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小姐要高嫁——金枕头
时间:2020-01-30 09:50:06

  春樱笑道:“这沈将军瞧着是个大男人,没想到有这样的心思。”
  芷荷也附和道:“就是,小姐也不必谨慎过头,等逛完了灯会,奴婢帮您把带字的那一片撕下来。
  薛婉白她一眼,道:“回去的时候就丢掉,留着做什么?”
  虽说如此,薛婉还是提着小兔子灯回到大路上,周围路过的女孩,大多提着精致的莲花灯,又或者带着仕女图的宫灯,如她这般,拎着小兔子灯,竟也有几分显眼。薛婉觉得自己简直有些傻乎乎的。
  她在犹豫要不要还是把灯撤了,又有几个小孩子围了过来。
  薛婉停下来,五个孩子手拉着手,围着她转起圈圈来。
  “漂亮姐姐,岁岁平安,年年有余。”
  “漂亮姐姐新年吉祥如意,早日嫁个好郎君。”
  “漂亮姐姐一年更比一年美,青春永驻!”
  每个小孩子都跟薛婉说了一句吉祥话,而后一哄而散。
  春樱和芷荷面面相觑,也是奇怪。
  “这难道是什么当地的风俗?”春樱忍不住问道。
  芷荷摇摇头:“可不对啊,这满大街的,怎么这些孩子只对着大小姐一个人说?”
  薛婉却大约明白过来,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神色,转身道:“我们走吧。”
  春樱微微一怔:“这才刚出来没多久,就不逛了?”
  薛婉点点头:“我累了。”她这样说。
  三人转身,又有几个孩子冲过来,薛婉早有准备,等他们说完了,才拉住一个小孩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来和我说这些?”
  小孩子天真烂漫地回答:“因为有个大哥哥说,只要我们找有兔子灯的姐姐说一句吉祥话,就给我们糖吃。”
  说完,小孩子们一哄而散。
  薛婉早已料到,并不吃惊。
  她们转过一个街角,便见沈淮安身边围着一些孩子,他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将手里的油纸包摊开,露出切得方方正正的芝麻熬制的糖。
  几个小孩子兴高采烈地拿糖,很快便分了个干净。
  沈淮安将油纸叠好,温柔地抬头,他似乎早已看到薛婉,笑道:“上元节如何?”
  他身形瘦削,又向来逞强,便是这般的冬季,身上也只着了单衣,瞧着竟有些单薄了。
  薛婉本是不想理会沈淮安,可见他守在此处,眼里虽是笑意,却带着淡淡忧伤,突然间就有了些不忍。
  “还好。”薛婉道。
  沈淮安笑容更甚,薛婉没有扭头就走,于他来说,已经是惊喜了。
  “愿卿岁岁年年如此夜。”沈淮安突然开口,低声道。
  薛婉点了点头:“多谢。”
  说完,薛婉转身,她突然有点不敢过多停留,只怕自己会忍不住心软,再跌倒在同一个地方第二次。
  可无论如何,这个上元节的礼物,她真的很喜欢。
  她突然想起,上辈子她和沈淮安一起回到京城,度过的第一个上元节。
  彼时,她是厚颜无耻和男人私奔,却风水轮流转,成了侯夫人的粗蛮女子,他是侥幸站对了队伍,竟然得到新帝青睐的暴发户侯爷。
  两个人守着偌大的侯府,人缘差的要命,一个新年除了那些趋炎附势的官员,都没什么人来家里串门。那一年,薛婉和沈淮安过的有点没什么滋味,他们不约而同想念边关那些无拘无束的生活。
  上元节,街上热闹非凡,他们一路闲逛,沈淮安问她可想要什么,薛婉道:“我想过去的兄弟们了,往年这时候,他们都会跑到家里来,喝一夜的酒,说一夜的吉祥话,翻来覆去只会那么几句,可是淮安你看,如今连这些话我们都听不到了。”
  一路打过来,同沈淮安出生入死的兄弟死伤大半,余下的也都身有残疾,只能解甲归田。
  可如今,时过境迁,她重活一次,竟真的有这么多人与她说这些吉祥话。
  回薛府的路上,春樱忍不住说道:“沈将军这个人,还真是挺细心的。”
  芷荷插嘴:“可不是,我瞧着他是真明白大小姐的喜好,事事都得大小姐心意呢。”
  薛婉白她们一眼:“你们啊,如今都成墙头草了。”
  芷荷道:“这怎么说的?我和春樱一直都是墙头草啊。”
  女孩子咯咯的笑声将薛婉满心的惆怅冲淡,直到回到薛府,却见薛瑶守在门前,见她回来,便要往她身上扑。
  薛婉轻巧地侧身躲开,薛瑶倒在地上。
  她仍穿着新裁的衣裳,只此时却沾满了尘土。
  薛瑶满脸泪痕,眼里迸发着仇恨的光,她恶狠狠瞪着薛婉,嘶声道:“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只可惜,薛瑶本就年纪小,哪里是薛婉的对手,更何况还有芷荷和春樱在。
  薛婉皱着眉头,吩咐门口看热闹的下人们。
  “还不赶快把二小姐扶进去,在这大门前的成何体统?”
  最后,还是两个有些力气的媳妇子,将薛瑶从地上拉起来,押进屋里。
  薛瑶十分不甘,边走边歇斯底里地道:“薛婉,我要你给我娘偿命!偿命!”
  薛婉挑了挑眉,却见盈姨娘身边的可儿不知何时,也到了门前,见薛婉看她,这才慢慢走过来,轻声道:“姨娘命我在门口等大小姐,好给您提个醒,方才祠堂那边来了话,夫人只怕是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暗搓搓的早更一下,怕大家被气到嘿嘿嘿
 
 
第38章 
  张氏的卧房里, 均是死气沉沉的模样,一灯如豆, 摇摇曳曳,薛平负手立在床前,静静凝视着自己的发妻。
  此时张氏面色枯黄, 眼神涣散,已是强弩之末,全凭一腔的愤恨撑着,仍是死死瞪着薛平。
  薛平看着张氏怨毒的目光, 神色却冷硬而淡然:“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你若有什么遗言,此时都可告诉我,凡不是过分的事, 我都会尽量满足你。”
  “薛平, 你这丧尽天良的东西, 你竟真的敢毒死我!”张氏捂着胸口,大骂道。
  传世数代的大家族,大多都有祖传的秘药,一些不肖子孙做了不可外扬的家丑,既不好报官, 又不可宣扬, 只得用一些药,叫他们早些病逝算了。
  薛平这一次,正是给张氏强灌了药, 薛老太太死时,薛平便已动了杀机,更何况张氏行事日渐荒唐,若是不施以一些措施,只怕薛家早晚是要败在这妇人手里。
  “你好歹也是言情书网出来的,怎这般粗野?”薛平嫌恶地说道。
  张氏微微一愣,而后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来。
  是啊。她也出身言情书网,可平素里长辈们只教她如何做一个闺秀,却从未告诉她,内宅里的阴私诡秘。
  张氏娘家家贫,人口也简单,若是回忆起来,在她嫁给薛平之前,生活谈不上顺风顺水,至少是平和安定。
  薛平这门亲事,人人都说好,虽然是续弦,但前头的夫人只生育了一个女儿,薛家人口简单,又有不纳妾的家规,张氏满心欢喜的嫁过来,却只有一个相敬如冰的丈夫和脾气古怪的婆婆。
  她回娘家哭诉,母亲却道:“出嫁女哪有不受委屈的?人人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张氏熬啊熬,可老太太身子骨硬朗,薛平年纪轻轻,她竟是熬的看不见头呢。
  她一生恭谨,安安分分做众人眼中的守规矩的闺秀,贤良的妻子,可无论她如何孝顺婆母,生儿育女,丈夫心里仍然记挂着那死去的亡妻。
  还有薛婉。那个大宅子里桀骜不驯的少女,她活的那么肆意,那么横冲直撞,她和婆婆一起嘲笑她,可心里却羡慕的发疯。为什么,薛婉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却可以得到贵妃的青睐,叶家的喜欢,而她和她的女儿只能被老太太管的死死的。
  而后,她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没等到什么舒坦日子,等来的却是一个打不得骂不得的贵妾。
  盈姨娘进门的时候,张氏彻底死了心。她以为薛老太太会为她做主,毕竟那是辱没了薛家的家规,那老太太却只淡淡说了句,总不好得罪官场上的同僚。
  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薛家世世代代多少人,难道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还不是刀没割在自己身上,不心疼!
  这之后,她的手段越来越激烈,却每一次都一败涂地。如今,更是落了个被人毒死的下场,实在又蠢又笨,可悲可叹。
  张氏想到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一边笑,一边流下眼泪,近乎癫狂。
  薛平皱了皱眉头,冷冷道:“你不必不服气,但凭你毒杀婆母这一条,就够你死一万回了。如今,你房中的下人都已招供,若不是为了瑶儿日后的前程,我就先休了你,再送你去报官,保你一个凌迟处死,如今起码可以保全你的名声,你也该瞑目了。”
  张氏听得目眦欲裂,恶狠狠瞪着薛平,浑身颤抖:“你早知道,你早就知道!你根本就是利用我!”
  薛平面露疲态,似不愿再与张氏争论:“盈语一直劝我,不可对你过于苛刻,甚至于你在相国寺陷害婉儿,我也没有过度追究,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那些馊主意,闹的家宅不宁,家丑外扬,我本不至于要了你的性命。”
  盈语指的是盈姨娘,张氏听到薛平提起盈姨娘,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薛平,是你负我!薛家早有祖训,不能纳妾,你凭什么纳妾,你凭什么要纳妾!我要杀了那贱人!杀了那贱人!”
  张氏发丝凌乱,状若癫狂,竟欲要从床上爬起来,却实在浑身无力,满头的乱发蹭的到处都是,瞧着十分可怕。
  薛平本还对张氏还有几分恻隐之心,见她如此丧心病狂之态,那最后一丝怜悯也消失无踪了。
  “你果然是无药可救!”薛平说罢,转身离开。
  张氏乱叫几声,彻底没了力气,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喘着粗气,脸上写满了不甘心。
  过了一会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薛瑶溜进屋里,瞧着母亲狼狈的样子,扑倒在张氏床边,哭得不能自已。
  “娘,怎么会这样?我去找爹爹求情,他定不会那么狠心的。”薛瑶一边哭,一边拉住张氏的手。
  张氏看着薛瑶,方才的怒火化成满脸的不舍,她伸手摸着女儿清秀的脸庞,喉咙哽咽。
  “你不懂,你爹爹才是这世上最无情的人。可怜我的瑶儿,那么小年纪便没了娘,日后你的日子该怎么办啊!”
  “娘,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薛瑶几乎泣不成声。
  张氏摇摇头:“你弟弟纵然懦弱,却到底是你爹爹的嫡子,他不会亏待他,可是你,我的好孩子,日后没有娘给你谋划,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薛瑶哭得不能自已,只一个劲儿的点头:“娘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张氏使劲点了点头,又没力气地躺回床上,她的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微笑,惨白的脸上升起一团不正常的红晕,连眼睛里都仿佛带着光。
  “我的阿瑶那么聪明,一定可以赢过那些杂碎,什么薛婉,什么盈语,什么叶家沈家,我的阿瑶,艳冠京城,日后定然是最尊贵最美丽的女子。”张氏的眼睛逐渐放空,喃喃地说着,再不看薛瑶一眼。
  薛瑶伏在张氏身旁大哭,那声音太大,惊动了看守的下人,薛平也跟着进来,瞧着薛瑶满脸的不耐烦:“快把二小姐带下去,看好了!”
  这两日薛平十分暴躁,光是张氏房里的下人便发卖了好几个,奴婢们个个寒蝉若禁,见老爷发话,立马出来两个人,将薛瑶连拖带拽的拖了下去。
  张氏又熬了半个时辰,才终于不甘不愿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薛家本就还在孝期,也不曾张灯结彩,消息一出来,下人们忙忙碌碌又挂上了白绸子,不过半日的功夫,镇上的人便知道,薛家夫人得了急症,突然没了。
  众人都要感叹,这薛老爷实在命苦。
  薛婉在舒兰苑里听到消息,狠狠蹙紧眉头,张氏被软禁的本就突然,如今死的更是突然,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那麻烦的女人竟然就去了。
  这事听起来,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就连芷荷听了,都咂咂嘴道:“这人说没就没了?”
  薛婉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道:“这事只怕要去问盈姨娘。”
  春樱愣了愣:“盈姨娘?”
  “此事前因后果,她定然知道的清楚。”薛婉说道,紧接着站起来,“走,我们现在便过去。”
  “啊?现在去?”芷荷问道。
  “对,现在去,我突然想起一些事来,不问清楚我不甘心。”薛婉皱着眉头,怒道。
  此时已是深夜,薛家各房却都亮着灯,盈姨娘的永安居更是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偌大一个薛府,没了当家主母,也没有老太太,一应事宜都得由盈姨娘来办,只是如今的下人们都被薛平发怒的阵仗给吓到了,倒是各个都乖乖听话。盈姨娘刚刚将丧仪的事都吩咐了,便听丫鬟们说,大小姐来了。
  盈姨娘笑了笑道:“快,把我新得的茶叶沏一壶来,给大小姐尝尝。”
  薛婉进永安居时,新沏的龙井刚刚送上来,她不禁莞尔:“如今盈姨娘做事,是越来越周全了。”
  盈姨娘掩嘴一笑,将茶盏推到薛婉面前,“大小姐这是取消我呢,我有如今这机会,可都是仰仗着大小姐呢。”
  薛婉按住茶盏,似笑非笑道:“姨娘这话我却听不懂了。”
  盈姨娘知道薛婉的来意,瞧她似已有些不耐烦,不禁在心中暗想,这丫头和沈淮安倒是一个脾气,不知将来在一起,是谁吃亏一些。
  “大小姐定然是心中疑惑,老爷为何会突然发难夫人,竟到了如此地步。”盈姨娘见薛婉这般严肃,只好幽幽开口。
  “是。”薛婉点头。
  “此事却还要从沈将军身上说起……”盈姨娘瞧着薛婉,轻轻一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番。
  薛婉想起新年夜沈淮安那狼狈的模样,不禁也是瞠目结舌。她倒是万万没想到,张氏竟然如此大胆,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陷害沈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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