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做个贤后——八月糯米糍
时间:2020-01-22 08:53:39

  却见他含笑低头,以额头亲昵地挨着她,竟似有几分撒娇一般,和她讨价还价道:“你陪我我就去。”
  长歌双目圆睁:“你是认真的吗?”
  你自己擅闯皇宫也就算了,你还带个拖油瓶……这也太不把天子放在眼里,太气人了叭!
  若是被懿和帝知道,再来一个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说不定能继追封后位之后,当场立景王为储君……
  那这个便宜真是被他母子俩捡大了。
  结果时陌以实际行动告诉她,他是认真的。
  他含笑深看了她一眼,转身便去开门,向门外守着的人低声吩咐了一句,不久,一套夜行女装便送到了她面前。
  长歌望着那身几欲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眼神,一言难尽地看了看衣裳,又看了看时陌。
  “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时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哑声问,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长歌干巴巴地张了张嘴巴,垂死挣扎道:“我不会武功啊,我会拖累你的。”
  “你还拖累不到我。”
  “话是这样说不错,但我去做什么啊……”长歌欲哭无泪,“我纵然不会拖累你,但也丝毫帮不上忙嘛。”
  “我要你帮什么忙?”时陌奇道,“我不过想时时将你带在身边罢了,否则这春宵一刻的,我何不留在房中与你共度?”
  长歌:“……”
  虽然有点甜,但听起来总觉得有点不对是怎么回事?
  直到被半强迫换上夜行衣,长歌才回味过来时陌最后那句话——喂!你这样说你就不怕你娘在天之灵骂你娶了媳妇忘了娘?
  抬眸却见时陌直勾勾盯着自己,眸底深暗沉黑。
  长歌以为是自己衣服没穿对,狐疑地走到镜前,只见镜中女子一身黑衣利落合身,腰带将不盈一握的腰肢收紧,将本就纤细的体态捏得愈加婀娜。
  长歌身形偏娇美,身上毫无尖锐之气,此时即便这样穿着,亦无英气流露,如此便像是天生的娇小姐刻意穿来取悦夫君、愉悦夫君的视觉感官。
  看着这样的自己,长歌心中刹那间就领会到了时陌方才那个眼神。这时长歌只见镜中,时陌自她身后大步走来,抬手至她鬓间,飞快地将她的发簪抽出。
  霎时,满头青丝如瀑布流泻而下。
  “你做……”什么?
  长歌见自己发丝凌乱不整,正要嗔他,刚刚开口,便被他双手握住肩膀转了个身,面对向他,同时眼前阴影落下,自己的唇便被他两片温热深深吻住。
  天旋地转间,她退后了几步,被按至墙上,他炙热的手掌紧紧扣着她婀娜毕现的腰肢,动情亲吻。
 
 
第79章 
  情到浓时,他想剥她的衣裳,长歌心里一慌,忙抬手按住他的手背,美眸微抬,似嗔似怨地睨了他一眼。
  “还疼吗?”时陌凑到她耳边,柔声问她。
  长歌脸颊微热,轻点了下头。
  本来是可以不用疼的,毕竟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料想他新婚之夜格外激动,昨夜要她太久,还是会让她有些不适。
  时陌黑眸凝着她,轻笑一声,缓缓松开了她。
  长歌忙低头整理自己微微凌乱的领口,却听他泰然自若道:“也罢,便出去走走吧。”
  长歌:“……”
  言下之意,如果不是,他就没打算再出门了吗?
  时陌穿回夜行衣,他身形挺拔颀长,寻常时候又偏爱浅淡之色,整个人便如芝兰玉树,让人观之忍不住叹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但此时穿上一身黑色夜行服,气场便截然不同,虽仍是龙章凤姿,但公子的清微淡远却彻底不见,只让人觉得气势迫人,深不可测。
  竟让人觉得,玄色是为他而生,他这种人天生合该配这种深沉厉害的颜色。
  长歌不禁感慨道:“你往后还是穿浅淡些的颜色吧。”
  “哦?”时陌挑眉。
  长歌道:“玄色穿在你身上,会令你过于真实。”
  正如她需要假面的伪装,他亦然。
  他倏地一哂,笑问她:“真实与深藏,你更喜欢哪一个?”
  长歌仰头看着他,忽地眨了眨眼睛,露出狡黠笑意:“你想要我说两个都喜欢对不对?偏不,我一个都不喜欢……”
  时陌眉头微挑,奇道:“不喜欢?但我明明记得你昨晚可不是这样说的……”
  啊啊啊!
  长歌脸烫,连忙踮起脚去捂他的嘴。一时,自两人房中穿出笑闹追打之声,亲昵欢愉。
  ……
  如此嬉笑欢闹,直到两人踏月而出时,月已中天。
  夫妻两人皆身着玄衣,一挺拔有力,一娇美柔软,两人共乘一骑,快马自帝都街头疾速掠过。
  直至宫门前,二人下马,时陌长臂揽过长歌腰肢,将她抱在怀中,足尖轻点,如龙飞凤腾,一个起跃便带着她翻越了森严巍峨的宫墙,翩然落入皇宫一角。
  此时宫中巡逻的禁军刚好未到这里,这个角落四下无人,在巍巍高墙的阴影里,显得有些森冷。
  长歌轻笑道:“你倒是会选地方……但话说回来,你就不怕哪天运气不好,着陆的时候刚好底下有一群禁军等着你,正好将你团团围住?”
  时陌目光落在前方,闻言漫不经心道:“我苦心经营将秦时月扶上禁军统领一职,可不是让他来做绣花枕头的。”
  长歌顿时恍然,心情一时一言难尽。
  看时陌对宫中禁军巡逻路数了如指掌,便是说他如今已扼住了懿和帝身家命脉也毫不夸张。想懿和帝机关算尽,到头来竟将自己的性命亲手交到了他此生最厌恶、最憎恨的一个儿子手上,而他自己还浑然不知,也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了。
  可惜时陌终究不是懿和帝,做不出骨肉相残之事,否则趁着这夜黑风高,他既来了,顺手将懿和帝处置了,以快打慢赢得江山也未为不可。
  两人只是按照计划去了冷宫。
  长歌原以为时陌来到此处,心绪会有所浮动,毕竟在这个地方,他曾与他的母亲度过了一段不短的时日。不想他迅速找到了他记忆中的那张不太稳固的桌子,面无表情将那束青丝结发扔到了底下,垫了个准确无误稳稳当当,之后便牵着她的手离开。
  从头到尾,他神色没有半分浮动,亦没有片刻停留的打算,仿佛这里从不曾有他幼时一番最煎熬的经历。
  看懂长歌眼中的欲言又止,他淡道:“我母亲的灵魂不会在这里。”
  长歌忽然想起从前听说过的那位大周第一美人的身后传说。
  大约是在一次宴会上,如今已不记得是在哪家。那日她饮罢半醉,靠在亭中迎着微风凭栏小憩。
  那座八角亭建在一座湖石假山之上,固然雅致,但上去须先攀过蜿蜒的危径,所以寻常时候不会有人上去。加之又有绿枝掩映,底下的人亦看不到上头。
  那日长歌半醒之际,听得底下两名少女经过,嘴里闲谈起当年顾贵妃葬在何处。
  一人道:“听说是葬在了皇陵的边边上,未能入皇陵,没有皇家守卫,后来被贼子盗了墓,落了个尸骨无存,真真可惜。”
  一人却道:“我却听说其后盗墓贼被捉住了,严刑拷问之下交代,说他们进去之时,贵妃娘娘的棺椁本就是空的。可见皇陵边边上的那座墓里头原本就没有顾贵妃,那顾贵妃究竟葬在何处可就有意思了……”
  “姐姐的意思是……?”
  “我告诉你,你别说出去……我听说,顾贵妃死在冷宫后,陛下命人将她的身子扔到了冷宫枯井之中。所以皇陵旁边那座墓本就是空的,不过一些随葬品罢了……”
  盛宠一时的顾贵妃最终竟在冷宫的枯井之中长眠……
  当日,长歌被这个消息将酒醉后的睡意惊了个荡然无存,但之后时日长了,也被淡忘。此时自己亲自来了这处冷宫,骤然忆起多年前无意中听见的闲言,而这个时候,她已经嫁给了那位传奇女子的儿子,成了她的儿媳……
  长歌心潮起伏。
  她目光迟疑望着时陌,不知该如何开口。
  若真如传言,他当情何以堪?
  但是否如传言,以她如今的身份,她都想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也好往后余生祭拜。
  她不知该如何问。
  时陌似看懂了她的迟疑,主动道:“皇陵边上那座墓,原本不是空的,至少我进去的时候还不是。”
  长歌震惊地看着他:“你?”
  若是算起时日,那个时候,他应当还不到十岁……
  时陌目光落向远处,嗓音无波:“母亲曾说,她那一生最快乐的时光是与外祖云游济世之时,天南海北,天山暮雪。她曾在岭南蜿蜒清澈的河上游筏,看两岸青山如画;曾在东海岛上缥缈的山岚里,看桃花漫开美轮美奂如在幻境。但她最喜爱的还是塞外的长河落日,大漠孤烟。她说,在那样壮丽的景色之下,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伟大与渺小。沧海一粟,固然渺小,但人的灵魂却可以自在翱翔,甚而扶摇直上九万里,让她感觉前所未有的伟大与自由。”
  时陌看向长歌:“母亲喜欢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所以,我将她带离了这个禁锢她的地方,将她葬在了塞外。”
  长歌悬了多年的心,在听到他亲口说出的答案时,终于缓缓放定。
  “她去了她想去的地方,自然永不会再回来看这个禁锢她的所在,我们走吧。”长歌握住他的手,仰头看着他,笑道,“待过了暑热,秋天的时候,我与你去祭拜婆母可好?”
  时陌眼中露出笑意,俯身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问。
  两人相携离开,独留那一截青丝结发被遗弃在桌脚下的泥土里,如同一段不堪回首的错误,无论曾经如何刻骨铭心,抑或痛彻心扉,既是错的,果断扔掉便是,没什么可惜。若还能顺手拿来垫一垫桌脚,倒是个惊喜了。
  ……
  何氏的葬礼将贵妃气得一病不起。
  倒也未必全因一个尊贵的追封、一场风光的葬礼,应该说,这只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自昱王受命去接赵修手上逆犯,途中遇刺被劫,昱王便在懿和帝跟前彻底失了宠,紧跟着失了势。他手上堪用的那些人,纷纷被撤职。
  昱王是彻底倒了,身为他的生母,想到前路渺茫,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结果这个时候,又骤然听说,那个已被打入冷宫的何氏,竟被追封为皇后,还以国母之礼厚葬……
  贵妃在懿和帝身边几十年,最清楚不过这意味着什么。
  何氏为后,即使只是追封,那也意味着,景王将成为大周上下唯一的嫡子。
  嫡子,再加上懿和帝素日对景王的宠爱……贵妃心知,立储只是早晚之事。
  如今懿和帝还未有动静,其实不过是在照顾领兵戍疆的晋王的情绪罢了。
  昱王已是彻底出局,剩下那两个,比起景王,贵妃宁愿储位落到晋王手上,是以这几日对舒妃尤其亲近起来。
  这日舒妃来请安,贵妃挣扎着扶着小杌子起来,屏退众人后,握着舒妃的手,与她说起体己话。
  “都是陛下的枕边人,其实谁也比谁糊涂不到哪里去……晋王殿下自小天资聪颖,偏对陛下疏远,若他肯如景王那般与陛下主动亲近,这多年哪里还轮得到何氏母子上蹿下跳?”
  舒妃敛目笑道:“万般造化皆是命,是晋王没那个福气。”
  “天赐了福气,也是要人主动去接的,晋王殿下就是太不主动了……”贵妃握住舒妃的手,眸光殷切,直直看着她,“妹妹你可要多劝劝晋王殿下,如今正是陛下立储的节骨眼儿上,定要让他多上些心,万不可平白便宜了别人。”
  舒妃笑着说谢,又闲聊半晌,便告退。
  离去时,却与带着礼物过来的景王妃打了个照面。景王妃向舒妃行礼,说听闻贵妃抱恙,特前来请安。
  舒妃微微一笑,轻点了下头离开。景王妃送了礼物进去,但贵妃原本不是她正经婆母,又各有忌讳,此时便不过是礼数上走个过场。
  不多时,景王妃告退回府,亦带回来贵妃舒妃联手的消息。
  景王书房中,骆忱也在,听到这个消息,脸色顿变,当即提议道:“殿下,夜长梦多,陛下若再提恢复亲王敕封一事时,殿下万不可再欲擒故纵耗着陛下耐心了,否则只怕要让晋王捷足先登。”
  “你道本王如今只是在耗着他?”景王转头看向骆忱,青白的手指执着茶盏轻轻放回桌案,发出不轻不重一道声响。
  骆忱露出疑惑之色。
  景王淡道:“你错了,本王是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将时照打得永无翻身之日的时机,到时,入主东宫自不费吹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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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翌日初五是端阳,端午临中夏,时清日复长。
  长歌醒来不见时陌,又闻见门前飘进的清淡菖蒲香,忆及今日端阳有祭天之礼,想来此时时陌已在宫中。
  依周朝礼制,这日巳时,懿和帝将会带领群臣百官至天坛祭天,及至午时在宫中设宴,皇亲与三品以上重臣皆要赴宴,亦可带上家眷。
  长歌从前属于重臣的家眷,高兴了便去,不高兴了也可以不去。今年情况却有所不同,她与时陌奉旨大婚,这是她第一次以秦王妃的身份与时陌一同进宫,与他以夫妻的身份相携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坐至镜前,蓁蓁进来:“娘娘,奴婢替您易容。”
  长歌听她一声隔了一辈子的“娘娘”,心情一时复杂,微微一怔。
  虽然答应了他不再易容,但今日情况特殊,她将面对天子百官,若忽然一下以真面目出现,连个缓冲也没有,便是最终能自圆其说,风波也将不小,定也要惹来懿和帝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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