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忙屈膝道,“阿爹放心,不说首饰,这原就该是我去做,定不会让阿爹失望。”
有了银子,孙氏顿时有了底气。但她存了个心眼,每逢要花钱的时候,她都把慧娘拉上,以表公正。
正当孙氏忙的晕头转向时,赵李两家前后脚迎来好消息。
先说李家那头。一日,东宫来了个小内侍,内侍是太子妃派来的,进门就告诉李家人,敏良媛有了身孕了,已满三个月。
肖氏当场喜得直念佛,严氏挺着即将临产的大肚子,忙让人给内侍封了厚厚的赏钱。
等内侍走后,娘儿三个高兴地在那里说个不停。
肖氏说着说着就流泪了,拉着李姝的手道,“你大姐姐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自从她到咱们家,谁不喜欢她呢。又乖巧,又听话,又能干。她受那样的委屈,我恨不得把杨家人痛打一顿。后来她去参选,从此一个人在那里苦熬。六七年了啊,我整日盼着她能有个好消息。可头先太子妃娘娘没有嫡子,我哪里敢开口。如今好了,娘娘有了两个嫡子,你大姐姐不管生男生女,总算有个依靠了。”
严氏也笑道,“谁说不是呢,大姐姐的身孕满了三个月了,如今也算稳当了。阿娘放心,既然瞒了三个月才放出风声,必定是样样都妥当了。”
过了几日,文家也知道了这个好消息。张翠娘忙上门了,肖氏亲自迎接了她。
张翠娘大咧咧地道,“弟妹,听说敏良媛娘娘有了身孕,我给她做了几件小娃娃穿的衣裳,弟妹可有法子送给娘娘。”
肖氏一顿,心想你脸可真大,敏良媛现在只是太子妃嫔,又不是圣上的妃嫔,等闲除了太子妃,谁能轻易让娘家人进宫探望呢。
肖氏笑道,“大嫂子想得我也想到了,只是我们哪能随意进去呢,这都是要看有没有恩旨的。”
张翠娘欲言又止,她特别想问肖氏,要是进宫的话能不能带上自己,又想到自家现在和娘娘一文钱关系都没有,好像也不大合适。
肖氏假装没看见她的犹豫,和她说起了闲话。
李穆川在外面多方打听,只听说太子妃娘娘格外看重敏良媛的胎,派了心腹嬷嬷照看。太子殿下有意封敏良媛为良娣,被太子妃拦住了,说等孩子出生了再封不迟。至于平良娣躲在屋子里砸了几套瓷器的事儿,就不是李穆川能打听出来的事情了。
再说赵家那边,李家才迎来好消息,赵书良父子后脚也跟着升了官。赵书良升了正七品,赵世崇也从普通大头兵升为从九品。
这种微末小官于庞家和平家这样的豪门贵族来说,还不如家里的门房精贵,但对赵家父子来说,却意义重大。
赵书良自从死了婆娘后,除了关心关心女儿,其余精力全部扑在差事上,很是办了几件让上峰满意的事情。他本人也会钻营,左右打点。敏良媛才有了身孕,恰逢有缺,上峰就把他推上去了。
推谁不是推呢,老赵办差事得力,有眼色,会来事,家里儿媳妇和东宫有亲。良媛娘娘若是这回能顺利生下皇嗣,以后少不得封嫔封妃,现下搞好了关系,说不得将来就能用上这关系。
七品是个坎,在这偌大的京城,如果不够正七品,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官。
赵世崇的升迁对他本人来说,更是质的变化。他一个大头兵,无品无级,忽然跨越好几级得了个九品,可把他和孙氏高兴坏了。
赵家父子同时升官,赵氏族人都跟着高兴,一并劝赵书良摆酒庆贺。赵书良也不谦虚,但小儿子成婚在即,同时办两场喜酒,家里实在是忙不开,干脆两件事并到一起办。
事情有变,赵书良又秤出银子,交给孙氏,让她多预备几桌酒席。
打发了孙氏,赵书良把小儿子叫到房里。
赵世简疑惑,阿爹要跟他说什么秘密不成?
哪知赵书良二话不说,直接给了他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赵世简吃惊道,“阿爹,作甚给儿子钱?”
赵书良低声道,“这不是给你的。你拿这钱,一半去给你媳妇买几件像样的首饰,另一半,给她当私房钱。”
赵世简犹豫了,既然是给姝娘的,他到没理由拒绝,但若嫂子知道了,岂不要闹?
赵书良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我和你大哥这回能升,多少也沾了李家的光。李家不图我们什么,咱们也不能黑不提白不提的,只能给你媳妇买些首饰。你放心,我跟你大哥说了,你嫂子不会闹的。”
赵世简这才接了银子。
赵世崇知道这事儿后,不光没反对,还要再添加一些。赵书良拦住了,“我给钱让老二去买,合情合理,你给钱不像样,你只要管住你媳妇别闹就可以了。”
赵世崇讪讪道,“阿爹取笑儿子,我明儿让煦哥儿她娘去打根金钗,弟妹进门了,算我们的见面礼。”
赵书良当时点点头,“那是你们兄弟妯娌之间的事情,我不管。”
这头赵世简接了钱,也发愁,要买什么给姝娘呢?
赵书良听慧娘说了后,吃饭的时候笑话他,“买金镯子就是了,捡那粗的、足金的挑两对,一百两银子尽够了。”
赵家人都笑了。
赵世简自然不会笨到全部买金镯子,但钟爱金镯子的赵举人,去银楼仔细挑了一对一指宽刻云纹的赤金镯子,外加金钗步摇之类,把一百两银子花个精光。
买过镯子,他挑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去了李家。
当着肖氏和严氏的面,他把一堆金首饰倒在李姝面前,李姝看的眼冒金星,肖氏婆媳二人看的目瞪口呆。
肖氏客气道,“简哥儿,如何又买这么多金首饰给姝娘?”
赵世简也不瞒着她们,“我阿爹给了我二百两银子,让我给姝娘买一百两银子的首饰,剩下的一百两,给姝娘做私房钱。”
肖氏隐隐约约知道一些缘由,赵家确实沾了李家的光,但都是亲家,李家也不能说什么。如今赵家愿意贴补女儿,她自然只有高兴的。
赵世简把剩下的一百两银票塞到李姝手里,李姝一摸,不对,里头还夹了东西。
赵世简冲她挤挤眼,肖氏婆媳二人假装看不见,一起在那里欣赏金首饰。
李姝会心一笑,把银票塞到怀里,“谢谢大爷和二哥,我却之不恭了。”
等赵世简走了,李姝回西厢房后发现,一百两银票里面还夹杂着几张面额较小的银票,十两、五两和二两的都有,合起来也有二三十两。
那几张银票有些旧了,李姝一看就知道,定是这傻小子的私房钱。
李姝摸了摸那几张陈旧的银票,眼眶有些湿润,她感觉自己手里拿的不是银票,而是一份沉甸甸的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 工作日头一天,二合一大长更,小可爱们惊喜不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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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强按头大房赔礼
四月底, 李姝进入了婚前最悠闲的阶段。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妥当,她只需要安静地等待五月初九这一天的到来。
肖氏近来越发忙碌, 小女儿即将出阁, 她想把婚事办得体体面面的, 就需要操更多的心。
不巧的是,严氏即将要临产。一边是待产的儿媳妇,一边是待嫁的女儿, 肖氏哪一边都要用心看顾。原本大房全娘可以帮忙,不巧的是她也有了身子, 肖氏自然不能再开这个口。
就在肖氏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的时候,刚刚搬家后的丽娘主动上门给肖氏分担责任。
是的,丽娘苦等了几个月, 终于搬出去独自居住了。
方太太此前说年后就分家,但正月不兴分家。二月里, 方太太又病了一场,丽娘更不能在此时提分家了。丽娘不急,她稳稳地坐着, 倒是方大奶奶惦记着分家后的钱和管家权,整日伸长了脖子盼着。
直挨到三月底, 方太太好像终于想起有分家这件事儿一样。
方太太把自己娘家人、方家族老们、方大奶奶娘家人和李家人都请了去,预备按照当下的规矩,长子得宅子和一部分银子,次子得稍微多一些银子的分法。
李穆川和李承业亲自去了方家,方太太把分家方案甩出来后, 方太太娘家、方家族老都不反对,方大奶奶娘家人就更满意了。
李穆川不发话,李承业见方太太要把金锁的事儿糊弄过去,心下不喜,直接问方大郎,“方大哥,大嫂子和我妹妹呢?”
有方家人回话,“分家是男人家的事儿,若不是大郎他爹不在了,大郎他娘也是不用来的。”
李承业沉着脸,“我妹妹和外甥女受了委屈,你们方家就预备这样盖过去吗?”
李穆川呵斥他,“休得胡言!”
李承业直接站了起来,“阿爹,方大奶奶敢把外甥女的金锁偷了去换成金钗插自己头上,我若一句话不说,还算是二妹妹的娘家人吗?二妹妹老实,方家就让她把这委屈往肚子里咽,阿爹答应,儿子不答应。”
方大奶奶娘家人懵了,李家人怎地如此无礼,张嘴就污蔑人偷东西?
方大奶奶的弟弟立刻大声说道,“李举人说的什么话?怎能这样污蔑我姐姐的名声!”
李承业斜眼看了他一眼,根本不理他,直接看向方大郎,“我只问方大哥,你预备如何处置方大奶奶?我李家等了几个月,也没等到你方家有任何答复。怎么,方大哥难道是觉得我妹妹不如方大奶奶尊贵,欺负一下也就欺负了,还想翻天不成?”
方大郎立刻起身,给李穆川跪下,“叔父,是我教妻无方,让弟妹和侄女受委屈了,还请叔父看在我们两家通家之好的份上,给大哥儿他娘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说罢,他给李穆川磕了个头。
李穆川扶起了他,叹了口气,“丽娘到方家,若她做得不对,你们尽管教导。出了这样的事儿,你婶子心里很是担忧。报官是二郎的气话,但若无惩戒,以后恐会再犯。”
旁边三方人听傻了眼,这究竟是出了何时?
方太太眼见捂不住了,只得把事情照实说了。
方太太娘家人不置可否,他们来的目的是确保方太太本人的利益不受损伤,两个外甥媳妇之间的矛盾,他们不便掺和。
方家族老听得有偷盗之事,且是亲大娘偷侄女的金锁去打金钗,有古板的气得嚷嚷着要休弃这等不贤良的妇人,莫使方家人蒙羞。
方大奶奶娘家人听到后,顿时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方大奶奶的弟弟忙拱手道,“家门不幸,愧对诸位,还请给她一个机会改过自新,其余认打认罚,我家里无一句怨言。”
说罢,方大奶奶的娘家人就回去了。
方大郎把方大奶奶叫到了正堂,方太太要把丽娘也叫来。
李承业拦住了,“二妹妹带着孩子呢,惊扰她做甚。妹妹胆子小,这一屋子外男,没得吓着她,她又无过错。”
方家人一听,好家伙,李家这个公子可不是好惹的。
方大奶奶战战兢兢地到了正堂,见一屋子人都盯着她,自己娘家人也走了,心里知道事情败露,进门后立刻就跪下,一边哭一边求,“都是我的错,我吃了屎了,干出这没王法没人伦的混账事情。还请诸位长辈给我一个机会,我以后定孝顺婆母,友爱兄弟妯娌,把大姐儿当我亲生的一样疼。”
说完,她发现丽娘不在,挣扎着起来后往外走,“弟妹,弟妹,我给你磕头赔罪,求你谅解我的一时糊涂。”
李承业大声呵斥道,“你回来!”
方大奶奶被他一声高声吓得懵了,只得又回来了。
李承业嗤笑了一声,“大奶奶何必要去找我妹妹,你是她大嫂,你给她磕头,难道是想折她的寿?”
方大奶奶讷讷道,“我是真心的。”
李承业不管她真心不真心,今儿必然要给大房个教训!
他回头看向方大郎,“不知方大哥要如何安抚我妹妹和外甥女?”
方大郎咬了咬牙,“等分了家,二弟直接搬出去住,我这里给二弟准备三百两银子,算是我做大哥给弟弟的安家费!”
方大奶奶嗷的一嗓子叫出来了,“三百两?你说的什么屁话?分家才分了多少?”
是的,方大郎分家除了得了这栋宅子,另外拢共只得了四百多两银子,这一下子去了一大半,直接是把方大奶奶的心挖走了!
方大郎瞪了她一眼,“你给我住嘴!”
李承业笑了笑,“方大哥果然是个公证人!”
方家族人心里直骂,好话歹话都叫你说了!
方太太不管,其余人没意见,方大郎把刚分来的银子划拉出三百两给方二郎。
方二郎正要拒绝,李承业开口了,“二郎,你接着,这不是给你的,你无权替丽娘和我李家拒绝。”
方二郎只得接下了。
李承业不管方大奶奶要吃人一样的眼神,对她说道,“大奶奶不是要道歉吗?丽娘受不起你的礼,我阿爹在这里呢,他受得起!”
方大奶奶原以为哭一哭求一求就过去了,哪知一下子让她失去了三百两银子,正恨得要吃人,哪里还会道歉!
方太太看李家今日一副来找事儿的样子,知道不能善了,也不再装菩萨。
“老大媳妇,给你李叔父磕头赔罪!”
方大奶奶梗着脖子不愿低头,她觉得自己已经赔了银子了,还让我磕头,想都别想!
李承业笑了笑,“原来方大奶奶竟然是个有骨气的人,真让我刮目相看!我阿爹今儿没穿官服,不配您磕头,想来只有公堂上的大老爷才配您的头!”
方家族老听出了他的意思,这事儿要捅出去,丢的是方家的脸,立刻有族老呵斥道,“此等不贤良的妇人,莫要与她啰嗦,大郎,取纸笔来,我替你写休书!”
方大奶奶听到休书二字,顿时像被人抽掉了脊梁骨一样萎顿下来,她看一眼方大郎,乞求他能替自己说话。
方大郎闭了闭眼睛,“你好生认错,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