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小姐要高嫁——金枕头
时间:2020-01-30 09:50:06

  沈淮安还记得,上辈子他与叶六娘在宫中见过一回,那是李昭死后,她一身白衣,面容平淡而冷峻,这之后,皇位更迭,只她这个皇太后,倒是做的稳稳当当,饶是前朝风起云涌,她的宫里一直是平平淡淡的。
  “也罢,有她三哥护着,便是李武死了又有谁敢难为她。”沈淮安笑道,之后立刻吩咐人传信,叫叶修昀回来一趟,既然是他的妹妹,要做什么,自然是要支会他一声的。
  “阿婉如何了?李武没难为她吧。”沈淮安又继续追问道。
  周瑾之摇摇头:“海棠说薛婉过的还行,李武不怎么去打扰她,除了被看得紧一些,并没吃什么苦,只是如今你围了京城,后面可就不好说了。”
  沈淮安点点头,突然问道:“如今纪海棠经常出入皇宫吗?”
  周瑾之点点头,而后回过神来:“你要干什么?”
  沈淮安轻笑一声,并不答话。
  叶修昀原本在后方督办粮草,听了传信,立刻奔了京城,刚入营帐,却见营帐之中,只有沈忠一人穿着沈淮安的盔甲,傻傻地坐在那里。
  “沈淮安呢?”叶修昀挑眉问道。
  沈忠瞧着叶修昀,仿佛是见了亲人,一脸哭丧地表情,站到叶修昀面前,结结巴巴道:“少爷说想薛大小姐想的紧,要混到皇宫里去看看她。还说他去去就回,用不了两个时辰,叫您在这儿等他一会儿。”
  叶修昀脸色一白,气得手都跟着抖起来,冷笑道:“那他不如顺手杀了李武,这天下也就清净了!”
  沈忠“哇”得一声跪下,抱住叶修昀的大腿,呜呜道:“叶公子,您可千万别走了,这军中还得有人主持大局呢。”
  声声哀嚎传出,军帐之外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却不敢多问一句。
  纪海棠和一个年轻男子站在宫门前,侍卫们拦着他们,面面相觑道:“皇宫内院,外男是绝不可进入的。”
  “你们瞪大狗眼看清楚,这可是我师兄,我们师门最顶尖的神医,如今我们为皇后娘娘配药而来,若是惹恼了他,耽误了皇后的病情,你们才是吃不了兜着走。”
  侍卫们面面相觑,只得回头去禀告。
  没一会儿,便有个太监赶过来,正是李武身边的,他笑的十分勉强地问道:“纪姑娘这是……”
  纪海棠上前一步,和太监咬耳朵道:“我这位师兄脾气古怪着呢,他听说我要拿他全部的药,很不高兴,偏说我是借机诓他的药,要进来亲自诊治一番。”
  太监听闻这男人还要进未央宫,不禁更是变了脸色。
  “他医术在我之上,若能让他为皇后诊脉,其实是件好事。”纪海棠劝道。
  这之后,那太监又去禀告李武,许久才得了信,同意他进来。
  未央宫里,叶六娘刚醒了喝完药,薛婉坐在她床前,握着她的手,笑道:“有了海棠的药,你气色好多了。”
  叶六娘微微勾了勾嘴角,神色间并不见半分喜色。
  没一会儿,外头宫女禀报,纪姑娘来了,且还有她的同门师兄,要来为皇后诊脉。
  薛婉和叶六娘都是一愣,没一会儿,便见纪海棠带着一个青年人进了门。
  那青年人一身白衫,身形十分瘦弱,个头不高,模样平平,一张脸神色木然,薛婉只瞧了一眼,便看出他戴了□□,不禁眉头紧蹙,询问地看向纪海棠。
  纪海棠尴尬一笑,并不说话。
  “我诊脉,不可有闲杂人等在旁看着,你们都下去吧。”那人突然开口道,他的声音竟十分嘶哑难听,像是受过伤的。
  宫女们面面相觑,露出迟疑的面容。
  叶六娘开口:“去吧,有纪姑娘和薛贵妃在,你们还怕本宫出什么事不成?”
  听此,那些宫人们只得行礼退了下去。
  薛婉上下打量着来人,此人浑身上下处处都让她觉得陌生,只一双眼睛,不知为何,却叫她瞧着熟悉,跟着心仿佛在胸中打鼓。
  “我可曾在哪里见过这位先生?”薛婉疑惑地问道。
  纪海棠噗嗤笑了一声,推了薛婉一把道:“走走走,你们俩单独说去,别来烦我们。”
  薛婉一愣,再抬头,便见那男子的眼里带着一丝戏谑和深情。
  他突然伸手拉过她的胳膊,将她拽到外间,一把按在怀里。
  “阿婉……”熟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薛婉浑身僵硬,几乎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沈淮安……”薛婉颤抖着问道,“你……你为何……还有你怎么……”
  她几乎语无伦次,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只见沈淮安微微一笑,松开薛婉,他的身上发出“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整个人便长高了三寸,衣裳都不太合身起来。
  “缩骨功,好在儿时练过,没想到如今用上了。”沈淮安笑盈盈说道。
  薛婉看着那熟悉的身形,终于确信,他真的是沈淮安。
  沈淮安低头看着薛婉,她看起来神色如常,也并无半分削瘦,心中不禁觉得好笑,这女人啊,总能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处处都不用他担心。
  前世时,沈淮安每每看到这样的薛婉,便会发自内心的恐慌,只觉得总有一日薛婉定会决绝转身,再不肯爱他。可如今,他已淡然,两世的纠葛,能拥她入怀,已是上苍对他沈淮安的垂怜了。
  薛婉瞧着沈淮安,一阵高兴过后,才觉得不对劲,气道:“你疯了?这种时候你跑到皇宫里来做什么?若是被李武发现,该怎么办?”
  “我太想你了。”沈淮安小声说道,他嘴角勾着笑,眼底尽是温柔,轻声说着,“好不容易打到京城,我怎能忍得住?”
  薛婉一时气结,眼里却有些发热。
  她也是想他的。
  住在皇宫,被当做人质,与外界几乎断了联系,还要分出精力照顾叶六娘的情绪,薛婉过的也十分疲惫,但她总是要打起精神来的,每一顿饭都吃的精细,每一个晚上都好好睡觉。
  只是午夜梦回,想到月色下的另一个人,薛婉也会难过,可难过并没有什么用,她早已学会如何收敛情绪,要那些悲伤不轻易发散出去。
  可就在看到沈淮安的这一刻,薛婉有些忍不住要崩溃了。
  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薛婉看着沈淮安,嘴唇微微颤抖,轻声说道:“你这个王八蛋……”
  沈淮安瞧着薛婉的眼泪吓了一跳,他手忙脚乱地擦着,满是茧子的手把薛婉刮的脸上生疼,她一边哭一边生气地把他一把拍开。
  “怎么说哭就哭了?别哭,别哭,李武欺负你了吗?我去杀了他好不好?”沈淮安真的慌了神,一边擦眼泪,一边胡说八道着。
  薛婉气得狠了,拉过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沈淮安猝不及防,倒抽一口冷气,眼神却暗了下来,他突然俯身,狠狠吻上薛婉的唇。
  这个吻辗转而温柔,他的大手扶着她的后脑,唇齿依偎之间,将心中道不尽的思念一力诉尽了。
  两个人彼此之间,已许多年不曾这般吻过,都有些动了情,起先是沈淮安单方面的侵略,后来薛婉的回应也渐渐热烈起来。
  许久,沈淮安才放开薛婉,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心跳如擂鼓。
  瞧着薛婉殷红的唇和脸颊上的淡淡薄红,沈淮安忍不住后退了半步,笑道:“不行,再这样我就不想走了。”
  薛婉也笑了起来:“我等你来接我。”
  沈淮安重重地点了点头。
  屏退宫人已是有些古怪,沈淮安不敢多留,刚准备离开,便听外面传来脚步声,李武的声音淡淡传来:“怎么都在外头候着?”
  有宫人小声答道:“是皇后娘娘要奴婢们出来的。”
  大门哗啦一声打开,李武站在门前,只见一个陌生的瘦小男人正坐在桌边奋笔疾书,一边写一边轻斥道:“师父早就言过,此药药性过于霸道,你开方子的时候,脑子被狗吃了吗?”
  纪海棠小心赔笑道:“师兄说的是。”
  李武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微微一笑:“这位便是纪姑娘的师兄吧,想来医术更是高明。”
  那男人眼皮都不抬一下,傲慢道:“不敢当,不过是个郎中罢了。”
  说罢,他搁下笔,转头对纪海棠道:“照着这个方子来。”
  纪海棠如获至宝,将那方子小心收好,又朝李武挤眉弄眼地使了个眼神。
  “陛下赎罪,我先带我师兄出宫,回来再与您细说,可好?”
  李武蹙眉看了那人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而后,纪海棠便带着她这个师兄走了。
  李武绕进内间,只见叶六娘躺在床上,面色却好了许多,他不禁心头一松。
  薛婉坐在一旁,见李武来了,便起身道:“既然陛下来了,我就告辞了。”
  李武点点头,薛婉刚要离开,他突然开口道:“慢着……”
  薛婉回头看向李武,神色坦然:“不知陛下还有什么事吗?”
  李武盯着薛婉看了片刻,突然冷声道:“来人,去把纪姑娘和她那个师兄追回来。”
  刹那间,薛婉的手在袖中狠狠痉挛了一下,只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迎上李武的目光。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李武看着薛婉的唇轻笑道:“贵妃今日的口脂实在好看的很。”
  薛婉微微一愣,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只觉得嘴里多了一些铁锈味,她突然意识到,因为方才那个吻,她的嘴角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没粗长起来
 
 
第85章 
  纪海棠和沈淮安刚出了未央宫, 才要往朱雀门去,李武的贴身太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对二人说道:“还请……还请二位留步。”
  “我师兄还要赶快去给皇后寻药呢,如何留步?”纪海棠忙道。
  那太监略一迟疑,赔笑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二位您看这……”
  纪海棠微微变了脸色,回眸看向沈淮安。
  沈淮安略一迟疑:“这……在下时间紧迫,不知陛下寻我所为何事,若是皇后娘娘的病情, 与我师妹说便是了。”
  那太监也并不知晓李武为何突然要将人叫回来, 只那到底是皇帝的意思,又有谁敢不从呢?
  “还请神医稍等片刻,我们做奴才的也摸不透主子的意思啊。”那太监擦了把冷汗, 轻声说道。
  沈淮安听此, 只得道:“罢了, 若是如此,回去便是了。”
  再回未央宫,外间只李武和薛婉两个人。
  李武脸上又难得的有了几分笑意。
  沈淮安神色自若地上前行礼,看上去坦坦荡荡,丝毫不害怕的样子。李武瞧着他这般, 轻声道:“方才还未请教神医尊姓大名呢。”
  纪海棠忙道:“我师兄姓孙, 单名一个城。”
  李武横了纪海棠一眼:“纪姑娘不必插嘴,朕是想听你师兄说话的。”
  沈淮安声音嘶哑地说道:“草民年幼时伤了喉咙,说话困难, 平日里都是能不讲便不讲的。”
  李武了然,他上下打量着沈淮安,心中略有些狐疑,毕竟这个孙城看起来身量也和沈淮安不同,眉眼间更无半点相似。
  而薛婉自孙城进来后,更是无动于衷,丝毫不见慌乱,若说孙城真的是沈淮安,这二人的心思也实在深沉至极。
  李武蹙眉问道:“方才孙大夫走的匆忙,朕不曾细问,皇后病情如何。”
  沈淮安早有准备,答道:“皇后忧思多虑,又因坠胎体虚过劳,不但需要静养,更重要的是需要开怀心情,我师妹用药太过,皇后身体虚不受补,故而草民将剂量减了些。”
  李武见此人说的有模有样,又多番试探了一翻,沈淮安都答的极好,他实在问不出什么来,只得松口放人。
  纪海棠和沈淮安这才双双告退离开。
  薛婉见二人走了,心头悬着一颗心这才落下,她冷声对李武道:“若是无事,我回玉禧宫了,陛下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武冷冷看了薛婉一眼:“自然是不放心的,宁可错杀一千,朕也不会放过一个。”
  薛婉微微一愣。
  李武随后道:“来人,传暗卫,纪海棠留下,孙城杀了吧。”
  外间有人领命而去。
  薛婉的心提到极限,脸上已隐约露出苍白之色,她知道自己此时做不到无动于衷,只道:“你就不怕得罪了纪海棠,她不再给六娘治病了吗?”
  李武挑了挑眉:“皇后本就无性命之忧,朕不过是看她太虚弱了些罢了。”
  那样冷清冷意的口气,薛婉气急,又挂念沈淮安,只点点头:“好,希望你今日不要后悔自己所说之话。”
  说罢,薛婉也不行礼,转身便出了未央宫。
  李武坐在原处,眉头紧蹙,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脆响,一个茶杯砸在屏风上,落到地上。
  一个宫女惊呼了一声:“娘娘……”
  而后是叶迎云虚弱地喘息声。
  李武站起来,刚要绕过屏风,便听里面传出一声轻斥:“滚!”
  他神色一暗,只低声道:“那你好好休息。”
  说罢,李武退了出去。
  走出未央宫,李武身边的侍卫凑过来说道:“皇上,方才玉禧宫内窜出两名刺客,暗卫们已经去追了!”
  李武面色微变停下脚步:“加派人手,一定要截杀那二人!”
  “属下遵命,那……那个孙城……”
  “罢了,去把人叫回来吧,不必杀了。”
  “是。”
  薛婉出了未央宫,心里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可她身后的宫人们却还紧紧跟着,寸步不离,她想要往旁的地方转转,却还是本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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