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牡隽上前抱了抱老婆:“回安城的机票订好了,就给我打个电话。”
“好,”江画踮脚索吻。
牡丹可不想当电灯泡,推着行李箱兀自向电梯走去。
牡隽看着两人进了电梯才转身上车,坐在驾驶座上,唇口之间还有她的味道,突然嗤笑出声:“有点后悔了。”
原还以为是江画多虑,可刚进机场大厅不到五分钟,牡丹就确定画画的顾虑是有必要的,瞧瞧跟在她身后的那几位拿着手机盯着拍的男女,她只能笑着叮嘱:“你们注意一点周围,这里是机场,不要扰到别人。”
江画戴着黑框眼镜和口罩,护着牡丹快步走向航班办理台:“小心一点……小心一点。”
办好了登机手续,牡丹终于舒了一口气,进了贵宾候机室,立马从包里掏出保温杯,来两口水压压惊:“我要是知道会是这么个情况,一定不把遮阳帽放行李箱里。”
“这情况还算是好的,”江画抱着双臂:“那些人也不都是冲着你来的,他们其中有些就专门靠拍明星营生,你现在是有一点势头,但还不够火,等哪天你要是火了,才能真正感受到他们的‘专业’。”
“那还是不要火的好,”牡丹拧紧保温杯的盖子,就刚刚那一小会,一开始仅有三两个人认出她,后来竟连带着一大片人跟着拍,她估计那一大片人里,有一半人没听说过她,就是跟风。
江画轻笑:“这事怎么说呢?有时候你越不想,它越反着来,”就以丹丹目前的这个起势来看,待《南茶馆师爷》上映后,必然是要火一段时间的。
“真是要命,”牡丹将大墨镜上推,卡在发上。
“《南茶馆师爷》的剧本已经给你了,”江画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你要好好看看,有什么地方参悟不透的,就问张导或者……我听说你和封珃互换了联系方式?”
提到剧本,牡丹就面露苦笑:“有了封珃的联系方式,也改变不了我悲惨的命运,”真如燕青说的那般,《南茶馆师爷》一开头就是一场相当火辣的夫妻生活。
“我倒是想跟他研究下哪种ML的姿势,女方可以避免露脸,但黄花老闺女找一极品男人探讨这事,怎么想我都觉得自己好猥琐。”
“你翻过剧本了?”因为上午时间太赶,她签了合同,拿了剧本就赶紧开车回家,压根没去动那剧本。
牡丹点头:“就翻了两页,台词不多,还很好记,除了嗯嗯啊啊,我只有两句话,剩下的全是封珃的。”
“嗯嗯啊啊?”江画乐了,开起玩笑:“要不要让清清给你寻摸几部日本大片观摩下?”
“不用,”牡丹摆手:“那东西我早就研究过了,得出一个结论,若真像片子里那样,那伟哥在日本的营销量比中国少不了多少。”
江画觉得这天已经没法聊下去了。
再回《宣城剑影》剧组,牡丹已经没了初来时的紧张了,将蓝丽娟女士准备的肉丸、素丸子送去了酒店厨房加工,把红糖桂花糯米藕分分给各人,就接到胡导通知吃饭的电话。
假期虽然已近结束,但男、女主角还未到,牡丹和江画坐在主桌,陈森导演还是老样子,头光滑油亮,额上的抬头纹也一根没少。
“明天就开工了,”陈森端起酒盅:“大家都收收心,咱们齐心协力争取《宣城剑影》早日杀青。”
“好,”在场众人一声吼,业界谁不知道陈光头拍戏不拉投资,给钱也爽快,都是签合同先给20%,杀青了就立马结清,这在圈里可不多见。
安城柏家,封珃陪着柏咏峻夫妻将傅咏梅生前喜欢用的物件都烧给了她,又备上她爱吃的几样家常菜摆到她的遗像前。
待一切都妥当了,柏咏峻领着封珃来到了三楼客房的阳台:“坐吧,”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根递了过去,“谢谢你今天能来。”
封珃将烟点着,吸了一口品到了味道,便吐出烟雾:“应该的,”看着才几日就瘦了一大圈的柏咏峻,他不免关心了一句,“柏氏的情况站住了吗?”
“就目前来看,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好上不少,”柏咏峻叼着烟,透过上飘的烟雾望着封珃,“洪青墨还在等着柏氏进行财产分割时,绝杀我,”可惜她料错了封珃对金钱的态度。
封珃轻笑:“这么说她的资金并不雄厚?”
“洪家洪青墨这一代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她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柏咏峻倾身上前,将燃尽的烟灰弹进烟缸里:“就在前天,她找过杨黎婷。”
“正常,”封珃神色无变,将烟按在烟缸中:“你大肆吃进柏氏旗下几家上市公司的股票,她能悟不出你的目的吗?”可悟出归悟出,洪青墨还是更相信186亿的巨大诱惑力。
柏咏峻咬着烟蒂笑着摇首,还未褪去红肿的双眼微微眯起:“昨天老头子联系了柏氏的法务,将他名下所持有的股份全部给了我。”
加上这些,他已经有八成把握在进行财产分割之后,能占住柏氏产业的主导权。
“还不算糊涂,”封珃端起茶几上那壶还在冒着热气的茶,给他倒了一杯:“虽然养在外头的那个也是亲生的,但他若是想柏家能挺过这次的危机,那么所持有的股票就不能散出去,况且我相信他也不想你们兄弟阋墙。”
“哼哼,”柏咏峻对此有些不屑:“我妈虽然自姨母去世后就病了,但在我25岁之前,她真正糊涂的时间是很少的,也就近几年才越发严重。”
封珃也看出来了:“姨母很厉害,其实她活得挺明白的。”
“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柏咏峻眼睛再次湿红:“我相信这世上就不会有柏氏,她会建立自己的事业版图。”
“SISTERS,”封珃攥着青瓷茶盅:“她在手稿中有写到她和妹妹的梦想,SISTERS是她们构建的商业王国。”
柏咏峻倚靠着藤椅,左手抬起取下眼镜,右手掐灭烟:“我妈一直都知道老头在外有个私生子,但她从未提过,也只当不知道,却动手组建了自己的律师团和财务组,她自己养着。”
封珃明白柏咏峻话里的意思,他姨母早就不相信柏国庆了。
“昨天老头签字后跟我谈了,”柏咏峻将眼镜仍在茶几上:“他手里的股份都是我的,待我妈头七过后,名下的一些固定资产也会陆陆续续地过户。至于洪青墨的儿子,他只给钱,但不会多。”
这是柏家家事,封珃不好多话:“不出意外,后天一早我就离开安城了,不过以后会常回来祭拜我母亲。”
“没想过退圈?”柏咏峻看向封珃,见他摇头,便明白了:“我把博恒给你吧?”
“没有必要,”封珃喝了一口茶:“我有自己的工作室,也并不缺钱。不退圈不为别的,就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问他热不热爱演戏,他还真无法回答,因为当初进娱乐圈也只是在那个时间点不得已的选择。
“好吧,”封珃不愿意,他也不能强求,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博恒传媒只是老头的一时兴起,封珃不接就不接吧,柏咏峻端起茶盅举高:“那日后博恒的钱还赚吗?”
封珃笑着端起茶盅迎向柏咏峻:“赚。”
两人以茶代酒碰了一下,柏咏峻想到最近的娱乐新闻报道,就有意想要问两句:“你跟牡老校长的女儿是真的吗?”
“什么?”封珃见他还很认真,便摇了摇头:“我们刚认识,并不是很熟,不过接下来在《南茶馆师爷》这部剧中,会有合作,她演师爷的太太。”
“牡老校长的女儿,我没见过,但在华尔街有听说过她的名字,Peony,”柏咏峻毫不掩饰对牡丹的欣赏:“大通有名的新起之秀,华人女投资人,既年轻又美丽,是大通高层想留留不住的人。”
封珃听他这口气,也清楚了:“你想招揽她入名仕聚品?”
“想过,”柏咏峻转动着手里的茶盅:“不止我,业界有好几家都盯着呢,大家都没料到她年前会毫无征兆地离开大通归国发展,”说到这他就不禁苦笑,“还进了娱乐圈。”
“我不是很了解她,”封珃将茶盅杵在嘴边:“不过她应该不会在娱乐圈混很久,”大概充其量也就是个过渡。
柏咏峻可不这么认为:“我已经让名仕聚品的总经理陈动飞试着与她接触了,”只是他觉得希望不大,这么想并不是因为名仕聚品不具竞争力,而是他觉得她有很大可能会朝着独立投资人发展。
这两位不知道的是他们正谈论的高大尚人才——牡丹此刻正对着一面放大镜,照着她抓出来的《微表情》重点,演练着面部表情变化。
也许是上次陈导杀辛筱这只“鸡”杀得比较成功,放假归来一直不见人影的华木阳和辛筱第二天准时出现在剧组。
经过一周的沉淀,牡丹自觉她的演技还是有所提升的,况且现在的大部分戏码,她不是戴着面具就是黑方巾蒙面,这便有足够的空间可以任她发挥。而陈导也没叫她失望,咔咔地给过了。
中午放饭,吴清领了四盒饭跟着牡丹走向铁皮化妆间,两人还没进门就听到江画一声问,“什么?”那话语里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穿着夜行衣的牡丹将前面的衣摆往边上一挥,踩着黑色靴子相当潇洒地跨进了铁皮化妆间,小声问道:“怎么了?”
“嘘,”江画苦着脸连忙阻止牡丹出声:“不是,箫总,您听错了,刚是剧组的化妆师,牡丹还在拍戏,”这解释完,就立马转移话题,“您刚说在筹备一部贺岁片?”将手机拿开,点了免提。
“对呀……”
一听到这声音,牡丹就知道是谁了,朝着江画做口型:“箫明,”他怎么会有画画的联系方式的?
江画直摇头,她这会都有点懵。
“片名就叫《赌后牡丹花》,我……”
吴清一个没忍住喷笑了出来:“这这什么恶俗的片名?”两小眼望向她主子,眼神之中尽是同情,那么美好的名字竟然就这么被糟蹋了。
“是我丹妹子吗?”箫明急问:“她是不是回来了?我要跟她商量商量,让她把时间挪出来,咱们这部戏可是要跟张平京的那部《南茶馆师爷》打对台的。”
江画看着神色正常的牡丹,慢慢地竖起了大拇指:“你可真沉得住,”既然这样,箫明就交给她应付了,“箫总,牡丹下戏了,正好现在剧组放饭,您有什么事直接跟她说吧。”
“妹子啊,”箫明激动了:“哥给你量身打造了一部大片,编剧已经联系好了,你有什么想法赶紧都说了,哥下午还要去见那编剧。”
“想法倒是有,”牡丹端着茶杯,倚靠着化妆台:“首先呢,多谢箫总对牡丹的欣赏,”他能不要大白天地搞笑吗,“其次,出于对您这片好意的认真负责,我还是要告诉您一个铁一样的事实,我演技是既假又浮夸。”
箫明不认同了:“妹子不要谦虚,张平京都看上你演他的戏了,这就足以说明,你演技比封珃差不了多少。”
“您太看得起我了,”牡丹都替封珃感到悲哀:“张导那纯粹是没有别的选择,而且我是正经走后门的,”这兄弟是钱多了没地方花吗?
“走后门也是本事,反正你不要再推辞了,”箫明是认定了牡丹能成:“哥知道你是心疼哥的钱,怕亏了。”
牡丹笑了:“您知道就行,”她这良心上也算过得去了。
电话那头的箫明竟还安慰起人来了:“你放心,哥有的是钱,而且也不是哥一个人投的。不过你记住,在我拉人投资的戏里,你绝对是唯一的女主角。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带资进组了。”
她已经尽全力劝过了,既然人不听,非要去撞那南墙,那他们就来谈谈钱的事吧。牡丹放下茶杯,接过吴清递过来的盒饭:“箫哥,你刚说那电影的片名叫什么?”
“《赌后牡丹花》,”箫明也有些得意:“这还是封珃的经纪人燕青给取的名字。”
这里还有封珃的事儿?牡丹挑了一块米饭放进嘴里:“您别告诉我,这部戏的男主角是封珃?”那她就要怀疑封珃是不是跟她一样,也破产了?
“切,”箫明冷嗤一声:“我原本是这样打算的,还想让他做这部戏的出品人,结果燕青那老小子竟然让我放过封珃,他这话什么意思呀,是看不起我这部大戏喽?”
牡丹抽了抽鼻子:“封珃能混到今天的地位也不容易,您别一部戏就把人拉下神坛,”她要是燕青绝对直接挂电话。
“不容易个屁,”箫明显得有些忿忿不平:“我刚都找朋友打听过了,封珃接《南茶馆师爷》拿了一亿五千万的片酬。”
“所以您这部戏准备投多少钱?”牡丹就对这比较好奇。
箫明清了清嗓子:“也不多,就5千万。”
“五千万?”牡丹在心里算了下:“行吧,这五千万就是亏了应该也伤不到你们皮毛,”说完良心上仍有些不好意思,“要是手头还有余钱,就买点茅台存着吧。”
“行,”箫明很豪气:“妹子想喝茅台,哥给你备上……哎哎……有电话进来,咱们先不说了。”
牡丹听着嘟嘟声,笑着摇头:“谁让他买茅台酒了,我是让他买股票。”
两耳朵竖得高高的吴清刨了一口饭,凑近她主子:“丹丹姐,您看准了吗?”要是准了,她也买。
“八成不会亏,”牡丹低着头夹了一块菜心,想想那恶俗的片名:“《赌后牡丹花》?”笑着望向还有点没回过神来的江画,“到时我们可以备点那种大的纹身贴纸,赌后嘛,左青龙右白虎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