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洪业：“那我问问他。”
郝言这边一挂电话就打给了慕锟。
“哎，我跟老爷子说你联系上凌菲了，你自己看着办，我这头是不是可以撤了？”
“林源源呢？你要照顾她的安全。”
“她那个大小姐脾气，谁能受得了？我要是老跟她待在一起，令颖还不吃了我？我避嫌，都是一个人出来玩。”
“你玩归玩，得确认她是否安全。”
“放心吧，她美梦没做成，天天跟酒店的大床置气呢。我这就回去跟她摊牌，看她回不回国。”
“辛苦你了，回来请你吃饭。”
挂断电话，慕锟抱歉地看向正在做饭的简涵，“看来我得回家一趟了。”
简涵回头：“你忙你的就行。”
慕锟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没接，拿着手机慢慢走到简涵身后，自后面轻轻抱住了她，脸颊轻轻蹭着她柔顺的发丝，“辛苦你了，如果忙完，我尽量回来。”
简涵受不了他的腻歪劲，歪了歪脑袋避开他，“行了行了，快走吧。”
慕锟下楼坐进车里，这才回拨了父亲的电话，“爸，我在路上，马上到家。”
那头的慕洪业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父子之间是越来越不像父子了。
慕锟眼睛望着前方，慢慢加速，车子在马路上疾驰而过。
慕锟裹挟着一股寒气冲进屋子里。
屋内外温差太大，一进屋，温暖扑面而来，他边换鞋边脱外套。
叶苏弥走上前：“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跟爸说点儿事情。”
叶苏弥神色有些担忧，“跟你爸说话，语气悠着点儿。”
她生怕他们父子俩吵起来，本就情分不多，再吵下去快吵没了。
慕锟点点头：“我知道。”
听到声音的慕洪业从书房里走出来，慕锟往他身后看了眼，“哥呢？”
他指的是慕华采。
叶苏弥：“他在卧室，我把他叫出来？”
慕锟：“好。”
叶苏弥便过去敲了敲慕华采卧室的门：“华采，睡了没有？”
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的，慕华采能睡得着才怪。
他很快从卧室里出来，没精打采地向大家打了个招呼。
慕洪业和叶苏弥已经在沙发跟前坐下了，慕锟示意下空余的沙发位置，对慕华采说道：“坐吧。”
慕华采心里闪过不妙的想法，挪挪蹭蹭走过来坐下了。
慕洪业脸色不甚好看，他看着慕锟，“郝言说你给凌菲发邮件了，她回了没有？”
慕华采惊慌失措地看向慕锟，慕锟神色不变，“回复了。”
慕华采眼睛瞪大，有些口吃地问：“你，你联系上凌菲了？”
叶苏弥看慕华采的样子，笑着说道：“看把华采给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慕锟哪，快说说看，我们什么时间能见到凌菲？她现在在哪里？我和你爸马上就可以去看她。”
她对女儿犯下了天大的过错，见女儿的第一眼，她最先要说的话就是对不起。
慕锟：“也不算联系上了，我问她可不可以通个电话，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跟她确认一下。她回复了，说是让我等电话。”
慕华采提起的心慢慢落了回去，“还没联系上啊。”
凌菲这人的性格比较怪异的，我行我素，不为俗事所困扰。等她回电话，恐怕难。
她动辙跟全世界断了联系，还会主动给一个陌生人打电话？
慕华采刚刚塌下去的肩膀慢腾腾地提了起来。
慕洪业端起茶杯，“凌菲没说大概什么时间给你打电话？”
慕锟扫了眼墙上的挂钟，“快了。”
慕华采放下的心重新提了起来。
慕洪业和叶苏弥的表情则充满了期待。
叶苏弥：“有多快？”
慕锟，“再等等。”
他就是不说再等多久，急得叶苏弥跟什么似的。
她坐不住了，急不可耐地站起来，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转圈。
转了几步之后，她凑过来问：“她知道你的手机号吗？”
慕锟：“我留了。”
叶苏弥还是不放心，“那你们沟通过打电话的时间吗？”
慕锟：“……”
慕洪业这个时候问道：“把你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我看看你们的邮件往来。”
他是想亲眼看看凌菲跟慕锟说了些什么。
慕锟表情踟蹰了下，“爸……”
话音刚起，他的手机便响起了欢快的音乐声。
慕华采惊得眼皮一跳，叶苏弥和慕洪业则目不转睛地盯着慕锟手中的手机，慕洪业不忘提醒慕锟：“开免提。”
慕华采却大煞风景地来了句：“如何确认对方是凌菲？”
一通电话而已，谁知道打慕锟电话的会是什么人。
慕锟淡淡看了眼慕华采，“所以，我让她打的是，视频通话。”
最后四个字慕锟的音咬得很重，慕华采听罢，脸色都白了。
慕锟按了接通，他背朝父母蹲着，这样，凌菲可以看到他们全家人。
“你好，凌菲。”
对面很快出现了凌菲身穿运动装的健康身影，她置身一处环境优美的公园，背后是一处喷泉，高高的水柱直蹿高空。
是凌菲本人无疑了。
她表情快乐地向大家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凌菲。”
她的中国话果然不够纯正，还带着一点点儿洋腔。
叶苏弥和慕洪业紧张地都说不出话来了。
凌菲认真看着视频当中的画面，“慕锟先生，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慕锟忙指了指身后，“这位是我妈，这位是我爸，旁边这位是我哥。”
凌菲很低高兴地摆手，再次热情洋溢地打招呼：“慕爸爸好，慕妈妈好，慕大哥，很高兴见到你们。”
凌菲用手捂了下自己的嘴巴，表情有些纠结地说道：“我听慕锟说了两位老人家找女儿的事情，我，我挺感动的，希望你们早日找到心爱的女儿。”她遗憾地摇头，“很可惜，我不是你们的女儿，要告诉你们这件事情，我也感到很抱歉。但是没有办法，你们，的确不是我的家人。”
慕洪业愣住了：“什么？”
巨大的惊喜还没消化完，重大的打击就来临了？
慕锟表情一直很从容，他小声说道：“爸，你先听听凌菲怎么说吧。”
凌菲耸耸肩膀，“收到慕锟先生的邮件之后，我便打电话给国内的朋友，他们仔细确认之后，结论是，我跟慕老先生是不存在血缘关系的。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到公安局里查询，那其中有我很早以前存在那里的DNA样本。希望你们接受现实，重新寻找女儿。也祝你们早日找到亲生女儿。”
凌菲似乎很忙，旁边有人在喊她的英文名字，好像催促她做什么事情，她遗憾地说了句：“对不起，我有事，只能聊到这里了。”
慕锟对其表示了感谢，挂断了视频。
第95章
这一通电话让慕洪业的怒气升腾到了情绪的边缘，他双眼如矩般地盯着慕华采，看他如何给自己解释。
视频电话里的人是凌菲，她亲口说明她的DNA样本一直保存在国内的样本库里。
如果她是，公安局早就通知他了，还用得着慕华采东跑西颠地忙活？
慕华采内心惶惶，汗意上涌，头上脸上全是汗水，他自沙发上站起来，双膝一软，跪在了慕洪业跟前，“叔，我也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才导致了这种误会。”
他语气战战兢兢，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思维了。
一切来得太快太急，乱了，完全乱了。
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可结果却砸成了一锅烂粥，想收拾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慕洪业闭了闭眼，厉声喝斥：“行了，什么也不必说了。”
慕华采能这么说，就说明他早知道凌菲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知道这一点对慕洪业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他声音狠戾地说道：“慕华采，你做错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原谅你，唯有这一件，我是绝对绝对无法原谅的。从这一刻开始，我和你，再无任何关系，你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拿自己最期盼见到的女儿开玩笑，是慕洪业绝对无法容忍的。
慕华采一听，脸色立时变得苍白如纸，他跪着上前抱住了慕洪业的腿，“叔，叔，我是为慕家好啊，叔，叔……”
慕洪业：“不要逼我报警！”
慕华采知道自己这次彻底惹怒了这位叔叔，叔叔彻底翻脸，他要还死赖在这里，那只有进公安局的份儿了。
他呐呐哭了一会儿，阿姨早将他的东西打包收拾好，急溜溜地送了过来。
慕华采将求救的眼神投向叶苏弥，后者别过脸，不理他。
慕锟则老僧入定般地坐在那里，仿佛世界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慕华采恨恨地瞪了慕锟一眼，拿着自己的东西，灰溜溜地走了。
西班牙的一家酒店里，郝言吊儿郎当地倚靠在酒店门口，“林大小姐，有空出来聊几句？”
林源源口气非常不友好，“我没空。”
门开了一半，林源源坐在床上看电视，连看也不看郝言。
郝言也不生气，“我打算订机票回国了，你呢？是打算继续留在这儿啊还是跟着我走？”
林源源总算转过脸：“人还没找到，你怎么就打算回去了？”
“又不是找你妹妹，你上赶着操什么心？”郝言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口跟林源源说话。
“你能不能不这样，有话进来说。”林源源不喜欢这样的聊天方式，斥责他。
“孤男寡女不方便，要么这样聊，要么咱一起到餐厅，边吃边聊。”
林源源终于动了，她起身下床：“你到七楼餐厅等我，我马上到。”
“好嘞。”郝言将门给带上，自己先行下楼。
十几分钟后，两人坐在餐厅里边用餐边聊天。
林源源：“你真打算回国了？”
“嗯。”
“那我也回去吧，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到慕家，跟老人家说说，咱们没少费心，但结果不太理想。”林源源这几天一直窝在酒店里没动，临要回去了，却要郝言帮她撒谎。
“人家现在已经不找凌菲了。”
林源源愕然：“慕老爷子不找女儿了？”
“女儿是要找，但凌菲不是女儿，可不就不用见了。”
林源源更惊讶了：“你，你说得是什么？”
郝言摇头：“你呀你，就知道睡觉看电视，也不知道打听打听周围消息。人家慕锟给我打电话了，他跟凌菲联系上了。凌菲本人给慕家打了视频电话，把这场乌龙给解开了。所以，咱们的旅行到此结束。”
郝言抿了口红酒，“要说我还挺留恋这里的，要是能在这里住上个把月就好了，起码这里的吃住行我都能找慕锟报销。遗憾哪遗憾哪。”
林源源手中的刀叉咣当落下，表情则变幻莫测，慌、乱、怕，都有。
郝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回不回国？”
林源源嚯地站了起来，“我不回去了，我还要在外面玩几天。”
郝言：“这不好吧？你这要是失踪了，我是不是还得安上个嫌疑人的身份？你先回国待上一时半刻的再走也行。“
起码别跟他扯上关系。
林源源气乎乎地拿起手机：“我去美国姑妈家，马上就订机票。”
她要去亲戚家，那就不关郝言什么事儿了，他痛快地说道：“那行，我送你去机场，你去美国，我回家。”
这事，太完美了。
慕洪业家里，最近几天的气氛非常压抑。
找女儿的事情还在持续，但一个接一个的，都是坏消息。
叶苏弥现在都害怕听到电话铃声了，不知道铃声背后会是一个怎样让人失望的消息。
慕锟一般都不在家睡，偶尔在家吃顿晚饭可天亮了叶苏弥进屋看看，又没影儿了。
这天晚上，开饭的时候，饭桌上依然是老两口大眼对小眼，慕洪业看了眼空荡荡的四周，问：“慕锟又不回来吃了？”
“说是有事，今晚不回来了。”叶苏弥说道，“他最近很少在家睡，被褥铺盖几乎没怎么动过。”
“他不就有一处小房子，还有其他地方？”
叶苏弥没过脑子，直接说道：“我去过了，没住那儿。”
说完才觉得这话过了。
慕锟有另外一处小房子这事儿，两口子都知道，但叶苏弥很少过去，这次自然是为了打探打探情况才过去看了看。
结果令她挺失望的。
物业说慕锟最近没来。
那只有唯一一个去处了。
慕洪业低低地咒骂了声，情绪平缓之后，问：“你知不知道简涵的家住在哪儿？”
叶苏弥摇头：“这我还不清楚。”
慕洪业：“找个时间，见一面吧。”
叶苏弥：“什么？”
他们见简涵做什么？
“慕锟认定了她，你以为照目前的形势，我们说不同意还有用吗？”慕洪业提到这一点，心口就有些堵，“把人找来，好好谈谈以后的事情。”
叶苏弥难以置信：“我们，我们就这样同意了？那个简涵的父母可是拿不出手的呀，到时候让外面人怎么评说我们家？岂不是都要看笑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