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娶妻如玉——朱大概
时间:2020-01-30 10:19:59

  那边宽哥儿、询哥儿、谚哥儿、谙哥儿四位少年,已经意气风发地出现在了刘府门前,门子对宽哥儿很熟悉:“林公子来了。”
  宽哥儿微微一笑:“你们家大爷可在家?”
  门子偷眼看了跟着宽哥儿的另外三位年轻公子,发现衣着不俗,仪容出众,不敢小视,笑向宽哥儿道:“今日没见大爷出门,想是在家攻书呢。不知这三位是?”
  “这三位是沈家的公子,听我说你们公子文采非常,想当面一会。”宽哥儿不在意的说了一句,却让门子眼神一亮,京中说起沈家,最先让人想到的就是学士府,接下来就是顺天府尹府上。不管是哪一家的公子,能来拜会自己家的公子,说出去是多大的体面。
  于是门子连通报都省下,直接自己躬得如一个大虾米一样,点头哈腰一路奉承着将宽哥儿几个让进了刘公子的书房。
  没等进门,就听里头传来了对话之声:“你觉得那林家,能应承吗?”听声音是个中年人。
  门子也听见了,刚想高声通报,好让里头的人知道,林家的人正站在门外头。却让谙哥儿一把捂住了嘴,还凶狠的威胁:“敢出声,直接灭了你。”那目光几乎可以杀人,吓得门子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出声。
  就听里头又有一个年青的声音道:“即接了咱们家的银子,还是从妹妹手里接过去的,他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那林家又是要脸面的,还能让唯一的儿子声名有瑕疵?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得让妹妹风风光光进门。”
  那中年的声音便带了一丝喜意:“如此才好,不枉你伏低做小这么长时间。等你妹妹过了门,自会感谢你替她操心。日后咱们与林家姻亲,不说你,就是为父这官也好做多了。”
  年青的声音里就有些得意:“自家姐妹,就该相互帮扶,说不上操心。那林铖虽然呆了些,可家世显赫,妹妹进门就是世子夫人,将来整个忠安侯府的主母。人呆些也好,妹妹正好拿捏。”
  被人如此鄙薄,宽哥儿心里如被热油煎烤一般,那门子心里也觉得倒霉,自己不过是想着献一回殷勤,谁知道老爷竟到大爷书房来,还让林公子听了这样的对话。自家老爷这官将来如何门子不知道,可是自己要倒霉还是知道的。
  果然,宽哥儿的声音里竟然还能带出笑意来:“刘兄这是说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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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却说宽哥一进刘公子书房的院子, 就把□□如此议论自己的话听了个正着, 心里火气升腾, 可是面上却还能带出笑意来,略提高了一点声音, 向着屋内问一句:“刘兄这是说我吗?”
  一句话问出,整个院子里都静了下来,就连风都不敢刮了, 生怕被这冷凝的空气给冻结。好一会儿,房内才传出一声颤颤的问话:“可是林兄?”
  门子发现林公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却让他无端地打了个寒颤,更让他背脊发凉的是, 林公子还在笑眯眯的向着屋内平和的道:“正是小弟,带着几位朋友不请自来,还请刘兄见谅。”
  随着宽哥儿这一声回答,帘子终于挑开,一脸青白不定的刘公子,出现在了房门前,先是狠狠瞪了一眼仍被谙哥儿掐在手里的门子,才心虚的笑向宽哥儿道:“林兄太客气了,你登门我一向是欢迎还来不及, 请, 快请屋里坐。”眼睛悄悄的打量着沈家三兄弟。
  宽哥儿似是没有注意到刘公子打量的目光, 也没有一般礼仪上, 给刘公子介绍沈氏兄弟的意思。只向着刘公子恭让一下, 率先过了刘公子亲自挑起的帘子。谙哥儿也把那门子轻轻一推,还拍了拍自己的手,好像刚才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进屋时,那位刘少卿脸上还算稳得住,就是眼神十分飘忽:“是贤侄来了,可是来找会儿论文?你们年轻人聊,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说着也看了沈氏兄弟一眼,就想着离开屋子。
  “刘大人请留步。”宽哥儿脸上还是笑微微:“刘兄托我办了一件事,可是我有负刘兄所托,实在汗颜,还请刘大人替我向刘兄说和一二。”
  沈家三兄弟都没给主人见礼,已经自觉的找了客位坐下,饶有兴致的看着刘家父子脸上的变化。刘少卿还强撑着:“你们年轻人之间往来,能有什么大事,办不成也就办不成了。”这沈家兄弟可能不认识自己,可刘少卿怎么能不认识沈家兄弟?三人同来,这是在替林铖出头呢。
  刘公子再是心眼多,让人直接听到自己父子那样的谈话,也不知道该怎么与宽哥儿解释了,只好听着宽哥儿与自己父亲在那里暗藏机锋。
  宽哥儿觉得自己在这书房里多呆一刻,都是侮辱,直接掏出了怀里的银票,递给刘少卿:“前次刘兄托我替府上姑娘们办两张铜卡,可是银子还差着一百两,家姐不敢有违诸位皇子妃的话,只好原银退回。”
  刘少卿脸就有些挂不住了,一边接银子一边道:“合该如此。”
  刘公子终是年轻了些,向着刘少卿喊了一声“父亲”,才道:“这银子,是妹妹亲手交给林铖的。”现在有外人在场,不是正该借机赖上他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宽哥儿脸上的笑都收住了,看向刘公子的眼神里也闪出了寒光,听他说完更是一眼不眨的看向刘少卿,甚至都不看刘公子一眼。
  刘少卿心里苦呀,自己儿子还是嫩了些,只好向儿子喝斥道:“胡说,你妹妹长于闺中,怎么会亲手交银子给林公子?”
  刘公子听自己父亲竟然给宽哥儿开脱,觉得父亲老糊涂了,这样好的机会竟然不知道抓住,那自己日后想着抱上林、沈两家的大腿不就化为泡影了吗?
  人一着急,就容易失去思考与判断能力,刘公子就是如此,此时的他已经口不择言:“明明就是妹妹来我书房与林铖论文,闲谈时提起什么铜卡之事,这才托林铖办的。”
  “林铖,好福气。”沈家三兄弟中,看上去最小最人畜无害的一个,笑眯眯的开口了:“虽然这刘家的规矩有些奇怪,竟然能让闺中女眷往来于外书房,不过你即接了人家的投靠银子,直接收回府也就是了。林侯那里,我们兄弟一起替你说和说和。”
  刘家父子脸一下子都白了,就是刘公子,也明白过来自己父亲为何刚才要替林铖说话——他不是替林铖说话,而是在替自己的妹妹遮羞。
  想明白的刘公子,几乎是用哀求的目光看向宽哥儿:“是我说话不过脑子,此事的确是我记错了,是我自己托林兄,与舍妹无关。”
  那个刚才说话的小公子,此时又开口了:“林铖,你若是真有意于刘家姑娘,就算忠安侯府不许纳妾,也不是不可通融。大不了青灯古佛,也算是给了刘家姑娘交待。”
  询哥儿与谚哥儿都下意识的往两边靠了一靠,打算离谙哥儿远一点。可是这椅子能有多大,又是并排摆在一起,任谁都能看得出他们三个是一起的。
  询哥儿只好干咳一声:“沈起虽然说的是孩子话,可也不失为一个主意。实在不行,就请祖父出面替你说说好话,不过怕是也免不了一顿板子。”谚哥在那里跟着点头,就是不说话。
  宽哥儿这才把目光看向沈家兄弟:“我们忠安侯府一向不纳妾,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成。”
  刘家父子臊的呀,自己刚才算计着与把女儿嫁进忠安侯府,这四个人明明都听见了,此时却一唱一和只说着纳不纳妾,分明是没把自己家的女儿看在眼里。
  自己家的女儿,对人家来说,是做妾都不会要的人。
  “林公子。”刘少卿比儿子先醒过神来,也能拉得下脸面,向着宽哥儿竟然一揖到地:“犬子行事不周,出言不逊,都是我教导不严之过,还请林公子看在我与忠安侯同朝为官的面子上,原谅犬子这一回。”
  对面的人比自己长了一辈,年纪比自己大了一倍还有余,受他这一揖,宽哥儿本能的想着让开,可又生生的忍住了,面上坦然的接受了这一揖:“好说,其实不光是刘兄,就是府里内宅,刘大人也该理一理才好。”
  “论理我不过是到府上做过几回客,不该指责贵府行事。只是我与刘兄交好一场,不愿意让府上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就拿刚才刘兄说的与刘姑娘论文之事,我是客随主便,可是刘兄再交什么好友,就不见得有我嘴这样严,怕是对刘姑娘名声有碍。”
  沈家三兄弟这时已经不再插嘴,觉得其实自己兄弟三个来得有些多余:宽哥儿说得多好呀,我是见过你们家姑娘,可不是在内宅见的,是在你儿子书房里见的,是你们家家规矩松散,我只能客随主便呀。
  刘少卿听到的只有满满的威胁,这林铖说什么嘴严不严,不就是说告诉自己儿子,一旦出门访友说出什么不该说的,那他也不介意把刚才的话说给别人听?
  自己怎么就让儿子描绘的前景给迷昏了头,竟然觉得林如海的儿子、小沈翰林的小舅子,能如一般初出门交际的书呆子一样好欺?
  宽哥儿等不到刘家父子的答话,微笑着两人拱拱手:“刚才刘大人与刘公子相商,倒让我们几人给扰了兴致,我们还是不做恶客了,告辞。”
  沈家兄弟跟着站起身来,连礼也不与那刘家父子见,跟着宽哥儿出门——大家互相都没介绍,他们凭什么要与一个不认识的人见礼?
  “父亲?”刘公子知道自己惹了大祸,双目无神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刘少卿已经瘫坐在了椅子上:“不必多说,圣人开笔之后,我便上折子请辞。”
  这让刘公子如何受得了:“父亲何出此言,不过是我与林铖……”
  “闭嘴!”刘少卿恨呀,自己因为只有这一个儿子,又是打小会读书、会说话的,对他多有倚重,家里大小事情也多与他商议,谁知道,谁知道……算计了不该算计的人,生生要毁了自己半辈子的努力。
  刘公子还是不甘:“父亲不能请族叔公出面说和一二吗?”
  刘少卿长叹了一声:“刚才那三位公子,你道是谁?就是沈家的公子!小沈翰林只有两个嫡亲的弟弟,另一位定是学士府长房的。”
  “你族叔公,说来与我们是一族,只不过是当年为父中进士后,为了有个依靠,厚颜求着与人家联的宗。可是那位沈公子的母亲,却是你族叔公的嫡亲女儿。你觉得他是会向着自己的亲外孙,还是向着我这个偶然联宗的族侄?”
  出了刘府的大门,宽哥儿脸上还保持着刚才与刘少卿辞别时的笑容,没增一分,没减一毫。却也没搭理那个重新站在门口点头哈腰的门子。
  上了马,他还是如此,就这样笑着向着忠安侯府而行。询哥儿几个都看出他的不对劲,向他道:“已经过去就不必再想。”你也别笑得这样渗人了。
  宽哥儿就如没有听见一样,还是那么笑着向询哥儿几个点头。外人看来,就是几位贵公子走马说笑,只有询哥儿几个才知道,这是心里有火发不出呢。
  忠安侯府的门子,见自己家少爷回府,自是要上前打千行礼,再回答少爷的问话:“老爷与姑爷都在书房呢。”今天少爷怎么笑得这样让人心里发毛呢?
  没理会把不解挂到脸上的门子,宽哥儿一步步向着父亲的书房而去。询哥儿几个不放心,小心的跟在他后头,就发现宽哥儿越走越慢,越走步子越沉重,到最后直接蹲到林如海的书房外。
  林管家见自己小主子如此,后头沈家三位公子也是一脸沉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亲到书房内向林如海禀报。
  沈越听了有些心疼,要出门去请宽哥儿几个进来,却被林如海摆手给制止了:“他自己想明白了,自会进门。”
  询哥儿觉得自己脚都站麻了,才见宽哥儿站起身子,却又踉跄一下,忙上前扶了他一把,再替他打起帘子扶他进门。
  一进门,宽哥儿就甩开了询哥儿的手,自己坚定的一步一步走到林如海面前,直直的跪了下去:“儿子给父亲丢脸了,请父亲责罚。”
  沈越还以为是刘府之事不谐,看向自己的亲弟弟,发现询哥儿正向着自己摇头又点头,恨不得直接问出口,却又生生忍住。
  林如海看向跪在脚前的儿子,却只能看到乌黑的发丝。将手轻轻拍了拍那青丝,温声道:“小人家没经过事儿,不算什么,起来吧。”
  沈越眼睛瞪得溜圆,这可真是你亲儿子,就这么轻易的让他起来了?这要是我,这要是我的话,不说写大字是免不了的,不定有多少主意等着招呼呢!
  就和没感觉到沈越的目光一样,林如海自己半弯下腰,亲手扶了宽哥儿起身:“得了,回自己院子里洗漱去吧,换件衣裳,你母亲也担了一夜的心,去给她请个安。”
  宽哥儿本就强忍了一路,想着请父亲责罚自己,好让自己心里的内疚能减轻些。谁知道父亲竟然连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这让他如何受得住?
  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顺着宽哥儿年轻的脸庞滑落下来,嘴里也开始呜咽,到最后简直就是号啕。林如海不顾沈家兄弟的目光,把儿子直接搂在自己怀里,如小时候一样替他拍着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沈越完全看不下去了,区别对待,还表现的这么明显,先生,你会失去你的学生的。
  “我们走!”想到就要做到,沈越直接向自己看傻眼的弟弟们挥一下手,气势汹汹的出了门。林管家还以为是自己家的小主子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姑爷这是要替小主子去报仇了,跟在身后颠颠的问:“大爷,要不要多带些人?老奴跟着大爷去吧。”
  叫二爷也没用了!沈越冲着林管家鼻子里哼了一声,带着自己三个还处于呆傻之中的弟弟,打马而去。林管家看着姑爷打马而去的方向,竟是向着沈府去的,不由纳闷:“难道咱们爷是在沈家受的气?”
  沈越是在忠安侯府受的气!以他的想法,林如海不是只心疼自己的儿子,把自己与宽哥儿区别对待吗?那自己也有亲爹呀,也可以在沈任这里寻找一下父爱呀。
  可是一样的四个人站在沈任面前,沈任连谚哥儿都问到了,才看到自己的长子,还不解的问:“你不回自己院子陪玉儿,在我这杵着做什么。他们三个好容易松泛一天,别拿着什么功课为难他们。”
  难道我等在这儿,就是为了把这三个小子抓回去考校功课的?沈越已经无力再辩解什么,只能哀怨的看了自己老子一眼,怅怅出门,连礼都没给沈任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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