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娶妻如玉——朱大概
时间:2020-01-30 10:19:59

  他知道二皇子的不甘, 也理解二皇子的不甘。可是皇兄从始至终, 都没有如先皇一样给过二皇子希望,这一切不甘, 都是二皇子自寻烦恼。若是二皇子不能及时醒悟,还会一直烦恼下去。而忠顺亲王觉得, 自己已经醒悟了, 现在的日子过得还不坏。
  沈越就没有忠顺亲王这样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这一个年过的, 比哪一年都累。
  心累。
  黛玉的胎已经稳了,就在沈越以为自己可以松一下心的时候,询哥儿就回沈府来过年了。沈越觉得他不是回府来过年的,而是带着谙哥儿一起来折腾自己的。不光是他们两个折腾,还不时的引着宽哥儿与谚哥儿一并折腾。
  你说这询哥儿与谚哥儿两个要娶媳妇的人,想着向自己学学怎么向未来媳妇献殷勤也就算了,宽哥儿与谙哥儿还没定亲的人,也不害臊的跟着听个什么劲?
  听这个也就算了,你们怎么有那么多的同窗有姐妹?一个个的还想办园子的卡,让你同窗的姐妹们找皇子妃们不就得了,来找自己这个已婚男士,真不怕黛玉误会吗?
  沈越完全忘了,皇子妃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就连黛玉,现在也是沈林两家的重点保护对象,一般人过府吃年酒之类,都不一定能见到黛玉一面。
  偏宽哥儿等人的同窗的姐妹们,还不是人人都能办得起金卡,甚至有人要求办铜卡的,更不好意思往皇子妃或是黛玉身前凑了。
  “姐夫,”宽哥儿自以为一脸忠厚的笑:“这是三百两的银票,办两张铜卡。”
  沈越看着这小子从小长到大,还能不知道他是假忠厚真腹黑?看都不看那两张银票:“去找你姐姐。”
  宽哥儿脸都绿了:“我哪儿敢为这点儿小事烦姐姐,若是让老爷知道了,说不定明日就要给我定亲。”
  沈越赞同的点头:“你还是早些定亲的好。总是替这些同窗家的姐妹出力,别人误会了什么,你要娶几个回来?”
  询哥儿与谚哥儿都起哄的笑:“这非得要三百两办两张铜卡的就有问题,谁不知道铜卡要两百两银子一张。”
  宽哥儿的脸难得红了起来:“人家姑娘攒些银子也不容易,那卡还不是姐姐说给谁办就给谁办,何必计较这一百两银子。”
  沈越有脸就沉了下来:“林铖!”
  严厉的声音,让四个小家伙的身子都是一哆嗦,就见沈越皱着眉头问宽哥儿:“你错在哪儿了?”
  询哥儿几个也都收了笑,与宽哥儿一起站得笔直。宽哥儿的脸上早没了那份不以为然,眼睛也不敢看沈越,想了一会儿,低头着一样一样说自己的错处:
  “不能办到的事还要答应人家,一错。为了不能办到的事难为自己家人,二错。仗着亲人之利,谋自己的好处,三错。为自己之利可能致亲人行事不公引人诟病,四错。”
  沈越等着他话音落了好一会儿,才问:“都说完了?”
  宽哥儿觉得自己已经反省得挺深刻,谁知沈越竟似不大满意的样方,不由头上冒起了虚汗:“是,都说完了。”不光是他,询哥儿几个头上也都见了汗——他们几个这几天,不管是哪一个受了罚,都会带累得大家一起挨着,今日宽哥儿明显是躲不过去,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责罚。
  沈越把手敲了敲那两张银票,见宽哥儿也看了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岳父今天可出门吃年酒了?”要不怎么也得来看看黛玉。
  宽哥儿点头:“是,去的是陈学士家。”
  “去吧,以”立木为信”为题,每人一篇文章,晚饭前交给我。”沈越不再理这几个小子,留下题目就自己起身进了内院,询哥儿几个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今天如此轻易就能过关。
  黛玉听了沈越关于宽哥儿亲事的问题,脸上也有些为难之意:“父亲倒是想着早些含饴弄孙,可是圣人几次有意无意提起二公主,倒不好再相看别家,偏圣人又没有明旨,就把宽哥儿耽误下来了。”
  “二公主?”沈越想想那三位公主的年纪,觉得大公主的年纪倒更与宽哥儿相合,圣人怎么提都不提大公主呢?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黛玉已经问道:“蔼哥哥怎么想起宽哥儿的亲事来,可是他又给你捣乱了?”
  沈越就苦笑一下:“回来我与岳父说,不管如何宽哥儿的亲事也要定下来了。今日他竟然又替人家姑娘拿银子想办卡,还知道人家姑娘攒点银子不容易。这银子要不是从人家姑娘手里接过来的,以他那性子,难道能想到这个?”
  黛玉就有些发急:“可听说是哪家的?”沈越忙安抚他:“说是他的同窗。你想想他自有先生,哪儿来的同窗?不过是文会上认识的人。当什么紧。”
  “话不是这样说。”黛玉正色向着沈越道:“以你们男人来说,这样的事不过是小事一桩,可对女孩来说,传出去就是坏了名声的大事。”
  沈越轻拍她一下:“亏得你还是宽哥儿的亲姐姐,难道不知道男人也是要名声的。宽哥儿又是读书人,更要注意声名。那个同窗来历也得让人查一查。轻易让闺中女儿与男子相见的人家,宽哥儿日后也不必再与之往来了。”
  说完就见黛玉用一双杏目定定的看着自己,惊觉自己又说错了话,描补道:“咱们两个是特例,特例。”
  “我知道蔼哥哥心里定是鄙薄我的,也不敢污了沈翰林的清名,今日还请沈翰林书房安歇吧。”黛玉缓缓说出自己的要求。
  慌得沈越打恭做揖,可是黛玉就是不肯通融,还威胁他再敢缠着自己,就去到房氏那里评理。沈越哪儿敢让房氏评理?到了她那,本来还有三分理,也得全都变成自己的不是。
  因咬着牙向黛玉道:“我这都是为了谁?”
  黛玉肯定的向他道:“你是为了宽哥儿,是为了父亲,是为了母亲。”
  你怎么就不说我明明是为了你?沈越更哀怨的看向黛玉,人家黛玉却不为所动,只管自己摆弄着帖子,嘴里嘀咕着:“有人拿我的画做人情,还想让我说他的好,去睡书房吧。母亲说了,男人睡两天书房就老实了。”
  这究竟是哪位母亲给你灌输的思想,是错的,错的知道不知道?沈越无法拗过黛玉的思想,只好出门叫过宽哥儿问准了,他的同窗姓是名谁,家里住在哪儿,他是怎么与人家姑娘见的面,怎么就敢收人家姑娘手里的银子。
  宽哥儿这时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姐夫?”
  沈越恨恨的点他的额头,一下又一下:“你可长点脑子吧。怎么有招数都用来对付我,被人算计了还要替人家数银子。”
  宽哥儿又气又急:“亏得我还当他们家与咱们家一样。”
  沈越无语的看着他:“怎么一样,你是认了人家父亲当先生,还是从小与人定了亲?”
  宽哥儿一句话都答不出,期艾了一阵才问:“姐夫是不是觉得我太笨了?”
  看他这个样子,沈越倒不好再埋怨他:“也是我与你姐姐让你误会了。,此事有我呢,你只不再与那人往来就是。”
  宽哥儿还问:“那银子?”
  沈越又气上来:“都说有我呢。”吓得宽哥儿蔫蔫的回询哥儿书房做自己的文章去了。
  沈越却不能如他一般,自去陈学士府里接林如海。听到酒宴未散,还让门子不必通报,只在门房等着林如海宴散后,才接了人欲回府,倒让送客的陈学士好一通埋怨。
  林如海知他不是大惊小怪的人,急着寻自己寻到陈学士府,那事便小不了。一路却只是沉默,并不急着知道发生了何事。就是沈越回府后将事情说与他,还是那么云淡风轻:“你是怎么想的?”
  “宽哥终是见的事儿少,觉得人家是真心与他交往,一时不察没分辨清楚。这样的事儿早经见些比晚经见强。”沈越不是自己面对宽哥儿时的态度,还替他说起好话。
  林如海看着越加沉稳的弟子,摇头笑道:“何必替他推卸责任?他也已经在外头行走了一段时间,还上这样的当,可见这心志不太坚定。你那时候……”
  沈越连忙赔笑:“我那时也是不得已,宽哥儿在同龄人中已经算不错了。先生也别太苛求他。”
  林如海失笑:“我还没说什么,你就又护上了。焉知不是你从小到大护着,才让他养成这样顾前不顾后的性子。”
  沈越却觉得林如海这话偏了:“家里有我一个累就够了。若是不能替他们几个小的顶些风雨,我这做兄长的,不是白担了名?”
  “糊涂。”林如海轻拍了一下桌子:“你还能护他们一辈子?林家,不能出纨绔。”
  沈越本想说宽哥儿并非纨绔,在林如海刀子一样的目光之中,渐渐明白过来,他可以护宽哥儿几个一辈子,可是他们的下一辈呢?如果个个都想着万事儿有自己顶着,随心行事,出纨绔只是早晚的事。
  “是我想差了。”沈越郑重向林如海认错。林如海也没埋怨他,只说:“爱之,足以害之。”沈越再次躬身受教。回了自己府上,把那哥儿几个又都叫到自己书房,要过做的文章来,一个个从头批到了脚,又命他们务必明日再交一份给自己看。
  谚哥儿刚想说自己要回府,沈越一个眼刀飞过去,直接吓得闭了嘴,出了门暗暗杵了一下宽哥儿:“都是你闹的。”宽哥儿只管低着头,一句话也不回。谙哥儿拉了谚哥儿一把,谚哥儿也就不再提。
  即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知道了林如海的态度,沈越自要与黛玉说上一声。事关自己唯一的兄弟,黛玉还能不惦记着?一边听沈越说事情的经过,一面心里暗暗想着,宽哥儿的亲事的确应该着紧些。
  就这么说着说着,两人已经睡下。黛玉猛地觉出不对来,向着枕边的沈越道:“蔼哥哥,你不是应该去书房睡吗?”
  “你个小没良心的,过河拆桥的功夫又见长了。我这么忙前忙后,不说感谢我,还想着把我往出推。”沈越把怀里的玉人又搂得紧些:“唉,早点儿生吧,早点儿生了大家都不必如此。”憋着。
  黛玉也知他心中所想,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挣脱,却被沈越大力镇压下了:“你倒是与我说说,是哪位母亲告诉你,该让我睡书房的?”
  一句话问的黛玉头都不敢动,只伏在沈越胸前轻轻的笑:“并不是母亲。”
  “那是那个皇子妃?”沈越虽然不觉得皇子妃们舍得把皇子撵出正院,可万事没有绝对,说不定就有那不按套路出牌的呢?
  黛玉又是沉默,就是不肯说出是谁告诉她的。沈越作势起身要叫人,非得说是丫头们把黛玉给教坏了,要直接处置了新提上来的几个丫头:“说不定还有原来的那几个,只怕她们的嫌疑还大些。”沈越肯定的道。
  见他真有叫人之意,黛玉只好期期艾艾的说出,是七皇子妃送了她几本话本子解闷,她看着话本子里说的有趣,就想着自己试一试。
  沈越简直服气死了:“就为了一本话本子,就想着把我撵到书房去。你怎么不想想,你半夜想着喝水,我不在身边谁倒给你,若是起夜,没我扶着你怎么下地。”
  黛玉不敢说还有值夜的丫头,只能轻轻保证自己再不敢了。可是沈越为了防止再有这么一回,还是给黛玉细细的批那话本子里的错漏之处:“若是人人都如话本子里一样,天天只想着两情长久,也不事生产,也不管父母家人,这天下人可吃什么用什么,还有没有规矩?”
  为了保住自己睡眠之地不被剥夺,身为穿越者的沈越,不得不化身为卫道士,务必给黛玉灌输“正确”的三观。只是他说得口干舌燥,却听不到黛玉就一声,细听之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人家已经睡着了。
  无奈的笑了一下,沈越自己也沉沉睡去。
  只睡觉却解决不了问题,第二日沈越派出去的人,已经陆续来向他回报那位宽哥儿“同窗”的情况:此人姓刘,大理寺少卿的长公子,与宽哥儿是在一次文会之中认识的。
  这位刘公子很会说话,与宽哥儿大有相见恨晚之感,频频邀请宽哥儿一起参加一些文会,走得近些之后更是把宽哥儿请到自己家中。可是他却从来也没有要求去忠安侯府,对宽哥儿的说辞是,他们这是同辈相交,若是去了忠安侯府,别人会觉得他有攀附之意,就失了他与宽哥儿相交的本心。
  宽哥儿本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架不住人家刘公子一直表现的就是与宽哥儿相得,半年多从来也没提会文之外的事。这就让宽哥儿放松了警惕。
  渐渐的,刘公子就露出家里姐妹也都识文断字、文采斐然来,宽哥儿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因为他自己姐姐的文采摆在那,别人家的姑娘文采再好,还能比得过他姐姐去?
  谁知人家刘公子也是以姐妹为傲之人,见宽哥儿不以为然,非得拿出自己姐妹们的诗作来让宽哥儿开眼。偏偏宽哥儿从小都是看着黛玉与沈越做相同的题目,并没觉得看了人家闺阁女儿的诗作有什么不妥,还给人家点评了一下。
  这下子刘家的姑娘就对自己兄弟的同窗大表佩服之意,然后就要当面与宽哥儿论文,再后除了论文,也能说上一两句闲话。最后,就出了宽哥儿收了人家姑娘银子,替人家来办卡的事儿。
  沈越听完都觉得宽哥儿这亏吃得不冤——人家这是一家子算计宽哥儿一个,还如此的有耐心有恒心,说不定这拿三百两银子办卡,都是人家特意想让林家知道,而不是沈越自己敏锐。
  “你自己觉得那刘家的姑娘如何?”即是宽哥儿自己见过人家姑娘,那就问问他对这姑娘是不是中意。若是真中意的话,真中意也不行!沈越决定哪怕宽哥儿真的对人家姑娘有意思,自己也要做一回恶人。
  好在宽哥儿发现自己竟被人算计,对姓刘的都没有什么好感:“不过是一起论文,再就是受她们所托,当时刘公子也在,算不得私相授受。再说当时我就说了,这些银子怕是不够,刘公子说姑娘家攒银子不容易,想让我求姐姐通融一二,我应刘公子之请,才出这个头。”宽哥儿的思路已经清晰起来,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弥补。
  沈越就点头:“如此就好。这事儿是我来处理,还是你自己处理?”被林如海教训过,沈越不再大包大揽。
  宽哥儿感激的看他一眼:“我想自己试试。”见沈越点头,快步出了沈越的书房,自去叫询哥儿几个。黛玉听了还有些不放心,沈越只好告诉她:“将来整个忠安侯府都是他的,咱们不能扶着他走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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