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做个贤后——八月糯米糍
时间:2020-01-22 08:53:39

  十公主震惊极了,她看了看长歌,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个玉盒子,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长歌一面小心翼翼地贴好自己的假面,一面道:“我知道公主这么多年心中有心结,无法释怀背上的鞭伤……所以今日特意将药膏给公主送来。”
  十公主收拢掌心,紧紧捏着手中的玉盒,神情复杂地看向长歌:“给我了,那你呢?你方才说总共只有两盒,你已经用了一盒,你的伤在脸上,岂不是比我更需要剩下这唯一的药膏?”
  长歌笑道:“我已经好了大半,剩下的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往后天长日久还能将养,公主却还没有用过。这么多年来长歌在京中一个朋友都没有,只有公主愿意做我的朋友,都说投桃报李,这个是我报答公主的。”
  十公主沉默片刻,紧紧握住长歌的手:“长歌,谢谢你,我真的是太需要这盒药膏了。”
  作为回报,十公主赏赐了长歌一整箱滋阴养颜的香膏和补品,由明光宫的内侍抬着,一路送长歌出宫。
  上了马车,夭夭笑道:“说不得宫中的人都在羡慕姑娘呢,进个宫都能进个满载而归的,这十公主可真是大方。”
  蓁蓁却道:“若真是大方,就不会收下姑娘‘救命的稻草’,如今赐这些,再多又有什么用?”
  长歌似笑非笑看向蓁蓁:“这你可就是苛求了,且不说她是公主,便是寻常人,怕也做不到将救命的稻草相让。还不说这次是我诓她在先……”
  蓁蓁垂眸,轻声道:“是。”
  夭夭道:“姑娘就笃定十公主会来找您吗?”
  长歌轻声一笑:“当然。没有哪个女子不爱美,那一盒药膏根本不够涂抹她背上的鞭伤,她发现不够了,必定会来找我。只是……”
  “只是什么?”
  长歌叹了一声:“只是懿和帝狠辣绝情,借了这个机会,这两日不知会如何磋磨他。”
  回到国公府,长歌又特意去问了慕云岚宫中可有消息,慕云岚凝重地摇了摇头。
  还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昱王府呢?”长歌又问。
  慕云岚瞧了眼长歌,斟酌道:“段太傅病危,皇上亲去瞧了,如今昱王已经回去昱王府。”
  昱王已经出宫,唯有他还没有消息……长歌拳头紧紧攥紧。
  “段太傅是真病危还是假病危?”长歌又问。
  “真的,”慕云岚道,“怕是就这两日的光景了。若是假的,皇上也不会松口放了昱王。”
  慕云岚讥诮道:“这昱王还真是好命,段廷活着的时候就是他的靠山,如今临到病危还能让他绝处逢生一回。”
  长歌点点头,心头窒闷难受。
  所有的人都有靠山,只有你,从小到大事事都只能靠自己。
  不过不用怕,这一次,你可以靠我。
  长歌捏紧拳头,在心头无声地向他承诺。
  他听不到也没关系。
  ……
  十公主到得比长歌预计的还要快,第二日一大早,长歌将将起身,容菡身边的嬷嬷急急忙忙来报:“姑娘,有贵客至。”
  长歌闻言微微一笑:“有请。”
  “长歌,你可知如何寻那道士?”
  来人正是十公主,她一身蓝衣,寻常贵女的打扮出现在镇国公府,轻蹙的眉间浮动着迫不及待的执念。
  长歌苦笑:“我若是能找到他,我早就找了,也不会守着区区小盒药膏盼奇迹了。”
  十公主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她看着长歌:“他既是修道的,总会有师父、道观,总有痕迹。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贵为公主,还不信找不到区区一个道士了。”
  长歌迟疑。
  十公主眼尖,忙道:“你可是有话未对我说?”
  长歌叹了一声,道:“公主说的对,痕迹总是有的,我虽不知那道士的师父、道观,但我曾命人追踪过他一封飞鸽传书。”
  “飞鸽传书?这么重要的事你如何不早说?”十公主眼睛顿亮,“送到哪里的飞鸽传书?”
  长歌欲言又止:“京西,拢慈庵。”
  十公主脸色顿变:“何氏所在的拢慈庵?”
  长歌轻轻点头。
  ……
  十公主来得巧,正正是慕瑜父子下朝的时间,所以当长歌同十公主一同出门时,碰上慕瑜父子真是毫无悬念。
  慕瑜就要行礼,十公主连忙两步上前阻止他。妙龄女子仰头凝视着他的目光如水一样温柔,轻声道:“本宫微服出宫,请镇国公万万不要多礼。”
  慕云青抿了抿唇,又不动声色将长歌拉至一旁,沉着脸问:“你想亲自去拢慈庵?”
  长歌轻轻“嗯”了一声。
  慕云青冷声道:“我不是已经替你安排好了裴锦过去?”
  长歌叹道:“裴锦不行。时陌这一局看似天衣无缝,可是实际去做,裴锦却是有问题的。”
  “有什么问题?”
  “她的身份不够高贵,何氏对她下手根本不会手软。这件事,唯有我亲自去,才会万无一失。”
  慕云青冷笑:“你的身份倒是高贵,但你看看何氏对你下手会不会手软。”
  长歌目光落到远处的公主身上,胸有成竹一笑:“不是有公主吗?”
  慕云青恍然大悟:“我说你昨日进宫去做什么,可……”
  长歌将他打断:“大哥,这么多年,我办事,何时出过差错?”
  慕云青被问住。
  长歌微微一笑:“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你们就等着看我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吧。”
  这时,十公主也往这边看来,慕云青来不及细想什么,便放长歌出门了。
  等到他反应过来长歌那句“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究竟是什么意思时,他脸色大变。
  可是已经晚了,长歌和公主的马车已离开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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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却说长歌和十公主离开国公府后,马车一路疾行打西而去,十公主看起来竟似比长歌还要急切。她常年幽居深宫,难得出宫一回,见得大地回春,两旁道路姹紫嫣红,田园风光别致,眼中毫无流连之色。
  淡淡放下车帘,十公主端坐车内,双手交叠于前膝,眉尖轻蹙。
  态度极为坚决。
  长歌默了默,斟酌道:“公主想好了吗?当年昱王殿下生母贵妃娘娘背着陛下去拢慈庵,未必就有为难何氏,但不知怎的,陛下回宫便下令,自此禁止后妃前去拢慈庵。想当年拢慈庵也是香火鼎盛,这令一下,从此冷清起来,倒像是成了她的私人别院。”
  十公主闻言冷笑一声,又看向长歌叮嘱道:“这何氏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长歌,你须得谨记,你我此行前去只为探探虚实,不可与她正面交锋。”
  长歌点头,唇角轻轻一弯。
  不与她正面交锋我去做什么?
  马车约莫行了一个半时辰,便到了拢慈庵山脚下。
  都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如今才将将过了三月,山上便隐约有了一片淡远的霞色,远远瞧着仿佛一片彩云,又仙又赏心悦目。
  无怪上山香客众多。
  拢慈庵在半山上,十公主原想传轿子,被长歌止住了:“公主方才不还说先探探虚实吗?再者这拢慈庵不在山顶,是在半山上,走上去倒也不会太累。”
  十公主这才作罢。
  但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公主,再是微服,一爬山就瞧得出来端倪了。原先一起上山的香客早将她们甩在了身后,后面的香客频频越过几人。十公主终于忍不住问:“你方才不是说拢慈庵冷清么?怎么我见这阵势竟仿佛比我记忆中更加香火鼎盛了?”
  长歌也忍不住蹙眉,露出茫然之色:“我数年前曾路过此间,的确是记得拢慈庵格外冷清的……今日这阵势,我确实是看不懂了。看这些香客皆是布衣,倒像是这附近的百姓。”
  夭夭机灵,这就随手拦了一名上山的香客,笑吟吟问道:“敢问娘子,是赶着上拢慈庵吗?”
  那女香客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肤色暗沉,脸上未施脂粉,身上的衣服浆洗得泛了白,像是庄稼妇人,闻言朴实地笑道:“是啊。”
  夭夭眼珠子一转:“怎的这么多人前去?我明明听说这拢慈庵是已经冷落许多年了啊。”
  那女香客笑道:“姑娘这就有所不知了。这拢慈庵早年啊也是灵验的,咱们附近的乡民每逢初一十五都会上来朝拜,便是连宫中的娘娘们出宫烧香了也是来这里。只是八年前,拢慈庵忽然来了位贵人戴发修行……”
  女香客说到这里脸上没了笑意,四下警惕地望了望,见此时周遭没有旁人,这才低声埋怨道:“就是那位贵人,将这里弄得乌烟瘴气。”
  十公主眉眼一动,心知这女香客说的就是何氏了,忙问:“乌烟瘴气?此话怎讲?”
  “这拢慈庵中原本供的是佛,比丘尼们修的也是佛法。偏那贵人信的是道,信道便信道吧,我婆婆也信道,每逢初一十五都去往西十里的三清观朝拜,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偏这贵人特别,她不去道观修道,却偏要在这庵庙中修道……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若我们再来拜,又要拜哪家?多半是两家都要得罪的……大家自此便不来了,拢慈庵这才冷清了下去。”
  长歌与十公主对视一眼,清楚地从十公主眼底看到鄙夷之色,料想此时十公主心中必定愤恨。
  “那如今呢?怎的大家又都回来了?”长歌问。
  说起这个,女香客眼睛一亮,如献宝一般答道:“几位是外地人吧?难怪不知。这也就是昨日的事儿,咱们村中出了名的老姑娘昨日总算嫁出去了,虽是远嫁,但她这把岁数能嫁得郎君实属奇迹。说起来都是乡亲,咱们都去观礼,打听之下才从姑娘父母口中得知,原来竟是拜了拢慈庵中的姻缘树。”
  “姻缘树?”
  “就是拢慈庵中主殿前那一棵千年古树啊,四季常绿,枝繁叶茂。自来就有的,只叹竟时至今日才晓得它的灵验……幸好这么多年没被砍了,真是菩萨保佑。”女香客双手合十,又道,“好了,不与你们说了,我还要上去替我的三个女儿求一求姻缘,就怕晚了那位作妖给砍了……你瞧瞧大家可都是放了手上的活计赶来的。”
  说罢与长歌几人见了礼就三步并作两步走了。
  “咱们也走吧。”长歌看向十公主。
  十公主点了点头,拎起裙摆,粉色的绣鞋秀秀气气地踩着上山的青石板路,一面问:“长歌,你知道何氏为何要在庵中穿道袍、修道法吗?”
  长歌不假思索道:“好看吧。把长发束起来,将青色的道袍穿在身上,再捏一柄拂尘,瞧着很是仙风道骨,我见犹怜。相比而言,若是修佛法,比丘尼多半是要剃发的,没了头发那多不好看啊。”
  十公主无言以对地看着她:“……”
  “你啊,说你天真你还真是烂漫……”十公主无奈地叹了一声,“何氏心机之深哪儿是你能看懂的。她先用贵妃借题发挥,自此禁了后妃前来;再弄出这么些幺蛾子,将百姓也恶心得不肯前来。从此这拢慈庵和她的私人别院有何区别?”
  长歌眨了眨眼睛:“她要这私人别院有何用?”
  “这个问题你算是问到了点子上……”十公主冷笑,“若不是里头有见不得人的秘密,她何须千方百计阻止旁人前去?不知父皇若是知道了她背着他做的这些事,当作何感想。”
  长歌垂眸,轻声道:“我母亲曾告诉我,有的女子惹人怜爱,是因为她们从不掩藏自己,以一颗赤子之心待人;而有的女子则是刚好相反,她们诱人痴迷,是因为她们极为擅长掩藏自己,许多男子一辈子都瞧不透她们的真面目。”
  “慕夫人说得不错,何氏就是后者,还是个中翘楚。”十公主冷冷道,身侧的拳头攥紧,“我此刻真是恨不得立刻看到她露出真面目的样子。”
  长歌不再说话,抬头隐约已经可见拢慈庵上方的青烟缭绕,两人相视一眼,加快了脚步。
  到得拢慈庵院前,便见得院中挤满了香客。香客们双手持香,过于头顶,闭着眼睛低声祷告,然后依次朝着四方礼拜,最后将清香燃于铜制的大香炉内。
  女香客口中的千年古树极为显眼,树干约莫十人合抱,树冠浓荫蔽天,很是壮观。算起来不过两日,枝头已系满了红绳,打满了红结,底下密密麻麻围着一众香客,虔诚祷告求拜。
  长歌走进大雄宝殿,从夭夭手中接过三支清香,虔诚敬到佛前,而后跪地叩拜。
  她际遇离奇,心中满满的感恩,这三拜,无比郑重虔诚。
  十公主难以忍受前院的拥挤,先往后院去了。
  长歌依礼拜完,离开前院喧嚣,走过了两个院子,一抬眼,就见着被拦在后院门口的十公主。
  后院门口左右两人虽一身寻常布衣,但脸上那庄严肃穆之色,长歌昨日才在宣德殿前见过,实在熟悉。此时十公主带着绿拂背对她们,对着两名把守的侍卫说什么,似乎是被冒犯了,正在出言教训。
  “姑娘,怎么办?公主进不去……”夭夭在长歌耳边低声道。
  “她当然进不去,何氏刚刚才使了苦肉计,如今必定是防范最严的时候。”长歌淡道。
  “那姑娘一番用心岂不白费?”夭夭咬唇,“还以为将周围百姓引来,人满为患之际,何氏未免自己的秘密暴露会派人镇压百姓……”
  “你太小瞧她了,若这点儿场面就能让她乱了分寸,她这么多年也就不能牢牢攥着懿和帝一颗痴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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