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梅在听完这个不长也不短的故事之后，对陶莹又多了一份怜爱之心。
“那一家三口真是人渣中的人渣……”秦梅的眼中带着真实的心疼，“莹莹你过去这些年都受苦了~”
陶莹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虽然过去是真的受苦了，但上天给我的补偿也不错~用过去受的苦换来一个叶零这样的老公，我觉得我还是赚了呢~”
叶零回到床边的时候，听到的就是陶莹的这句话。
虽然是身处这样的环境下，但他的耳尖还是本能地红了红。
秦梅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陶莹：“应该是我们家叶零比较幸运，按照我们家的经济状况……根本……”
“怎么会呢？”陶莹打断了秦梅的话，“肯定是我比较赚啊~”
“叶零要外貌有外貌，要才华有才华，未来肯定不可限量~而我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平凡女生……应该是上辈子做了天大的好事，这辈子才能跟他结婚的。”
叶零听陶莹越说越夸张，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心，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不要妄自菲薄，你也很好。”
秦梅看着小两口的互动，慈爱地笑了笑：“叶零说的对，我也觉得莹莹你很好，至上你这性子就要比我们家这个闷葫芦要好~”
陶莹动了动脑袋，从叶零的手掌中逃了出来。
她不能再认同地连着点了好几下头：“他从小就是这样吗？只会说‘嗯’和‘哦’？”
“也有例外的~”秦梅看着叶零，却对着陶莹说，“自从我生病以来，他的话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唠叨了~”
“对哦~！”陶莹又是夸张地附和道，“他一般都不说话，可每次一想说话，就会像我爸一样叨叨个不停~”
叶零忍不住地又揉了揉陶莹的发心：“……那是因为你不听话。”
陶莹不服气地回过头，本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可当她看到叶零眼神的时候，她忽然就愣住了。
为什么……他的眼里会有……类似‘宠溺’的情绪？
不对，应该是她看错了。
或者，这是他特定装出来给他妈妈看的。
……
陶莹缓缓低下了头，没敢再跟他继续对视。
叶零也有些心虚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同时开口说：“换你去吃饭了，我来陪妈妈。”
陶莹乖巧地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
陶莹吃好饭的时候，叶零妈妈也进入了短暂的休息。
陶莹有事情想要和叶零说，便对着他做了一个‘出去’的手势，然后率先一步走到了病房外，叶零也紧跟着走出了病房。
只是出了一扇门，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天翻地覆地变了变。
陶莹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向叶零转述了医生的话，叶零也用尽量冷静地心情安静地听着陶莹的转述，直到陶莹说完之后停了下来，他才轻轻地说了一个字：“……嗯。”
陶莹看着这个样子的叶零，犹豫了好一会，才最后加了一句：“我知道这个决定很难，可阿姨这个事情……你还是要尽早做打算。”
叶零又只是一个字：“……嗯。”
陶莹忽然想到一事，连忙又加了一句：“还有钱的方面，你可以不用考虑。”
说到‘钱’这个事，叶零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些跟刚才不一样的地方。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先说‘对不起’，还是该先说‘谢谢你’。
陶莹似是猜到了叶零的意图，立马做了一个‘不用’的手势：“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而且我也不是白给你，你以后可是要努力赚钱，还给我的。”
叶零：“……”
其实他刚刚更想说的是‘对不起’，他知道陶莹为了比赛付出了多少，可现在妈妈这种情况，他实在是……实在是无法走开。
陶莹见他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难道他刚刚猜的不对？
“叶零……”
“比赛的事情……”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打住。
可不用等叶零把那句话补全，陶莹就已经猜到了叶零他想要说什么。
其实从知道叶零妈妈病危之后，她就已经知道了叶零的决定，同时，她也已经开始尝试着接受这个决定。
陶莹长长地叹了叹：“我知道了。”
叶零定定地看着她：“你……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陶莹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她看着叶零，笑了笑：“我支持你。”
叶零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你……支持……我？”
陶莹又是一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周扒皮也不至于这么不近人情吧？”
叶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知道善良的陶莹最终肯定会允许他退赛，可他没想到陶莹竟然会支持他。
而且她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勉强出来的，她是真心的愿意支持他的。
叶零张了张嘴，刚想对她说一声‘谢谢’。
可陶莹又先一步阻止了他，用她惯有的那种玩笑的口吻说：“别说那句话，我现在其实很不想对你说‘不客气’~”
这句话是真的，要不是她早就有叶零会退赛的心理准备，她现在估计已经疯了。
好在她还有第二套计划，不然她肯定做不出‘真心’地支持他退赛这种事情。
“好了好了~”陶莹不想在这个没有讨论意义的话题继续，“你快进去陪你妈妈吧~我也回家休息了。”
叶零有些不舍地看着她：“……我送你到医院门口吧。”
“不用啦~”陶莹往后退了两步，朝着他挥了挥手，“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快点进去陪你妈妈~”
叶零本能地往前走了一步，却也只是走了一步。
想到妈妈身边确实不能缺人，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嘱咐：“那你到家之后，一定要记得给我发消息保平安。”
陶莹：“……”
陶莹先是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又点了点头。
大概是因为妈妈的缘故，她总觉得今天的叶零有些格外地‘黏’她。
不管是之前的那些暗戳戳的小动作，还是刚才看他的时候那赤果果的眼神。
鬼使神差的，陶莹心血来潮地回头看了一眼——
没有人。
没有一个叶零在背后默默地目送她离开。
陶莹晃了晃脑袋，她还是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她还是好好想想，叶零的复活赛该怎么办吧~
第140章 去世
第二天，陶莹早早地就起了床，早早地就来到了医院。
叶零看到陶莹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惊讶之下还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挂钟。
“你……”他满脸的不敢置信，“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陶莹没搭理他，而是笑嘻嘻地先跟病床上的叶零妈妈。
叶零并没有因为她的‘无视’而不开心，继续盯着她又问：“早饭呢？早饭吃了吗？”
正在跟叶零妈妈聊天的陶莹，却对着秦梅撒娇：“妈妈～你看看他这种口吻～像不像我爸？”
秦梅对着陶莹笑了笑，转过脸对着叶零的时候却板了板脸：“明明是想关心莹莹的，你就不能把语气改的柔和一点吗？”
叶零：“……”
他也想把语气改得柔和一点，可以‘柔和’地跟她说话，她从来就不会听。
叶零无奈地叹了叹，继续给妈妈喂起了水。
陶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叶零给秦梅喂好了水，又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拿手帕替秦梅擦去了嘴角的水渍。
“叶零～”她有感而发地问，“我以后要是也不会动了，你会不会也这么伺候我？”
她的这个问题一问出来，那边的两个人同时一楞。
“不会的！”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秦梅，“你们两个都会健健康康的，不会这样的！”
陶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连忙笑着应和：“是是是～我和叶零都会健健康康的～！”
陶莹轻轻地安抚着病床上的秦梅，笑着继续解释：“我说的‘不会动’，指的是我未来生完孩子坐月子的时候～老人们不是说，坐月子的时候尽量少动吗？”
秦梅的神色在听完陶莹这句话的时候，稍微缓和了一些。
她拍了拍陶莹的手背：“这个肯定是会的～做老公的如果不能在老婆坐月子的时候多伺候一下，那这种老公还要他干嘛？”
陶莹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又冲着叶零仰起了脑袋：“听到了吗？以后我坐月子的时候，你得好好伺候我～”
叶零看着这个样子的陶莹，无奈地笑了笑。
他知道陶莹这是在开玩笑，可他还是很想答她一个‘好’字。
只是这个字已经到了舌尖，最后……还是被他咽了下去。
另一边的陶莹并没有意识到叶零的这些挣扎，她单纯的以为叶零这是不想跟她‘玩笑’。事实上她也不想老是开这种玩笑占他便宜，她只是想活跃一下现在的气氛，想让大家最后的日子里多一些快乐。
陶莹心中微微一叹，脸上却还是满脸微笑地说：“妈妈，我给你读读书吧？”
秦梅微微一愣：“……读书？”
“嗯～”陶莹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了一本书和一个小机器，“或者我给你放电影看？”
秦梅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指了指那本书：“还是读书吧～看电影太费眼睛了。”
陶莹笑着点了点头，正准备翻开书本的时候，她又看着叶零，吩咐道：“你去躺椅上睡会吧～我来陪着妈妈。”
虽然不至于已经胡子邋遢，也还没有深深地黑眼圈，但叶零的脸上也是肉眼可见的满满疲惫……这个样子的叶零，让人看着怪心疼的。
秦梅也转过脸去，看着依旧坐在床边的儿子，跟陶莹一样地劝道：“去那边休息一会吧，昨天晚上几乎都没怎么睡，现在趁着有莹莹陪我，姑且能睡一会是一会。”
叶零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陶莹，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
三个故事读完的时候，叶零妈妈和叶零都已经闭上了眼睛，进入了休息的状态。
陶莹这才轻轻地合上了手里的书本，又用更轻的动作拿起了柜子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润了下已经发干的嗓子。
轻手轻脚地替秦梅盖好被子之后，她又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叶零躺着的地方，想要替他再盖一条毯子。
叶零却忽然睁开了眼看着她，那眼神仿佛是在问：怎么了？！
陶莹连忙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胸口，同时连忙压着声音对他说：“你妈妈没事～她睡着了～”
叶零的眼神在听到她的话之后，才从惊恐缓缓转向了刚睡醒之后的茫然。
陶莹又拍了拍他，凑到他的耳边对他说：“你再睡一会，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
叶零半合上了双眼，点了点头。
.
陶莹用最快的速度上了个厕所，可当她赶回房间的时候，叶零还是已经从躺椅上爬起了来了，此刻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病床边上。
陶莹本来想再劝他休息一下，可是后来，她还是放弃了。
如果现在易地而处，她想她也舍不得一直‘休息’吧？毕竟这样的陪伴，谁也不知道还可以有多久。
陶莹心中一叹，轻轻地走到了叶零的身边。
她矮了矮身，压着声音问：“我想在周围租个酒店式公寓，你觉得怎么样？”
叶零转过头，看着陶莹一眼态度坚决地说了两个字：“不用。”
陶莹：“……”
陶莹继续压着嗓子问：“为什么不用？”
叶零低了低头，答道：“我肯定是一直住在医院的，你……这两天也在家休息吧。”
陶莹一下就站直了，不过她说话的时候还是刻意放低了声调：“你一个人怎么行？哪怕你身体再好，再年轻，这么没日没夜的又能坚持多久？”
叶零：“……”
陶莹深呼吸了一下，又说：“如果你觉得租房子浪费钱，那我就不租了，好不好？”
叶零继续：“……”
陶莹：“……”
陶莹知道，他这是故意用沉默不语来表明他的态度。
她也知道，叶零是怕太麻烦她，所以想把她赶走。
在这种情况下跟他硬嗑不会有什么结果，陶莹干脆让了一步。
她假意说：“那你至少让我帮你把今天的午饭买好吧？我答应你，吃完今天的午饭之后我就回家，这总可以了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叶零，直到听她说完这句话，才缓缓地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字：“……好。”
陶莹：“……”
有的时候（比如现在），她真的想敲开叶零的脑袋，看看他在执拗些什么。
.
陶莹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病房门口，真的暂时离开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