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无视了他的安文昊思索着问安文姝“是不是李明正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你才要他出国?”看安文姝只笑不说话,猜测道“你准备从李明正的方向入手,找平等教育的切入点?”
依旧只是笑不说话的安文姝,让安文昊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对了,继续说。安昌建的那个提高公立和私立学校的教育资源差距过大的问题他也是知道的,这东西在安家不是秘密,他们一直在努力做这件事。公立教育是他们的基石也是他们捍卫的东西,近十年因为经济差距越拉越大,很有点阶层固化的意思,教育资源的差距就拉的更开。
“爸爸说今年的国务会议上想要提出这个提案,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我之前猜事情应该是交到了你的手上。”安文昊同安文姝说她不知道的安家第三代内部的小猜测“我们这一代如果要出继承人的话应该就是你们两个二选一,我对成为什么家主没什么想法,爸爸和大伯一直都是知道的。文瑒哥又回了伦敦,大伯也频繁出国,爸爸最近在找新的课题,他有些年没有亲自上手做社会课题了,应该是想要再巩固学术权威性。”
“有些人猜文瑒哥退出的原因是因为我,但我自己知道我是怎么回事,所以我觉得是因为你,爸爸在做的事情应该也是因为你。”安文昊询问安文姝“家里虽然没有定下来所谓的继承人的说法,我们家也没那种习惯,不过现在的发展其实已经很明朗了。按照这个方向顺下去,那关于公、私立学校的教育资源差距过大的问题就应该会交给你去做,这样可以帮你提高家族内部的认同感。”
“你不是走科研路线的学者,估计以后也不打算从事这方法的事业,那你要成为家主就必须要证明你在其他方面有能力。比如管理、发展、谋略之类的。这样你在学术上没有建树也没关系,家族又不是一两个科学家或者科研项目能奠定的,要有人能掌控它并且更好的集体的利益。”
安文姝始终笑着,不反驳也不承认,只是笑。
安文昊自顾自的按照自己的思路往下说“如果是我去做这件事,我的方式是爸爸他们原本的打算,找教育部牵头成立发展基金,如果有可能的话定下学校补偿政策,但这中间会牵扯的税金的使用。盘子就那么大,想要从已经成型的盘子里抢钱得罪的人太多。我的话会试着做大盘子,比如......”
“重启舆论关注度高的财阀参与案件。”一直安静听着的安文侑突然出声,望着他们说“找个由头收回大财团的资金补贴。”
安文昊点头表示弟弟说的对,补充道“其实我更倾向缩减军费或者向第三世界国家做支援性项目,那才是做大基本盘。但是那么做获利的应该轮不到教育部,都被国防和财阀吸纳了。想要把钱划分到民生领域,就要确保金钱的来源本身就源自于民生领域,清查贪腐涉及面太广不好操作,以舆论关注度高的事件为由头,清查财团的行贿相对来说更容易一点。”
“这其中能涉及到李明正的就是三星的问题,他们家的支援一直都来自于三星,刚巧去年朴女士的时间牵扯到三星李家的人,事情的关注度一直都很高。这顿时间因为总统大选被压下去了,但旧事重提关注度就会上来。三星那么大的窟窿,光从税金入手,清个千亿出来不是问题,只在于有没有人敢动手。”
“这两年三星内部争权抢的厉害,李落渊到底站在谁的身后不好说,想要说服他不太容易。从李明正入手可以把李落渊逼出来,文先生现在急需钱,他们需要一个冲锋的人进驻三星咬他们一口,李落渊要是不想惹麻烦,他就得想办法推一个这样的人出来。三星自己内部还乱着,多事之秋都不想惹麻烦,不如花钱消灾。到时候由政府牵头去找财阀的问题,我们等着分钱的时候支援教育部就行。”
想法很好,操作性也很强,但是弟弟有一个小问题“要是按照这个方法找李明正不如找李明浩。”说完就被打,摸着脑袋望着哥哥“我又怎么了?”
“叫哥,李明正是你能叫的吗。”
“你不是也没喊舅舅!”
安文昊干咳一声“管好你自己。”得到弟弟的白眼,无视他,问安文姝“你会找李明正是因为李明浩不好接触吧,情报部门太复杂了。”
安文姝笑笑“差不多。”
“差不多就是猜错了的意思。”弟弟不怕死的给哥哥添堵。
安文昊懒得理他,望着安文姝“我猜错了?”
安文侑看着光笑不说话的姐姐,对哥哥说“你猜错了。”再次被打,撇嘴退出聊天。
“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安文昊有些不明白“跟教育资源有关是可以确定的,只是你用的方法不是我这个,那个方法我不能知道,对吗?为什么呢,会造成家族损失,还是会造成公众的损失?”
安文姝笑道“哥又为什么一定要刨根问底?”
“想看看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安文昊对再次回归微笑沉默安文姝“你在帮家里做事,使用家里的资源不是很合理的么。就算你不是帮家里做事,只是在做自己的事情,找哥哥帮忙也很合理,有人帮,为什么要排斥呢。”
关于这个问题安文姝的答案跟安家的很多人都说过“跟你们一起做事太麻烦了,不可控。”
安文昊为楞了一下“有具体的代指吗,如何不可控?”
“昨天夜店的事情就是例子,如果我们做的事情牵扯到相关事件,你出于公义也好公道也罢,你想要插手就可能破坏我的计划。”安文姝表示真不是她不找安家的人帮忙是他们真的很麻烦“我们对于取舍的理解不一样,我只要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做,你们也想要达到目的,但对做事的手段会有很多要求,那与我而言都是在浪费时间。”
这次沉默的人变成了安文昊,过了一会儿问妹妹“那你又为什么要那么急迫?”
安文姝觉得这是句废话“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
“时间不是本来就用来浪费的么。”安文昊看她愣住,笑了“吃喝、睡眠,跟人闲聊,同人说笑,家人相处,朋友来往,这些都是在你的浪费时间的范畴里。可你的世界里什么不是浪费时间,大家都在浪费着时间让自己开心啊,就算我们现在在聊的这些事情,也是在浪费......”
“停。”安文姝伸手打断他“这样下去就没完没了。”这帮人都太能扯,她不想听,让安文侑抬头“听我的,明天走。”
“我随便,你搞定哥哥。”安文侑指着安文昊对安文姝说“你们两都能停我的卡,我的卡是无辜的,请不要伤害它。”
安文昊微叹一声,问安文姝“他一定要离开的理由是什么?所谓的危险是他本身又危险,还是他会牵连到你,亦或者牵连到你的计划?如果是他本身有危险那你不用管,他只要在首尔大校内,谁都不能对他做什么。如果是牵连到你,那把他关在学校就行,如果是你的计划,那我需要知道,你的计划是只会伤害到他,还是有可能让你也陷入危险?”
安文姝也叹了口气“好奇心真的会害死猫的。”
“我是人。”安文昊拒绝这个解释。
安文姝有点不耐烦了“做个交易吧,我可以说,说了之后你当没听见,顺便对昨天那家夜店视而不见,做得到吗?”
安文昊不懂“夜店跟这件事有关?”
淡定表示无关的安文姝说“恶趣味,想要看你为难。想从我这里得到点什么,总要付出点东西。”
安文侑一下笑出来,被哥哥瞟了一眼,抿嘴装无辜。
安文昊对糟心的弟妹很无奈“行,我不管,你说。”
安文姝一愣“这么简单?”
“很简单啊,本来就不是我的事情,我又不是检察院的人。我帮忙属于义务劳动,不帮也就不帮,教给别人跟进是一样的。”安文昊冲妹妹假笑“你的话有漏洞,我钻了那个漏洞,不行吗?”
安文侑鄙视他“亏你还是哥哥,不要脸!”望着安文姝“揍他!”给她递眼色,有种忽悠安文姝跟他一起联手的意思。
安文姝轻笑一声“我战斗力只有五,你顶多十,我们两加起来也就是十五,他少说也有五十,你确定我们两联手能赢?”她是个弱女子来的。
安文侑沉思两秒,老实低头翻书,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安文昊居高临下的扫了眼弟弟,冲很有自知之明的妹妹笑道“既然都聊到这里了,那就说吧,什么情况。”
总觉得这个情况在哪发生过的安文姝想起了之前安昌建,那老头好像也用过这招,这家人都有BUG。但她既然说了,就不会反口,说了就说了,输了就认,漏洞是自己给的,那就别怪人家能抓住漏洞。
同样的故事在朴灿洲那里有一个版本,在李明正那里有一个版本,在安文昊这里又有一个版本。比较起来的话,安文昊这边听到的版本是最全的。同这位聊也是最顺畅的,比跟朴灿洲聊还要顺畅,很多细节不用安文姝说安文昊就已经懂了,聪明人和聪明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尤其是纸上谈兵的聪明和真正上过战场的聪明。不过哪一行事情总是做出来的,所谓魔鬼就在细节里,总要先见过什么是细节才能知道什么是魔鬼。
在朴灿洲那个版本的故事里安文姝告诉他的只是大体的框架,告诉他故事从哪里开始以什么方式结束,却跳过了所有细节。没说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他未必听得懂,还有一部分是这个人没有那么高的信誉度。安文姝不信任朴灿洲,准确的说,安文姝谁都不信,除了她自己。这个世界限制太多,满世界都是敌人没办法发展盟友,连帮忙做事的人都没办法发展,所以她只能相信自己。
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安文姝本来就谁都不信,不过在别的世界背叛她的价码很高,高的以命为筹码,这里就不行,她连伤人都不行更别说杀人了。背叛一旦没有价码,纯粹靠所谓的义气支撑,哪怕中间牵扯利益,安文姝也不信。
在李明正的那个版本里框架直接就没有,安文姝只同李明正说了需要他做什么和他做了事情之后能得到什么。不说的原因跟安文姝没同朴灿洲说细节的原因类似,这也是朴灿洲发现安文姝有隐瞒的原因。所以才有后来的,朴灿洲想把安文侑拖下水。至于把安文侑拖下水后要做什么,怎么做朴灿洲还没想好,他想的是安文侑在水底,安文姝就别想在岸上,隔岸观火,有湖面挡住火势烧不到她,她就立于不败之地。
奇妙的是安文姝跟安文昊说的故事是全盘的故事,因为他听得懂?不,因为他值得信任。安文姝再怎么认为安家一家子都是神经病,也不能否认,这家人的人品确实很好。背叛对这家人来说天然有高价,不是源于外部是源于对自身素养的要求。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本身就是为安家做的,安文昊不可能背叛家族,当然就不可能背叛她,他们是利益的共同体,生活在安家这个家族利益里。
安文姝讲给安文昊的故事填充了框架的细节,也填充了朴灿洲所不知道或者忽视了的关键点,这个计划是开放式的,没有真正落点的计划。因为大概率日本不会搭理韩国索要什么赔偿,只会认为韩国根本不守规矩,同样的事情一遍遍的要钱,真当日本好欺负?双方很可能由舆论战上升到经济战争,日本是能做到的,而且很可能会做。搞定一个国家要搞定的从来不是人民和舆论,而是搞定国家执政党,把找麻烦的执政党弄下台,新上任的执政党就会是朋友。
韩国有左|右|翼,日本也有,这次文先生上台压制了财阀代表们,日本完全可以帮助老朋友们再次上台。这是安文姝跟朴灿洲说过的,但安文姝告诉朴灿洲的是,为了防止日本介入,文先生一定会如何如何。实际上文先生是做不到限制日本进入的,他只是韩国总统,还是新上台的,他管辖不到别的国家,连其他党派的人都未必能政令通达。
这里有一个问题,朴灿洲没发现,听完了这个版本的安文昊发现了,同时也了解了安文姝为什么不想跟他说的原因。安文姝的计划太大胆,大胆的像是一场豪赌。她赌的是人性和人心。
安文姝在赌,她丢了一个巨大的馅饼,一个所谓为国为民,成为国家英雄青史留名的馅饼,所有的政客和文人都会被诱惑的馅饼出去赌。赌被馅饼诱惑的文先生是否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在赌目前的执政党在确定前方无路的时候是否敢砸出一条路来跟日本死磕,一旦撞破了南墙天下大吉。
可只要文先生有一点退缩,或者说文先生所在的执政党有所退缩,就变成安文姝这个局最险恶的部分,国家被架在高台上下不来了,怎么办?往下跳,一定要弄一笔钱出来,从日本那弄不到就弄国内的。可以冲财阀捅刀,也可以增加国家税收,就看文先生怎么选。
如果选择跟财阀开战,那就是安文昊之前想的那个方案,找个舆论关注度高的事件出来转移民众对日本的注意力,然后把民众的视角集中到这件事上来,日韩之间的骂战自动往后退,所谓国家丢脸自然就不存在了。不直接使用安文昊那个想法的好处是,安文姝完全不参与这件事,安文昊的那个方法再怎么规避安家都要下场开战的,但用安文姝的这个方法,整件事跟安家都没什么关系,国家丢脸找财阀顶锅,跟安家有个毛关系。
而增加国家税收这点,概率非常小,可不代表不可能。要是文先生脑抽真的就干了,那罪人也是执政党,同样跟安文姝没什么关系,但她还是能拿到税金填补高中义务教育所需要的资金。但这个方法就是割羊毛,割的是民众的钱,罪恶,但直接有效的方法。
这个方法安文姝是绝对安全的,安全到安文昊都不明白安文姝为什么要用这个方法“你知道只要漏一点风声出去,你就是国家罪人,你在试图挑动两国政党的对立,你会被双方攻击。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多的方法可以不那么做也能达到目的,不是么。”
“用符合你的逻辑的解释是,你那个方法是很好,可你那个方法最多拿到一笔钱,可我这个方法可以让国会每年投入,真正实现高中义务教育,并且把这点写入律法,成为规章。此后任何一个执政党都要按照这条来,没人可以冒着天下大不为去推翻,国民不会同意的。”安文姝笑看愣住的安文昊“认同吗?”
安文昊认同,但他不认同的是“我的方法见效是慢,但我的方法稳妥,它同样可以做到让国会每年投入。你的方法见效很快,但太危险,你都不算那有多危险吗?它可能把你拖入地狱。”
“所以我说了,你听过之后可以当没听见。”安文姝笑笑“我也说了,我不喜欢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