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夏那双突然空空如也的手轻微的蜷了蜷。
他就这样坐在自己旁边，只是安静地坐着，栗夏左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就已经乱了节奏。
她曾对自己做过的那么坚定的心理建设，在这一刻都成了倒地的flag。
喜欢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控的。
就连本人都无法控制到底是要喜欢，还是不要喜欢。
因为一旦动心，就没有选择余地了。
只能喜欢。
除非这份喜欢一直被消磨，到最后连一点热情都没有。
栗夏撇头望向窗外。
想到自己的隔壁居然是许成慕，还是有一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她之前让球球当传话筒的时候，对他说话可不客气了。
而且他那时就想让她给他唱歌。
栗夏轻微地皱了皱眉。
最终还是没有躲过去。
成了他治疗失眠症的药引。
公交车晃晃悠悠，比出租车要慢得多。
晃着晃着，栗夏就这么睡了过去。
女孩子的脑袋靠过来的那一刻，许成慕的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他笔直地坐在座位上，好一会儿都一动没动。
良久。
许成慕微微偏头，垂下眼，看向看着自己肩膀睡熟的女孩儿。
长睫低敛，娇小的脸庞仿佛只有一只巴掌大小，高挺的鼻梁小巧，鼻峰流畅光滑，睡着的时候有点嘟嘟嘴。
看起来有些可爱。
忽然，公交车晃了一下。
许成慕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下，嘴唇印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
他深色的瞳孔猛然收缩，表情惊愕又呆滞。
很快，许成慕就撇开了头。
眼睫低垂，轻轻地颤动了几下。
男生抿住嘴唇，刚才那抹触感久久消散不去，心脏又开始跳动的快速起来。
甚至有些影响正常呼吸。
许成慕再一次把去医院检查心脏这项任务提上了日程。
打算就明天去。
公交车上的人渐渐地都下了车。
最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和开车的司机师傅。
安静的车厢里，许成慕只能听到从旁边传过来的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轻轻浅浅的。
像是能安抚人心。
不知不觉间，许成慕也合上了眼睛。
睡意来的太快，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思考为什么自己忽然就这么困了。
再有意识的时候，是司机师傅把公交车停下来，走到他们身边来把两个人摇醒。
“终点站到了，该下车了。”
许成慕猛然睁开眼。
他有点茫然地看向黑漆漆的外面，他怎么就睡过去了？
同样被叫醒的栗夏睡眼惺忪地询问：“到了？”
司机师傅无奈道：“到终点站了。”
栗夏“哦”了声，迷迷糊糊地就站了起来，打算下车。
随即，她忽然睁大眼睛，瞬间清醒过来的栗夏惊叫：“到终点站了？？？”
司机师傅“啊”了声，“快回家去吧。”
栗夏欲哭无泪，“坐过站了啊！”
心累的她和沉默的许成慕下了车后，栗夏仰头问从前面背着装有猫咪的太空舱包的许成慕，“你怎么没叫我啊？都坐过站了。”
女孩子的嗓音带着刚刚睡醒的微哑，听上去软绵绵的。
同样是刚刚睡醒的许成慕声音寡淡地说：“抱歉。”
顿了顿，他又说：“我叫车。”
说着就拿出手机来，叫了出租车。
很快，有辆出租车就停在了他们旁边。
被人吵醒不想说话的栗夏和本来就话不多的许成慕上了出租车后又是一路沉默。
二十分钟左右，两个人在小区门口下车。
在往家里走的时候被冷风一吹，栗夏的神志清醒了不少。
许成慕就在她的身侧，怀里托着那个太空舱包，跟栗夏一起往家里走。
在快走到楼下时，栗夏才非常后知后觉地开口问：“所以，住在我隔壁的人，是你吗？”
许成慕的喉结微微滑动，低“嗯”了声。
“球球每天都会跑去你家？”
“嗯。”
“为什么？”栗夏停下来，认真又不满地问道。
许成慕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轻抿了抿唇，抓住太空舱包的肩带，把挎在他的肩膀上包拿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
“今晚谢谢你陪我去医院。”栗夏礼貌性地道谢。
就在她要转身走的时候，忽然又停下来，有点不自然地说：“一会儿给你唱歌不用发红包了，就当还你车费了。”
许成慕无意识地拧起眉来。
栗夏说完就率先进了楼里，许成慕在她后面，步伐不疾不徐地跟着。
两个人从电梯里出来后栗夏就头也不回地走到家门口，开了门进去。
许成慕是智商高，情商一般，但他也不是傻子。
当然能看出来栗夏在那晚说了再也不要喜欢他之后就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许成慕也本以为直接拒绝了后就没事了。
可他现在发现，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他已经拒绝了她。
可心里不但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觉得负担更重了。
尤其是，现在每晚都和他电话连线，听她唱歌。
还有今晚才知道的，她是他邻居这件事。
都让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好像察觉到了有一种极其陌生但又不可控的感觉正在悄悄地吞噬着他的理智。
许成慕低叹了声，开门回了家。
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来，在网上预约了医院的门诊号。
明天得查查心脏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第21章 喵喵喵21
许成慕刚刚把医院的门诊号预约好， 栗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许成慕接通，栗夏一句废话就不多说，一上来就开唱。
根本都不给许成慕开口说话的机会。
许成慕只好在床上盖好被子躺好，很快很快，他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几秒之后，男生进入了睡眠状态。
栗夏把一首歌唱完，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她把手机扔到旁边，坐在地毯上守着依旧蔫蔫嗒嗒的布偶猫。
直到布偶猫睡着，栗夏才爬上床睡觉。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栗夏脑子里还在想：“许成慕居然就住在我隔壁， 然而我之前对隔壁的态度毫不客气啊！”
不知道是不是栗夏太在意许成慕就是她隔壁那个冷面狂的事情了，导致她晚上睡着后做梦都是她顺着阳台杀到隔壁去的场景。
梦里的栗夏冲到隔壁的卧室后， 对着对方的书桌一顿拍， 拍完才发现坐在书桌前的人居然是许成慕。
栗夏瞬间就收起手来，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来， “啊哈哈哈，好巧呀。”
说完后她就要转身开溜，“抱歉我走错房间了！”
然后就慌乱地跑出了许成慕的卧室， 可开到阳台上后她发现木板不见了！
她只能站在他家的阳台上着急地干瞪眼。
许成慕走过来， 站在她面前， 本来面无表情的高冷男神却突然露出了很诡异的笑容来，栗夏听到他说：“原来你是这样的栗夏。”
“一点都不温柔可爱，还特别泼辣无礼。”
“就你这样路子野的暴躁老姐，我怎么会喜欢。”
栗夏觉得自己的尊严被他丢在了地上摩擦， 冲上去就把说看不上她的许成慕给揍了一顿。
揍完还潇洒地用大拇指蹭了下鼻尖，十分霸气地说：“老娘用不着你喜欢！”
栗夏被惊吓醒了。
她茫然地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只不过因为她卧室的窗帘合着，显得有些昏暗。
栗夏颓然无力地做起来，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
“还好是个梦。”栗夏喃喃道。
栗夏并不知道，自己做这个梦就是因为昨晚和许成慕互相掉了马甲，她意识到自己人后泼辣的性子被他知道了，心里有负担。
因为栗夏觉得在学校里那个温柔的钢琴小女神他都可以拒绝，更不要说私下脾气暴路子野的栗夏了。
虽然庆幸是个梦，但栗夏还是觉得，这下许成慕更不会喜欢她了。
她幽幽地下了床，在卧室里转了一圈，找到了布偶猫。
栗夏喂布偶猫吃了点益生菌，还特意去猫砂盆那边瞅了瞅，发现布偶猫有好转，这才稍稍安了心。
而此时的许成慕，已经坐着公交车去了医院。
医生八点上班，他是第一批到医院领号看病的人。
许成慕也是心内科的第一个病人。
他进去后向医生说了自己最近的症状，“有时候会心口感觉空了一瞬，呼吸不畅，有时候心率会过快，也很难受。”
医生问：“什么情况下？做剧烈运动的时候？跑步还是打篮球？”
“不是，没有剧烈运动，就安静地坐着也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许成慕解释。
医生轻皱眉，“没有发生任何事，也没有受到任何刺激，只是坐着就会出现这种症状？”
许成慕点点头。
“那你睡眠怎么样？”
“最近挺好的，晚上十点半睡着，早上七点钟醒。”
医生的表情严肃起来，“这就不好说了，你先去做个心电图吧。”
许成慕拿着医生的诊单，去排队做了一个心电图。
然后又折回来给医生看结果。
折腾了一上午，把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个遍，最后医生还是告诉许成慕：“心脏没问题，你再回去注意观察观察，看看到底是不是情绪发生了变化引起来的心跳加速。”
许成慕把诊断结果放进兜里，对医生说了句谢谢就出了医院。
他从医院出来后没有回家里，而是去了学校。
许成慕是想在学校里吃个午饭，下午进实验室的。
然而很巧地遇上了秦珂，于是两个人就坐在了一起。
秦珂问许成慕：“早上就过来了？”
许成慕摇头，嗓音寡淡：“刚来。”
“上午又窝在家里做物理竞赛真题了吧？”秦珂笑道。
谁知许成慕却否认道：“没。”
秦珂还挺意外，“那你干嘛了？没来学校的实验室，又没在家练习真题，难不成睡大觉了？”
“去医院了。”
秦珂的眉头忽的皱紧，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栗夏没给你唱歌你失眠症发作，头疼？”
“不是，”许成慕停顿了下，才缓缓开口，慢条斯理地正经道：“最近总是心率过快，有时候甚至影响呼吸，去医院检查了一下。”
“结果呢？”秦珂连忙问道。
“没事。”许成慕轻蹙眉，又喃喃道：“明明有症状，但医生说心脏没有问题。”
“那不比你察觉不到问题，但是去了医院一查检查出来各种毛病好吗？”秦珂刚说完，忽然睁大眼，好奇地问许成慕：“你都是什么时候会出现这种症状啊？”
许成慕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简单道：“就和平常一样安静坐着的时候会出现。”
“那在这期间有什么共同点吗？”秦珂暗戳戳地期待着问：“比如，都有同一个人在场？”
许成慕愣了下，秦珂察觉到了他的怔忡，连忙问：“有是吗？谁啊？栗夏吗？”
许成慕掀起眼皮来看向秦珂，轻拧眉不解道：“你怎么知道？”
秦珂：“……”
秦珂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位智商高达160以上的物理天才舍友。
因为他也是现在才发现，这位天才大佬居然在感情上是一个大白痴！
“成慕，”秦珂试图诱导许成慕，“你就没想过，或许是另一种可能吗？”
许成慕的眉心拢的更紧，“另一种可能？什么？”
“就是……心动，”秦珂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给许成慕解释这种无法按常理解释得通的感情，“心动你懂吧？你对一个人感兴趣，对她有意思，就会在见到她的时候心动，具体表现就包括心跳加速啊，心率过快啊，呼吸不畅啊等等……”
“听你的描述，”秦珂认真地对许成慕说：“本舍友觉得你是沾染上了男女之间最莫名其妙用道理讲不通的爱情。”
“因为你的症状全中。”
许成慕：“……”
秦珂帮许成慕分析完后就对他一顿揶揄：“明明是对人家小女神动了凡心，你居然跑去医院看医生。”
秦珂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我真的觉得你还把你的智商分一点在情商上。”
“这样还平均一点，也不至于让你连心动都不知道是怎样的。”
许成慕低垂下头，沉默不语。
他拧紧的眉峰没有松开，反而越皱越深。
心动……
就是这样的吗？
许成慕还是无法理解。
和秦珂吃完午饭后他就去了导师的实验室。
杨青青几乎每天都会在实验室里带呆着，但自从上一次许成慕因为栗夏而怼了她后，她就有点怵这个师弟。
虽然他看起来冷着一张脸也没什么表情，平常在实验室也是经常不言不语，但之前问他什么问题他都是心平气和地回答的，跟他说话他也很有礼貌有教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