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弱水千流
时间:2020-01-23 09:36:02

  “又是收养她当女儿?”
  “这个男人自称是于小蝶的舅舅。”丁琦道,“并且还向福利院出具了许多的证明资料。”
  沈寂:“这个‘舅舅’是什么人。”
  “根据这人提供给福利院的资料,他叫刘飞扬,淮市人,职业是某艺术院校的辅导员,已婚,没有子女。”丁琦回话,“但很显然,这些信息全系伪造。”
  “知不知道他真实身份。”
  “……”丁琦闻声,一口烟深深吸进肺里,叼着烟眯着眼,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对折好几次的彩色打印纸,递给沈寂,含混道:“喏,来不及拿照片纸打了,凑合着看看。”
  他接过那张彩色纸张,展开,低眸,借着走廊灯光眯眼审度。
  边儿上的温舒唯按捺不住好奇心,也悄悄上前看那张纸。
  彩打纸上的男人看着挺年轻,年龄应该还没超过三十三岁,黑短发,五官立体,长得是真的可以,眉宇间有种消沉颓废的俊气,乍一瞧,竟有种民国时期世家公子哥儿的况味。
  “百里洲。”丁琦说,“樊正天倒台归西前,他表面上是正天集团的高层管理人员,实际上是樊正天手下的头马,帮樊正天看场子,包揽所有见不得人的灰色勾当。樊正天与警方的那场生死枪战后,这个人和于小蝶一样,人间蒸发。”
  “我知道了!”温舒唯一拍脑门儿,“于小蝶跟这个什么洲都是樊正天手下的人,以前肯定就认识。他应该就是于小蝶的同伙!”
  沈寂一根烟抽完,掐了烟头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没吭声。
  温舒唯又看向丁琦,连声道:“那,不如你把这个人的照片也给易警官发过去,和于小蝶一起通缉?”
  话音落地,一阵秋风扫落叶的声音。
  沈寂侧过头,直勾勾盯着身旁的姑娘,抬抬手里的彩色纸,微抬眉,“你见过他杀人放火?”
  “……”温舒唯被问得一愣,摇摇头。
  “你见过他做别的坏事儿?”
  “……”她依然摇头。
  “你见过他?”
  “……没。”
  沈寂抬胳膊,大掌在姑娘的后脑勺上轻轻撸了把,调子低柔宠溺又好笑,“这位小姑娘,长点儿心,警察抓人要讲证据,知道什么叫‘空口无凭’不?”
  “真复杂。”温舒唯颓然地叹了口气,小肩膀一垮,摊摊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不说话了,你们继续。”
  丁琦目光重新看向沈寂,道:“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百里洲,于小蝶,吉拉尼……”沈寂微闭上眼,食指关节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扣眉心。
  其余两人都不说话,周围安静无声。
  片刻,沈寂撩起眼皮,沉吟道,“吉拉尼是全球通缉犯,要入境中国,难比登天,背后一定有不小的势力暗中相助。一个百里洲一个于小蝶,只怕不够格。”
  丁琦用力皱眉,隐约明白点什么,“你的意思是……”
  沈寂勾了勾嘴角,毫无笑意地笑了,视线移向丁琦,“你不是一直想查梅凤年的老底么?机会来了。”
  *
  夜风忽凛,空地的枯黄树叶被吹起来,打着旋儿四处翻飞起舞,落到几人脚边。天上云层渐浓,俨然一副快下大雨的架势。
  “真是。本来平时工作压力就大,每回一见你沈队长,我这头发就得多掉几把。都快秃了我。”丁琦从沈寂手里把那张彩打纸接了过来,重新叠好放回上衣口袋,嘀咕道,“这些破事儿,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唉。”
  丁琦用三十岁的脸叹了口八十岁的气,摇摇头,收好了彩打照片回转身,正要继续跟自家大佬哥们儿说些什么,却刚好瞧见如下一幕:
  风凉飕飕地吹着。
  小姑娘似乎穿得有些薄,让风一吹,一张脸顿时冻得微红,两只手下意识掬起来,对嘴呵了口热气儿。他家大佬哥们儿见状,皱起眉,一伸手就把姑娘娇小的身子整个儿给勾进了怀里,敞开外套,将人裹住。
  两个人霎时贴得严丝合缝,跟一对连体婴似的。
  不光如此,他哥们儿还把人姑娘的一双小手给捏住,放在掌心里,面无表情地搓搓揉揉,跟搓面团似的。姑娘脸蛋儿瞬间红透,不好意思地想把手往回抽。
  一个想躲,一个拽着不放,无声地打情骂俏,卿卿我我。
  丁琦:“……”
  又是一把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地拍。特工小丁哑声,悻悻把滚到嘴边的几句话给硬生生咽回来,默默裹紧了自己的小外套。在意识到自己十分之多余后,他心里酸溜溜的,轻哼一声,撂下句“先走了”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背影毅然决然,十分的萧瑟孤独。
  温舒唯瞧见了,赶紧扯着嗓门儿冲那背影大声喊:“再见啊丁琦同志!路上小心。”
  丁琦没回头,抬起只右手很潇洒地挥了挥。
  两人一道驱车回住处。
  之前家里欠费停电,出来一趟正好也就把电给充上了。两人前脚刚踏进家门,外头便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下起了瓢泼大雨。
  温舒唯摁亮开关,在玄关处边换鞋边庆幸道:“还好我们动作快,不然都得成落汤鸡了。”
  沈寂没说话,盯着她的背影看几秒后,一伸手,撩起她一缕乌黑的长发捻了捻。
  温舒唯有点奇怪,转过头来,“怎么?”
  “这么大个姑娘,降了温出门也不多穿点。”沈寂嗤了声,直勾勾瞧着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轻轻一晃,“是不是故意想让我心疼。”
  “……谁故意。”温舒唯脸发热,心生窘迫,伸手把自己的头发从他掌心里抽回来,往后挪几步,小声嘀咕道,“这不是情况紧急么。”
  “躲什么。”沈寂挑眉,伸手环住她腰,一把将人捞回来,微眯眼,嗓音刻意压低,“怕我吃了你?”
  “……”温舒唯动了动唇正要说什么,却忽的脚下一轻,被对方一把打横给抱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抬起双手抱住他脖子。
  沈寂脸上没什么表情,抱着怀里的姑娘自顾自往卧室走。
  温舒唯瞪着头顶那副棱角分明的漂亮下颔骨,胸腔里砰砰乱跳,紧张得手脚都开始发麻——来了来了,这一刻终于还是在今晚来了么?
  她脑子里一通胡七八糟思绪乱飞。
  进了屋。
  沈寂弯腰把温舒唯放在了床上。
  温舒唯羞窘得满脸通红耳根滚烫,下意识就缩着往后躲,不敢看他,两只手忐忑地绞着被子,眼神左右乱飞东张西望,有点儿结巴,“……那什么,你今天心情是不是不太好……不然,我们下次吧?听说男生心情不好的时候那啥,比较粗暴,我觉得不太妥。”
  边儿上响起拉抽屉的声音,然后关上,最后是逐渐逼近的沉稳脚步声。
  “……”她更紧张,胃部抽抽都快吐了,脑袋几乎埋进胸口。半秒后,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吐出来,似乎下了极大决心一般,一咬牙,一蹬腿,雄赳赳气昂昂地把脑袋扬了起来,“算了,早死早超生,来!吧!”
  猛睁开眼睛一瞧,人大佬衣衫完整地站她跟前,面如冠玉,冷冽散漫,手里还他妈拿个吹风机。
  温舒唯一双大眼眨巴了两下,傻了。
  沈寂:“……”
  沈寂微挑眉:“这位姑娘,给你吹个头发,我能怎么个粗暴法?”
  温舒唯:“……”
  他嗤了声,垂眸饶有兴味地瞧着床上这丫头,片刻,转身坐下来,一手拿吹风机,另一只手环住她的细腰往身前一带,她瞬间跌坐在他大腿上。
  温舒唯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羞得要爆炸,脸如火烧,整颗脑袋埋进他温热颈窝,抬都不敢抬起来。
  沈寂低头吻了吻她的脑袋顶,大掌轻轻在她背上拍着,哄小孩儿似的,压低声:“来,跟我说,你刚在期待什么?”
  温舒唯:“……”
  我期待个屁!
  温舒唯又羞又气,再也忍不住,抬起头来委屈兮兮地望着他,不满极了,“只是吹个头发,你干嘛突然公主抱!不知道这个动作很神圣,象征着很多意义吗?!”
  “听说,结婚的时候新郎都得这么抱自个儿新娘。”沈寂勾起姑娘的下巴,咬了咬她粉嘟嘟的唇瓣儿,懒懒一挑眉,低道:“我这不提前练习么?”
 
 
第62章 撩(三)
  话说完的同时,沈寂打开了吹风机,大手拨弄着怀里姑娘的一头浓密黑发,动作轻柔细致得不可思议……
  吹风机吹出来的热风,暖呼呼的,夹杂着吹风机电流的嗡嗡声,和他平稳规律夹杂清淡烟草味的呼吸。
  温舒唯整个人坐在沈寂的大腿上,乖乖由着他帮自己吹头发,心中莫名安定。弯弯唇,将脸颊软软地贴在了他胸前,两只手臂环住他的腰。
  两人安静相拥,气氛难得的温馨和谐。
  过了差不多两分钟,温舒唯依然侧着脸蛋儿、将脑袋枕在沈寂的胸膛上,由于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她脖子隐隐发酸,咕哝了声,挪蹭着身子在他怀里调整坐姿。
  谁知,这一蹭一扭,直接令沈寂嘶地倒吸了口凉气。
  温舒唯察觉,身子一僵不动了,连忙抬起头来看他,紧张兮兮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我把你压疼了?”
  沈寂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眸色微暗,低声说:“你压我腿了。”
  温舒唯:“?”
  温舒唯闻言,先是一滞,而后两只屈起两只膝盖跪在了床上,借了点儿力,不让自己把全身重量都压给他,身子悬空抬高,不与他双腿接触,又问:“现在呢?还疼么?”
  “嗯。”
  “……喂,你至于么。”温舒唯有点儿无语地看着他,嘴里嘀嘀咕咕,很认真地问:“我现在根本挨都没挨着你的腿。而且我哪有这么重?亏你这么大一块头又高又结实,一九十几斤的姑娘都觉得太沉,敢情大佬您是假把式,这身腱子肉是虚壮呀?”
  沈寂:“……”
  沈寂眯了眯眼,静半秒,然后把吹风机的电源摁扭往上一推,关了,随手给扔到一边儿。手指勾住她的下巴挑起来,自上而下地盯着她看,压着嗓,声音低得沙哑危险:“你他妈压的是老子第三条腿。”
  温舒唯:“……”
  温舒唯先还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后,双颊霎时便“噌”的窜起两簇鲜艳火苗。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一时语塞。
  昏黄的灯光自头顶洒落,姑娘此时素面朝天,但羞涩窘迫的红云却比胭脂腮红更显娇俏。红晕染透了姑娘雪白的面庞,像是颗熟透的小桃子,糅杂着女孩的稚嫩青涩,和女人的妩媚勾人。
  如丝丝轻羽从沈寂心尖上搔过去,撩得他心里发痒,食指大动。
  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屋子里的两人也大眼瞪小眼地盯着对方,就这么僵持,谁都没说话。
  数秒后,温舒唯率先在对面大佬杀气凛然的“目光杀”中败下阵来,干咳一声,故作镇定地挠挠脑袋试图看向别处,嘴里支支吾吾道:“……不好意思啊,一时没注意。下次我小心点。”
  沈寂瞳孔的浅棕色寸寸转浓,浓黑如墨,深不见底。他捏着温舒唯的下巴将她转回自己,不许她躲,视线直勾勾落在那张绯红娇艳的脸蛋儿上。
  片刻,他勾了勾嘴角,盯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玩味重复,调子又低又懒散,“假把式?”
  温舒唯:“……”
  温舒唯朝他干巴巴地笑了下,摆摆手,“误会,误会。”
  沈寂一侧眉峰挑起来,“虚壮?”
  温舒唯继续干笑,“用语不准确,不准确。”
  “我的小温同志,”沈寂手臂收拢将她腰身箍得更紧,与自己严丝合缝地紧贴着,低下头,唇停在距离那张粉色唇瓣儿半寸许的距离处,用声音描摹她唇形的轮廓,低沉沙哑,细腻得可怕,“你胆儿真是越来越肥了。”
  外头狂风呼号,又是大雨又是电闪雷鸣,温舒唯心里本就紧张忐忑,被他这么损人似的一夸,不只手心,连背上都冒汗了。
  她动了动唇,发现自己喉咙发紧发不出声音,十指不可控制地微微发颤,最后收握成了两只拳头。轻轻咬住唇瓣。
  沈寂张嘴,往温舒唯的下嘴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口,哑声呢喃似的低语,“知道什么样的人最不能挑衅么?”
  温舒唯:“……”
  吃……
  吃不消了,太吃不消了。
  想她活了这么整整二十几年,没吃过猪肉也总见过猪跑,小说电影什么的也看过许多,没人说过前戏这个环节这么漫长磨人啊……
  简直就像加了蜜的升级版满清十大酷刑。
  温舒唯大脑一片空白,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寂咫尺的脸,只觉呼吸都极其困难。
  他不依不挠,贴她更近,拿鼻梁轻轻蹭了蹭她滚烫娇红的脸蛋儿,从鼻腔里懒洋洋地哼出一个音儿:“嗯?”
  “……不,”温舒唯好不容易才找回声带的发声功能,磕巴着回,“不知道。”
  “欲求不满的男人。”
  沈寂答完,低嗤了声。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温舒唯眸光微跳,觑见他情动到极致的眼眸深处,似有某些复杂到极点的隐忍和怜惜。
  没等她细看细想,他已翻身将她压在床上,大掌垫住她后脑勺,往上轻抬,俯身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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