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腰(穿书)——华三千
时间:2020-02-04 10:23:36

  “大公子抬爱。”阴九捡着棋子放进棋盒,那棋子是由黑白双色之玉打磨而成,落盒之时,玉子相撞,脆响清远。
  他偏首看了一眼安静坐在一侧的温阮,温阮正揉着她怀中那只看上去才几个月大的大脸奶猫。
  不声不响,不言不语,不吵不闹。
  安静得宛似不存在,反常得古怪。
  二狗子“咪噢”地叫了一声“咱两出去溜达一圈呗?”
  温阮起身,走到温北川跟前,笑说“大哥,我出去逛逛。”
  “好,带个下人,若有什么事,便着人回来传话。”温北川有些动容,以前他小妹若要出去哪里,根本不跟他提前招呼的,很是不将他这个大哥放在眼中。
  阴九放下棋子,说“正好我也要出去,不如我陪姑娘一起?”
  温阮看看阴九。
  行,自己有把柄在他手里,认这个栽。
  “好呀,那便有劳阴公子。”温阮柔婉笑语。
  温北川见有阴九跟着,便也放心。
  温阮抱着猫,与阴九并肩走在热闹的街市上,京城之所以是京城,除开王宫建在此处外,热闹也是旁的城镇难以比拟的。
  温阮买了个糖面儿咬在口中,偶尔还掰一点喂猫,行走间,不急不缓。
  阴九走在她身侧,细瞧了她一会儿,这温阮,是怎么了?
  温家小女,以前行事总是风风火火,做什么都急得像要赶去投胎,也喜欢叽叽喳喳地说话,旁人看着是活泼,他看着却是聒噪。
  可自昨日起,温阮却贞静得如换了个人。
  他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提起话头,“大公子今日送来的金玉之物,乃是谢我对姑娘你的搭救之恩。”
  温阮“嗯。”
  阴九“搭救之恩的钱是给了,摸我的钱呢?”
  温阮“……”
  原来他主动提出陪自己逛街,是为了讨赏钱么?
  倒也是应该的。
  温阮看了一眼旁边的小贩摊子,买了把精致的折扇递给他“谢谢。”
  阴九接过折扇在掌中看了看,又说“我很贵的。”
  “这样啊。”温阮点头,身子微微一挺“我也挺贵的,不如你摸回来?”
  阴九“……”
  他故意提起这茬,是想试试温阮是否真的沉得住气,而非故作贞静,没想过这一出的。
  他有点不知如何接温阮这略显生猛的话。
  温阮却问“不好意思么?”
  阴九“……”
  温阮想了想,捉住二狗子的爪爪,又让阴九竖起手心,她握着肉乎乎的喵爪在阴九手心里按了一下。
  “干啥,给我个五啊?”二狗子不懂温阮在干嘛。
  温阮抱着二狗子,对阴九一本正经地说“它踩过我的……嗯,你这也算是间接摸了回来,我们扯平了。”
  阴九“……”
  二狗子“卧槽阮阮你天天摸我你给钱了吗?你是不是在搞种族歧视!我要投诉你!”
  温阮抱着猫往前走了,阴九还立在原地,看看自己的手心,再看看另一手中的折扇。
  他阴九,今日竟被一个黄毛丫头堵得无话可说?
  生来倒是头一回。
  阴九不信邪,他不信一个人的脾性可在一夜之间转换,便又道“你大哥去听白楼了。”
  温阮“嗯。”
  阴九再度疑惑。
  听白楼,京城中最负盛名的红粉之地,盛月姬便是那里的歌伶。
  温阮以前一听这个地方就气得破口大骂,毫无理智可言,尤其是见不得温北川去听白楼找盛月姬,见一次骂一次不知廉耻。
  今日?
  “温姑娘似乎,不以为意?”阴九不死心,再问。
  “阴公子希望我有何反应?”温阮咬了口糖面儿,几缕白丝般的糖线落在她微微桃色的唇上。
  她回头看阴九,并抿抿唇,将唇上的糖丝抿入口中。
  阴九看着她抿唇的动作,迎上她平静得不起一丝涟漪的眼神,兀自笑了下,“温姑娘,好雅量。”
  怀中的猫儿开始叫“我咋觉得这老哥在故意激怒你?”
  温阮听着微笑,激怒我?那可有点难。
  迎面来了一匹马,马儿跑得急,蹄子扬到了温阮眼前,她怀里的二狗子发出惊恐的尖叫,蹿跳出去。
  阴九稍稍握了一下掌间的折扇,冷眼看着温阮,等着她的反应。
  温阮立在原地,轻轻抬眸,嗯,要再死一次了么?不知道死掉这种事是不是也可以一回生两回熟?
  阴九看得奇怪,她,不怕?
  温阮不是在找死,她只是跑也跑不赢那马蹄。
  眼见着马蹄要踏在温阮身上,阴九一跃而出,手中的折扇灌满力道,点在马颈一处穴位上!
  又顺手扣住温阮的手腕,一把将她拽入怀中。
  马蹄高扬,发出嘶鸣。
  马背上的人勒住缰绳稳住坐骑,居高临下地看着温阮“是你?”
  温阮听到这勉强算熟悉的声音,认出是纪知遥。
 
 
第4章 
  但温阮此刻还在阴九怀中,且脸朝着他胸膛,坚硬的胸膛。
  “谢谢。”温阮礼貌地向他道谢,就要从他怀里出来。
  阴九听出这声“谢谢”与之前她说的“谢谢”简直是一模一样的音调,节奏,语气。
  如同模版里印刻出来的。
  他扣住了温阮往外退的细腰,在她耳边轻声问“这次的救命之恩,温姑娘准备怎么扯平?”
  温阮抬起眼睛,对上阴九似笑似戏的目光。
  这个不怎么好扯平,总不好诅咒他遇上生命之危,而且还刚好被自己所救。
  所以温阮不说话,只是小手别开阴九的大手,并缓缓抽出另一只被他握在掌间的手腕,又说了一声“谢谢。”
  仍然是一模一样的语气。
  向阴九道完谢,温阮才回身,望向高高在上气宇轩昂的纪知遥,不气不恼地问好“安陵君。”
  纪知遥再次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又联想了一下昨日她下药之事,总觉得荒唐。
  “在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纪知遥这个人说话,当真不给人留情面。
  而且他险些撞了人,也不先说声抱歉。
  非常,没有,礼貌。
  温阮还没出声,倒是二狗子走过来,又跳进温阮怀里喵喵叫“这话我说没问题,他纪知遥说就有点自恋了啊!”
  温阮笑着低头摸了一下二狗子,心平气和地说“我大哥去听白楼了,安陵君行色如此匆匆,不惜当街纵马,可是急着去找盛姑娘?”
  纪知遥微微一愣。
  温阮仰首看他,柔声笑语“那你可要快一点,说不定还赶得上他们穿衣服。”
  阴九在她身后,垂眸忍笑。
  好一张利嘴。
  “温阮?”纪知遥却调转马头,对着温阮。
  “三人行也是好的,不知安陵君是否尝试过呢?”温阮转了一下指间的糖面儿竹签,仍是那副客气礼貌,平和柔婉的语气。
  “温阮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纪知遥被她这样无遮无拦的话激怒,按下了音量 号键。
  “我在为您出谋划策,愿安陵君早日抱得美人,及美人的后宫,归。”
  温阮语气不变,缓声慢说,“还有,我与安陵君并不相熟,还望安陵君唤我温姑娘,才不算唐突失礼。安陵君乃是儒将,饱读诗书,这点礼义廉耻,必是知道的吧?”
  跟一个愿意和其他男人分享同一个女子的男人,谈礼义廉耻。
  阴九暗想,温阮很懂怎么往人心口上扎刀子。
  他喜欢。
  纪知遥怒极反笑,他松了缰绳,倾身向前,看着温阮“昨日不惜下药来找我的人,是谁?今日跟我谈礼义廉耻?”
  温阮无辜地看看他,又看看阴九“阴公子,昨日我不是一整日都在你的渔樵阁么?”
  阴九转着手中的折扇,看了温阮一会儿,你就料定我一定会帮你圆这话头?
  温阮读出他眼中的问题,却并不担心,他既是温府门客,怎么也应该帮着温家的人说话才对。
  果然,阴九说“正是。”
  温阮轻笑,回头看纪知遥,“看来昨日,有人眼花了呢。听说,嗯嗯过多的人会肾虚体亏,安陵君,多多保重啊。”
  周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饶是阴九也微感惊异,没想到温阮会敞亮堂皇地说出这样大胆的言辞。
  纪知遥久久地凝视着温阮。
  二狗子说“卧槽死亡凝视!阮阮你完了!”
  温阮用昨日那种平静又陌生的眼神,再次与他对视。
  比瞪眼睛么?没怕过。
  许久之后,纪知遥才说“温姑娘,好口才。”
  温阮心想,不及您的口i活儿好。
  他策马离去,温阮继续吃糖面儿,继续逛街,继续买买买。
  她买了许多以前没见过的事物,尤其是扇子,那些小巧精致的折扇可真漂亮。
  买一样就扔给阴九一样,阴九手里拎着七□□十个盒子。
  阴九低头看了看手中拎着的事物,再抬头看了看温阮,她是真把自己当下人了?
  他决定回击。
  “温姑娘生气的方式,也很特别。”他说。
  “生气?”温阮不解。
  “温姑娘对安陵君说那些话,不就是生气?”
  “不是的。”温阮继续买买买,“我没有生气,我是诚心祝他和盛姑娘八宿八栖。”
  阴九“……”
  好个八宿八栖。
  “看来昨日那药,并非催情,而是断情。”阴九说,“只是温姑娘莫要忘了,纪知遥可不是任人羞辱而哑然忍之的人。”
  温阮的糖面儿吃完了,她转了一下光溜溜的竹签,暗想,以前的温阮,算是给自己留了个不怎么好收拾的烂摊子。
  但问题不大,她来这儿,就没想过要收拾烂摊子。
  夜间,渔樵馆。
  阴九正自斟自饮,借春花清风下酒。
  落入席间的男子自取一杯,啜酒轻笑“听说今日九野你给温家小女当了回下人?”
  阴九抬眸看了来人一眼,没说话。
  “感受如何?”漂亮得不像话的男人,眉眼精致过女子,身形纤瘦柔弱,一看就很受。
  他挑着一双桃花眼,带三分坏笑地问阴九。
  阴九放下酒樽,想了想,说“还不错。”
  至少看了场好戏。
  漂亮的男人叫辞花,辞花面色微讶,笑道“殷九野,你不会真把自己当阴九了吧?”
  阴九,或者说殷九野。
  殷九野手指划了一下脸上的面具,半倚在榻上,斜襟微敞,风流慵懒,但隐隐透出的冷冽,仍似这残春里最后的寒色。
  辞花见此,便明白过来,殷九野永远是殷九野,薄情寡恩的殷九野,像个疯子的殷九野。
  “你昨日又杀人了?”辞花轻声问,那些人是来找殷九野,把他带回去的。
  “他们找死。”殷九野语气轻然,“我只是成全他们。”
  辞花不再说话,只是给殷九野斟酒,静静地坐在一侧陪着他。
  但殷九野没有接酒樽,而是盯着旁边的扇子看,除了那把温阮送他当谢礼的扇子外,旁边还有另一把小巧秀气的折扇。
  檀香织面,是女子之物。
  ……
  次日,温阮抱着猫儿出府,径直来到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
  小巷子里正有一场斗殴,相斗双方分别是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
  女子一身红衣,手执一柄漂亮的银色长剑,容颜明艳,长眉英气。
  温阮赶到时,她正在暴揍一个纨绔子弟。
  “于……”她话音还未出,先听到那红衣女子的破口大骂。
  “吕泽瑾不是我说你,你以为我想嫁你啊?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德性,要不是老娘倒了血霉自小跟你这么个垃圾定了婚约,你以为我想管你,我呸!”
  被暴揍的纨绔子弟就是吕泽瑾,七龙珠之一,揍人的女子叫于悦。
  “盛月姬比我好一万倍,哟,她这么好你怎么不把她娶进府啊?我这人大方,就允了你让她当个侧房,人愿意嫁你吗?你有这本事吗?你一天天地除了斗鸡走狗嫖i娼以外你还能干成点啥?”
  “干啥啥不行,嫖i娼第一名,除了惹是生非以外我没看见你有什么本领。有本事你让你爹把这婚事给解了,没本事你就老老实实服我管,老娘可不想以后嫁个一身是花病的脏玩意儿!”
  ……
  二狗子听得疯狂大笑“阮阮,这姑娘骂人嘴皮子比你还利索!”
  温阮揉着二狗子,轻笑了下,但心底微叹。
  于悦是个脾气火爆的泼辣女子,一身稀烂的武艺。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结果还没出城门就被人偷了钱袋子。
  这种性子温阮很喜欢,但有的人不喜欢,在别人看来,这是没教养,不淑女,缺柔婉。
  不像个大家闺秀,更像个悍妇。
  她与七龙珠之一的吕泽瑾自小定有婚约,吕泽瑾是亲王独子,一株长歪了的独苗,每日花天酒地,胡作非为,足足的纨绔人设。
  但这纨绔倒在了盛月姬的石榴裙下,变成了一只奶凶奶凶的小狼狗。
  小狼狗护食,尤见不得别人说盛月姬半句不好,谁说咬谁。
  于悦以前对他是不屑一顾,今日是因为他在盛月姬那里过夜,回来时一身酒气,衣衫不整,正好让梦想走天涯的于悦撞见了,于悦才忍不住对他怒声叱骂,一顿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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