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姐?”顾泽辰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穿着睡袍袒胸露乳,脸上还敷着面膜。
顾泽辰真是她见过的最精致的boy。
顾清姿白了他一眼,“穿好衣服再说话。”
“哎哟,都亲爱的了,害羞什么。”顾泽辰贱贱地说着,还是乖乖把睡袍领子拉了起来,正襟危坐,“说吧,找我什么事?”
顾清姿懒得跟他贫,开门见山:“帮我选个生日蛋糕。”
顾泽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屏幕那头脸都笑扭曲了,急忙用手按住面膜:“淘气,你不如让我给你选内衣。”
“我认真的。”顾清姿神情严肃,“你们男生喜欢什么样的蛋糕啊?”
“我们男生……”顾泽辰念叨了下,突然瞪圆了眼睛,整个人一抖,“卧槽你什么情况?”
“就……给你找个姐夫呗。”顾清姿不遮不掩,“他生日快到了,我看了好久不知道选哪种。”
顾泽辰激动地一把将面膜拽下来,扔进垃圾桶:“OK,包我身上。”
顾泽辰做梦都想让她嫁到A城来一起玩耍,十分卖力地帮她选蛋糕。
最后选了一款巧克力的,上面是汽车造型。顾泽辰还要求老板把车换成了另一款,说未来姐夫一定会喜欢。
顾清姿虽然觉得不完全靠谱,但好歹比自己靠谱,只好听从他的建议。
回酒店的半路上,突然开始下起了雨。
轻柔的小雨,丝丝缕缕地浇在身上,透心凉。
她总是不记得带伞,A城这个季节的雨又总是来势汹汹,让人措手不及。
顾清姿找了个屋檐躲雨,从包里拿出纸巾擦头发。
还好没上次那么惨烈,只稍微淋湿了点。
雨水冲刷掉空气中残余的热度,气温降得有点快。顾清姿只穿了一条雪纺连衣裙和薄丝袜,没过多久,冷得直打哆嗦。
雨幕细细密密的,仿佛把她和这个世界分隔开来,视野里只有朦胧一片。耳朵里听见的,也只有不间断的雨声,哗啦啦的,侵袭感官,淹没了所有声响。
来一个人陪陪她也好啊。
或者来一只小动物也好。
她突然很不想一个人呆着。
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雨天,她也像这样在D.C.街边一个废弃店面的屋檐下,从天亮等到天黑。
后来她被一个白人老奶奶送到医院,发高烧昏迷了整夜,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是家里的保姆。
保姆告诉她,过年妈妈在纽约,回不来了。
那时候妈妈工作忙,家里一般只有她和保姆,而保姆除了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并不会陪她玩。
她从记事起就是一个孤独的小孩,只有豪华的大房子,和数不清的娃娃和玩具。
后来终于有了小伙伴,她比谁都害怕被孤立,因此不遗余力地去当众人的焦点。
优秀自然而然成了习惯,或者说,是和氧气一样的,存活的必需品。
这种优秀的背后,其实并非所有人以为的那么令人羡慕。
顾清姿双手抱着手臂,微微垂眸,睫毛上沾着未干的雨水,眨一眨,就都到脸上去了。
突然想起在M国的妈妈,顾清姿很想给她打个电话,刚拿起手机又放了回去。
或许她没那么期待自己的电话,或许,她正在和那个外国男人带着他们一岁多的宝宝牙牙学语。
顾清姿要强了二十几年,回国是她做过的最软弱的决定。
为了远离那个格格不入的家庭。
她扯了扯唇,眼眶不自觉热了起来。
忍不住落下第一滴泪的时候,她眼前才终于出现不一样的色彩。
黑色的,高大挺拔的身影,带着炙热的温度和清爽的气味,以及不需要抬头,心底就涌起的熟悉感觉。
顾清姿如今对他的熟悉,仿佛已经刻到了骨子里。甚至不需要抬眼看,就敢埋头在他胸前,紧紧地抱住。
她贪婪地享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和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
宋屿打着伞的手一僵,随即担忧地望向她:“怎么了?嗯?”
顾清姿没说话。
感觉到胸口的湿润,他又问:“怎么哭了?”
顾清姿在他怀里摇头,竭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正常:“没事。”
“想我想的?”他挑眉,开了句玩笑。
顾清姿终于抬头,用红通通的眸子瞪了他一眼。
宋屿拿着伞的那只手虚虚地搂着她,另一只手将她脸上沾着的湿发拨开,动作轻柔,“别人是怕打雷,难不成你怕下雨?”
顾清姿蓦地被他逗乐了:“怎么,不行吗?”
从今天开始,她还就真怕了。
作为女生,谁还没有个怕得要死的东西呢。
“行。”宋屿笑了笑,“那以后下雨的时候,我都陪着你。”
顾清姿眼眶一热,吸了吸鼻子,“真的?”
“假的。”他懒懒地勾着唇角,轻点她微红的鼻尖。
顾清姿不高兴了,放开搂着他腰的手,站得笔直如松,连头发丝都是倔强。
宋屿失笑,握起她的手,“不是吧,这也能生气?”
顾清姿撇了撇嘴,不想搭理他。
“你再这样……”他顿了顿,微俯下身,缓缓地说:“我要申请退货了?”
追他的时候是柔情似水解语花,现在变成了一只爱炸毛的小野猫?
简直就是欺骗消费者啊。
可是他还能怎么办?
作为一个已然被洗脑的可怜消费者,他只有认栽。
“没买就退货?你敲诈吗?”顾清姿强撑着不悦的表情,眼底却流露出一丝憋不住的笑意。
“那我现在付款了。”他上前一步,将她抵在身后的玻璃门。
因为他的突然靠近,顾清姿心跳漏了半拍,连嗓音都微微发颤:“什么?”
他低下头,唇瓣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够吗?不够我再加点儿?”
男人的唇瓣炽热,顾清姿只觉得浑身都像是着火了一般,咬着牙道:“够了。”
再来一下,她怕自己会熔化掉。
他轻笑一声,低头往下,呼吸掠过她微皱的眉心,翘挺的鼻尖,就快要抵达那双粉嫩的唇。
人的身体是很诚实的。
即便再想维持平静,她也没法控制住胸腔里那颗乱蹦的心脏,和脸颊温度爬升的速度。
她不知道今天抹的粉底够不够遮住她害羞的证据。
他真的离她太近了,连他眼睑上的睫毛都根根分明。
男人清俊的脸庞在黑色雨伞下半明半昧,刀削般的轮廓愈加硬朗,双眸一如既往的澄澈漂亮。最要命的是那双粉色薄唇,泛着一层诱人的光泽。
雨声就像是催化剂,让她心底的冲动如强烈的化学反应般翻腾起来。
顾清姿热得快要晕眩了,突然很怕他真的在此刻吻自己,那样她肯定会表现得特别差劲。
她推了推男人的胸膛,后背和玻璃门越贴越紧:“我还……没发货呢。”
额头相抵,他的声音不像是通过了耳朵,倒像是直接落在她心上:“什么时候发货?嗯?”
顾清姿头皮一麻,想起他生日的事:“明,明天吧。”
“明天?”他笑声沉沉,故意刨根问底,“几点?”
她眨了一下眼睛,说:“明天晚上。”
宋屿瞧了她片刻,似乎在探究着什么,随后唇角一勾,问她:“那我需不需要准备什么……迎接宝贝?”
顾清姿惊慌地猛抬起头。
对上男人无比坦然的目光,才明白过来,此宝贝非彼宝贝。
她想多了。
“……不用。”她窘迫地转开红透的脸。
蛋糕订好了,礼物也买好了,只欠他这个寿星。
在一起这件事,她想要有点仪式感。
宋屿低头望着女人试图掩饰羞赧的可爱模样,笑着问出他一直想问的话:“你叫什么名字?”
Zoey这个英文名显然只是行走江湖的代号,和安琪叫他一声头牌没什么区别。
哪天消失在茫茫人海,他都找不着她。
没想到顾清姿转了转眼珠子,俏生生告诉他两个字:“仙女。”
☆、勾勾手指
宋屿愣了一秒,扯唇。
仙女?这个词似乎跟她丝毫不搭边。
他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我看你应该叫妖精。”
会惑人心神, 吸人精气的妖精。
顾清姿非但没生气, 反而笑出声来。
宋屿轻轻捏住她下巴,若有所思:“那你到底是狐狸精, 还是……兔子精?”
顾清姿眨了眨眼。
狐狸精她可以理解,可是:“兔子精什么鬼?”
宋屿但笑不答。
最初她那头烟灰色的卷发, 配上白皙如玉的肌肤, 漂亮到不真实的模样, 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只白兔成了精。
他从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也下意识地想远离她。
可有些东西似乎就是宿命,宿命早已给他划好的圈, 任他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法逃脱。
他望着她, 不再解释那件事, 神色认真地说:“我要离开A城一段时间。”
顾清姿目光颤了颤, “多久?”
她没有问去哪里,潜意识觉得自己不该问。
“一周吧。”他说。
顾清姿点了点头,“哦。”
“等我吗?”身后的玻璃冰凉, 他用手掌垫着她的头。
“看我心情。”顾清姿努了努嘴,却藏不住眼底笑意。
“意思是我得哄你是不是?”宋屿微微仰头, 神色苦恼,“可是我很忙的。”
顾清姿傲娇地睨他一眼:“反正追我的小哥哥很多, 不少你一个。”
“那行吧。”他牵起她的手,“我每天都给你唱歌,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许看别的男人, 好不好?”
顾清姿抿唇笑着,就不回答,将他的手晃来晃去。
*
到了酒吧,顾清姿被安琪叫到后厨尝下午茶的新品。
除了当老板,安琪还有一大爱好,那就是做烘焙。
sky的很多明星甜品最初都是她研发出来,教给店里的糕点师的。
“这个怎么样?”安琪望着她,眸子里满满的期待。
顾清姿感受了一下,草莓味小蛋糕,软糯酸甜,入口即化,夹心里是如假包换的新鲜草莓,口感特别棒。
她点点头,道:“好吃,就是甜味不够,你多一点糖试试。”
“好吧,我再重做一次。”安琪重新戴上手套。
大厅里的钢琴演奏停下了,换成一首西式交响乐。
没过多久,穿着红色长裙的姑娘跑进后厨,满脸歉意地对安琪说:“琪姐不好意思,我家里出了点急事,需要赶回去。”
顾清姿听粤语有点费劲,但也懂了个大概,这弹钢琴的姑娘要走。
事出突然,安琪只好放她下班,随即打电话问另外两个钢琴师的情况,结果一个都没法来。
钢琴演奏是这里下午茶必不可少的项目,大多数顾客都是专程来听曲子的,点一杯美式,能在这儿坐上半天。
这会儿时间还早,演奏突然中止,大厅已经有人在问了。
安琪让店员去安抚顾客,焦急地翻着手机通讯录。
顾清姿吃完手里这块,对她说:“别找了,我去吧。”
安琪连连摇头:“别逗,让顾叔知道你在我酒吧弹琴我就完蛋了。”
“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顾清姿用湿巾擦了擦手,姿势优雅,“再说了,你这台黑钻也配得上本小姐的美貌。”
安琪望着她,差点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