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没回复,棠眠便收了手机。
陪着棠修文吃完晚饭,棠眠带着棠修文打车回棠家。
棠盛年酒店业起家,年轻时候十分挥霍,在繁华地区买了块地皮,自己出钱在两个小区中间建了栋小洋楼,周围高楼林立,棠盛年三层高的小洋楼就格外显眼。
车子到了棠家,棠修文下车,急匆匆地去敲门。
棠眠把车钱付了,提着棠修文的书包,跟在后面。
不过棠家似乎没人,棠修文拍了好一会门,也没人来开,“姐姐,爸爸好像不在家。”
她来时也没特意带着棠家的钥匙,抬手冲着棠修文挥手,“过来。”
棠修文就踮着小步跑过来,棠眠用手背给他擦了下额头的汗,又将他头发往两边捋顺,“姐姐没带钥匙,我们给爸爸打个电话。”
棠修文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说,“好。”
棠眠用手机给棠盛年打了个电话,棠盛年那边没接,只是过了半分钟,棠盛年回拨过来。说是在酒店给江雯办生日宴请,要九点多钟才能回家。
棠眠只好又带着棠修文去了趟酒店。
棠盛年还是很喜欢江雯的,宴请规模很大,酒店外堆了许多娇艳欲滴的花篮。
不过她并不想参与进来,进了宴会厅,找到棠盛年拿了钥匙,便带着棠修文下了楼。
刚走到酒店大堂,迎面撞上一人。
陈歌被她撞得踉跄了一步,棠眠没看清来人,下意识道了声歉。
棠修文一张小脸见了陈歌,随即笑成了包子脸,松开棠眠的手,去抱陈歌的腿,“陈叔叔,我们好多天没见了。”
棠眠这才抬头,看向陈歌。
陈歌笑着揉了下棠修文的脑袋,语气温和,“好几天不见,修文都长高了。”
被夸长高,棠修文笑的更开了。
陈歌抬头看她,斯文笑着,“前几天出差,你嫁人我还是从员工嘴里听说的,怎么那么着急?你跟周珩是早就认识了吗?”
棠眠嗓音很淡,“商业联姻,你也知道的。”
陈歌是她母亲朋友的儿子,有些话棠眠并没有避讳着他。
他听完安静了一会,没再提这件事,低头问棠修文,“修文有没有吃晚饭?”
棠修文点点头,一会又摇摇头。
陈歌哭笑不得,“到底是吃了还是没吃?”
“我吃了汉堡,但是姐姐她没吃晚饭。”棠修文一脸认真说着。
“既然来了,我让后面厨师做些餐点,吃了再回去?”陈歌看向她。
“不用。”
“棠叔叔在给江姨庆生,你回去也是没人做晚饭的,难道要饿肚子?”陈歌温和笑着,语气却强硬。
棠眠还想拒绝,但棠修文抱着陈歌的腿,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姐姐,我现在有些饿了,想吃后厨做的水晶虾饺。”
有了棠修文在一边做后盾,陈歌这才眉眼带笑瞥向她,“在这吃晚饭?”
“那麻烦你了。”棠眠没再拒绝。
陈歌让酒店员工开了个小包间,吩咐厨师做了些家常饭菜,又特意叮嘱了棠修文要吃的水晶虾饺。
饭菜上来,棠眠喝了碗乌鸡汤和一小份鲜肉酥饼,便饱了。
陈歌在棠修文身边坐着,一边喂着他吃虾饺,一边陪着他玩手指游戏,耐心十足。
棠眠给陈歌说了声,去趟洗手间,陈歌没抬头,应了声。
几分钟后,棠眠回了包间。
棠修文吃饱喝足,瞌睡虫上来,脑袋靠在陈歌手臂上,睡得香甜。
陈歌见她进来,弯腰将棠修文抱起,小心将他脑袋搁在肩膀处,往包间门口走,“走吧,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棠修文睡着,她确实没办法将他带回去,只好跟在陈歌身后。
两人等电梯时,陈歌语气有些微变化,有些低,问了句,“刚才修文在,一直没问你,周珩他对你怎么样?”
周珩的传闻,陈歌不会没有耳闻,棠眠也没有多说,眉眼低垂,盯着地板,安静道,“还不错。”
“我听说周珩外面桃花很多,你觉不觉委屈?”
关于周珩桃花一事,棠眠倒是希望他能够多找些桃花来替她分担下周珩的精力,不过这种私密之事棠眠是不方便跟陈歌说,她摇摇头,没说话。
陈歌低头看她,棠眠一向是好看的,皮肤白,五官美,一双狐狸眼更是清纯。
只不过如今她眼尾眉梢到有了些别的韵味,是之前不曾有过的。
陈歌之前有过女人,自然懂得女人脸上有这种若隐若现地风情代表着什么。
他瞧的时间有些久,棠眠察觉到,抬头看过来,“怎么了?”
陈歌回神,神色有些复杂,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提了另外一件事,“你现在还接不接外拍?”
外拍薪酬高,只要人品有保证,棠眠一向不会拒绝,“接的。”
要收回目光时,又瞥见趴在陈歌肩膀上睡着的棠修文在流口水,怕口水弄脏陈歌的西装,她走近陈歌一步,拿了张纸巾,给棠修文擦掉口水。
她离他有些近了,陈歌能闻到她头发香味,发了会愣,才说,“有个朋友想约私房摄影师拍照,不过她是个女生,想找合适的女摄影师一直没找到,后天你如果有空,我安排你们见一面?”
棠眠还没说话,电梯门开了。
要进时,抬眼便期间电梯里站着三人。
棠眠率先注意到最前方站着黑色西装裹身的男人,不因为其他,只是男人气场太强大了,尤其是一双鹰眸,深不见底又锐利无比。
给棠修文擦口水的动作微顿,棠眠收回手。
陈歌也瞧见电梯里人,朝着周珩微微点头,率先一步抱着棠修文进了电梯,随后喊了一声,“棠叔叔。”
棠盛年也在电梯里,电梯门开,他就瞧见了棠眠离陈歌很近,手似乎还碰着陈歌的肩膀,他知晓棠眠因着陈歌母亲是她母亲朋友的缘故,跟陈歌有些熟稔。如果没有周珩在,棠盛年倒也不会说什么,但现在周珩就在电梯,那一幕,他肯定也瞧见了,棠盛年不得不开口,“还不进来,周老板后续有事要忙,别因为你的原因给耽搁了。”
棠眠一向不理会棠盛年的脸色,她进来,电梯里空间就那么大,周珩身边有棠盛年以及林夏,她便往陈歌那处站,也没跟棠盛年说话。
棠盛年倒像个惊弓之鸟,跟周珩提了句,“小眠妈妈是陈歌母亲的好友,两人关系就跟亲兄妹似得。”
棠眠看了眼棠盛年,眼神怪异。
本来棠盛年不提这句话,也没什么事,但他一提,就像是欲盖弥彰一般。
周珩神情冷俊,只是掀眸看了眼棠眠变收回眼,嗓音淡淡“嗯”了声,便没其他话。
陈歌似乎也因为棠盛年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有些尴尬。
电梯内一时没人说话,十分安静。
一会电梯降到一楼,棠盛年率先迎着周珩走了出去,林夏随后。
棠眠则跟着陈歌一起慢慢出了电梯。
此时睡了一会的棠修文醒了,不过还迷糊着,两只小肥手扒着陈歌的脖子,童音含糊说了句,“陈歌叔叔要送我回家,我最喜欢陈歌叔叔了。”
棠修文说话声不低,几人都能听见。
棠盛年试探性地看了眼周珩,周珩神色不动,他提了句,“不知道周老板有没有时间送小眠跟修文回家?当然如果周老板有要事忙活,我安排人送他们回去也行。”
棠盛年说到底是怕周珩误会棠眠跟别的男人关系亲密,怕两家关系因为陈歌,合作破裂。
棠眠是觉得棠盛年纯属多虑,但周珩没说话,她也保持着安静。
周珩一手插着西装裤口袋,低眸瞥了眼棠眠。
林夏在一边插了句话,“老板您下个会议在八点钟,所以时间还算充裕。”
周珩低“嗯”一声,便往外走。
棠盛年看向林夏,疑惑,“周老板的意思是?”
林夏走去陈歌面前接棠修文,顺便回答了棠盛年的话,“您就放心吧,棠眠小姐和贵公子,我们老板会安全送到的。”
陈歌也不能强硬说不让送,林夏来接,他便将棠修文松开,递给了林夏。
“棠眠小姐走吧,别让老板等太久。”林夏抱着棠修文说道。
对她来说,谁送她跟棠修文回家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棠眠便对着陈歌点了下头,跟着林夏走了。
周珩出来办公一向喜欢开那辆劳斯莱斯,不过车后座就两个,棠眠只好抱着半睡半醒的棠修文坐在一起。
一路上,周珩在阖眼休憩,棠眠自觉安静着。
中途棠修文醒了会,他似乎怕周珩,也没怎么闹腾,继续安静待在她怀里,后面又继续酣睡了。
等到了棠家,林夏不方便进棠家,便没下车。
周珩下车,绕过车后,抱起睡得香甜的棠修文。
棠眠愣了下,林夏喊了声她,她才回过神来,忙下了车,走去棠家大门处开了门。
她房间在三楼,晚饭时间棠修文一直念叨着要跟她睡一晚,棠眠对棠修文一向心软,便答应了。
给周珩说了房间大概方位,周珩抱着棠修文上楼。
棠眠跟在周珩身后,等到上了三楼,伸手去推她房间门,没推开,才记起来棠盛年应该是把她的房间给反锁了。
她又去一楼客厅抽屉里取了钥匙,再返回来时,棠修文彻底醒了,身体小小地蹲在地上,画圈圈。
这是棠修文的一个小习惯,一般都是做错事才会蹲在地上画圈圈。
她下意识抬眼去看周珩,就见周珩衬衣肩膀处湿了一块,上面还沾着些灰蒙蒙地秽物。
棠修文听见上楼脚步声,抬头看过来,见是她,忙站起来跑到她身边,嗓音很小声,“姐姐,我把这个叔叔的衣服给弄脏了。”
棠眠默了片刻,“你怎么弄的?”
棠修文揉了揉肚子,“刚才肚子不舒服,就吐了出来。”
棠眠没敢去看周珩的脸色,拿着钥匙开了房门,才抬眼去看周珩,“那个,你先去我房间洗个澡。小修他不是故意的。”
周珩似乎洁癖很重,黑眸看她一眼,剑眉颦了下,什么话都没说,长腿一迈,便进了她房间。
余光瞥见周珩在脱衬衣,她收回眼,蹲下身看着还在自责的棠修文,安慰道:“没事,不用担心。”
棠修文紧张的小手攥的很紧,“那个叔叔会不会生气了?”
瞥见周珩已经进了浴室,她才将棠修文带进房间,“他没有生气。”
“可是他都不像陈歌叔叔那样笑。”
“他不爱笑,跟小修没有关系的。”跟他相处的这几天,她都很少见他笑。
棠修文似乎还不确定,“真的吗?”
棠眠看他担惊受怕的模样,伸手给他脱掉鞋子,让他坐在床上,揉着他的脑袋,无奈道:“是真的,姐姐不会骗你的。你现在在这呆着,姐姐把脏衣服拿去楼下洗了好不好?”
棠修文点点头,“你快点去,不然等下叔叔出来就没衣服穿了。”
棠眠捡起柜子处的衬衣,下了楼。
她没用洗衣机洗,一件衣服机洗太花时间了,用手洗五分钟洗完便丢进了烘干机。
等着烘干的时间,棠眠上了楼。
房间内,单人床上棠修文不知道是不是等的无聊,抱着她的被子又睡着了。
周珩已经洗完出来,这里没有男人的衣服,他只在腰下裹着条浴巾站在她书桌前,上半身露着,纹理结实的腹肌以及微微鼓起的胸肌全都裸着,荷尔蒙爆破。
棠眠视线无处安放了一会,便只好瞧着被子,轻声,“衣服已经在烘干,大概要一会才能好。”
周珩并没答话,余光中,他似乎正从书桌上拿了本影册在看。
男人背部很好看,肩膀宽厚,腰部很窄,腰线和肌肉线条相称地格外好看。
出于摄影的习惯,棠眠瞧了一小会,突然意识到什么,忙上前几步,小跑到周珩身侧,夺过那本册子,“啪”地一声合上。
周珩转过身,低下眼看她,嗓音板正,“我都看到了,还藏什么。”
棠眠咬唇,还是将那本影册背在身后,视线低着瞧着地板。
她有个习惯,每次给人拍写真,在征得本人同意后,她习惯性地会把原照片冲洗出来保留一份。刚才周珩看的那本小册子里,有以往她拍过的所有写真,包括前段时间给纪以南拍摄的荷尔蒙写真。
没修图没滤镜原照片,但也足够劲爆了。
棠眠“哦”了声,弯腰随便拉开一个抽屉,将影册丢进去。
有些尴尬,她找了个借口想暂时离开这个房间,“我去楼下看看衣服好了没。”
刚走了一步,腰被一只手臂拦着,随后后腰处也多了只手臂,两只手臂合力将她掐腰抱起。
棠眠没法反抗,直接被男人抱着放在了书桌上。
屁股刚落在桌面上,她便双手撑着桌面要跳下去。
周珩拦着她,漆黑似墨地眼眸低低瞧着她,看了她一会,嗓音有些低,“棠眠,有些事是有区别的,你给别的男人拍私房照,多暴露都没问题,这是你的职业。但是在外面,跟别的男人勾肩搭背这种事情少做些,我并不想被带绿帽子。”
什么绿帽子?乱七八糟的。棠眠没说话,也没看周珩。
周珩耐心有限,他轻启薄唇,像是从嗓子眼里吐出来的,格外有压力,“嗯?说话。”
他眉眼压低,一直看着她。
棠眠被瞧的有些挨不住,她胡乱应承一句,嗓音模糊,“我记住了。”
“你跟陈歌?”周珩问。
棠眠闭了下眼,在他话音刚落,便答道:“我跟他没任何亲密关系。”
“你喜欢他。”周珩说。
棠眠摇头,一双漂亮的眸子还在闭着没睁开,“不喜欢。”
周珩“嗯”了声。
棠眠觉得这一问题告一段落,她应该可以从书桌上下来,试图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