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卉冷哼:“那祝你一直能抱着陆总的大腿。”说完,准备去按电梯。
“等等。”沈幼喊住她。
左思卉顿了一下,转身:“怎么?”
沈幼看到文件柜上还有左思卉的一盆花,走过去,拿了,塞进她纸箱子里,语气很淡:“别忘了这个,留下了,别人不好处理。”
左思卉气得翻白眼。
正巧,电梯来了,沈幼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看着左思卉进了电梯,这才准备回工位,没想到,脚还没抬,左思卉忽然从电梯里冲出来。
“沈幼!”
沈幼转身,一脸平静地看看左思卉。
左思卉没了刚才的嚣张,仿佛是一瞬间就弱了下去。
“我……我……我请你喝杯咖啡。”左思卉颤颤巍巍地说。
沈幼愣着没动:“有话这里说。”
左思卉看出沈幼的坚决,咽了咽口水:“我错了。你放过我,也请陆总高抬贵手,放过我弟。”
左思卉刚进电梯,就接到了她弟的电话,说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融资,对方说撤就撤了,一查原因,好像是左思卉这边搞出来的事情,让左思卉赶紧找人道歉。
沈幼看着左思卉,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打算原谅左思卉。
她没想过害人,但是别人害她,她也没那么大度。
“左思卉,我也不是好人。”
挺无情的语气。
沈幼说完,也不管左思卉了,转身,刷门禁,进了办公室。
*
这天下了班,沈幼刚打算坐地铁回家,倒是接到陆周沉的电话。
“结束了吗?”
沈幼扭扭脖子:“刚下班。怎么了?”
“没事儿。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你。”
沈幼:“……”
*
沈幼收拾了东西下楼,结合陆周沉这两天的表现,在电梯里忍不住想,陆周沉这是不是在催她做决定啊?
这么一想,居然有点不敢面对他。
一路瞎想着,倒是到了他车子边。
她坐上车,问:“去哪儿?”
陆周沉笑了笑:“明大。”
沈幼扣上安全带:“怎么突然去明大?”
陆周沉心想,你不是做梦都想跟我去吗?到底还是怕沈幼害臊,没说这话,摸摸沈幼的头:“想去。”
沈幼就没再往下问了。
但两人刚到明大门口,陆周沉接了个电话,就急急往回开了:“对不起,我得去趟医院。”
沈幼明白,应该是他父亲有什么问题,点了点头,正好,她也很久没去看舅妈了,顺道去看看。
两人到了医院,陆周沉先去找主治医生,沈幼去另一幢楼看舅妈。
她刚走了一半,在窄窄的过道上,迎面撞上陆康的律师和秘书。
她小心地侧了侧,有意回避,等陆康的律师和秘书消失在走廊尽头,才定了定神,继续朝舅妈的病房走。
*
看完舅妈,沈幼打了车回家。
路上,她有些疲惫地靠着后座,忽然就想到了那个夏天。
那个夏天,本该是充满希望的夏天。
沈幼和陆周沉都拿到了明大的录取通知书。
暑假结束前,陆周沉说抽奖中了个邮轮游,约她一起去玩。其实她知道,那不是什么抽奖中的,就是他自己报的旅行团。
不过,她不想让他失望,所以答应了。
想着要跟他出去玩,所以还是决定去买一两件像样的衣服。
那天她刚兴高采烈地出门,走到楼下,门口停了辆黑色的车,车子边还站了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看着很斯文,过来,问她:“你是沈幼?”
沈幼点点头。
陆康的秘书简单地说了自己的身份后,请她上车,把她带到一个很隐秘的会客室。
他们对她很客气,给她泡茶,给她拿点心,沈幼都不敢拿,手心里,全是汗。
她坐立不安,在会客室等了将近半小时后,会客室的门终于推开了。
沈幼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陆康倒是客气:“小朋友,坐。”
会客室里,空调开得很低,但沈幼脸上,还是渗了汗。
那天太紧张,她都不记得陆康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记得,最后,陆康让律师拿了份协议出来。
“签了吧。签完,你姑父的生意会有人照料的。你总不想,你姑父真有什么事儿吧,想想你姑姑,想想你表弟。”
沈幼愣了好久。
除了父亲去世的时候,她在父亲律师的帮助下,签过这样正式的文件后,再也没签过了。
她看着文件很久,甚至有点看不清文件上的文字,但她签了,而且都遵守了。
和陆周沉分手,三年不能回国,五年不能回明城。
末了,陆康给她盖章钢笔的盖子,笑着说:“小朋友,周沉是个很有家庭责任感的孩子。如果可能,希望你永远不要让他为难,让他在你和他的家庭之间作出选择。”
“不过,如果真到这一步,我依然会帮他做决定。”
其实那天,陆康说话时,神态温和,和蔼,可那些话,却一句句都像刀子,扎在沈幼心头。
*
沈幼打车回到家,已经有些晚了,她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在浴缸里泡了个澡。
从n国回来后,她一直在很认真考虑陆周沉的求婚。
不忍拒绝,又踯躅不前。
她真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这么想着,沈幼差点在浴缸里睡着了,一直到接到姑姑的电话。
她还以为是姑姑想她了,毫不犹豫地接了起来,声音清脆:“姑姑。”
那头——
姑姑沈双云忽然带了点哭腔地说:“幼幼,阿挚不见了。”
沈幼一听,脑子里“轰”一下,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今天见到的陆康的律师和秘书,担心他们故技重施,用她的家人来威胁她。
突如其来的恐惧一下吹散了她连日来的犹豫。
*
陆康有些术后并发症。
陆周沉在医院待了一晚上,一直等陆康没事,才回到家。
洗了澡,点了根烟,本想给沈幼发个信息,但看看时间,想着她应该睡了,也就没再打扰。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居然在公司门口见到了沈幼。
*
沈幼来之前,已经给陆周沉打过电话,陆周沉一早有会,所以到公司到的早。
一下车,见沈幼拖着行李箱在他公司门口站着。
风吹着她的头发。
陆周沉上前,虚挽她:“走,上去说。”
沈幼摇摇头,任由风吹着头发:“我赶飞机,我说几句就走。”
陆周沉点点头。
沈幼捏了捏大衣口袋里糖果,这糖果她一直没从口袋里拿出来。
这次,她连带糖果和那装着剪纸的袋子,一起给了陆周沉。
陆周沉接过,不惑地看了眼。
沈幼抬眼,不避视线,看着陆周沉,语气镇定:“陆周沉,我不能答应你,这就是我的决定。”
陆周沉捏了捏袋子,看她眼神清澈而坚定,知道她是认真的。
他抬手,把她那小红帽扶扶好,也看着她问:“想好了?”
沈幼点头,咬了咬唇,声音很低:“对不起。”
对不起。
这是她八年前就想跟他说的。
话音未落,陆周沉忽地用了下力,将她紧紧抱在身前,吻了吻她的侧脸,声音带着无奈的眷恋说:“我知道了。早去早回。”
沈幼在陆周沉怀里,吸了吸鼻子。
*
沈幼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机场。
她走上舷梯的时候,忽然起风了,帽子被吹到后面一个女孩子怀里。
年轻女孩帮她捡了帽子,笑着还给沈幼:“给。”
“谢谢。”沈幼接过,谢过年轻女孩。
两人进了飞机,碰巧,是挨着的座位。
年轻女孩坐下后,给沈幼递了张纸,攀谈起来:“今天风有点大。”
沈幼笑笑,擦了擦眼角的泪,看了看舷窗外。
是啊,是今天的风太大了。
第034章
“幼姐, 不用担心了, 我现在在你家楼下了。”庄扬把羽绒服的帽子一戴, 一边跑,一边发语音。
沈幼请假请得着急, 虽然把工作都交给了庄扬,还是免不了有遗漏。今天庄扬问她,有一家公司的资料是不是在她手里, 沈幼这才想起来,那天晚上,她把资料放在家里了, 只好麻烦庄扬跑一趟。
小区里, 黑漆漆的,只有几盏路灯亮着,其中一盏还坏了,忽明忽暗的,诡异的很。
庄扬一路跑,往那阴影地方随意地瞄了一眼,又察觉什么不对,退回来看看。
他没看错吧?
那个……有点像陆总啊!
庄扬不死心,索性小跑过去看看, 还真是。
陆周沉正倚着车门,低头拢着火,准备点烟,还没点上。
“陆总?”庄扬摘下口罩, 叫了一声。
陆周沉斜口烟,看看庄扬,没作声。
庄扬吸了吸鼻子,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您也来帮幼姐拿东西?”
“来拿什么?”陆周沉点上了烟,吸燃,问庄扬。
“哦,我来拿个文件。”庄扬老老实实回答。
陆周沉点点头,刚点好的烟,也不抽了,掐了烟,拍拍庄扬的肩膀:“一起上去吧。”
庄扬本来正觉得一个人进一个女生的房间,不太合适,听陆周沉主动说上去,再好不过了。
而且,是陆周沉陪着去,他以后也没有说不清的地方啊。
于是,上楼的路上,庄扬比平时还话唠:“陆总,您过来拿什么?”
陆周沉一时语塞,搓了下鼻尖儿,没想好借口。他就是结束工作后,开着开着就到这里了,本来打算在楼下站一站就走,没想到遇到了庄扬。
他随口编了个理由:“你小沈老师说水管破了,我来看看。”
庄扬一听,用崇拜的眼神看向陆周沉:“您还会修东西啊?”
陆周沉笑了笑:“说话随意点就行。我比你大不了几岁。”
庄扬反思了一下自己说的话,几次跟陆周沉接触下来,觉得他根本不是外界说的那样,其实私底下,他还是很随和的。
庄扬大着胆子问:“那我以后私底下叫你沉哥,行不行?”
陆周沉没说什么。
两人到了沈幼家门口,庄扬摸手机。
“沉哥,等会儿,幼姐给我密码了。”
庄扬摸了摸口袋的功夫,只见陆周沉已经按下了密码。
他狐疑地看看陆周沉。
难道他来过了?
陆周沉推门,不想庄扬误会了,随口解释了一句:“她密码就那几个。”
庄扬:“……”
您是在炫耀什么?
沈幼的房子,是简单的一室一厅,但收拾得很利索,东西摆得整整齐齐,陆周沉在玄关的鞋柜上找了一会儿,没找到鞋套,男士拖鞋就更没有了,转头对庄扬说:“穿鞋进来吧。回头我找保洁来打扫就行了。”
庄扬“哦”了一声,大大方方进了沈幼家里,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
陆周沉这口气,怎么听都是主人家的口气啊。
庄扬一进门,听说陆周沉来修水管,很好奇他怎么修,于是,也没急着拿文件,跟着陆周沉去浴室,在陆周沉身后望了望。
“沉哥,哪里坏了?”
陆周沉:“……”
他怎么知道哪里坏了?他就是随口一说的。
水管没坏,不过,抽水马桶有些漏水。
陆周沉看了看,跟庄扬说:“你下去,买几个工具上来。”
庄扬:“……”
“买什么?”
陆周沉脱了外套,卷了卷袖子,给庄扬发了要买的东西,顺便给庄扬发了个大红包。
庄扬立马狗腿起来:“马上。沉哥,你等着我啊。”
“嗯。去吧。”陆周沉先点了根烟,靠着洗手台抽着。
庄扬嘿嘿一笑:“一会记得透透风。小沈老师不喜欢闻烟味儿。”
陆周沉顿了顿,转头看看庄扬,用力按住庄扬的肩膀:“你了解得挺多啊。”
庄扬愣了愣,挠挠头:“不是,基本知识。”
陆周沉挑眉:“基本知识?”
“不是。我们平时坐一块。”
“坐一块?”
庄扬感觉自己越描越黑了,赶紧要撤了:“沉哥,我先给你去买工具,否则来不及了。”
“去吧。”
庄扬脚底抹油,赶紧下楼。
庄扬一走,陆周沉先抽完一根烟,把烟蒂扔进马桶里,按下冲水键,又过去,把浴室的窗打开。
修东西什么,都是随口一说。
不过,人都上来了,他就顺道看看她这里的煤气管道,晾衣架什么的。
修东西这技术,还是沈幼住他奶奶那房子那会儿学会的。
他奶奶那房子,老化得严重,什么都不太好使,他本来想着给她换新的,但沈幼不喜欢东西一坏就换新的,能修就修。
说到底,是念旧的人。
陆周沉倒是挺乐意,高中学的物理知识,修那些小玩意儿,完全够用了,况且,他动手能力本来就强,这些,都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