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小姐要高嫁——金枕头
时间:2020-01-30 09:50:06

  “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行吗?”永嘉帝的声音又高了起来,但那股子厉害的劲儿却已经下去了。
  “薛婉那事又不是女儿的错,再说了,女儿今日也惊了马,若不是沈将军在那,先掉下马的,说不得便是我了!”李瑾瑜委委屈屈地说道。
  永嘉帝和贵妃跟着一起变了脸色。
  “什么,你也差点摔下马?快起来让朕看看,伤到哪儿了没有?”
  贵妃娘娘也忍不住上前,气道:“你这孩子,怎的不早说,这么大的事,还不显传太医过来看看。”
  李瑾瑜被双亲说烦了,气得哼了一声:“还不是你们,不由分说,先把孩儿一通嫌弃,却不知来关心关心我。今日可是沈将军救了我,若不是有他在,我只怕都看不见明日的太阳了。”
  说起沈淮安,李瑾瑜的眼里难得的又柔情似水起来。
  永嘉帝看着女儿的神色,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儿女都是前世的债啊。
  这一次,不出意外,永嘉帝又对李瑾瑜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而后好生安排库房,挑拣几样给薛家送去。
  还是张氏带着薛婉薛瑶接旨,只这一次,赏赐的主要是因为薛婉的伤势,因而不必再谢恩了。
  张氏对此十分失望。
  听薛瑶说起那天的情形,她与三皇子已搭上线了,且二人长聊了一回,三皇子对薛瑶的文采赞不绝口,二人品诗论词,十分默契。
  本想着,找些机会,多和三皇子谈谈心,聊聊情,可若没有薛婉,她实在是进不了皇宫,更不知如何和三皇子发展感情。
  而薛婉自然不知道张氏的苦楚,让芷荷把那些赏赐的补品收拾妥当,统统丢进了橱子里。
  近日临到季末,薛婉手里的商铺,有不少需要对账、结账,做明年的预算,薛婉甫一接手,难免手忙脚乱,后来实在一个人忙乱,又叫薛平介绍一个管事的过来。
  这才三下五除二,把账务都了解了。
  这一季,薛婉又多了三千两的进项,小财主在家美滋滋地数好了钱,赏了芷荷和春樱一人十两银子,叫她们出去买点吃喝。
  前脚春樱出门,不过一刻钟却又回来了。
  “大小姐,刚才孔家的一个小丫鬟躲在二门上鬼鬼祟祟,我瞧着不对劲,过去一问,才知道,她是来给您送信的。”春樱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信递给薛婉。
  “孔家?”薛婉愣了愣,“孔家又谁会给我来信?”
  “她自称是孔家三小姐孔贞的丫鬟。”
  “孔贞?”薛婉更是狐疑,将信件拆开,一字一句地读下去,却是越读越心惊。
  原来,自孔翘死后,孔家的主母便把丧女之痛发泄在孔贞身上,整日的寻借口罚她,今日叫她跪祠堂,明日叫她伺候用饭,还克扣她的月钱银子。
  昨日,孔贞在院子里被罚跪了两个时辰,如今受风寒,却连个大夫也没去请的,只好强撑病体,写下这封信出来求救。
  那丫鬟偷偷溜出孔家,一路打听着走到薛家来。
  薛婉沉默下来。
  春樱瞧薛婉脸色不好,忙道:“可是信上有什么冒犯之语?奴婢去把那丫鬟打发了。”
  薛婉摇了摇头,多少有些无奈,她到底改不了多管闲事的臭脾气。
  “春樱你拿上一张二百两的银票给那丫头,让她告诉她家小姐,千万撑住了,我会想办法的。”
 
 
第21章 
  自那丫头走后,又过了两日,孔府传了消息出来,说孔贞已看过大夫,又吃了药,已身子已大好,只是仍然被禁足在院子里,连饭菜都开始克扣了。
  芷荷气得浑身发抖,怒道:“好歹也是名门大家,竟都是猪狗不如的东西,虎毒还不食子呢!”
  薛婉低叹一口气:“我这里虽有些银两,但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啊……”
  芷荷见薛婉愁眉不展,轻声道:“大小姐,咱们仁至义尽就好了,您也不要愁坏了身子,不若将这事告诉老爷?他可比那孔大人官大呢,敲打敲打就是了。”
  薛婉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这到底是内宅的阴私事,爹爹那人素来谨慎,怎会插手同僚的家事?”
  “那您准备……”
  薛婉沉默许久,轻笑起来:“罢了,总还是有些法子的,且看孔贞的造化吧。”
  之后几日,便是马球会,这时节马场上刚刚长出些绿芽儿来,打球还是早了些,但因李瑾瑜喜欢,所以皇上也早早下旨,各家官眷到的也算齐全。
  张氏带着薛婉薛瑶到时,只见马场两侧已早早搭起数个凉棚,幔帐随风飘扬,马场上数名男子正挥动球杆,打的十分激烈,四处喝彩声赫赫。
  马场正中,贵妃娘娘与几位地位较高的命妇坐在一处,李瑾瑜站在一旁,早已是摩拳擦掌,见着薛婉,便眼前一亮走了过来。
  “薛婉,本宫与皇兄约好了,一会儿你与皇兄,本宫与淮安哥哥,咱们赛一场如何?”
  薛婉早料到会有诸如此类的邀请,熟练的露出歉意的笑容:“还请公主殿下赎罪,民女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实在不能骑马。”
  李瑾瑜失望地看了她一眼道:“既骑不了马,还来做什么?”
  说罢,也不等薛婉回答,便悻悻转身离开。
  “实在可惜啊,姐姐,你素来是最爱马球的。”薛瑶神色十分复杂地说道。
  薛婉看她一眼,微微一笑:“是啊,只能看旁人来打了。”
  她话音未落,赛场上传来一声锣响,随后是太监尖锐的嗓音。
  “蓝旗胜,得彩赤金镶猫眼儿石手镯一对!”而后,一个侍女托盘走到贵妃娘娘面前。
  一个十分斯文的男子出列,笑盈盈地走到贵妃娘娘面前,行礼道:“给贵妃娘娘请安,给母妃请安。”
  贵妃娘娘满脸笑意道:“四殿下还不快快请起。”
  此人正是四皇子李政。
  李政今年十八岁,穿一件杏色的饕餮纹窄袖胡服,身材欣长,文质彬彬,举手投足,均是贵气。
  贵妃娘娘看着李政,神色慈爱,倒像是见亲生的孩子一般:“喏,这是你赢得。”
  李政接过手镯:“多谢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温温柔柔地看他,忽而道:“四殿下近日瞧着消瘦了,看来是用功的很。”
  李政笑盈盈道:“回贵妃娘娘,我近日奉父皇之令,绘制南方各省河道图,是睡得晚了些,不过不妨事,江山社稷总是最要紧的。”
  他面容和煦,声音又低沉又温柔,满脸的忠孝节义,无懈可击。
  贵妃娘娘听此,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而后又恢复如常:“用功确实重要,但也要保重身体。”
  此时,坐在贵妃一旁的贤妃听此,掩嘴一笑:“瞧姐姐说的,如今政儿也有十八岁了,正是年轻力壮,该帮陛下分忧的时候呢。”
  贵妃娘娘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儿女都大了,咱们也老了,好啦,你去和朋友们玩吧,本宫和你母妃说说话便是了。”
  “谨遵贵妃娘娘教导。”李政又是一拱手,之后从容离开。
  张氏带着薛瑶和薛婉恰在不远处,本是想去在贵妃娘娘面前,混个脸熟,见此,忙躲开了。
  “姐姐,快过来吧,咱们的凉棚在那儿呢。”薛瑶笑着拉了拉薛婉的衣襟,她才回过神来,往官眷聚集的地方去了。
  以薛家的地位,能坐的凉棚不会距离贵妃娘娘太近,薛婉随着张氏走过去,便见韩三娘旋风一般地冲了过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走走走,带你去瞧有趣儿的。”
  薛婉吓了一跳,忙回头看张氏。
  张氏笑了笑道:“去玩吧,可别摔着了就是。”
  韩三娘忙道:“夫人放心,我们不骑马。”
  说罢,便拉着薛婉一路朝那女眷更衣的偏殿去。
  这一路上,韩三娘压低声音道:“怎来的这般迟?叶六娘都要等不及了。”
  “你找了叶六娘?”薛婉微微一愣道。
  那日薛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从官场上寻个法子解救孔贞,一来孔家到底是孔大人说的算,但凡他肯留心,孔贞不至于沦落至此;二来,内宅之中,实在也没什么人和孔夫人相熟,更何况那孔夫人死了女儿,若是破罐子破摔,薛婉也没办法。
  因此,她当机立断给韩三娘去了一封信,要她趁着马球会的功夫,找一些官眷家能说得上话的女孩,看有没有哪个热心肠的,肯帮忙。
  “我联络了几个以往的闺中密友,肯帮忙的大多官职不够,那些个官职大的又不肯招惹这样的琐事。后来还是赵大人家的千金寻了她表舅家的外甥女的嫂嫂,托付到叶家去,叫叶六娘听见了。方才她拍着胸脯和我说,定是没问题。”韩三娘乐颠颠地说道。
  “这个赵家的……嗯……嫂嫂是怎么找上叶六娘的?”薛婉好奇问道。
  韩三娘哎呀了一声,反问:“你不知道?这赵大人夫人的表哥娶得是吏部吴大人的大小姐,吴大人的二小姐嫁的是叶家三房的一个庶子,她嫂嫂可是三房的当家夫人,自然能搭上叶六娘的话。”
  薛婉听得满眼都是蚊香圈,只闷闷嗯了一声,决定结束这个恐怖的话题。
  韩三娘白了薛婉一眼,讥笑道:“瞧你那心不在焉的,这些个事情你若不搞清楚,日后有你的好果子吃!”
  薛婉嘴硬:“来日我订个册子,你都写下来给我,我再背一背就是了。”
  韩三娘笑弯了腰:“你怎不叫各家呈本族谱给你,回头再排队上门叫你认一遍?”
  薛婉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这办法也不错,此事就交给你了。”
  “我去你的!”
  两个姑娘说说笑笑,便进了偏殿。
  只见叶六娘一袭烟青色的宽袍广袖,头上理一个随云髻,钗缳琳琅,美不胜收。她此时正坐在榻上,手中擎着一个茶杯,小指尖翘着,宛如观音坐莲的手势。
  她见薛婉进来,眼前一亮道:“终于来了。孔贞那事可是真的?”
  那模样显然已是期待已久。
  薛婉和韩三娘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惊讶和促狭的目光。
  因三皇子退婚的事,叶六娘本不欲再露面,还是叶修昀嫌她在家发霉发脾气,惹了姐妹们的清净,这才把她拽出来,未料到一到马场便听到这么一桩好玩的事,心里激动不已。
  “确实如此,这是孔贞的贴身丫鬟亲自到我府上说的,否则我又怎会如此兴师动众。”最终还是薛婉开口。
  韩三娘亦点了点头。
  叶六娘摇了摇头,眼里无限感慨:“孔家言情书网,家学渊源,如今竟沦落至此。”
  薛婉心知叶六娘也是感怀叶家的衰落。
  叶家老太爷致仕以后,叶家第二代实在缺乏顶梁柱,三个嫡子个顶个的文采风流,闻弦歌而知雅意,但于官场却十分差劲,至于下一代,只二房的叶修昀还算凸出,如今已是六品编修,余下的子弟大多自视甚高,有的是志大才疏,有的却是过于傲气,反而失了许多机会。
  子弟不做官,家族的败落也是迟早的,若是下一代真出个不孝子,只怕就得跟孔家一般,卖卖庶女,才能过活了。
  可薛婉知道,叶家是不会败的。
  前世,叶六娘嫁给三皇子,叶家成了铁板一块的三皇子党,子弟之中除了一些旁支也通过科考重新做官以外,叶修昀更是混的风生水起,一路高歌的进了内阁,成了本朝举足轻重的重臣。
  只是这些事,薛婉不好多言,只好说:“孔家衰败由来已久,若不是一个能撑起家业的都没有,本是不应该的。”
  叶六娘想想,觉得薛婉说的有道理,而叶家自有叶修昀这样的才俊,应也是不会差的,这才宽慰的点点头。
  “不知六娘子准备如何来办这件事?”薛婉追问道。
  叶六娘笑了笑:“自是叫我三哥上门,与孔大人说道说道,虽说孔大人是五品,说来还是我三哥的上司,但我三哥和孔大人私交不错,应是会注意的。”
  薛婉听此,略有些遗憾,叶修昀虽有前途,但那毕竟是孔大人家事,他去旁人家中理论,总是不好的。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叶六娘站起来问道:“谁?”
  但听一个清朗声音无奈道:“我……”
  显是叶修昀。
  叶六娘忙叫婢女上前开门,只见叶修昀手持折扇,似笑非笑,身后却还跟着一个与他身量相当的男子,不是沈淮安是谁。
  叶六娘脸色微变:“哥……这是……”
  叶修昀尴尬一笑:“遇到些事,被拿住了。”
 
 
第22章 
  沈淮安显是刚打过马球,额间一缕碎发还带着些汗水,他靛蓝色的劲装愈发衬得他悍然的如同一把出鞘的刀。
  薛婉忍不住看他一眼,这人站在这里,存在感实在太强了些。
  韩三娘和叶六娘平素里都是咋咋呼呼的性子,如今见着沈淮安,亦是不敢多言,乖乖坐回去,到头来还是薛婉忍不住开口。
  “沈将军到底是外男,叶公子带他前来,似有不妥。”
  沈淮安看了薛婉一眼,神色间十分微妙:“在下也是偶然路过,不慎听了些前因后果亦为孔家小姐打抱不平,故而缠着叶公子前来。叶公子是六品,在下却是五品,与孔大人是平级,更好说话一些。”
  他刻意强调了一番官职,余光却在看薛婉。
  “正是,正是。沈兄古道热肠,愿意出手,也是孔小姐的幸事嘛。”叶修昀笑着点头,心中大骂沈淮安放屁,他叶修昀前途无量,姓孔的哪敢小看他。
  叶六娘和韩三娘面面相觑,都有些疑惑,只觉得这气氛有些古怪。
  “只是在下这般的兵鲁子,口舌笨拙,不知如何与孔大人分说,因而特来向三位姑娘讨教。”沈淮安拱手说罢,正大光明地看向三位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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