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女凉烟(重生)——猫逢七
时间:2020-02-05 08:39:04

  “公子?”教头眼里的轻视更甚,“当真是公子做派,随军参训还要带两个护卫随行。”
  “莫说闲话,先登记。”宴星渊对营地颇熟,率先行出。
  教头对宴星渊的态度明显大有不同,热情里甚至带了几分敬畏,跟在后头,同时不耐地回头叮上一句:“你们几个跟上。”
  冬亦不满嘀咕:“这教头当真是狗眼看人低。”
  凉烟抬指竖于唇边:“嘘,莫妄言。”
  宴星渊径直走向了一间屋子,内里坐了十多个教头,抬头看到来人,皆是站起身迎了过来。
  凉烟进了屋,便见到宴星渊被教头围在中间,明明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那些教头却没有分毫对待晚辈的懈怠,反而是放低着姿态。
  教头们七嘴八舌说了一番话,才注意到门口站着的几人,有人问话了。
  “杨教头,你领来的这几个人是干什么的?”
  先前说凉烟和冬亦瘦小的黑脸教头接过话来:“他们几个啊,京都过来的,完全是把我们这儿当成改造营了。”
  有人嗤笑:“每年都会有十来个这样的送过来,皆是权贵世家,总以为吃了点苦头就晓得知事了,将入军营当成儿戏。”
  “我每次手里头分到这样的人,才不管他们什么身份,一视同仁,呵,没一个能坚持下来的,最后都是哭爹喊娘要回家。”
  “哭爹喊娘还算好的,去年我队伍里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了,高岑,他爹是朝中一品大员,傲气的很,不愿意服从军令,成天将他爹挂在嘴边,后来强行惩治,这才老实下来,结果他当夜就逃出了军营,幸而是没出什么事,遇上好心的商队将他送回了京都,不然他爹还不得闹翻了天。”
  “嘿,闹?再高的权贵又如何,送来了此地,便是生死由命,他们在京都能只手遮天,但管不到这远在边境的渠城。”
  “打住,打住,这话可胡说不得。”
  那些教头讲话没有丝毫遮掩,摆明了是看不上从京都过来的,话虽不好听,但凉烟倒也并不在意。训练营收纳新兵,是为了给前线输送人才,他们这些只来训练,却并不上战场的人,让教头不喜是再正常不过了。
  冬亦神色愤愤,但得了凉烟的话,也不敢多言,卫忱仓一直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
  “你们几个,过来签个字。”带他们过来的杨教头朝几人招了招手。
  凉烟几人刚签完,墨莲生捂着肚子匆匆忙忙进来了,跳着脚直叫唤:“这训练营克我,克我啊,一来就水土不服闹肚子,嘶,这营里有大夫吗?”
  杨教头冷哼:“大夫没有,教头挺多,你要哪个?”
  墨莲生望着一帮身强体壮,须发怒张的教头们,捂着肚子往后退了退:“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还能干什么?滚过来签字!”
  墨莲生看着被教头们众星捧月的宴星渊,挺了挺胸膛:“二弟,这些教头怎恁地凶?”
  宴星渊未及开口,那边有教头将桌子一拍,厉声道:“别想在军营里拉关系,我们对星渊和颜悦色,那是他自身强争取来的面子,莫说是你,就是我老子来这里了,只要他弱,也别想得个好脸!”
  墨莲生苦着脸,不吱声了。
  那边几个教头围在一起商量起来了。
  “这四个人要如何分?别给我,我手里的新兵人数已经超了。”
  “我也不要,我手里的人本就是最弱的,再来几个累赘,那就更没眼看了。”
  “要不给老崔吧,他那个营比较稳定。”
  “凭什么就给我?”
  “总不能给我吧,总教头不在这里,要不将人都给他带吧。”
  “不要他们活命了?总教头手里向来只收筛选出来的拔尖人才,将他们几个弱鸡塞过去,以总教头的雷霆手段,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
  “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们几个人总不能放任不管吧。”
  “干脆如以前一般,抓阄吧。”
  于是教头们写了四张有名字的纸条,搓进空白的纸团里摇匀,准备看看谁会是那四个倒霉的教头。
  抽完展开,几家欢喜几家愁,几个抽到空白的离开了,只留下四个神色不愉的教头还坐在屋里,其中就有接几人进来的杨教头。
  “柏桑,哪个是柏桑?”
  凉烟立即举起手:“我!”
  杨教头本就黝黑的脸更黑了:“往后你是我队里的新兵了。”
  其余三个也纷纷念了名字分了人。
  冬亦被分给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教头,对这些教头,她有些怕,但还是出声问道:“我想与我家公子在一个队里,能通融一下吗?”
  那络腮胡子的教头笑得开怀,望向杨教头:“人都开口了,要不就让给你吧。”
  杨教头脸比锅底还黑:“这里是军营,去哪个队,需得服从安排!”
  冬亦还想争取,凉烟伸手将其拦住:“听教头的。”
  从屋子里出来时,冬亦哭丧起脸:“公子,不在一个队里怎么行?”
  凉烟笑:“如何不行,难不成你还想在一个队里照顾我?军营里照顾不到的,只能靠自己,干脆大家就各自成长吧,还能比一比谁进步最大。”
  墨莲生接了话:“三弟这主意不错,不过不用比也知第一人定然是我,墨公子是也。”
  冬亦呛声:“第一日就水土不服闹肚子,就您这个娇贵身子,能不能坚持下去都难说。”
  墨莲生抬了手,正想慷慨陈词,骤然又捂住了肚子:“咱们回头再说。”说完拔腿就跑。
  凉烟有些好笑,正走了几步,便见着有三五个少年探头往这边看,在看到什么后,瞬时兴奋地大喊起来。
  “弟兄们快出来,宴星渊回来了!”
  “宴星渊真来了营里,我没看错。”
  几嗓子嚎下去,原本空旷的地面就像是突地长出了一大片菌子,骤然冒出许多人来。
  宴星渊十岁便来了训练营,他是营里年龄最小便开始受练的,且一年比一年的进步要更为神速,因年龄不够,在此稳扎稳打待了近六年。
  “真是宴星渊。”
  “如今他年满十六,应是准备上前线了。”
  “我也是过两日便要随着凉大将军上战场的新兵,届时能一观宴兄的风采了。”
  “我如今的实力还上不了战场,可惜了。”
  “总教头来了!”
  “快散了吧,散了吧,总教头肯定是来找宴兄比试的,一会吃了瘪,肯定又要拿我们来出气。”
  “别看了,快走快走。”
  在一个穿着灰色衣衫,魁梧英武的男子行过来时,那些刚聚拢过来的少年们又如鸟兽散地跑开了。
  这男子就是渠城训练营里的总教头,邱翰海了,看起来约莫三十四五,鼻沟略深,显得格外严肃,负着手站在宴星渊跟前,目光上下轻扫:“准备好了?”
  “无需准备,若非年纪受限,早该去战场上杀个人仰马翻。”
  邱翰海从鼻子里发出冷哼:“几月未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傲。”
  宴星渊毫不客气地回敬过去:“几月不见,总教头依然无甚长进,还是如往昔那般人神共厌。”
  邱翰海不做声了。
  墨莲生这时又捂着肚子折回来了,抖着腿,脸色煞白,但还是不忘话多的毛病,瞅了邱翰海两眼,朝宴星渊问道:“此人是谁?房间分配下来了吗?我实在熬不住了,须得躺下歇息。”
  冬亦看着如同拦路虎的邱翰海,抢先答道:“这是训练营里的总教头。”
  “总教头?”墨莲生笑起来,抬起胳膊肘戳了戳宴星渊,“就是那个打不过你,也说不过你,就会拿训练营里的教头和新兵出气的大魔头?”
  邱翰海的脸色沉沉,将望着宴星渊的目光转移到墨莲生脸上:“你叫什么名字,报给我。”
 
 
第二十六章 
  邱翰海目光不善,墨莲生却是不知死地扬起感染力十足的笑脸,凑过去小声道:“总教头,先告诉我房间在哪儿吧,届时我把名字写十遍递交给您都行。”
  “不报名字也可以,你分到了哪个教头手里?”
  墨莲生闹肚子闹得身体都虚了,见邱翰海顾左右而言他,笑容撑不下去,苦着脸道:“训练营的教头个个皆长得虎背熊腰,一个模子似的,我哪能认得出啊。”
  “不识得也无所谓,我会安排你入我的队伍来。”
  墨莲生一愣,随即高兴地拿折扇将大腿一拍,兴奋道:“总教头好眼光,只观我一面便知我骨骼惊奇,日后必成大器。”
  凉烟拿同情的目光望着墨莲生,知他是个没记性的,恐怕是已经忘了方才教头们抓阄时,说邱翰海手里头只收最拔尖的一批人,手段雷霆,极其残忍。
  邱翰海冷哼:“希望过几日,你还能保持住这份天真。”说完又扬声道,“柏桑。”
  凉烟立即打起精神头应话:“总教头。”
  邱翰海探究地打量了几眼,这才开口:“柏桑,你可享有单独的房间。”
  墨莲生听到了自己抓心挠肝想问的,登时插言道:“我呢,我的房间呢?”
  “你?”邱翰海瞥了一眼,“你们几个一样,新兵皆是十人一间房。”
  墨莲羽眉飞扬,不可置信道:“十人一间房?那岂不是想翻个身都难?”
  邱翰海嗤之以鼻:“怕吃苦头就趁早滚蛋。”
  墨莲生搓了搓手,带着几分谄媚迎过去:“总教头,那有什么法子可以像柏桑那样享有单独房间?银子好使吗?或者让我墨家许个官职也是尚可的,好商量,一切皆好商量。”
  “想行贿?”
  墨莲生笑眯眯猛点头:“对对对,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营里军规,行贿必罚不贷!”
  墨莲生见邱翰海虎目一瞪,吓得又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想行贿,总教头误会了,误会了。”
  邱翰海只扫了一眼,最后将目光移向宴星渊。
  “你随我来。”
  “他们呢?”宴星渊不动。
  邱翰海抬手招了招,一个十六七的少年从柱子后跑了过来,笔直站定。邱翰海将管钥递了过去,吩咐几句后,再次望向宴星渊:“这几月,善启将军给了我诸多提点,你可得小心了。”
  宴星渊面色无波,径直往演练场行去:“那倒要看看长进如何。”
  邱翰海跟在宴星渊身后,龙行虎步。
  那拿着管钥的少年目光追随着离去的两人,看也不看几人,急急道:“我带你们去房间,动作快些。”说完就走。
  凉烟几人只能快步跟在后头。
  墨莲生见那少年行步匆忙,奇道:“这位兄台,你这般急做什么?”
  那少年恨不得都要跑起来了,头也不回:“宴兄和总教头的比试,自然不容错过,你们走快些,这样我回头兴许还能赶上。”
  墨莲生更是来了兴致,追上去问道:“他们一起走,是比试去了?我听说总教头就从未赢过星渊,为何他还要来比?”
  凉烟走在后头,心里轻哧,宴星渊这种冷傲的,不仅出手不会谦让,讲话也不讨喜,那总教头还找他比试,纯粹是找虐。
  与凉烟对宴星渊越来越深的不待见相反,冬亦眼睛晶亮:“公子,一会儿我们也去看看吧,给宴公子喝彩撑撑场子。”
  凉烟反应冷淡:“给他撑场子的多了去了,有那个闲工夫看他比试,还不如好好歇息。”
  冬亦瞅着凉烟,眼里带了困惑:“公子,这一路随军,我们都是同宴公子一道走的,算得上亲近了,不去捧个场,有些说不过去吧?”
  “何来亲近?冬亦,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与他亲近了,莫要胡言,我与他只有两看相厌。”
  冬亦委屈应声:“是。”她不明白,如宴星渊这般明亮耀眼的少年,她家小姐怎就无甚反应。
  说话间,带路的少年止了步子,直接将管钥塞至墨莲生手里:“新兵住处就这几排空着了,你们自己找管钥对应的房间吧,我先行一步。”少年说完撒腿就跑远了。
  墨莲生捧着管钥,瞠目结舌:“星渊的魅力当真是无人能及,姑娘便也罢了,怎的少年也如此疯狂,就这般扔下我们不管了?”
  凉烟从墨莲生手里拿了管钥,分给冬亦和卫忱仓:“先把房间找出来。”
  墨莲生笑眯眯凑到凉烟跟前来:“三弟,你是单独的房间对吧?”
  “嗯。”
  墨莲生笑容更甚,见牙不见眼,一口整齐的白牙明晃晃的:“三弟,我们一路上也算是患难与共了,想来你是很乐意与大哥分享房间的。”
  凉烟瞧着墨莲生笑起来纯质的模样,心里一软,拒绝却是毫不犹豫:“我不乐意,只有贴身护卫方能与我同住。”
  卫忱仓知晓凉烟说得是冬亦,但还是禁不住心里一紧,耳尖犯粉。
  墨莲生还在软磨硬泡,凉烟不予理睬。
  不远处冬亦高兴叫道:“这间房就是了!”
  那边卫忱仓也推开了一间房,朝墨莲生道:“我家公子的难处,还请墨公子体谅。”
  墨莲生挠了挠头,也不好意思再缠着凉烟,朝卫忱仓行去,探头往房里张望,登时就往后退了两步:“这大通铺未免也太小了吧,能睡十人?”
  卫忱仓抬步踏进去,墨莲生急忙追上:“卫兄,我与你同住一间吧。”
  凉烟也进了自己的房,与卫忱仓他们隔着四五间,倒也挺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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