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宗庙开年的祭祀大典,声势浩大,场面恢宏。
大典上,帝后成双成对身着冕服,高高站在高台中央,周围皆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盛长乐身着华丽礼服,站在诸多命妇之中,看似不起眼,却又总是惹人瞩目。
她不经意的偷瞄了一眼皇后的方向,想到自己振奋人心的计划,唇角微勾起一丝窃笑。
阿西办事果然很效率,趁着祭祀大典的时候,无声无息的就把殷嬷嬷给绑了。
皇后发现殷嬷嬷被人绑走已经晚了,不过她今日祭祀大典,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心思理会。
倒是瑶妃,听闻殷嬷嬷失踪,顿时面具底下的面色有些难看,再加之看到命妇之中盛长乐突然也不见了踪迹,她更加心下一沉。
她也只得假意身体不适,请得皇帝恩准之后,提前离开太庙回宫。
路上坐在马车里,瑶妃便已经焦灼不已,悄声吩咐身边亲信,“让人去找!实在不行就灭口!”
*
那边还在四处寻找殷嬷嬷的时候,殷嬷嬷已经被五花大绑,昏迷不醒的,被关在了一间阴暗不起眼的地牢里。
殷嬷嬷先前在太庙突然被人打晕,再次醒来已经身处在暗室之中。
她一时不明情况,大喊大叫,奋力挣扎,想要挣脱身上绳子。
直到房门“吱呀”的一声被人推开,门口一阵明亮的光线投射进来。
殷嬷嬷朝着光线看去,就见几个人影正背着光站在那里,一个个不怀好意的模样。
她惊恐道:“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竟敢绑我!”
对方清澈悦耳的嗓音回答,“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个贱婢!还真当自己是哪号人物么?”
片刻之后,殷嬷嬷才看清,门口站着的女子披着贵重华丽的斗篷,一身贵气逼人,娇美不可方物,正是熙华郡主盛长乐带着人一步步走了进来。
殷嬷嬷大吃一惊,脸色微变,“熙华郡主,你这是寓意为何!”
盛长乐面上带着笑意,让阿西把那个木盒子拿出来,呈到殷嬷嬷眼前,幽幽道:“你说呢?当然是为了算一算这笔账!总不能让我的人白白赴死吧!”
殷嬷嬷看着盒子里那些牙齿,便明白盛长乐是什么意思了,她要给秦嬷嬷报仇,但是又奈何不得太后,便找到了她头上来。
她顿时浑身一震,脸色煞变,心底都凉了半截,咬着牙道:“我,我可是太后娘娘的心腹!连皇后娘娘都对我礼让三分,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到时候太后娘娘若是知道了,必不会善罢甘休!”
盛长乐冷笑一声,却不理会她的咆哮,只是朝着身边阿西勾了勾手指,眸光一冷,狠厉道:“动手吧,我要她跟秦嬷嬷一样,只剩这么些牙齿!”
一想到秦嬷嬷被她们折磨致死,盛长乐心里就恨得牙痒痒,虽然她从来不愿沾染鲜血,也不愿意杀人,可是这次,为了秦嬷嬷,她愿意破例一回,让太后这个帮凶左右手,也试试秦嬷嬷的痛苦!
想到这里,盛长乐还隐隐觉得痛心疾首,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阿西收到命令,便叫人上去,将殷嬷嬷用绳子牢牢绑在一张椅子上,又让人把专用的拔牙刑具取了过来。
本来阿西是说,“场面不太好看,夫人不如出去侯着,免得不小心溅了血不吉利。”
盛长乐不愿,她要亲眼看着殷嬷嬷被拔牙的痛苦,才能解心头的恨意!
殷嬷嬷看盛长乐是来真的,一时愈发恐慌,“你不能这么对我!不是我杀的秦嬷嬷,不是我,我也是听太后的命令,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去找太后……真的不是我!”
盛长乐又问,“秦嬷嬷的尸首现在何处?”
殷嬷嬷道:“太后不是说过了,绑着石头沉到九州池下去了!”
盛长乐心下一沉,果然……
一声令下,阿西已经掰开她的嘴,给她把刑具架上,露出牙齿,合不拢嘴。
她还在不停哀嚎、挣扎、威胁,可都无济于事。
阿西手下的人可都是心狠手辣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听看命令之后,用钳子夹住殷嬷嬷的牙,熟练的用力往外一抽。
一时惨叫声音惊天动地,震耳欲聋,鲜血溅射而出,殷嬷嬷一颗门牙被连根拔起,带着鲜血滚落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所到之处都留下了血痕。
本来盛长乐还以为她能亲眼看着的,可是见这情形,她顿时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连忙侧目躲避。
画面实在太残忍血腥,惨叫实在毛骨悚然,想了想,盛长乐决定还是不看了。
盛长乐把事情交给阿西,便去了听不见惨叫,私宅的正堂暖阁之中,烧着炉子,喝着热茶等候。
阿西办事利落,小半个时辰之后,便已经回来回禀,“夫人,牙已经拔光了,可还有何吩咐?”
盛长乐问,“她可有说什么?”
阿西摇头,“这种人嘴风都很紧,不然也不会得到太后重用。”
盛长乐倒是想知道,她嘴风到底多严,她也想知道,太后到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想了想,饶有兴致的说道:“你就跟她说,如果她愿意把太后那个骇人听闻的秘密告诉我,作为交换,我可以考虑饶她一命,要不然就继续折磨她,直到跟秦嬷嬷一样,再送她赴死!”
阿西应声,“那属下把她指甲盖拔了。”
盛长乐光是一听都打了个哆嗦,捂住自己的手,实在无法想象拔掉指甲盖会有多疼。
还好她不用看见。
盛长乐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没等太久,阿西又带来了消息。
阿西禀报道:“夫人,她妥协了,不过她说只肯告诉你。”
盛长乐登时来了兴致,眼巴巴看着他,“是真是假?”
阿西点头回答,“真的,前面她想糊弄我,已经被我收拾老实了。”
盛长乐带着满意的笑容,一路脚步轻盈,又一次来到行刑的暗室之内。
椅子上的殷嬷嬷一口鲜血,十跟手指头的指甲盖都被拔掉了,那样子实在是惨不忍睹,盛长乐根本不敢直视。
她忍着血腥味,凑上前去,便才问道:“说吧。”
殷嬷嬷整个人披头散发,狼狈至极,没了牙齿说话都含糊不清,似乎奄奄一息,“当真我说了,你就留我性命。”
盛长乐没听清,不过大概也能猜出她说的什么,答应道:“那就要看你这个秘密,值不值得换你这条贱命。”
殷嬷嬷这个秘密自然值得,她刚刚被百般折磨之后,已经彻底失去意志,坚持不住了,现在满脑子只想苟且偷生,不想跟秦嬷嬷一样死得那么惨。
殷嬷嬷勾了勾手指,叫盛长乐过去。
盛长乐看她半死不活的模样被绑着,也没什么威胁,于是弯下腰,凑上去。
就听殷嬷嬷有气无力,嘴巴说话漏风,含糊的说了一句,“瑶妃,就是,太后……”
这一句话还真是断断续续的,盛长乐一个字没听见,皱起眉问她,“你说什么?”
殷嬷嬷艰难的喘着气,又说道:“瑶妃就是太后……”
不过她没了牙齿,加之声音太小,盛长乐还是没听清,就只听见瑶妃什么的。
本来还想再问,殷嬷嬷已经只撑不住,浑身无力,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盛长乐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拔她的牙,害得说话都说不利索了,什么瑶妃什么太后?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总是可以立马猜出来太后的骚操作,QAQ啊啊啊啊啊……
你们确定,真的想看太后和狗皇帝相杀相爱吗?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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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随后盛长乐让人带着殷嬷嬷前去安置,想等她醒过来再问清楚。
太后和瑶妃, 难道有什么关联?
瑶妃是太后的私生女?
还是说……瑶妃就是太后?
仔细回想刚才殷嬷嬷说的话, 她好像真的说的是“瑶妃就是太后”,而且还说了两遍!
没有多余的字眼, 只有这六个简洁明了的字!
如果瑶妃就是太后的话,那之前盛长乐猜测的太后怀孕的事情,就是真的了。
只是,太后去给狗皇帝做了宠妃……
难不成, 根本就没有什么仙女, 当初天云山行宫的仙女, 根本就是太后的本人?所以太后怀的, 其实是狗皇帝的孽种?
不, 不可能吧!
冒出这个猜测的时候,盛长乐从头到脚一凉, 暗暗打了个寒颤。
所以这就是太后骇人听闻的秘密,她在天云山行宫跟狗皇帝搅在了一起,还不慎怀孕了。
原先本来计划让徐宝珠假孕,到时候孩子给徐宝珠, 谁知假孕被拆穿,现在只好亲自上阵, 伪装瑶妃进了后宫,就为了把孩子生下来?
想到这里,盛长乐脸色越来越难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沉思之时, 突然感觉一只手伸过来捏住了她的腰。
惊得她恍然回神,便见是徐孟州带着一身寒意,身处在她背后,面色阴沉沉的看着她。
他薄唇轻启,询问,“在想什么?”
盛长乐屏住呼吸,脸上挤出一丝干笑,“没,没什么……”
徐孟州将她掰回来面对面,捧着她的脸,直视着她那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质问道:“你今天又干什么坏事了,嗯?”
盛长乐刚才想得天花乱坠的,不过都只是她不切实际的猜想罢了,还没有得到证实,不敢这么告诉徐孟州
她只好瘪嘴,“你都知道了还问……”
徐孟州眉头紧皱,语气有些重道:“你大庭广众之下,把宫中女官给绑了,还百般折磨,可知道后果如何?可有想过万一被人抓住?”
盛长乐被他训斥得狠了些,缓缓低下头,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怯生生的道:“那怎么办?我闯了祸,会不会被抓去坐大牢啊……”
说着她一头扑进男人怀里,手指沾了点唾液在眼睛上,哭声道:“夫君,我好怕,我不想做大牢,我不想死……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你救救我可好……”
“……”娇软美人,带着盈盈芳香扑进怀里,徐孟州知道她在演戏,一时拿她没办法,无奈一笑,圈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我还能不管你么?”
盛长乐将脸藏在他怀中,勾唇得意窃笑,娇声娇气的说道:“我就知道,夫君最疼我了,肯定不会不管我的……”
“小坏东西……”
还好徐孟州早就知道她肯定不会干什么好事,阿西在前面绑人,阿东就在背后擦屁股,倒是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徐孟州道:“以后别干这种事了,太后回来,你让我如何跟她交代?”
盛长乐不想告诉徐孟州她干什么,就是怕徐孟州知道她跟太后过不去,会陷入两难,到时候出手阻止她。
想了想,盛长乐忽而试探询问,“夫君,你多久没见过太后了?”
徐孟州回答,“先前送她离京才见过。”
盛长乐一本正经的问,“当时,你亲眼见到她的脸了?”
徐孟州想了想,如实回答,“太后患病,自然不可能让外人瞧见她的容颜,所以离京之时,她脸上是带着幕篱的。”
盛长乐又问,“所以,加上在宫里这阵子,你到底多久没见过她的脸了。”
徐孟州算算日子,确实有些久,到现在也有三个月没见到太后的脸了,不是隔着屏风,就是隔着幕篱的。
不过太后要强,不愿让人看见她生病的模样也是理所应当,先帝当年患病之时,寻常人还一年半载都没见过呢,所以徐孟州觉得不足为奇。
盛长乐心里想法越来越强烈,果然,徐孟州都没有亲眼所见,太后或许真的没离开京城,不然也不会殷嬷嬷都不带走随身伺候……
太后莫不是真的是瑶妃吧,那可就……太可怕了。
盛长乐胡乱猜测的事情,不敢跟徐孟州瞎说,所以本来是打算等殷嬷嬷醒来,问过之后,板上钉钉再说。
可谁知,殷嬷嬷竟然就这么死了!
盛长乐大为惊诧,连忙起来询问,阿西也有些奇怪,按理说,殷嬷嬷没有致命伤,只是拔了牙齿和指甲,不应该这么轻易死了的。
后来经过验尸之后才得知,是有人偷偷潜入,把殷嬷嬷给捂死的。
盛长乐一听,瞬间背脊发凉,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正盯着她似的。
这么说,太后在徐孟州身边还安插了眼线?
果然,她那么急着灭口,殷嬷嬷说的事情,也不是空穴来风吧?
盛长乐顿觉心生畏惧,连忙开口惋惜的感叹,道:“唉,太可惜了,本来她还说要告诉我太后的秘密,谁知还没来得及说……”
徐孟州扶额,凑到她耳边悄声道:“太后的秘密你也敢去挖,不怕引火上身?”
盛长乐只得认错,“我再也不敢了。”
当天夜里,皇宫大内,相思殿。
有个小太监偷偷摸摸钻了进来,凑到戴着面具的瑶妃耳边,悄声禀报着什么。
瑶妃正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热汤,问,“当真,能确定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小太监却有些犹豫了,因为这只是那人的说法,到底说没说,还不是要她自己心里才清楚。
瑶妃一想,他们有仇,她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故意弄得全天下都知道,到时候不但坏了她的好事不说,还会弄得她颜面无存,简直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到现在,她还怀疑,皇后被掳走那件事,就是盛长乐示意李月容去做的。
瑶妃面具中露出的目光渐渐阴冷下来,透出一丝杀意。
为确保万无一失,她也只能狠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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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沉璧就在厨房里发现好几只死老鼠。
还在感叹怎么这么晦气,大过年的,死这么些老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