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做个贤后——八月糯米糍
时间:2020-01-22 08:53:39

  苍术还是不解:“镇国公告老还乡,必定要把郡主也一并带走,爷也不着急的吗?”
  时陌手中一颗棋子掷出,“啪”的一声正中苍术脑门,苍术捂着头,听时陌淡淡斥了一声:“榆木。”
  “如今京中那两位王爷正斗得如火如荼,朝中文武百官都忙着结党站队,若是镇国公在此时请辞,反倒是一股不可多得的清流,倒是要提醒皇上他此时正是手中无人,像慕瑜这等忠直之臣,才能真正为他所用。你说,他还会允慕瑜请辞吗?”
  苍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这样一来,郡主岂不是只能按兵不动,在京中耐心等待下一个时机?想她时机还没等到,倒先把爷等了回去,必定有趣!”
  时陌看着棋局,沉吟道:“但我既能想到这一点,她也必定能想到。既如此,慕瑜却又为何会如此贸然心急交回兵权?”
  若要退出朝堂,上计应当是谋定而后动,在交回兵权的同时一举请辞,以快打慢,不给皇上权衡的时间。
  此时请辞的时机分明还没到,他为何先要如此着急放权?
  时陌眸光顿敛:“京中必定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
  苍术忙道:“咱们在京中的眼线都是些得力的,但凡大事皆有传消息回来。”
  “若是小事呢?”时陌闭了闭眼,“越是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背后之人才越是心思缜密,手段高明……”
  “糟了!”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底尽是杀伐果决。
  时陌起身,疾步走到案前,提起笔架上一支狼毫,蘸了墨,便迅速在纸上写下一行字,铁画银钩之下是号令千军万马为他所用的雷霆之势。
  转眼写就,他将信纸交给苍术:“立刻交给白术去办。”
  苍术白术两人各司其职,苍术管着大周朝中之事,而西夏皇宫这边便是白术的职责范围。
  苍术接过,领命出去,心中却还是没揣摩明白:分明郡主短期内不会离开,为何主子却要叫不妙?
  ……
  都说夫妻同心,千里之外的长歌还真是和时陌想到了一处去。
  她总觉得这件事不妙,有什么重要的点被她忽略了。
  被迫提前交回兵权,虽然看似是因她不慎,父亲才不得不迅速出手以消解对手保全她。但她直觉,这件事并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
  像是……从头到尾都入了什么人的算计。
  但那个人又是谁呢?昱王还是景王?段廷还是骆忱?还是懿和帝?好像又都不是。
  长歌心怀隐忧,以致这个年都过得有些心不在焉。就这样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那一日,懿和帝在宫中设宴。
  原本天子设宴,只有文武重臣才有资格参与,便是普通贵女也不能入宫。可长歌不是普通的贵女,她是大周唯一的郡主,因懿和帝的偏爱,身份尊贵不下于公主。
  又逢交回兵权后,那位皇上对慕家格外倚重起来,除夕之夜,别的勋贵至多不过加赐了一道菜,那夜慕家却是被赐了三道菜。
  这突如其来的恩宠,真叫人觉得不安,仿佛风雨欲来。
  长歌私下同慕云青分析,但出乎她的意料,一向谨慎敏觉的大哥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叫她宽心:“一个没有兵权的武将,再多的赏赐又有什么意义?既招不来旁人的眼红,又不会成为天子心中的刺,实在不必过于紧张。”
  长歌知道慕云青言之有理,但她总觉得有一个很重要的点被所有人都忽视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着她女子独有的直觉,她才能有所感觉,可惜她女子独有的直觉没有清楚地告诉她那个点到底是什么。
  是以,上元节的宫宴她就想称病不去,但转念一想,若是不去,万一有什么端倪初露出来,她不在场反倒失了先机,这样一想,便又随着父亲和兄嫂入了宫。
  于是,宫宴上,当懿和帝亲自开口赏赐她千年银狐裘的刹那,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如醍醐灌顶,终于明白过来,那个被所有人忽视的点是什么——
  是她的婚事!
  她浑身僵硬,呆若木鸡地看着上座的懿和帝笑吟吟对她说:“老八秋日里亲手猎得一只千年银狐,交予京中最好的绣娘做了一身银狐氅,前几日送来给朕。但朕哪用得着这等燥热之物?朕转念又想,这京中若说谁最怕冷,怕都比不上你怕冷,长歌,朕这就将老八一番心意赐予你了。”
  电光火石之间,长歌想起了那日在宫门口见到昱王和段廷的场景。那一日,晋王时照也在场。
  背后之人是时照!
  这一局,从头到尾都是时照摆的!她是入了时照的局!
  那一日,根本不是凑巧,是时照知道她去了天牢看慕云岚,才故意引昱王和段廷入宫,就是要她与段廷那只老狐狸碰上面,好让段廷怀疑她。
  段廷一旦盯上她,父亲必定会不惜一切来保护她,为了护她,更在不合适的时机先交出兵权。但时机既然不合适,眼前就不能请辞离京,他们必定还要在朝中再做逗留。
  时照真正想要的,就是他们失了兵权后逗留的这段时间!
  从前慕家功高震主,手握二十万重兵,权势滔天,虽引来众人巴结,却也因皇上的忌惮,但凡是个明眼人都不会想到来与她议亲。尤其是几位皇子亲王,最会审时度势,若她是个祸水模样,说不定还能引得他们为了美人不惜犯险来招惹,偏偏她如今这副尊容,实在没必要往这趟浑水里头跳。是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对她避而远之,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人对她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但凡他还不傻,也不敢冒着触犯懿和帝心中逆鳞的危险来接近她。
  而懿和帝,更是巴不得她终身不嫁,好让慕家无法借着姻亲进一步壮大。
  但如今局面却已经彻底变了——慕家没有兵权了!
  没有兵权又被他“偏疼”的长宁郡主,那从前被搁置的婚事,自然水到渠成被懿和帝放在了心上。
  若是这时再有个合适的男子露出端倪,懿和帝只会乐见其成!
  于是,时照就在这个时候拿出千年银狐氅,时机不早不晚,一切刚刚好。而懿和帝,果然不负他所望,领会到了他对她的一番心思。
  他可真是将每一处都揣摩得分毫不差啊!
  长歌定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慕瑜父子三人对视一眼,三人心中皆已醒悟过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时照之计。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一旁的容菡也是脸色惨白,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摇摇欲坠。
  慕瑜看向对面的男子,丰神俊朗,气度不凡,此时目光正拢在长歌身上,眼底温柔。慕瑜心中暗叹,这时照原也是个良人佳婿,才治武功皆非凡品,可偏偏……
  慕瑜起身替长歌推脱道:“晋王殿下是一番孝心,舒妃娘娘尚在这里,长歌她又怎敢僭越?”
  懿和帝下首处的舒妃闻声却是一声轻笑:“我和陛下一样不怕冷,他原也不是送给我们的,他真想要送给谁,他自个儿心里清楚。”
  慕瑜一震,若说方才懿和帝一句“朕将老八的心意赐予你”尚且还掩着一层窗户纸,只是心照不宣地暗示,那么舒妃此言却是直接将这一层窗户纸捅破了。
  而懿和帝闻言非但不恼,反而极其愉悦地笑了出来,笑声中尽是一个父亲对子女婚事的乐见其成。
  长歌袖中的手微微一紧。
  她该早有所察觉的!若是早有察觉,也不至于落到如此被动之地!
  眼下看懿和帝的样子,分明是已经定了主意,只差明旨赐婚。今夜这一出,与其说是暗示,不如说是提前向他们打声招呼而已,也是迎合了他宽厚圣明的名声。
  若是她此时敢借故不要,与抗旨无异!
  但若是收下,有帝妃两位的双簧在前,便无异于是接了赐婚的圣旨。
  一旦赐婚,慕家就再无法从朝堂上全身而退了。
  更重要的是……她怎么能嫁给别的男人?她上辈子为了爱那人宁愿自己死去,结果死后却要嫁给别的男人?
  倒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长歌?”
  见她一直站着,不动也不说话,懿和帝脸上的笑收了,神情微妙起来,扬声提醒了她一句。
  长歌识得这种语气,不动声色里藏着的是辣手无情,顿时身子一颤,呼吸急促。
  她现在该怎么办?
  她从未这样慌神过,袖子底下,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
  不,不,她不能不接,她好不容易打消了懿和帝对父兄的杀心,不能让他杀心再起。
  可若是接了,时陌怎么办?他就要回来了,若是回来见自己嫁给了别的男人,定比让他死还难过……
  越想越乱,脑子里眨眼就成了一团乱麻,这冰天雪地的,长歌手心里竟全是冷汗。
  慕云岚就要站起来替长歌解围,慕瑜不动声色按下他,与慕云青对视一眼,慕云青轻轻颔首,手中一粒石子便对准了长歌的昏睡穴。
  虽然蹩脚,是个大大的下策,眼下却也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先让长歌装病昏过去,之后再从长计议。
  慕云青正要出手,底下却忽然传来响亮的一声“报——”
  “报——”
  热血儿郎的一声声急报,于慕家这等军旅武将而言,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军情急奏。
  所有人顿时神色一凛,将目光从长歌那里收回,纷纷看向上报军情而来的将士。
  长歌闭上眼睛,暗中长长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已沁出一层薄汗。
  “禀陛下,北燕二十万大军兵临长河郡!”
  长歌闻言,猛地睁开眼睛。
  北燕二十万大军兵临长河郡?
  怎么会?
  长河郡一役分明是在二月!
  ※※※※※※※※※※※※※※※※※※※※
  男主还有一秒到达战场!
  好啦,虽然后面这章不是凌晨放的,但我今天加起来可是更了一万二哦,一万二啊一万二,一万二要一万二,感动不?感动的话就来夸夸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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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经历了前世那样痛不欲生又无可奈何无力改变的一辈子,如今长歌单单只是听到“长河郡”这三个字,就心如擂鼓。
  如果说剿匪是她噩梦的前奏,那么长河郡才是她噩梦真正的开始。
  虽说如今前奏已经被她彻底扭转,但长河郡的诅咒却并未真正除去。眼下,这场战争整整提前了一个月,这个变数更是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这是凑巧,是因她回来而自然引起的变数?还是……有谁在背后借力操纵?
  如果不是凑巧,而是幕后有人布局,那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能不声不响就左右北燕二十万大军来去的人,这样的人,若是敌人,只会比前世的懿和帝更加可怕!
  长歌看向慕瑜,蹙眉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慕瑜心中正犹豫是否请战,接收到长歌的目光,便不动声色。
  “臣请带军前往长河郡支援!”
  此时有人朗声请战,众人看去,却见是长兴侯蔡兴率先站了出来。
  经过剿匪一役,慕瑜再清楚不过蔡兴是个什么德行,只知玩弄权术,不顾百姓死活。便是权术,也不过全是些绣花伎俩,他绝对无力对抗北燕二十万大军。
  若是由他带兵,多少儿郎要无辜送命?
  慕瑜坐不住,拍了拍长歌的手,这便站起身来,朗声道:“臣慕瑜请战!”
  懿和帝见慕瑜站了出来,眉头微挑。
  蔡兴冷笑:“大将军交回兵权才不过半月有余,这就是又想再要回去了?”
  “长兴侯这声将军叫得好,”慕瑜淡淡瞧了他,不轻不重道,“望长兴侯记得自己也是个将军,不是玩弄权术的政客。将军要做的事是守卫家园故土,不是卖弄权术伎俩。”
  “你!”蔡兴被慕瑜甩了这么一句话过来,只觉当众被人扇了一个耳光,顿时脸红脖子粗。
  “镇国公所言甚是!”护国公裴茂素来不怎么有城府,当下便站出来直言道,“战场上是真刀真枪厮杀的地方,你那些权术伎俩,没用。”
  蔡兴原本还被慕瑜不轻不重一句话甩得脸上无光,此时裴茂忽然站出来帮腔,他反倒是笑了,意有所指道:“都说镇国公府和护国公府一家住在街头,一家住在街尾,素来相交甚密,如今一看还真是传言不虚,两位国公爷果真是同气连枝啊。”
  这话不偏不倚,正正戳在懿和帝心口,当下,君王脸色微妙。
  慕瑜眉头一皱,心道不妙,裴茂被气得不轻,指着蔡兴,恨不得当场打人。
  场面正尴尬着,秦时月忽地站了出来。这位忠武将军刚过弱冠之年,仪表堂堂,剑眉星目,褪去一身盔甲,颇有些清风朗月之姿。
  他朝懿和帝拜道:“皇上,臣年前方与北燕交手,北燕骑兵变化莫测,着实不容小觑。皇上恕臣直言,臣以为,长兴侯虽在南下剿匪□□勋卓著,但若是此去独自一战,恐怕无力对抗北燕二十万大军。镇国公方剿匪归来,亦当修整元气,而护国公虽骁勇,却年事已高……此战,臣秦时月愿领兵北上。”
  这话一出,瞬间就将敌人们紧紧团结在了一起。
  裴茂垂着胡子骂了一句:“黄口小儿!大言不惭!”
  蔡兴冷笑:“你不过凭一时运气赢了一场,就敢在圣前大放厥词,到底是谁给你的脸?”
  上座,懿和帝看着秦时月,似笑非笑道:“秦卿果真是个耿直人,只是北燕皇帝慕容城生性狡诈,诡计多端,朕恐怕你这直来直去的性子上去,也无法与他对战几个回合。”
  一旁,景王向秦时月看去一眼,暗含不悦。
  昱王眼风瞥过景王的动作,心下大快,起身道:“父皇所言甚是有理。秦将军你为人快人快语,是个直肠子,这样的性子能生在我大周朝中,得遇父皇这等明君,是你的幸事。但若是出去,却是无力与慕容城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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