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小姐要高嫁——金枕头
时间:2020-01-30 09:50:06

  听到声音,她回眸看沈淮安,展颜一笑。
  沈淮安看着这个笑容,微微晃神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这么晚了为何不睡?”
  薛婉笑道:“不知怎的,就是睡不着,隐约觉得你会来,今日的京城不太平吧?”
  沈淮安微微一怔:“你猜到了?”
  “白日去瞧六娘,六娘说叶七娘失踪了,她带人搜过七娘的院子,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她猜测李瑾瑜失踪后一直藏在叶七娘那里的。”薛婉一边说,一边道,“起先我们都猜,是李昭将李瑾瑜送进去的,可我回来后左思右想,却想不通李武的意思。”
  薛婉眉头紧蹙:“你当真要扶持他当皇帝吗?”
  沈淮安瞧着薛婉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禁失笑,他心口发热,忍不住上前一步,将薛婉拉进怀里,低头吻在她的头顶
  薛婉抬头看着他。
  “我的阿婉,太聪明了。”沈淮安感叹道,“我如今是别无选择了。”
  薛婉从秋千上站起来,她的手靠在沈淮安的领口,触手之处,一片冰凉。薛婉拉开沈淮安的衣襟,只见衣裳下面一片雪亮,竟是一套锁子软甲,心中咯噔一下,面色微变。
  “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薛婉认真问道。
  “你知道的,我不想你掺合进来。”沈淮安无奈道,“如今我还没与李武撕破脸,只怕真到了那天,李武会对付你。”
  “你且放心,我不会轻易被人抓到把柄,你知道的,我也是能冲锋陷阵,真要是没了退路,我便逃出京城,寻你的军队,当个将军什么的。”
  她笑盈盈说着,靠在沈淮安胸膛上。
  沈淮安看着薛婉的笑脸,五味陈杂。
  薛婉是个越处于逆境,便越能爆发出强大力量的女人,过去在边城,每一次危局,她都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化险为夷。
  许多年前,他们曾山盟海誓,说好了要同甘共苦,后面两字她向来做的极好,而前面二字,他却不曾给过她。
  薛婉听沈淮安半天没有声音,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喉结上下翻滚,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统统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好像我自始至终,总是在让你以身涉险。”沈淮安生涩说道,“我实在没用。”
  “自怜自艾可不是沈淮安的风格,你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就是最大的用处。”
  薛婉看着沈淮安,他生的极好,眉宇间自有一番上位者的冷峻,温柔又深情的时刻,却又叫人心动不已。
  “可我不该只做这些。”沈淮安轻叹了口气,如今许多话说开了,沈淮安突然发现,对着薛婉倾吐最隐秘的心事,已没过去那么难了。
  “你这般好,好到我总觉得配不上你。”沈淮安轻声说道,“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也入如此。”
  薛婉不禁一时失笑:“沈淮安,人无完人,我也贪图平安恬静的生活,当年陪你去边关,我心里也后悔过,但我一直觉得,夫妻一体,既然成了亲,我便会对你负责到底,对你好,护着你,如今也一样。”薛婉一边说,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沈淮安瞪大眼睛瞧着薛婉,只觉得方才仿佛听到了什么幻觉一般。
  “等这些事了了,我再嫁你一次可好?”
  “好,当然好。”沈淮安激动道
  “所以好好活着啊。”薛婉伸手戳了戳沈淮安的胸口,“保全了性命才有以后。”
  沈淮安笑了起来:“你放心,有你这句话,我便是死了,也得从阎王殿里爬出来!”
  清晨一早,叶六娘便捧了一蛊燕窝推开李武书房的大门。又是一个彻夜未眠,李武和府里的幕僚,已将今日之事一一推演过了,心中稍安。
  见叶六娘进来,李武上前扶住她,温柔道:“不是叮嘱你多睡一些,你身子弱,这些事交给下人们来管便是了。”
  “我睡不着,不如找点事来做。”叶六娘笑了笑。
  房间里的幕僚见此,忙告退离开,房中仅余下李武和叶六娘两个人。
  “我昨日去搜了七娘的院子。”叶六娘放下托盘说道。
  李武拿起杯盏,喝了一口燕窝,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叶六娘一眼。
  “哦?是吗?有什么发现?”
  “里面有李瑾瑜的被褥和熏香,看新旧,至少也用了半月有余。”
  “那么久?”李武蹙眉。
  “是啊,也就是说,李瑾瑜失踪以后不久就到了靖王府,被藏在叶七娘的院子里半个月,阖府的人竟都没发觉。”叶六娘的声音不禁高了一些。
  李武面上神色不不变,慢慢说道:“下人们不好好当差,确实该罚。”
  叶六娘冷笑一声,眼里却渐渐红了,她仰头,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我曾经以为我寻到了这世上真正疼我爱我的人,可如今看来,这也不过是我黄粱一梦罢了。”叶六娘一字一顿说道,“李武,你今日告诉我,你娶我,到底是心里有我还是为了我叶家在朝中的威望!”
  李武笑起来,似乎叶六娘问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
  “六娘,人活在世上,尤其是女人,又何必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处处计较呢?难得糊涂不是很好吗?”李武慢慢开口,轻声说道。“知道的太多,若有一日出了问题,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第77章 
  永嘉帝负手立在御书房中, 看着墙上悬挂的高祖画像,眉宇间神色淡漠, 并不见火气。他如今年岁渐长,两鬓斑白,也缠绵病榻了些日子, 就连生气的机会也少了许多。
  大永朝开国百年,历经七位皇帝,到永嘉帝这一代,无不是刀光剑雨中走出来的, 尤其北蛮边患多年, 日渐猖獗,数年前,更是攻城略地, 若非先后有陈家沈家拼死杀敌, 北蛮之危只怕更加难解。
  直到数年前沈淮安横空出世, 横扫北蛮数十城,杀汗王、灭龙城,这才彻底平定了边关,后来戾王叛乱,亦是沈淮安率军平定。
  若论战功, 沈淮安是当之无愧的忠勇侯。
  只是, 李瑾瑜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啊,他视她如珠如宝,千娇百宠的长大, 如今却死得这般不明不白。
  他这一生,也算兢兢业业,身为一代君王,若是连女儿的性命都丢的不明不白,他也就白当这皇帝了。
  沈淮安身穿朝服,走进御书房,恭恭敬敬俯身拜下。
  “臣参见陛下。”
  永嘉帝回头,轻声道:“起来吧。”
  沈淮安起身,袖手立在一旁,并不先说话。
  “今日为何叫你来,相信沈卿心知肚明。”永嘉帝淡淡开口,神色颇为冷淡,“有人称亲眼见你杀了长庆公主,你可有何话说?”
  沈淮安微微一怔,抬头看向永嘉帝:“亲眼所见?”
  “是啊。”
  这倒是超出了沈淮安的预料,他不禁一笑:“臣倒是有些好奇,是何人亲眼所见。”
  永嘉帝看着沈淮安,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样大的罪过,他也料到沈淮安不会轻易承认。
  “来人,把叶七娘带上来。”
  没过多久,叶七娘被人带了进来,这些日子她都被软禁在深宫之中,日日被管事的嬷嬷拘着,前头几日她还想耍一点主子的派头,被宫里的人教训过之后,如今十分胆怯。
  叶七娘低头进了御书房,不说二话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先磕了几个头,才颤颤巍巍道:“拜……拜见陛下……”
  永嘉帝神色疲惫地坐到椅子上,伸手指了指沈淮安,对叶七娘道:“如今沈淮安在此,你把你之前与朕说的话,再当着他的面,说一遍。”
  叶七娘听此,小心翼翼抬头看了沈淮安一眼,鼓起勇气说道:“民女……民女亲眼看到沈淮安杀了公主!”
  “哦?是吗?”沈淮安嘴角微勾,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叶七娘,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叶家庶出的女儿,你六姐是靖王妃?你当初因看望你姐姐入靖王府,却莫名其妙失身于靖王,这才成了靖王的妾室,前些日子,靖王世子的百岁宴,我曾见过你一回。”
  叶七娘脸色十分难看,轻轻点了点头。
  “大人说的没错。”
  “这就有些奇了,公主殿下不是死在公主府的吗?你又是如何看到的?”沈淮安问道,“且不提,我前几日还曾到过靖王府,若你当真见着这些,为何不报给靖王,反而有法子入宫,告诉皇上?”
  “我……我……”叶七娘结结巴巴,却一时想不出说辞来。
  永嘉帝脸色微变,看向沈淮安:“沈卿是什么意思?”
  沈淮安看着永嘉帝,双手抱拳,行了一礼才继续道:“既是杀害公主这般大的事,还请皇上容臣辩驳几句,总不能但凭叶七娘一句话,就要定臣的罪过吧。”
  永嘉帝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你说吧。”
  “事到如今,臣也不避讳,靖王殿下的脾气臣还是有些了解的,若叶七娘先将此事告知靖王殿下,殿下必会寻了臣去靖王府对峙,而此时既然是陛下找了臣,那叶七娘定不是靖王送进宫的。”
  沈淮安似笑非笑地看着永嘉帝,永嘉帝脸上露出一丝狐疑,他慢慢点了点头道:“确不是武儿将此女带进来的。”
  “那就有些奇了,既然是靖王殿下的妾室,叶七娘遇到这么大的事不去寻靖王,反而去寻旁人,又是什么道理?”沈淮安轻笑道。
  “靖……靖王殿下也是知道此事的。”叶七娘忙结结巴巴说道。
  沈淮安冷笑:“若是如此,为何不是靖王带你进宫?”
  叶七娘是李昭带进宫的,这事宫外不见得知道,永嘉帝却是心知肚明,当初他也曾有些奇怪,只是李瑾瑜的死冲淡了他的理智,他只想找到杀害女儿的真凶,却并未往其他方面想。
  叶七娘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个靖王府的妾室,本就不是正经聘的,却和太子勾勾搭搭,有所关联,这也实在叫人费解,更不必提,你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如何看到我杀公主?”沈淮安嘴角微勾,继续说道。
  “我虽没有亲眼所见,却亲眼看到你和公主一起离开!”叶七娘手心冒汗,急道。
  “一起离开?”沈淮安挑眉,心中已有了些猜测,嘴上继续追问道,“我若和公主一起离开,是乘的软轿还是马车,抬轿驾车的又都是何人?公主身边有无伺候的,你可都说得上来?”
  叶七娘听此,不禁一时语塞,额间也沁出冷汗来。
  沈淮安是在靖王府杀的李瑾瑜,可叶七娘若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却又有更多说不清的事。
  李瑾瑜为何会在靖王府?她失踪的这些日子若在靖王府,靖王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若说不知道,那靖王府的下人们都是傻子不成?若靖王知道李瑾瑜在他家里,又怎会不把李瑾瑜送回公主府?
  是以,叶七娘不但不能说,还必须咬死了沈淮安是和李瑾瑜一同入的公主府。
  “你和公主是乘马车离开的,身边还跟着公主的贴身侍女。”叶七娘胡诌一通,“靖王残忍,对我多有折磨,我恨他,那日偶遇公主,公主对我多有回护,我求她带我离开,后来她便安排了人带着我一起去的公主府。”
  叶七娘抬头,怨毒地看着沈淮安。
  “公主府里有无数人作证,证实你确实到过那里,沈淮安你根本狡辩不了!”
  永嘉帝面色阴沉地瞧了瞧沈淮安,再低头看向叶七娘,却一时不语。他登基多年,但凡起了一丝疑心,许多事的破绽便都看在眼里。叶七娘和李昭是如何接上头的,他也暗暗狐疑。
  至于什么李瑾瑜看叶七娘可怜之类的话,他更是一个字都不信,只是如今他与沈淮安已然翻脸,便是要计较那些细枝末节,要得是杀了沈淮安之后的事。
  “沈淮安,你还不认罪?”永嘉帝冷声道。
  沈淮安轻笑一声:“罢了,你们既然是精心准备,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我。”
  他看向永嘉帝,神色间丝毫没有惧意,反而带着一丝冷淡和愤怒,像一把冰冷泛着寒光的刀。
  永嘉帝迎着沈淮安的目光,不知为何,身后便沁出一丝寒意来。
  “陛下猜的没错,李瑾瑜确实是我杀的。”他坦然承认道,“公主殿下早就疯了,若不是你纵女无度,她本不该如此。”
  永嘉帝听此,瞪大眼睛,心中大痛,指着沈淮安大骂道:“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来人啊!”
  外头传来脚步声,沈淮安却身形犹如鬼魅,窜到永嘉帝身后,一把匕首自袖间拔出,抵在永嘉帝的脖颈上。
  “陛下,慎言啊。”沈淮安笑盈盈道。
  永嘉帝面色一白,怒道:“你这是何意?”
  “您该问,您的孩子们又都是什么意思?”沈淮安在永嘉帝身旁耳语。
  他话音未落,李昭已带人冲进御书房,见沈淮安挟持了永嘉帝,不禁怒道:“沈淮安,你是要造反吗?”
  沈淮安似笑非笑看李昭一眼,懒洋洋问道:“事已至此,太子殿下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李昭瞧着沈淮安,眼中阴晴不定。
  沈淮安懒洋洋道:“李瑾瑜是我杀的,可我却是在靖王府杀的她。她失踪之后,一直住在靖王府。皇上要问我为何杀她,倒不如问太子,公主为何要离开公主府?”
  永嘉帝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沈淮安,你还是别白费力气,挑拨我们的父子之情了。”李昭笑了笑,“你如今已是困兽之斗,不若放了父皇,否则少不得是个株连九族。”
  “我沈家九族早就没了。”沈淮安轻笑一声,虽是身陷囫囵,脸上却无一丝惧色,反而带着些嘲讽,“沈家数代,都埋在边关了。太子不知道,皇上却心知肚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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