她擦了擦。
  但见那一大片微黄的茶渍,他还是蹙了眉。
  “将衣服换了罢。”
  “没有换的呀……”谢桃小声说。
  卫韫顿了一下,竟也觉得有些为难。
  他府中并没有侍女,自然也不可能出现女子的衣裳,他却又不能命卫敬出去买……
  像是及艰难地做了一个决定。
  卫韫开口说话时,也有些不太自然:
  “便……先穿我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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