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予我手术刀——繁华歌尽
时间:2020-01-29 10:29:40

  薛妙妙心中,又何尝没有委屈!
  陆蘅猛地挪步,上前捉住她左腰,手上的力道也有些控制不住,声音里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郁,“那妙妙以为本王是因着谁才受了如此蚀骨之苦?这痛苦,本王可以忍。但自始至终,你都在逃避,你心里有病人,有苍生,有疾苦,可就是没有本王的位置对么?”
  薛妙妙被他步步紧逼,乍然说不出话来,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面前人除了那些曾经的缠绵外,还是令天下闻风丧胆的大将军。
  “听不懂…你说的那些事情,我真的不记得…也从来没有逃避过什么!”
  不论如何回忆,薛妙妙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惹过他,自己分明是在山中见了他第一面…
  陆蘅低下头,狠狠地在她肩头咬了一口,顺着领子外的细颈往上,却被薛妙妙猛地用手捂住。
  他抬眸,“你可是怪本王没有给过你名分?”
  她深吸了气,缓缓开口,“我与将军的情意本是发乎于常,男女之情也并不特别。我从不觉得谁亏欠了谁,反之,如果将军觉得情分淡了,和平分手也是正常的,我可以接受。”
  话音落处,有许久的静默。
  腰间的手,渐渐松开。“你是要舍弃这些所有?”陆蘅讶异,话中有难以置信的茫然。
  薛妙妙低着头,不去看他,亦不辩解,因为即便是分手,也想给自己留点体面。
  良久,就在气氛冷冻到冰点的时候,陆蘅缓缓弓下高大的身躯,去握她的手,“方才的话。本王只当是气话,近些时日与你疏远,并非…”
  薛妙妙冷笑,明眸善睐,推开他,“将军你瞧,从始至终,你我都是不平等的,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我只是一介臣民,就连称呼您也一直都以本王自居,不是么?!”
  陆蘅停下,愣住。
  他从来没有想过薛妙妙说过的问题,或者说,在他的人生观里,这样的称呼并没有任何不妥,女子三从四德,即便是以后出嫁,听从夫君的决断,在这个男人占绝对控制的时代中,哪里算的上错误?
  可偏偏薛妙妙在意,她感受到了这种不平等。
  她的声音淡淡的带了一丝释然,“不平等的感情,又如何称得上爱呢?”
  烛光砰地爆了火花,让对峙多了一份难以忍受的寂静。
  长久以来憋在心里的委屈,尽数爆发,陆蘅一时间竟感到无措。
  突然而来的扣门声,打断逼仄的气息。
  陆蘅抬起头,从帷幔后走出来,“何人在外?”
  傅明朝佩剑急匆匆赶来,“回禀将军,宫中出事了!”
  突发的骚乱,搅乱了行宫的荼靡。
  四处灯火起,带刀侍卫迅速布防开来,各宫各殿都增派了人手,而陆蘅自然是速速去往肃帝寝宫估护驾。
  临走时,让傅明朝贴身保护薛妙妙的安危。
  有夷洲国的刺客潜入行宫,意图行刺圣上,更是要报之前战败的血仇。
  太医署那边,傅明朝不放心薛妙妙停留,因为刺客的人数还未彻查清楚,各处都会有危险。
  所以就将薛妙妙和秋桐带在一处,亲自看护。
  不一会儿,又有消息传来,刺客劫持了容夫人,本以为容夫人乃是宠妃,结果却扑了个空,今夜圣上在谢贵妃宫里。
  但贼不走空,这些皆是亡命之徒,便顺手掳了容夫人,僵持在大殿内。
  肃帝和谢贵妃被安置妥当,陆蘅这才有功夫赶往容夫人处。
  殿外已被围的水泄不通,刺客眼见插翅难飞,遂定了死意。
  宫墙外,弓箭手严密布阵,奈何有一扇窗子紧闭,为视觉盲区。
  陆蘅一身白衣,未配甲胄,独自入殿,和刺客交涉。
  容夫人此时安静地被刺客抵在胸前,脖子上一把弯刀泛着寒光。
  薛妙妙和秋桐在殿外,看不清楚,却明白容夫人生死只在一线。
  刺客的目标是肃帝,但皇帝是绝不会为了一个妃子,搭上自己的天子性命。
  容夫人脖子上的刀,已经渐渐划破皮肤,隐隐可见红丝。
  但她似乎并不慌张,只是安静地和陆蘅对视着。
  美得令人惋惜。
  刺客一动不动,挪步往殿外走去,一直退到殿门前,以柱子挡住身形。
  陆蘅眼如鹰隼,洞察周边情况,袖中的匕首缓缓滑到掌心。
  只等致命一击,而容夫人的手,也轻飘飘地移到了刺客的小腹处。
  脖子上有鲜血滴下,容夫人指尖一动,蛊虫以主人的血为引,缓缓进入。
  原本情绪激动的刺客,忽然安静下来。
  陆蘅面色如常,弓箭手齐齐上弦。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刺客忽然凝聚全身之力,右手突然抛出暗器,嗖嗖直面而来!
  以陆蘅的身法,这等雕虫小技,根本无需介意,岂料从后面忽然窜出一道身影,猛地过来,扑挡在陆蘅前胸!
  陆蘅迅速变换体位,将扑来的林霜挡在怀里,原本能轻松逃脱的暗器,却在左臂上留下一道伤口。
  形势突变,霎时间万箭齐发,侍卫一拥而上。
  傅明朝飞身拉过容夫人,从刀剑下逃脱。
  刺客万箭穿心,应声倒下,双目园睁,死死盯住容夫人,死后僵硬的面容依然保持着惊恐。
  经过轻点,刺客一共十人,唯一的活口招供,仍有一人负伤逃走。
  陆蘅下令,立刻封锁行宫严查!
  而他被毒暗器所伤,需要马上医治。
  片刻,肃帝赶来,将容夫人接走安抚。
  临走时,容夫人的眸光落在因为受惊而落泪的林霜身上,若有所思。
  兰沧王保护容夫人有功负伤,肃帝亲下命令全力医治,惊魂未定的薛妙妙走过去,但林霜已经先一步扶住陆蘅,眼中垂泪,“将军因我受伤,请薛大人允许我亲自照拂。”
  陆蘅没有说话,此等小伤根本无惧,他只是静静盯着薛妙妙,等待她的态度。
  “也好,你的医术足以,若有任何情况,下官随时候命。将军好生养伤,下官先告退了。”
  不知何时,殿外人影散尽,薛妙妙脚步缓慢,林霜已经扶着陆蘅往寝殿而去。
  然而局势紧张,薛妙妙很快便被安排去何处治伤。
  经过一夜喧嚣,黎明前,行宫终于恢复正常。
  是谢相的手下发现了藏匿于池水后的刺客,不过当时已经翻墙逃走,下属不会武功,只好立刻来报。
  历经几日,事态才渐渐平息。
  然而谢贵妃传来消息,因为惊吓过度,有早产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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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茯苓半夏]摊牌
  谢贵妃肚子里的胎儿金贵的很, 肃帝的态度亦是非常看重, 虽说容夫人已生下一位皇子,但因为她的出身来历为天下所诟病,这位小殿下没有被立为太子。
  可见天家血脉不容儿戏, 肃帝并不会因为对容夫人的宠爱而爱屋及乌,仍是权衡利弊,美色误国这一说, 大概是世人杜撰居多罢了。
  亦或是历史的失败者, 用一句红颜祸水, 来掩盖其本身的政治无能荒诞。
  目前看来, 肃帝并非这般君主。
  行宫上下太医医女都被调配过来,随时待命,谢贵妃很是谨慎,贴身伺候的都是心腹, 旁的不许近身。
  这一胎是突发早产, 太医署没有提前准备, 谢贵妃阵痛在榻, 忍得满头细汗, 紧紧抓住肃帝的手,神情确是坚定, 此时, 不论是从母爱亦或是唾手可得的后位来看,谢贵妃几乎是志在必得,她心里明白的紧, 眼下这段艰难的产程,既可以博得肃帝的怜惜,更是日后的筹码!
  抚着不安蠕动的胎儿,一想到有薛妙,谢贵妃的心便又落回肚子里。
  不想薛妙到来之前,林霜问讯先一步赶来请脉,林霜有兰沧王的关照,肃帝也有驳回她的要求,并且林霜药理精通的事情,也多少传入天子耳中去。
  “你为何不在陆将军照料?”肃帝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
  正在把脉的林霜神色从容,“回陛下,将军说贵妃娘娘凤体要紧,让奴婢即刻过来。”
  对于这个答案,肃帝不置可否,可见林霜的确是个心思玲珑之人。
  “回陛下,娘娘舌苔泛白,脉象虚弱无力,有轻微下红,乃是气血虚弱所致,若陛下娘娘信得过,奴婢知晓一味安胎的方子…”
  林霜话未说完,谢贵妃缓缓收回手,略有些不满地瞥了她一眼,“本宫只信得过薛太医的医术。”
  恰此时,薛妙妙带着医药箱步履匆匆,提着青色袍摆入殿。
  看见林霜在,她微微有些意外,谢贵妃掀开帷幔,急忙唤她近前来诊治。
  肃帝见薛妙来了,心里亦放了些许,薛妙的医术精湛,满朝皆知,不异于吃了颗定心丸,“薛爱卿,贵妃和朕的孩儿就交由你诊治,若治的好,朕重重有赏。”
  下半句话没说出来,若治不好,自然是难逃责罚了。
  薛妙妙来之前已有充分的准备,所以肃帝的话不足以干扰,谢贵妃的胎一直是她亲手打理,除了有轻微的生理性贫血之外,谢贵妃的体质很好,胎儿的位置和活动也都是正常。
  寝宫上下肃清完毕,只留下锦瑟侍候。
  谢贵妃主动掀开帷幔,锦瑟收到眼神示意,退到屏风外。
  “我头胎生女儿足月顺利,这次怎么突然见红了?”
  薛妙搭脉,让她躺平,仔细地进行了胎位检查,胎头向下,将要入盆。
  谢贵妃淡淡一句,“我现在八个多月,他们背后嚼舌根,说什么七活八不活,平白给我添堵,现在我只相信你一人!”
  触诊了片刻,薛妙眉头微锁,“胎儿三十七周算足月,当然是月份越大,胎儿的存活率越高,那些俗话不过是无知罢了,并不可信。”
  谢贵妃点点头,“方才林医女过来,被我支走了。”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私下里,谢贵妃对薛妙不再用本宫自称,而是你我相称。
  日渐西山,等到谢贵妃平稳后,嘱咐她绝对卧床,薛妙才离开大殿。
  前面引路的宫人身影渐渐拉长,白月光从云头初现,将薛妙妙清瘦的身影覆盖在阴影里。
  她一路走一路盘算着病情,任由琼花的粉白花瓣落了满肩。
  在这深深宫殿中,难得有片刻的安宁。
  后宫虽远,也和庙堂息息相关,做太医越久,薛妙越感到其中的诡谲。
  此次来南巡,薛妙妙是带有私心的,自从很久之前和陆蘅去军营当军医之后,制造义肢、救治伤残这个想法便已根植。此次来之前,薛妙妙拟好了图纸,只要能寻访到徽州闻名天下的周氏巧匠,便可以实现目标,用来救治伤残病患。
  待日后查明容夫人的事情,她便辞官隐退,不再过问是非,安心种药开方,经营买卖,治病救人,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想着一走神,脚步便迟缓了些,这猛然一顿,险些撞到前人背上。
  只听宫人语带敬畏,连忙欠身,“奴婢拜见兰沧王。”
  有风扬起,将一缕垂落的发丝拂在薛妙妙恰好抬起的额心上。
  陆蘅青衫落拓,月光如玉树芝兰,威严摄目。
  “本王有话要和薛太医说,都退下罢。”
  自然可以拒绝的,但在看到他的一瞬,薛妙妙还是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一直步入幽静的清凉台。
  “不要再走了,将军有话…不妨直说。”她停下来,四周已经看不见任何人影,唯有林间夜风阵阵飘摇。
  青衫微动,卷着凛冽好闻的气味,陆蘅没有回答她的话。
  薛妙妙再抬头时,陆蘅正好弓下身子,去琢她的唇。
  她本能地一动,这一吻便偏了些许,落在唇角,她想后退,却被他抱了满怀。
  缠绵如风至,树林里愈来愈大的风声,掩盖去了薛妙妙的低声抗议。
  两人许久没有亲近,陆蘅似乎铁了心要补偿回来一般。
  “别被人看见,影响你大将军的名誉…”薛妙妙轻声哼哼,陆蘅捂住她的眉眼,根本不予回答。
  上次不欢而散,记忆中那个软糯温和的薛妙妙仿佛越来越远了,如今她羽翼丰满,扬名立万,周围诸多人事,却也再不可被他掌控。
  名震天下的兰沧王,头一次有了危机感。
  纠缠中,薛妙妙的手不小心,按在了手臂的伤口上,陆蘅冷不防吃痛,这才松了手。
  微微泛红的脸色,被夜色所掩盖,薛妙妙低垂着眉眼。轻咳了一声,这才换上原本的神色,“将军的伤如何了?”
  “小伤无妨,这会几乎好了。”
  薛妙妙撇撇嘴,“林医女的药自然是管用的,倒是我多此一问了。”
  面前人冷峻的面容也柔和了三分,陆蘅抬手揉揉她的发顶,并未接话。
  眼眸里有满天的星光。
  薛妙妙轻轻握住他的手臂,陆蘅就势轻揽住她的腰肢,两人便倾靠在古树粗壮的树干上。
  “能否再答应本王最后一个请求?”陆蘅微微仰头,“谢贵妃的生产,你莫要参与,交给千珏或是林霜。”
  “我一直都明白将军的好意,从我进宫起,你便怕我卷入纷争,但我有分寸,治病之外的事情,我根本无心参与。”
  陆蘅摇摇头,“一入宫门,本王见过太多的身不由己。”
  “其实,这次南巡回宫后,我打算辞官不做了。”薛妙妙轻叹了一声,“这次南巡,我是来寻访巧匠,打造义肢,用来帮助那些腿脚残疾之人。”
  这双手,沾染了太多的血腥,而却让我遇到你,用你的手,来治病救人。
  然而这些话,他并未说出口。
  见他沉吟,薛妙妙继续说道,“谢贵妃的胎儿早产,如果我不出手,极有可能母子不保。”
  陆蘅将目光移回来,“那样,岂不更是斩草除根?本王可以替你找理由推辞,你只要袖手旁观便可。”
  话音刚落,薛妙妙的神情徒然变了,“将军此话,太过冷血!”
  那毕竟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谢相此人,野心极大,若他女儿成为皇后,诞下太子,则江山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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