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过了正月十五,年味渐渐淡了,宛嬷嬷寻了个空隙同翁季浓说了那件事。
翁季浓呆坐在榻上,手里还拿着侍女们帮孩子绣的小肚兜。
翁季浓无措揪紧肚兜:“我,我要吗?”
宛嬷嬷看她这样子心疼的不得了,坐到她身边道:“这还是看您和阿郎的意思。”
翁季浓垂眸看着肚兜上绣着的鲤鱼花样儿,轻轻抚着,半响,深吸一口气:“我不要。”
宛嬷嬷就猜到她会这样:“那阿郎呢?”
“他也不许。”翁季浓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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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元琛回来,照例伸着胳膊要抱翁季浓。
翁季浓弯腰闪躲开,不给他抱。
元琛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袍子,以为她在嫌弃他,进了内室换了衣服,结果翁季浓还是不给他抱。
元琛摸了摸后脑勺,回想一番,他没做什么吧!
难不成白天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把侍女们都赶了出去,走到她跟前,弯腰看着她,摸摸她的脸:“怎么了?”
翁季浓转了转眼睛,抿着唇,伸出食指点着他的胸膛,凶巴巴地说:“后退!”
偏她声音软糯,听在在元琛耳朵里跟个没戒奶的小乳猫儿似得。
元琛弯唇笑,举着手,听着她的话往后倒,直到小腿肚碰到软塌。
翁季浓还是动动手指,扬了扬小下巴,示意他躺上去:“呐。”
元琛十分配合,往后倒在软塌上。
翁季浓心里稍微满意了,蹬掉自己的绣鞋,爬上去,坐在他腰上。
元琛怕她摔着,伸手虚搂着她。
翁季浓察觉到他的动作,心里异常酸楚,忽然整个人都蔫吧了。
从他身上下来,坐到一旁,抱着膝盖,下巴搁在上面,不说话了。
元琛心里一咯噔,翻身搂着她,大掌托着她的脸问她:“乖,出什么事情了?”
翁季浓软声说:“我怀着小宝宝,你是不是就要找别人啦?”
元琛蹙眉,心里蓄了火:“谁胡说的?”
翁季浓不敢看他,怕他看见自己眼里的嫉妒:“嬷嬷说这是规矩,贤良淑德的妇人都是如此。”
元琛嗤笑,眸色转冷:“哪家的规矩,我怎么没听说过,嗯?”
声音冷硬,里有的火气,翁季浓哪里还能听不出来,身子一僵,抬头看他:“哥哥,你生气啦?”
元琛起身,站在塌前看着她,控制胸中的怒气,眸色阴沉:“你要是敢给我弄些莺莺燕燕的回来,你……”
他终究还是说不出狠话,咬着牙:“仔细我打你的屁股。”
翁季浓缩了缩肩膀,松开揪着的手指,拉着他的手掌摇一摇:“我没有想要给你安排姬妾。”
她又不是傻了,不过他方才的意思是……
心里有些雀跃,翁季浓重回信心,脆生生的坚定地说:“我不想和别人分享你。”
听到这话,元琛心里的怒气才散了些。
“那刚刚你胡说什么!这么不相信我?”
翁季浓心虚:“没有的事,我只是有一点点不确定。”
元琛沉下气,坐回去:“是我做了什么,让你没有安全感了?”
翁季浓小脑袋摇得像颗拨浪鼓,抱着他的腰:“没有,哥哥对我很好。”
他对自己特别特别好,正因为这样,她才会患得患失,才会不愿意把他让给别人。
“少给我想些有的没的,”元琛胸口还鼓着气,“听到没有。”
翁季飞快地点点头,紧紧地抱着他:“你是我一个人的。”
元琛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他方才那般生气,不过是以为她不在乎自己,因此才能够大方的提到纳妾之事。
“这个家,有你,有我,还有他就足够了。”元琛暗示地说道。
翁季浓唇畔的梨涡越陷越深,却道:“不行!”
元琛又要冒火:“嗯?”
翁季浓低头指指自己的小腹:“还有他的弟弟,他的妹妹呀!
元琛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好。”
他这辈子也就栽在她身上了,她轻轻的,软乎乎的一句话,就能让他消了她惹的气,拿她毫无办法。
两人静静地抱了会儿。
翁季浓忽然委屈地说道:“哥哥也不能怪我胡思乱想,谁让你平时那么热情,嬷嬷说孕期不能同房的……”
说着还瞥了一眼他的大腿间,颇有怪罪的意思。
元琛声音带着笑意:“那你以为我只想和你做那些事?”
他平时虽然要她要得紧,但只是因为那人是她而已,和她成婚后,下面的人也不是没有想给他送姬妾的,只是他都拒了,也瞒着没有让那些消息传到她耳朵里。
他只想守着她一个人,不想看她难过,暗自神伤。
除了他们的孩子,他容不下他们之间存在第三个人。
翁季浓自然知道他的这个问题是不能点头的。
元琛凑过去,勾着唇:“再说不能同房,但还是有旁的法子可以纾解的……”
翁季浓桃花眼震惊地看他,丰润的红唇微张。
门外忽然传膳
“阿郎,夫人该用晚膳了。”
元琛没再说下去,现在不是时候,以后有的是机会。
坏笑着一声,没给她穿上绣鞋,横抱起她:“走,用膳去。”
第58章
宛嬷嬷挂心了一整夜,次日翁季浓一醒过来,她就上前问道:“夫人,怎么样了?”
翁季浓还迷糊着,揉揉眼睛,脑袋放空,看着宛嬷嬷眨眨眼。
宛嬷嬷又催不得,面色焦急地望着她。
翁季浓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她问的是何事,笑开来,甜甜地说道:“嬷嬷放心吧!他也没有这个心思的。”
宛嬷嬷安了心,让出地方给侍女们伺候她洗漱。
翁季浓眯着眼,仰着白嫩嫩的小脸让春芜给她净面,宛嬷嬷也不得不感叹她们娘子的好命。
既然如此,宛嬷嬷想着她也该给下面的小丫头们紧紧皮,以防止她们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她清楚翁季浓的打算,春芜几个以后是有好前程的,不需她操心,下面那些小侍女们可不一定。
尽量防患于未然,不然万一惹出事情,平白恶心人。
不知不觉中正院换了几日侍女。
一日,用膳时翁季浓看见布膳的侍女是个新面孔随口问了宛嬷嬷,宛嬷嬷只说有几个侍女到了年龄出府嫁人了,翁季浓也就没有再当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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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几场春雨,柳枝抽条,嫩芽复苏。
虽已是春日,但西北的早晨还带着微寒。
胎儿满三个月,刚刚坐稳胎的时候,翁季浓就给吴郡去了信。
翁夫人高兴得不得了,要不是几个小郎君顾着她的身体拦下来,她就要过来亲自照顾翁季浓了。
既然她人来不了,东西就不能少了。
这会儿元府的侍仆们正在门口将吴郡送过来的补品卸下马车。
一共四辆马车,那些药材补品和南边的好绸子零零散散加起来也价值连城了。
元忠手里托着一只锦盒急匆匆的往内院去了。
翁季浓刚好用完早膳,在院子里遛弯儿,怀胎四月,能看出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元忠把盒子递给翁季浓:“夫人。”
这只锦盒特殊,元忠亲自送过来了。
春芜帮翁季浓接过。
翁季浓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迫不及待地说道:“回屋吧!”
进了屋,翁季浓亲自打开锦盒,红色绸缎中摆了一本册子。
这是元琛托翁季浓父亲翁子晔写的元氏字辈谱,这次一并送过来了。
翁季浓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展开,一共十六字:嘉明月秀,成德芳长,繁茂广裕,国士兴邦。
翁季浓弯弯眼睛,都是好字呢!
这事元琛托了她阿耶好几个月了,中间来往书信多次都没有送过来,想来定费了她阿耶好久的心神。
等着元琛散值回来,翁季浓忙把册子拿给他看。
“怎么样呀?”翁季浓下巴搁在他的手臂上殷切地问道。
“劳烦岳丈费心了。”元琛仔细看了两遍,真是找不出一点儿不妥当的地方。
放下册子,摸着她的小腹,这小崽子比他幸福多了,有那么多人为他操心:“小崽子的姓名已确定了两个字。”
翁季浓已经习惯他叫腹中胎儿小崽子了,笑嘻嘻地说道:“还有一个字就劳烦他阿耶多想想喽。”
翁子晔的字辈谱送过来,也正式从翁季浓腹中的孩子开始排辈。
元姓,嘉字辈。
想到要为未出生的小崽子取名字,元琛真有些头疼。
斜眼瞧见翁季浓幸灾乐祸的样子,元琛挑挑眉:“怀胎十月,多是阿浓你这个做母亲的辛苦,要不然,阿浓来取?”
越想元琛越觉得靠谱,一是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二来可以让她有点儿事做,三来她读的书也比自己多。
做母亲虽然很幸福,但也十分受累,元琛能知道体谅她的辛苦,翁季浓心里喜滋滋的:“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见她高兴,元琛心都软了软,:“明日我去一趟钟山把字辈谱送过去。”
翁季浓点点头,元氏宗祠一共建了整整一年,这个月月初才完工,建元帝亲自提字赐了匾额。
想起建元帝的字,翁季浓悄悄说:“圣人的字还没有我阿耶写得好呢!”
元琛轻啧一声:“不许胡说。”
翁季浓讨好地笑了笑:“我就和哥哥你说过。”
元琛也不由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翁子晔和建元帝的书法,顿了顿,的确是他岳丈的书法更好。
甚至在翁子晔来信指导下,他现在的字写得也比建元帝好了。
其实这也不怪建元帝,建元帝启蒙的时候,先帝正忙着征讨各方势力,他也随着四处奔走,自然沉不下心来练字。
后来先帝一统天下,以建元帝的身份地位,也没人敢评论他写的字。
元琛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他也被她带歪了。
“虽然……但这也是天下独一份的荣耀呢!”翁季浓昂着小脑袋看他,“还是哥哥有面子。”
建元帝的匾额送来时,惊动了整个武威,享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长在富贵乡的翁季浓也难免小小的虚荣了一下。
元琛垂下视线:“小嘴儿这么甜?”
“那哥哥要不要尝一尝?”翁季浓忍着羞,娇声说道。
不知为何,翁季浓怀孕不仅没有损坏她的容貌,反而更娇艳有韵味了,像极了一颗饱满多汁的水蜜桃。
仿佛轻轻咬一下,就是满口甜腻水润。
元琛深邃的眼眸慢慢暗下来。
这话……
真是大胆,不过元琛很喜欢。
这几个月元琛十分规矩和之前判若两人,但这是在翁季浓安安分分的情况下。
现下她轻轻一撩拨,元琛就忍不住心痒痒,再没心思做旁的事情,抱着翁季浓就上了榻。
元琛贴着她的唇低语:“我尝尝。”
……
过程自是不必说。
元琛的理智让他克制又温柔,但便是这样翁季浓也只能咿咿呀呀的随着他沉浮。
一个时辰后,翁季浓像是被人从水中捞出了一样,她的神丝还飘在九霄云中。
缓过神来,翁季浓咬着手指,看着元琛,原来不动真枪也能这样那样……
元琛摸摸她的面颊,声音暗哑:“可还好?”
她的面颊还残留着余韵,美得让人心惊。
翁季浓羞耻的轻轻应了一声,软得像水。
元琛笑:“他呢?”
翁季浓摸摸自己的小腹,点点头,埋在他胸口不肯说话了。
虽然他方才尽量控制了,但还是害怕伤着她,得了她的回答,才放下心。
元琛搂着她,给她喂水,哄她睡觉,他不敢放纵,偶尔来一次已经饱足。
陈嬷嬷也做了回瞎子,装作什么都看不到,只要不过分就行。
一切准备妥当,元琛请人挑了黄道吉日正式开祠,在元氏宗祠前放粮布粥,也算是为翁季浓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积福了。
第59章
翁季浓的产期恰好在八九月,天气不冷不热,坐月子也不难受。
过了中秋,正屋伺候的人都紧张起来,严阵以待,产房乳母接生婆子查了又查,生怕出了纰漏。
元琛表面风平浪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暗地里却不动声响的急上了火,直到嘴角起了两个泡才被人看出来。
翁季浓忙让人给他泡了菊花苦丁茶,连喝了几天,他嘴角的泡才好了。
与他们相比翁季浓反而是最不着急的,每日能吃能喝睡得安稳,除了有个高高隆起的腹部与未有孕时差不了多少。
陈嬷嬷都说这是个贴心的孩子。
翁季浓腹中的孩子只在孕初折腾了几日,往后一直都十分乖巧。
翁季浓大言不惭的自夸,说这孩子像了她的性子。
众人只附和着说是。
一切都安排妥当,只待翁季浓生产了,谁知中途吴郡和往年一样,送来了几箩筐的螃蟹。
又肥又大的螃蟹呈在盘里,翁季浓坐在桌案旁垂涎欲滴,迫不及待地执起筷子去夹螃蟹。
春芜几个面面相觑,她们整日里忙着,没个注意,厨房就蒸了螃蟹送上来了。
这小祖宗是最好这一口的了,可她如今这个身子哪能吃得了螃蟹。
陈嬷嬷当机立断顶着翁季浓渴望的眼神,命人把螃蟹从桌案上撤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