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墨严肃了脸色:“阿姨,我们的工作有一定的危险性,这我也不想瞒你们。我无法保证以后宋初不会面临危险,但是我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只要我梁京墨还能动弹,就绝对不会对阿初弃之不顾。”
宋父咳嗽两声:“吃着饭呢,说这些干什么?”
说得好像刚才竖起耳朵听的人不是他一样。
至此,梁京墨算是正式被承认了。
知道他要在自己家过年,宋母把被当做杂物间的客房收拾了出来,换上全新的床单被罩,让梁京墨能够直接入住。
没过几天就是除夕,大家都早早地起床,在家里四处忙活着贴窗花、贴春联。
偶尔从窗口向外看,整个世界都笼罩着喜气一般,到处红彤彤的。
宋母和宋初一起准备年夜饭需要的食材,忙活完的梁京墨和宋父则摆上了棋盘。
宋初刚把一整块蹄子放入锅中,就看到自家老妈的刀正往她自己的手指上招呼,赶紧上前拦住:“妈,你是想给我们的年夜饭加菜吗?”
宋母也被惊了一下,干脆把菜刀塞到了宋初手里:“算了,我有点心不在焉的,你来吧。”
“怎么了这是?”宋初接过菜刀继续干活儿。
宋母揉了揉眼角:“昨晚做了个噩梦而已,是我太杞人忧天了。”
宋初轻笑:“我小时候被噩梦吓到你还笑话我呢,现在风水轮流转了吧。”
“翅膀硬了,敢嘲笑你老娘了是吧。”宋母故意板着脸敲了敲宋初的额头,解下围裙,“你自己干活儿吧,我出去休息了。”
看到宋母从厨房出来,梁京墨将位置让了出来,自己进厨房帮忙,宋父宋母在他身后都是一脸欣慰。
做父母的,都是想要自己的儿女过得好,有个能够互相帮衬互相疼爱能够相携走下去的人。
随着城市化和网络的发展,大家都在说,年味越来越淡了。
现在过年的确不如以前的花样多,不过总算有个机会能一家人聚在一起,团团圆圆地相处一阵子。
过年不一定要有多热闹,最重要的是亲人爱人都在身边,大家都放下平日的烦扰开开心心地迎接新的一年。
但宋家这个年,却注定不能安宁地度过了。
电视中主持人的倒数的声音落下,屏幕内外都响起沸腾的欢呼,窗外焰火窜上天空,炸开绚丽的花朵。
与此同时,宋家人的手机铃声不断响起。
这个时间正是亲朋好友互相电话拜年的时候,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除了宋母,她一听到手机铃声心里就发慌。
宋初挂掉一个电话,却发现宋母正对着闪烁的手机发愣,伸手推了她一把:“妈,干嘛呢,接电话啊。”
宋母如梦方醒,滑下接听键,果然是拜年的电话,宋母不由得松了口气。
打来电话的是在学校陪同学过年的老师,宋母忍不住问了两句同学们的情况,那边语气轻快地回答一切都好。
就在电话将要挂断的时候,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同学的惊呼声:“老师,楼顶有东西掉下来了!好像是个人!”
那边顿时陷入嘈杂,宋母的脑袋里也变成了一片空白,手机从手中滑落——噩梦成真。
宋父捡起手机,电话已经挂断:“怎么了?”
宋初和梁京墨也看着这边。
宋母重重地喘了两口气:“学校好像出事了。”
宋初咬了一口甘蔗:“不会吧,大过年的,能出什么事?”
宋母捂着胸口,从刚才听到电话里的惊呼声,她的心跳就没有缓下来过:“从昨晚开始,我心里就一直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那个梦也做得太奇怪了,跟真的一样。”
梁京墨给宋母倒了杯水:“阿姨,你先别着急,你昨晚梦到什么了?”
“我站在学校教学楼的天台上,一个看不清脸穿着校服的女孩子从我面前走过,我无法动弹,怎么叫怎么喊她都没有反应,她径直跳了下去……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天上炸开了烟花。刚刚李老师打来电话的时候,好像有学生从楼顶掉下去了。”
宋母握着水杯坐立不安,如果真的出现了梦中的事情,她总觉得自己是有责任的。
梁京墨站起身:“今天已经很晚了,叔叔阿姨你们先休息,我和宋初去看看,有什么情况我们会打电话回来的。”
宋母也站起身:“要不然,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吧。”
“妈,大晚上的,外面这么冷,你身体又不十分好,就别瞎折腾了。要真出了什么事,有我和阿墨在就行了,可别到时候还要分心来照顾你。”宋初将宋母压回沙发上。
宋父也在一边帮腔:“这些事情,我们去了也只会添乱。”
于是,在除夕……不,已经是新年伊始的晚上,梁京墨和宋初离开温暖的家中,赶往宋父宋母任教的学校。
二人到达学校刚好看到120离开,警车停在教学楼下,教学楼前的水泥地面上是一滩血迹。宋初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真的出事了。
学生已经被赶回宿舍,只有一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梁京墨和宋初走了过去。
办公室里几个老师脸色都不太好,有着明显的焦灼之色,两个警察正给她们做笔录。
梁京墨出示警官证,找到了刚刚给宋母打电话的李老师。
李老师认识宋初,只是这时候谁也没有心思寒暄。
“原来苏菲菲说自己去厕所,我们谁也没注意,谁知道她竟然一声不吭地上了天台。后来到了零点,学生们都到外面看烟花去了,我就在教室里给你妈打电话拜年,苏菲菲就从天台上跳下来了,头着地,惨不忍睹。”
想到刚才看到的场景,李老师还心有余悸。
宋初不解地问道:“在苏菲菲上天台之前,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或者谁刺激过她什么?”
“哎哟,苏菲菲平时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品学兼优,家境不错,人长得也不错,我们做老师的都巴不得她是自己的学生,谁会刺激她啊。”李老师一脸可惜,“今天白天的时候,她还跟大家一起包饺子,说说笑笑的,一点儿也没有不正常,怎么就突然想不开了呢?”
宋初皱起眉,突然想起,为了防止学生私自上天台发生意外,天台与楼梯之间的铁门平时是锁上的:“铁门不是锁着的吗,她是怎么上去的?”
李老师经过宋初提醒才想起这个问题,愣了几秒钟:“不知道,警察上去的时候门就是开着的。”
天台铁门的钥匙每个办公室都有一把,但留校的学生并不多,其他的办公室门都锁着,只有他们的办公室开着门,要拿钥匙只有拿他们的。
李老师赶紧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拉开抽屉,钥匙还在。
如果是苏菲菲自己为了跳楼开的门,应该不会想到还把钥匙还回来。
第78章 二十年前
梁京墨和宋初正准备上天台去看看,就接到了苏木的电话。
“梁老大, 这件事恐怕得我们介入了。近二十年来, 北京市的所有高校中, 每隔三年就会出现这样的案例。虽然是在不同的学校,但事发的时间和死者的情况都十分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虽然在年假期间,苏木还是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梁京墨稍加思索:“让王毅过来。”
不只是苏木,宋初也愣了一下, 这件事看上去并没有严重到需要特别行动处协助调查的地步。
梁京墨嗤笑一声,文物修复处在过年的时候忙前忙后,作为兄弟组织的特别行动处凭什么能够独善其身?
也不知道苏木到底和王毅说了什么,梁京墨和宋初刚上天台没多久, 王毅就赶到了。
看到梁京墨和宋初安然无恙地在天台寻找线索, 王毅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你们没事儿?”
宋初疑惑:“我们应该有什么事儿吗?”
王毅深呼吸两口气, 突然伸手推了梁京墨一把:“靠,没事儿能不能别吓我,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过个年了?”
“我本来就没想让你过好这个年。”梁京墨掸了掸自己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 “既然来了,一起看看吧。”
天台铁门上的锁虽然被打开但完好无损,没有被撬开的痕迹, 肯定是被某把钥匙打开的。
苏菲菲身上并没有发现钥匙,留校的老师们已经去各个办公室查看是否有钥匙丢失,梁京墨和宋初则在天台搜索,钥匙也有可能被扔在了天台的某个角落。
天台上很干净, 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这就排除了苏菲菲被胁迫谋杀的可能性。
宋初蹲在天台边缘,那里有摩擦的痕迹,苏菲菲就是从这个位置跳下去的。
王毅和梁京墨沿着墙根从两边找过来,均没有发现天台钥匙,老师们发现丢失的是五楼办公室的钥匙,却也没有找到钥匙去了哪里。
有人拿五楼办公室的钥匙打开了天台的门,让苏菲菲能够顺利地从天台跳下去,这其中也不排除苏菲菲自己拿钥匙开门的情况。
“五楼的办公室不是不开放吗,那人是怎么进入办公室拿到钥匙的?”旧的问题还没解决,新的问题又产生了。
王毅敲敲自己的脑袋:“这些问题的考虑方式取决于案件的定性,到底是人为还是鬼怪作祟,现在还不能够确定。”
到现在为止,他们也只是怀疑有鬼怪作祟而已,并未看到实质性的证据。所以目前他们还是只能四处寻找消失的天台钥匙,直到半个小时之后,苏木带着卷宗赶过来。
“这是我能找到最早的相似案例,发生在二十年前的第三中学,也是在除夕夜和大年初一的交替时分从教学楼顶跳了下来。这个叫杨丽的女孩子当场身亡,最后是以自杀结案,不过卷宗上没有写明杨丽自杀的理由,只有‘学业不顺’四个字概括。”
二十年前的案子已经算十分久远了,当时的现场照片也不甚清晰,不过已经足以看出当时情状之惨烈。
苏菲菲和杨丽一样,都是头着地,当场身亡。对比两张照片,宋初背脊一凉。虽然拍摄的角度不同,但是两人的死状极其相似,连身体扭曲的形态都是差不多的。
“其它案件的现场照片呢?”显然,梁京墨也发现了这一点。
苏木从卷宗袋中取出一张纸:“卷宗太多,我就把现场照片扫描打印在了一张纸上,我就想你们会想要看的。其它案件的相关资料我都已经导入平板电脑里了,随时可以调看。”
王毅皱着眉将杨丽自杀案的卷宗翻了一遍:“当时的案件处理得太草率了,恐怕是有人动用关系,想要隐瞒住一些真相。而这些真相,很有可能就是今天我们破案的关键。”
宋初想要应和王毅的看法,张嘴却打了个喷嚏。
梁京墨关切地用手捂住她的脸:“是不是冻着了?”
“没有,”宋初摇手,“好像哪里在烧什么东西,味道怪呛人的。”
苏木嗅了嗅鼻子:“是烟花的味道吗?我怎么什么也闻不到?”
“不用找了。”王毅突然开口,将杨丽自杀案的现场照片转了过来。
在照片的左上角,有一个冒着黑烟的烟囱。而尸体的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模糊的影子,他十分确定几分钟之前照片上还没有这些东西。
照片的变化告诉梁京墨等人,他们的考虑方向是正确的,也昭示着这的确是一场灵异案件。
“多年含怨徘徊阳间,终于有人将这件事翻出来,杨丽也忍不住了吧。”苏木又是唏嘘又是感叹。
宋初揉了揉鼻子:“她为什么不出来跟我们说呢?”
梁京墨站到苏菲菲跳楼的痕迹边,往楼下看去:“不是她不想说,应该是她失去了诉说的能力,所以她只能用行动来引起我们的注意。我们现在需要去找找当时的第三中学,那里说不定还能有些线索。”
“半夏已经带着李双和柳永过去了,另外,半夏让章邯带着团子去了宋家。她说宋阿姨梦到这件事,可能是沾上了些东西。”
宋初点点头:“谢谢,半夏果然考虑周到。”
宋父宋母迟迟接不到电话,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睡觉。
章邯抱着团子刚刚按响门铃,门立即就被打开了。
宋母认得章邯,一见到他,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是不是……出事了?”
章邯犹豫的功夫,宋母已经知道了答案:“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恐怕难救得回来了。”这种事情想瞒也瞒不住,章邯只能实话实说,“不过这个案子有些特别,牵扯到了二十年来多桩案件,梁老大和宋初暂时回不来,我和团子来保……陪着你们。”
宋母被章邯所说的“牵扯到二十年来多桩案件”吸引了注意力,第一反应就是会有危险:“哎哟,我们老两口不需要你们陪,你们去帮忙查案啊。”
宋父悄悄地扯了扯宋母的衣服,让她注意点。
担心梁京墨和宋初是一回事儿,大过年的把客人往危险的地方推怎么看都不太合适:“小伙子别听她的,快坐下一起吃点儿点心,你是阿初的同事吧?”
章邯对宋父微微鞠躬:“叔叔你好,我是宋初的同事,我叫章邯。初次来访竟然是这种情况,真的很不好意思。”
团子在章邯怀里伸出爪子招了招,“喵呜”一声算是打招呼,顺爪抓了抓章邯的手背。
章邯愣了一下,没有动弹,团子只能自己动手,用爪子从章邯外套的口袋里勾出了一袋小鱼干儿递到宋父面前。
宋父和团子对视两秒,莫名感觉到这只猫的坚定,只能伸手接过、道谢。
团子心满意足地缩回章邯怀里,那里比较温暖。
章邯都不好意思说,这袋被团子当做见面礼的小鱼干还是宋初做的。
宋母想想还是不放心,给宋初打了个电话,确认那边没有危险情况才稍微安下心。
那边宋初刚刚挂断宋母的电话,就看到一只猫坐在花坛边,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