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依:“陈婶——”
陈大婶一听到夏一依在叫她,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却没有料到脚下正好有一块碎石,直直踩上去,瞬时间摔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头破血流!
夏一依无奈又无辜地笑:“我是预备提醒注意碎石的……”
依依娘噗嗤笑出了声。
陈大婶恨恨地捂着额头的伤口,也顾不上肆意流淌的鲜血,跑远了。
小虎娘看着那圆滚滚的背影,鄙夷地呲了一声。围观群众见终于没有戏看了,也慢慢散去。
夏一依满眼都是自己母亲身上,一把抓住母亲的手:“娘,我们回家吧?”
见到想念了多时的女儿,依依娘自然心中也是大为感动,抹了抹眼角的泪,幸福又激动地点着头:“走!娘给你做饭!”
小虎娘也很激动,问道:“我们家小虎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夏一依笑了笑,随口解释道:“我是下山有事,临时路过家里,所以回来看看。”
小虎娘哀怨道:“早知道就不让他跟你一起去了,谁能想到他那猪脑子也能真的选上啊……这个小的还要一年才会说话,可把我无聊死了……”
几人说着家常话,携手就往夏家的方向走。
她们的身侧,是一个凄凉无比的声音:“依依。”
陈家宝几乎是眼含热泪:“依依,对不起。但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简直就是一个为了爱情受到父母压迫的情种。
夏一依停下了脚步。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多么讽刺的一句话。
这个人若是真的对自己有一点喜欢,刚刚自己母亲受到委屈的时候,他怎么能做到一言不发的?
夏一依没有回头,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如果你明知道你的喜欢,给别人带来的都是侮辱和谩骂,还要‘情深一片’的继续喜欢下去。
你们的喜欢,真够自私的。
恕我,无福消受。
别再让我看到你了。恶心。”
.
夏一依回家之后,就收到了父母爱的洗礼。
好吃好喝的一顿伺候,吃得她都快走不动了。本想去帮忙去收拾碗筷,又被赶紧制止了,手里被塞了一盒子精美的饭后甜点。
正在客厅吃着甜点的她就听到敲门声,门一开,竟是李小虎他爹。
“李叔,你怎么又来了?”
小虎爹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听村里人说又看到一道剑光,就跟你回村的时候差不多的。我就想,是不是我们家小虎子也回来了?他娘着实有些想他,托我来问问……”
夏一依一愣:“又看到一道剑光?”
这道剑光自然不可能是李小虎,且不说他现在在青竹峰,没有柳云舒的首肯不能下山。就是是他下山了,以他现在的程度根本就不可能御剑!
正想着,夏一依绝佳的耳力就听到了屋顶上传来一阵轻快急促的脚步声,随后,缓缓地最东边的一侧。
那是夏一依的卧室。
夏一依镇定地朝李叔笑笑:“不是小虎,应该是和我一起下山的人来寻我了,他们不知道我家的具体住址,所以走岔了。”
送走了有些失落的李叔,夏一依抽出寒露藏在身后,慢慢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还没行动,就看窗户正在被人从外面一点一点地掀开……
夏一依心一横,悄悄藏于墙边,就等着窗户打开。
只见窗户越开越大,屋子外那人的半个身子轻轻地送了进来……
夏一依如闪电般地出手,神兵寒露的剑尖对准了那人的喉咙!
然而定睛一看——
夏一依震惊道:“是你?”
第33章 晋江独家
窗边露着半边身子的那人, 一袭青衣风流韵致, 不是柳云舒又是何人?
柳云舒被寒露的剑尖指着,高举着两只手做投降状, 一脸惊慌地小声说:“你小心点, 戳死了事小,把我划破相了小心我讹你一辈子!”
夏一依嘴角抽搐两下,收回剑。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终于努力从窗户外面爬进来的柳云舒:“你……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的?还有,你为什么不走正门?”不走正门就算了, 最后竟然是用这种窃玉偷香的方式进来的。真是不怕被人当做淫贼打死。
柳云舒刚爬进来, 还在整理衣衫,听她这么问,拿扇子挠了挠脑袋,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听说你生气了,找村里人问了你家地址, 又怕你不让我进,我就想偷偷进来, 给你个惊喜……”
夏一依心道:差点就变成惊吓了。
所以说, 李叔提到的那个剑光竟然是柳云舒?
夏一依想了想, 忽然震惊地道:“等等, 你原来会御剑吗?”这人不是两辈子一直都是“剑术废柴”的人设吗?什么时候学会的御剑?!
柳云舒大大方方地道:“是啊,我一直都会。就是飞得慢了些。”
夏一依都惊呆了:“那你为什么一直都说自己不会?”
柳云舒:“我当然要说自己不会。我在山上躲着不出门,那些人都已经指望我能够医尽天下人。这要是知道我会御剑, 那我不得满天下飞地拯救世界?
万一要是哪天, 东边去了, 西边没去。那些人就会开始骂我区别对待,草菅人命,总之一堆道德绑架的话等着我呢。
我才不惯他们的臭毛病,干脆就假装自己不会算了。有谁正想看病的,自己来苍羽门求医,对大家都公平。”
这……都可以?!
夏一依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一会儿觉得他说的这个理由挺好笑的,细一想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再一想还是觉得这人可真够肆意任性的。
但是,肆意任性的好真实。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从皇宫跑了?”柳云舒终于想起来兴师问罪了。
夏一依怔了怔,垂下眼睛,不是很明确地说:“因为一些事情,有些人骗了我……我就不想待在那里了……”
她原以为柳云舒会追问下去,却听柳云舒轻轻松松地说:“行啊,反正病人也已经醒了。后面本来就用不上我这种等级的神医了。”
夏一依奇怪地看着柳云舒:“你就不问问我,具体是什么人、什么事?”
“反正就是一些让我师妹生气的事情。既然如此,有什么好问的。不过……”想了想,柳云舒还是劝慰道:“这人生在世,谁不会说一两句谎话。《黄帝内经》有言,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这肝柔则血和,肝郁则气逆。你若为了别人的一两句话反而伤了自己的身体,岂不是太傻了。你若是实在是气不过,那以后咱们就不跟他玩了不就行了。”
不跟他玩了。多么孩子气的一句话。但是,却又是那么实在的一句话。大概,也就只有柳云舒会这么安慰人了。
夏一依浅浅地勾了勾嘴角,轻声道:“这世上,大概也只有你不会骗我了。”
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却是包含着万千的缱绻深情。
然而,柳云舒回复给她的是一个“关爱病人”的眼神:“我说你这丫头记忆力是不是也有点问题?我刚刚还在会不会御剑这件事情上被你发现说谎了。”
夏一依:“……”说的也是。
她眨眨眼:“也对,那按照你的说法,我就应该也不要跟你玩了。”
柳云舒轻咳两声,扇子一展,风度翩翩地说:“当然了,像你师兄我这么英俊潇洒的,偶尔说了两句小谎话。师妹这么宽宏大量,肯定还会继续跟我玩了。”
夏一依笑出了声:“你可真不要脸。”
柳云舒也笑,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终于笑了。
“行了,我放心了。那我走了。”说着,挥挥手,就打算爬窗“原路返回”。
夏一依一愣:“你走了?去哪里?”这天都黑了,他要去哪里?
“当然是找地方住啊?不然……”说到这里,柳云舒凑近了下,带着几分调笑地道:“我跟你睡一屋?”
夏一依一把把他的头推开了,侧过脸道:“我们这小村子平时就没有什么人来,连个客栈都没有,你打算住哪里?我总不能看你露宿街头吧?
你先从这里出去,待会儿从正门敲门进。我给家里人介绍一下,就说你是来门派派来接我的,晚上就在客房住。不过,我家那客房好久没有人住了,我待会儿得去收拾一下。”
也幸亏她侧过了脸,才刚刚没有让柳云舒看到她泛红的脸颊。
柳云舒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村子会没有客栈,听到夏一依这么安排倒也妥帖,也就答应了。
正当他重新打开窗户,正打算出去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两个中年汉子的声音——
“老李!来都来了,走什么走!”
“唉,我这家里真还有事。”
“不行不行,你看,今天我闺女回来了,我高兴得把好酒都开了,正愁没有人陪我喝!我告诉你,我们家依依和你们家小虎,以后肯定是要有大出息的!今天我们哥俩必须庆祝一下!就在这院子里,不醉不归!”
“哎呀,好好好!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
然后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盘子碟子杯子碰撞的声音。
柳云舒满脸无语地看向夏一依。
夏一依:“……”
她也没想到他爹会把李叔拉住不让走啊,而且看他们这架势,是打算在这院子里面喝上一晚上!她这房间就一个窗户,而且窗户正对着院子,这让柳云舒怎么出去啊!
一计不行,夏一依立刻又心生一计。
“要不这样,我现在去把我娘引到厨房去。你待会儿就悄悄地从我房里溜到正厅,再从正厅的后窗户出去。最后再从正门进来!”这样就无论如何都不会碰到人了!
柳云舒无奈点头,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蹑手蹑脚走到门口。
夏一依刚打算推门出去找她娘,就听门口传来依依娘的声音:“依依,你在房里做什么?这点心你怎么不吃了?我给你拿进来?”
“!!!”夏一依这小心脏差点没被吓得跳出来!
柳云舒却比她反应要快,飞快远离房门,已经左右打量着开始寻摸着有什么地方能躲一躲了。
柜子?不行,太小。
房梁?不行,太矮。
“床下!”柳云舒一个健步奔到床边,弯腰一看,却只看到床底下摆着满满当当的书籍。
柳云舒:“……”
这是天亡我也?
明明有灯火亮,却半天没有听到里面有回应,依依娘不禁起了疑心:“依依,你在里面吗?”
夏一依心一横,也快步奔到床边,一把把柳云舒推上了床,手脚利落地把薄被一散,正好把柳云舒整个人堪堪盖住。
随后,从床底下随手拎了一本书,鞋一脱,自己也坐进被子里,为了让被子显得鼓鼓囊囊的,她特地翘起了腿。
“!!!”柳云舒被她一连串的举动都吓傻了,从被子里面露出一张惊恐的脸,压低声音道:“你疯了!!!”
夏一依根本没有时间管他,毫不留情地使劲踹了他肩膀一脚,把他踢的下去了一些,低声吼道:“给我藏好!”
依依娘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宝贝闺女已经上床了,连蚊帐都已经放了下来,腿上盖着一层薄被子,正坐在床上看书。
依依娘端着夏一依刚刚没有吃完的点心,奇怪道:“这么早就睡了?”
夏一依胡扯道:“早上来的时候一直在赶路,有些累了。”幸亏这蚊帐有些厚,影影绰绰的,娘应该是发现不了被子比平时鼓了一些。
“也是,那你早点睡。”依依娘点头,看了看女儿腿上的薄被子,又关心道:“你这被子这个季节盖可能热了些,我记得你柜子里面还有一床薄的,我去给你换了。”说着就要去柜子里面找被子。
这话把藏在被子里的柳云舒可吓了个够呛,这要是一换被子,他可不就被“抓奸在被”了?!
他也不敢乱动,只敢用手使劲去扯夏一依的衣角,表示自己的惊恐。
他可不想一世英名就毁在这里了!
夏一依愤怒地把左手悄悄伸进被子里,握紧拳头做了一个“再动揍死你”的手势。
随后连忙对娘解释:“不用不用!我现在修炼的属于冰霜剑气,体内都是寒气,不怕热,反而是怕冷。这一床正好。”这一句纯属于胡说八道,也就是欺负她娘听不懂。
不过,她现在浑身上下简直冷汗连连,真的是一点都不觉得热。
柳云舒当时就在被子里面偷笑开了,忍不住在夏一依那握得紧紧的小拳头的手背上,悄悄写了两横。
那是“二”的意思。
他要给夏一依传达的就是:这么短的时间,你都已经撒了两个谎了,我这都给你记着在!
夏一依那个气啊,使劲一弹手指,把柳云舒的手弹开,让他老实点。
表面上还是要对着娘言笑晏晏:“真的,我这床被子睡得正好,娘你就别担心了,我这看一会儿书就睡了。”
依依娘听不懂那些,但是既然女儿都说了,她也就不再多说了。
“行,那你休息,我走了。”
还没等柳云舒松一口气,就听到刚走到门口的依依娘却又折了回来,声音严肃地问:“依依,为娘有一句话要问你。你在那苍羽门里,可有什么与你走的近的师兄弟?”
夏一依刚准备松的一口气哑在嗓子里,凄惨地想:这可不是有吗,都近到一个被窝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