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男人的一系列骚操作,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温舒唯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拍拍心口给自己做着思想建设,决定对这位大佬时不时就冒出来的几句骚话视而不见。
几秒的静默后,她叹了口气,道:“我们还是先谈谈吧。”
沈寂没吭声。
温舒唯抬眸,视线笔直笔直落在他脸上,正色:“那什么。都发展到这一步了,沈同学,你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跟我交代交代么?”
沈寂懒洋洋地挑眉峰,似笑非笑瞧着她,明知故问:“交代什么。”
“……”温舒唯瞪眼,“你说交代什么?当然是高三那年为什么趁我喝多偷亲我!”
沈寂“嗤”的笑出声,伸出手,勾着姑娘细细的腰肢把人搂进怀里,低头一口亲在她粉红粉红的小耳朵上,嗓音沉沉的:“这有什么交代的,稀罕你啊。”
温舒唯脸更红,撤着身子躲,斥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有什么话站好了说,别动手动脚亲来亲去,你背上伤口不疼么?”
沈寂不肯,低声:“我想抱着你。我要抱着你说。”
“……”
他非常的有原则,还是那副冷淡又慵懒的调子:“不给抱就不说。”
“……”
这位大佬,您老人家今年刚满三岁吧?
温舒唯无语了,怕牵扯到这人背上的刀伤也不敢挣得太厉害,最终拗不过,服了,怀揣着“长于智者论高下,不与奇葩较长短”的心态妥协道:“好吧。去沙发上抱着吧。”
沈寂嘴唇压着她耳垂,懒洋洋的:“打个商量,上床上抱着成不?”
“……”温舒唯忍无可忍,红着小脸儿飞起一脚,直接踹他线条修劲的小腿肚子上,“姓沈的!”
*
当年高三。
自打发生过“三块钱锅盔”和“一中美少女言而有信,不远万里奔赴隔壁还校霸大佬三块钱”这两桩事件,十八岁的沈寂就对那个叫温舒唯的小姑娘留下了挺深的印象。
不同于他所在的十七中,女生喜欢浓妆艳抹不说,校服拉练还故意拉到胸口,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肉,那姑娘一身校服总是穿得规规矩矩,扎着个清爽马尾,脸上不施脂粉,素面朝天,整个人有点儿怯生生的,从骨子里透出来一种好学生特有的“干净”。
温舒唯到十七中还完钱后,两人谁也没给谁留联系方式,交集断完。
但,从那之后,沈寂却发现,自己时不时就会想起那张白净小巧、笑起来时两颊还会分别映出一枚小梨涡的脸。
时而是在上课,时而是在姑姑家,时而甚至是在梦里。
青春期的少年,正是气血方刚的躁动年纪,梦见一个娇滴滴的漂亮姑娘,梦里内容,自然都跟那档子事儿有关。
沈寂刚开始浑不在意,不当一回事。
那女孩儿模样好,又刚好是戳他心窝的娇软可爱型,他一个八万年没谈过女朋友的单身汉,以她为对象做点儿春梦,也说不上什么不正常。
十七中和一中紧邻,两扇校门就隔着三百米,偶尔,沈寂会在学校外面看见温舒唯。
有时是她一个人,背着书包抱着几本练习册,独自离开校门往公交站的方向走;有时跟几个同班女同学一起,吃着蛋糕说说笑笑,到外面的文具店选购一些花花绿绿的笔记本和做成卡通娃娃状的奇形怪状中性笔。
连续偶遇那姑娘几回后,沈寂开始毫无意识地总结,她每次离开校门的时间段,和观察她的某些习惯和喜好。
她总是会在中午十二点二十五左右离开校门,跟同学一起去吃午饭。
她喜欢吃甜食,喜欢的颜色是粉红色。
她身边的朋友几乎都是和她一样的好学生——沈寂从未见温舒唯跟任何十七中的人有过来往,更别说,像他这样的问题学生了。
……
“等等?”温舒唯抬起双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是,你高三的时候天天暗搓搓在我们校门口偷窥我。你暗恋我么?”
沈寂冷嗤一声,抱着她,侧了侧头,想把脸埋进她香香暖暖的颈窝里。
忽的,吧嗒一声,一只小手冷不丁伸出,用力抵住了他的脑袋。
沈寂:“……”
姑娘小手抱着他的脑袋,晃来晃去,跟摇南瓜似的:“回答我呀。”
沈寂:“……”
沈寂不耐烦地撩起眼皮,瞅她,语气非常平静:“是又怎么样。”
温舒唯:“……真的?”
沈寂静两秒,抓起姑娘的一只爪子送到嘴边,照着那片白生生的细嫩手背就咬了口。她低呼一声,随后下巴便被他捏住,挑起来。
沈寂眯眼,“你记不记得,有一回,你看见我了。”
温舒唯:“?”
温舒唯:“哪回?”
沈寂直勾勾盯着她,不说话。
温舒唯微皱眉,绞尽脑汁认认真真回想了会儿,忽然一拍脑门儿,想起来了,“哦对!是!”她仔细回忆着,认认真真道:“我记得当时我路过那条学校外面的小巷子,看见你和几个你们学校的男生待一块儿来着。我那会儿还挺纳闷儿的,为什么大家都在抽烟,就你一个人在津津有味地吃薯条。”
沈寂:“……”
话音落地,整个屋子静了至少有十秒钟。
然后,沈寂很冷静地对她道:“那不是薯条。”
温舒唯:?
“当时我瞧见了你,怕你看见我抽烟,对我印象更不好。”沈寂面无表情地说,“老子直接把烟塞嘴里吃了。”
温舒唯:“……???”
第40章 甜(六)
沈寂一番话说完,温舒唯嘴角不可抑制地抽了抽,彻底静默。
为了给她留个好印象,直接把烟当薯条吃了,不愧是校霸大佬的暗恋,果然非同一般,何其深沉,何其伟大。
整个屋子就这样安静了好一阵。
不知过了多久,温舒唯才终于回过神。她这会儿被沈寂抱在怀里,整个人坐在他大腿上,怕扯到他的伤口不敢乱动,只能试着稍微往后撤了点,话音出口,有点儿磕巴,“你当时,把烟吃了?”
怀里的身子娇娇小小,软绵绵的,还散发着一股甜而不腻的清新香味儿。沈寂内心难得的安定平静,闭着眼贴在温舒唯的耳侧颈窝,贪婪汲取着姑娘身上的体香,懒洋洋地“嗯”了声。
“真吃了?”
“嗯。”
“……烟嘴呢?也吃了?”
沈寂静半秒,撩起眼皮瞧她。
姑娘一双大眼晶亮晶亮,望着他,满脸的好奇和认真,继续追问道:“你当时吃完之后有没有什么不舒服?香烟真的可以咀嚼食用吗?”
沈寂:“……”
沈寂咬了咬后槽牙,手指捏住温舒唯的下巴,挑高,盯着她,嗓音低哑:“我一本正经跟你讲了这么多,你就关心这?”
温舒唯想也不想便正色答道:“我是个记者,可不能放过任何奇闻异事,没准儿就是个头条。”
沈寂:“……”
沈寂眯了眯眼睛,原本捏姑娘下巴的大手一移,挪到了她脖子上,五指收拢,轻轻捏住了那段儿雪白纤细的小脖子。
掐死她吧。
这个时常傻里傻气,语出惊人,冷不丁冒出句话能气出他一口老血。却偏偏还让他鬼迷心窍惦记了这么多年、招他喜欢得要命的小丫头片子。
沈寂面无表情地盯着温舒唯。
温舒唯眨巴着眼睛也定定望着他。
僵持了大约三秒钟。
“……”沈寂别过头,自嘲地无声一笑,捏住姑娘脖子的五指微动,捧住她脖颈和脸颊相连处的柔滑皮肤,视线转回来,直白露骨,直勾勾看她,指尖指腹流连摩挲。
温舒唯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偏着脑袋缩着耳朵躲,又羞又慌,不止是掌心,连T恤后背的料子都被汗打湿了。
片刻,
沈寂倾身些许,呼出的气息喷在她嘴唇上,眸色深不见底。他冷不丁说:“老子到底看上你哪儿了。”
温舒唯:“……”
温舒唯耳朵和脖子都红透了,支吾着,认真回他:“我也想知道。”
沈寂闻言,低笑出声,两只大掌并用,团住姑娘粉嘟嘟的小脸儿,给她挤成一个变形的白里透红小包子,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蛋。
亲一下,嫌不够,又紧接着亲了第二下。
温舒唯招架不住,在对面要亲第三下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抬手轻轻推他,小声斥:“你够了啊。”
沈寂心情奇佳,向来冷沉的眸子里漫开柔情笑意,扣住她的脑袋把人整个儿裹进怀里抱住,又低头吻她的脑袋顶,一连几下,啧啧作响。
“……”温舒唯都被他亲懵了,抬手打他一下,面红耳赤地抗议,“你有完没完,亲够了么?”
“没亲够。”沈寂说,“亲不够。”
温舒唯简直要给这位大佬跪下了,瞪他,“你背上还有伤,消停点儿。”
沈寂伸手,食指慢条斯理卷起她一缕微润的乌黑发丝,沿指节缠绕几圈,又松开,那截黑发便形成一截波浪纹。他拨弄着那段波纹,动作亲昵到极点,懒洋洋道:“从高三到现在,一共十年,三千六百天,咱们每天亲的次数算三下,小温同志,你可差我整整一万零八百个吻。”
温舒唯:“……”
“我给你把零头抹了,取个整,我一共就还得补亲你一万下。”沈寂说着,手指摸到她软软的耳垂,捏了捏,“也没占你便宜不是?”
温舒唯已经被沈大爷这番既荒诞离奇,又能自圆其说的神奇逻辑给震住了。
十年三千六百天,一天亲三下,一万零八个吻,还大慈大悲给凑个整打个折,她是不是该真诚地唱一首感恩的心送给你?
再结合之前“烟当薯条吃”这件奇事。
温舒唯甚至有点儿开始怀疑这位大佬的脑子是不是不太正常。
……算了,特种兵兄弟的脑回路可能都比较神奇,还是要理解。她在心里宽慰着自己,沉默须臾后,又觉得很奇怪,“但是,如果你真的高三就暗恋我,为什么当时不跟我告白?”
沈寂脸埋在她温热的颈窝处,传出的声音闷闷的,很哑,听不出什么语气:“我告了。”
温舒唯:?
温舒唯一下子瞪大了眼,惊愕道:“什么时候?”
WTF?她失过忆?还是有什么神秘莫测的平行时空多啦A梦?
“高考前一周,我给你写过一封信。”
“……?”
“本来打算亲自交你手上,可那段时间一直没遇上你。”沈寂淡淡地说,“我就找了个一中的朋友,托他转交给高三一班温舒唯。”
*
当年高三。
沈寂的性子,自幼便孤僻且冷漠。母亲的过早离世,父亲的无端疏远,让他的整段童年笼罩在一片压抑的灰黑色中。
远离阳光的幼苗,只能汲取来自黑暗的养分,年幼的沈寂顺理成章成长为了一个浑身尖刺桀骜不驯的少年。
当初,温舒唯问过一次沈寂,他的身世。
彼时,沈寂轻描淡写,一副戏谑不羁游戏人间的口吻,给姑娘“凭空编造”了一个悲惨故事。
但,姑娘不知道的是,那个故事九成都是真人真事。
沈寂的父母都是京城人,母亲在他出生时难产离世,而父亲直到母亲临终闭眼,都没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沈母离世后,襁褓中的沈寂便一直由爷爷奶奶抚养。
在沈寂十四岁时,父亲沈建国从一线退居西藏,从事后方指挥工作,便将儿子也接了过去。
沈寂本就孤僻冷傲乖张跋扈,当时又正值叛逆期顶峰,在西藏入学不到三个月,便因打架斗殴被学校劝退。
沈建国雷霆震怒,又是动手又是说教讲道理,儿子油盐不进,便在一气之下又把沈寂送去了云城的姑姑家。
或许是继承了父母的好基因,小沈寂性格古怪,成绩却一直拔尖。到云城后,姑姑联系到从事教育行业的朋友,把孩子送去了云城市最好的第一中学。
沈寂的入学考核,卷面几乎满分,然而,就在姑姑兴高采烈地为孩子入学做准备时,却接到了一中校长打来的电话。
校长在电话里告诉姑姑,孩子成绩很好,非常聪明,这毋庸置疑。但他们从沈寂在西藏的学校了解到,这个孩子的性格缺陷非常大。表示一中可能没办法接收沈寂。
姑姑急坏了,致电沈建国,想让已经是大首长的哥哥为自家儿子想想办法。
沈建国一生清廉刚正不阿,只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作为负责,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置之不理。
姑姑无奈,在云城找了一大圈儿,但凡是排的上名号的好学校,都将沈寂拒之门外。最后,姑姑只能把沈寂送进位于一中隔壁的十七中。
大染缸一般的学校,校风差,问题少年成堆,校纪校规形同虚设,连学校老师也束手无策,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后来,“沈寂”这个名字便成了十七新的纪律和规则……
在故事的最初,就如同温舒唯对他的态度一样,沈寂也只把那位“锅盔少女”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沈寂真正意识到温舒唯于他而言的“特别”,就是小巷里那次。
彼时,朋友刚打燃火机给他点上一根烟,一个娇小身影便从巷子的那一头过来了——背着书包,扎着马尾,模样乖巧文静,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气息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