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程诺诺被嫉妒和仇恨充斥的大脑乱糟糟,飞快地想着,“是哪一次?山上的那次?不对,你早就有灵泉了。是什么时候?到底是哪一次?!你说啊,你告诉我!”
程遥遥竖起一根食指:“你猜。”
程诺诺气疯了,忍着疼爬起来,才向程遥遥靠近一步,立刻就被谢昭挡住。眼前淡定的谢昭,和那天山上狂躁嗜血的野兽重叠在一起。
程诺诺颤了颤,脑子顿时清醒过来。
她喘着气,对程遥遥挤出个笑道:“好,先不提这个。我刚才在墙头,可是看见了一场好戏。”
程诺诺这脸说变就变。可惜衬着嘴角那道伤疤,让她的招牌温柔笑变得十分诡异。
程遥遥先看了谢昭一眼,表情似乎有些心虚:“你看到什么了?”
程诺诺轻笑,嘶哑嗓音慢吞吞道:“刚才你们在院子里干什么,我就看见了什么……”
“啊。”程遥遥失声,对谢昭道:“谢昭,你去把门关上。”
谢昭去把院门关上了,仍回到程遥遥身边。
程诺诺以为程遥遥心虚了,故意卖关子不说话。谁知程遥遥慢悠悠撸着猫,也不开口。
程诺诺腹中绞痛,双腿虚软,站了一会儿就冷汗淋漓。她不得已开口道:“我刚才在墙头看得一清二楚,你们俩光天化日就卿卿我我,遥遥姐,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你这位大美人的名声可就……”
“就怎么样?”程遥遥反问。
程诺诺道:“这个村里的长舌妇可不少,女人的名声有多重要,不需要我告诉遥遥姐你吧?”
程遥遥哭笑不得:“别人会信你的一面之词吗?”
程诺诺轻笑起来,“如果不止这一件呢?”
程遥遥的脸色当真有些变了:“你不会是……”
程诺诺笑得癫狂又快意:“没错。要是让人知道你被男人抓上山过,那些人还会把你当观音似的供起来?他们会怎么想你?”
程遥遥脸色当真有些变了。不是吓的,是对程诺诺感到诧异。那天的事她是帮凶,原本那男人死无对证,程诺诺不庆幸自己运气好,居然还想翻起这件事?
程遥遥道:“你知不知道,那件事翻出来,第一个要坐牢,甚至吃枪子的人是你。”
程诺诺吃吃地笑:“你听过一句话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程遥遥那双妩媚的眼睛盯着她看,半天才道:“你想要什么?”
“灵泉。”程诺诺道,“把灵泉交给我,告诉我怎么用。”
程遥遥失笑:“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如果你换做是我,你肯交出来?”
程诺诺道:“那灵泉本来就是我的!”
“那玉佩是我母亲留下的,被你偷走了。”程遥遥直白地指出,还对谢昭道,“我都没戴过一天呢,就被她弄坏了。”
程诺诺尖声道:“是我发现的灵泉!你这个蠢货,从没发现过灵泉的用法!如果不是我,灵泉根本不会出现!”
程遥遥敷衍地道:“那就多谢你了?”
“程遥遥!”程诺诺越来越狂躁,“你凭什么独吞灵泉!灵泉是我先发现的!”
程遥遥道:“那你喊它一声,看它应不应你。”
“你!”程诺诺气得腹痛如绞,程遥遥脸上掩不住的嘲讽更是刺激得眼前发黑。
她终于反应过来程遥遥是在消遣她。
“好,好,好!”程诺诺露出鱼死网破的神色:“你不怕是吗?我会投案自首,我会告诉所有人,那天你被男人抓到山上糟蹋了,谢昭为了你杀了他。”
程遥遥道:“你真的要为了害我,把你自己也搭上?”
程诺诺嘶哑嗓音凉得像蛇:“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我从小就讨厌你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我就是你脚底下的烂泥。不就是因为你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吗?好啊,现在就让他们看看,他们眼里的观音是个什么货色……”
“你住口!”谢昭冷叱。
程诺诺几近癫狂,指着他的鼻子笑:“你以为她长得漂亮?她全是靠偷我的灵泉才变美的!你以为她是喜欢你?她不过是怕干活儿,拿你当根救命稻草!她以前追着沈晏那副贱样儿……”
“悬崖。”谢昭冷冷吐出两个字。
程诺诺像被掐住脖子的鸡,瞬间没了声音。
程遥遥委屈地冲谢昭道:“我没有追着沈晏,……没有。”
是原主干的,不是她。当着程诺诺的面,程遥遥没办法解释,只眼巴巴地看着谢昭,透出不自在的撒娇神态。
谢昭轻轻顺了她的发丝,森寒眸色温柔下来:“我知道。”
两人的亲昵旁若无人,深深刺痛了程诺诺的眼。她在程遥遥面前最引以为傲的一点,就是她抢走了沈晏。无论她有多失败,至少在沈晏这件事上她是牢牢占据上风的。
可如今,她连孩子都掉了,沈晏还死活不肯娶她。程遥遥还对沈晏毫无留恋,转身投入了谢昭的怀抱。
先不论谢昭人品,光看外表,谢昭高大冷峻,一股子生猛阳刚之气,程诺诺刚才隔墙看见两人是如何耳鬓厮磨,恨得她咬着牙,又忍不住脸红心跳地想看下去。
只是……
程诺诺想到谢昭刚才吐出的两个字,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程遥遥偏偏追问:“什么悬崖?”
谢昭狭长眼眸微眯,冷冷望着程诺诺,语气笃定:“她不敢报案。”
程诺诺强撑道:“谁说我不敢!”
谢昭冷嗤:“你敢去,那人渣是怎么死的,不如一并抖落出来。”
程诺诺倒退两步,嘴唇哆嗦起来:“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诺诺本来也只是诈一下程遥遥,此刻被谢昭一语道破,还踩住了她的死穴,当即六神无主。
程遥遥似懂非懂,但她看得出程诺诺心虚了,只差最后一击。她冲程诺诺道:“我看你是疯了。那件事就算你去报案自首又能怎么样?我并没有受伤,也没有除了你以外的人能证明我被抓了。”
“倒是你,你是在后山上被发现的。孤男寡女,两人一起密谋干坏事……你是嫌自己还不够风口浪尖?还是嫌爸爸给你收拾烂摊子还不够头疼?”
程诺诺忽然笑起来,口不择言地道:“你还惦记着爸爸呢?可惜他对你失望得很。他还常说,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以后我们一家三口要好好过日子呢。”
程诺诺一边说,眼睛死死盯住程遥遥,企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难过受伤的神色来。
可惜,程遥遥脸色平静,倒是谢昭立刻牵住她的手,关切地关注她的反应。
“我没事。”程遥遥给了谢昭一个安抚的笑。
程诺诺却继续道:“这些天你送过去的东西,都故意没加灵泉,又是生冷的。爸爸说你一点没有姐妹情谊,自己拿钱买鸡蛋和细粮给我吃呢。”
程遥遥深吸口气。
程遥遥去年在上海因为跟父亲吵架,哭得相当伤心。后来虽然赌气说不想见父亲,每月也有给上海寄东西,对父亲是还是有感情的。
这个娇娇受不得委屈。谢昭上前一步,眼神狠戾地看着程诺诺,却被程遥遥拉住了。
“是啊。”程遥遥扬眉,抬手示意身后的菜园子:“我就是故意不加灵泉的。当初你变白变漂亮,是喝了多少灵泉?一杯?一碗?你脸上身上这么多伤,身体也虚了,怕是得喝不少灵泉才能补回来吧?”
程诺诺脸色变了几变,现在灵泉在程遥遥手里,她又有谢昭护着,自己要怎么才能拿到灵泉恢复容貌?
以己度人,如果她是程遥遥,可能给她一滴灵泉吗?
程诺诺思及此处,索性豁出去了,直截了当道:“你给我一瓶灵泉,让我恢复身体,我就再也不来打搅你。”
程遥遥嗤笑:“凭什么?”
“就凭咱们是亲姐妹啊。”程诺诺厚着脸皮,急促道,“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给我一壶,不,一碗也行。等我恢复身体嫁给了沈晏,以后你也能沾光不是吗?还有爸爸,爸爸知道你帮了我,也会对你改观的!”
“我拿灵泉养鸡浇菜也不给你。你以前那点儿灵泉扣扣索索够干什么的?我家的小猫小狗都是用灵泉洗澡的,怎么样?气死你了吧?”
程遥遥一边说,一边抬起指尖,那手指纤纤如白玉雕琢而成,灵泉断线珠子般滴落在地上,如甘霖,如春雨,青砖地面迅速吸收了水珠,渐渐地吸不住了,汪了一汪水,盈盈如镜。
程诺诺急得猛扑上去,却狠狠跌倒在地上,浑身剧痛。她手脚并用地爬上前,却被谢昭挡住了。
谢昭那危险冷漠的眼神,让程诺诺瞬间回想起那天山上的情景,一时间不敢妄动,眼睛滴血地瞪着地上的灵泉。
那小肥狗和小肥猫凑上来,舔着地上的灵泉。程遥遥还嫌弃道:“你碗里还有呢,怎么喝地上的,真脏。”
程诺诺又中了一枪,当初她为了灵泉是怎么喝脏水,捡地上被踩碎的鸡蛋糕的,历历在目。
那橘白小肥猫舔了几口水就不喝了,挑剔地扒着谢昭的裤腿,让谢昭抱了起来。小狗崽却在水里踩来踩去,还满地打滚,欢实地摇晃着脑袋。一汪清澈的灵泉踩得脏兮兮,看得程诺诺目眦欲裂。
偏偏程遥遥还笑:“怂怂你好脏,快别踩了。我放一盆水给你洗澡总行了吧?”
程遥遥说着,伸手想抱怂怂起来。怂怂哒哒哒跑开,还甩着毛,几点脏水甩到程诺诺的脸上,她却跟犯了毒瘾的瘾君子似的,抹到嘴里。
程遥遥差点恶心得吐出来,嫌弃地退了老远。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谢奶奶的声音:“怎么把门锁上了?”
谢昭才一动,程遥遥就抢着道:“我去开门!”
程遥遥跑向门口,谢昭在程诺诺头顶丢下一句:“那人是你推下悬崖的。”
程诺诺狠狠打了个哆嗦,见鬼似的瞪着谢昭。谢昭的语气太过笃定,可那件事只有天知地知,谢昭是怎么知道的?
谢昭狭长眼眸里是无机质的冷:“你敢攀扯遥遥一句,试试。”
他说罢,再也不看她一眼,直接走到了程遥遥身边。
程诺诺再也顾不得其他,趁机扑到了灵泉前,可惜怂怂在灵泉里打了个滚,大部分灵泉它的毛毛都被吸走了,只剩下一点浑浊的脏水。
谢昭打开门,谢奶奶谢绯和一群女人看见的,就是程诺诺趴在地上舔脏水的一幕。
正巧,回家后发现程诺诺不见了的程征几人也找了过来,见谢家门口围了一群人看西洋景似的,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程征忙拨开人群挤进去一看,差点背过气去。他赶紧冲上前拉住程诺诺:“诺诺,你疯了!起来!”
程诺诺就像沙漠里渴了三天三夜的旅人,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眼里只有灵泉。
她瘦弱的身板像有千斤重,死死趴在地上,魏淑英也冲过来拉她,一边打一边骂:“死丫头你发什么疯!起来!你们,程遥遥你对我女儿干了什么!”
沈晏和沈母看着这一幕,转头就想走。偏偏村里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把他们挡在中间,还推他们:“赶紧去拦住啊,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
“呸呸,可不敢宣扬迷信思想!我看这程诺诺是受刺激,脑子坏掉了。”
“沈知青,等你们回了上海,得好好找个地方帮她治治。”
沈母脸色铁青,沈晏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根本不想跟程诺诺扯上半点关系,更别提去拉她了。
还是程征狠狠抽了程诺诺一耳光,她才从那副癫狂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她愣愣看着面前震怒的程征和魏淑英,再看向院子里外围着的村民,还有沈晏和沈母,心里咯噔一下。
魏淑英嚎啕道:“女儿啊,程遥遥她们对你干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
程诺诺像被吓坏了,半天才直着眼睛道:“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刚才看见……我看见遥遥姐跟谢昭两个人,在院子里……”
“你闭嘴,不准乱说!”程征一时脸色铁青。
程诺诺忙低了头,欲言又止,给人以无限的遐想空间。
程征不由自主地看向程遥遥和谢昭。娇滴滴花一样的女儿,跟谢昭两人独自待在大宅子里,程征登时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怒气。
围观众人的心情也有些浮动。今天是坝上村赶集,谢奶奶和谢绯跟村里的女人们去赶集了,家里只有程遥遥和谢昭在。
娇滴滴的大美人和年轻健壮的小伙子,两人又情投意合,这……
谢奶奶护在程遥遥身前,怒道:“我们昭哥儿和遥遥早订婚了!何况青天白日的,又开着门,能有什么事!你在银桂婶子的院子里,怎么又能看见我家院子里的事了?”
姜还是老的辣,谢奶奶准确抓住漏洞,程诺诺一时语塞。
程遥遥抱着犟犟,学着程诺诺惯用的无辜语气:“刚才我跟谢昭在院子里待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趴在墙头偷看,吓了我一跳,又拍门跑进院子里来,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
“你!”程诺诺急于反驳,可对上谢昭警告的视线,愣是一句话没敢吐露。
程遥遥接着说下去:“她在院子里不肯走,还趴在地上……”
程遥遥欲言又止。众人都随着她的视线看向地上的程诺诺,还趴在地上喝脏水呗。
女人们最擅长脑补,纷纷道:“哟,扒墙头这种事儿都干得出来?”
“人家没结婚孩子都搞出来了,扒墙头算什么?啧,还好谢昭在家,要是程知青一个人,还不知道怎么被她欺负。”
“不是说流产完都下不来床吗,她怎么好端端的?”
“刚才她趴在地上喝脏水,怕是脑子受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