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果盘被放置在映着五颜六色彩灯的玻璃茶几上。
沈黎端着酒杯,冷冷瞥了一眼一旁的陆执:“我说你嘴怎么这么硬,原来有高枝儿爬了。”
急急忙忙跑来救人,结果发现第三方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更气的是自己还争不过她。
自打陆执被齐叔赏识后就一并入了沈黎法眼,说起来两人认识也有些年头。
“没有高枝。”陆执坐在沙发上,用竹签插起一块水果递给沈黎,“我跟着齐叔,哪都不去。”
美人赏了他一记白眼,劈手夺过陆执手上的竹签:“哄人家小姑娘开心了,哪儿不能去?”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阮家的小姑娘和零夜的小陆哥,背地里人口相传,也不知道谣言进展到了何种地步。
陆执低头,看着自己的拇指,轻笑一声:“和她没关系。”
这灯红酒绿的集团纷争,和他心上的姑娘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靠山找的好,软饭吃到老。”沈黎轻蹙着眉,摆了摆手站起身,“抢不过抢不过,神仙打架,我这小鬼不玩了。”
陆执也跟着站起来,客气着声音对她道:“沈黎姐,谢谢你。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说。”
沈黎擦着他的肩膀,食指又点上了少年下巴。
陆执微微抬头,巧妙避开。
“嘴上这么客气,其实连个下巴都不给摸。”沈黎轻哼一声,快步走开。
陆执目送沈黎远去,将桌上未动的果盘塞给柱子后面看戏的曹信,自己哼着曲儿回了后厨。
-
步入寒冬,气温逐步降至零下。
临城六点半的早上天还没亮,加上清晨又起了大雾。公交车在公路上慢如龟爬,五米开外云雾缭绕。
阮甜甜围巾帽子全副武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土黄色的雪地靴小心翼翼踩上路边冰层,还没来得及站结实,就不知被谁从身后推了一下。
她脚下一滑,双臂扑棱着就往后仰去。
“哎哟!”把自己包成团子的阮甜甜坐了个屁墩。
不远处的罪魁祸首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贺良玉——”阮甜甜手脚并用从低爬起来,挥着拳头就去揍人。
贺良玉手长腿长,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阮甜甜穿的厚,这一跤摔的并不疼。
但是新换的衣服在地上蹭了一圈,难免粘上泥灰。
她掏出纸巾,擦了擦衣服边角。又努力地拧着身子,去擦身后的衣料。
路边的冰被她踩破了一片,碎成蛛网,阮甜甜又悄咪咪地过去,用脚拨了拨碎掉的冰渣。
一夜没合眼的陆执下了公交,照例去买每天早上都会吃的杂粮煎饼。
跟着一车的人流没走几步,扫眼就看见了路边的阮甜甜。
她的脚步凌乱,身子微倾,似乎是要摔倒。
于是陆执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托住她的手臂。
劈头盖脸一巴掌,盖在陆执的唇上。
阮甜甜个子矮,耳光高度不匹配。
像只受惊了的兔子,阮甜甜惊叫一声,蹦着跳开几米远。
还在迷糊着的陆执被这一巴掌给打清醒了。
“对不起对不起。”阮甜甜又凑上来,一张面露关心的小脸往陆执面前怼,“我以为是贺良玉。”
陆执微微仰脸,按着阮甜甜的肩膀保持距离:“他欺负你了?”
阮甜甜摇摇头,又点点头,随后嘴角一耷:“他推我!”
恶狠狠地告状!
“摔着了吗?”陆执问。
“我穿的厚。”阮甜甜转过身,“你看我衣服脏了吗?”
陆执后退半步,看了看小姑娘毛茸茸的棉衣,发现浅蓝色牛仔裤的小腿部位地方似乎粘了些许泥点。
“裤子脏了。”陆执一边说着,一边蹲下了身。
他从兜里拿出纸巾,擦上了阮甜甜小腿后面的膝窝。
阮甜甜拧着身子往后看,条件反射地微微屈膝:“我,我自己擦吧。”
“擦好了。”陆执起身,把纸巾扔进一边的垃圾桶内。
阮甜甜红着脸摸了摸自己的膝窝,刚才被贺良玉推倒后的愤怒被遇见陆执的欣喜取代。
她蹦哒着走到陆执身边:“陆执你吃早饭了吗?”
陆执摇头:“还没有买。”
“我请你喝豆浆呀!”阮甜甜笑着撞了撞身旁少年的肩膀,与他一同隐进雾中。
“他家的红豆豆浆超级好喝!”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自己写文写不长…可能是本人性格有关,剧情一纠结我就想让主角快刀斩乱麻解决问题。
第25章 闹情绪
十二月底,双旦将至。
学校外面的文具店搬出了一人多高的圣诞树, 装点打扮了大半天, 才给树顶安上那颗最亮的星星。
阮甜甜鼻尖冻得红红, 晚上放学和胡乔一起溜进店里。
小女孩子的课余时间里,绝对少不了和闺蜜一起逛文具店。
翻一翻大大小小的本子,再挑几根花里胡哨的水笔。
两个人关系好, 拿个同款不同色, 阮甜甜和胡乔一人一支笔, 笑嘻嘻地去收银台付账。
收银台附近有一排小架子, 上面摆的都是最新最热的东西。
阮甜甜歪着脑袋, 看见架子上摆了一堆五颜六色的毛线。
有几个女生正在挑选,把毛线团拿起来放在自己脸边轻轻蹭了一蹭。
阮甜甜拍拍胡乔的肩膀, 悄悄凑过去道:“为什么会卖毛线啊?”
胡乔也歪了歪脑袋去看:“笨啊你,是织围巾的。”
圣诞节礼物, 有什么比自己亲手织的围巾更加贴心暖人的呢。
“要不你去买几团?”胡乔推搡着阮甜甜到货架前面, “你给陆执织一条嘛!”
走进了才发现, 毛线后的货架台上,挂着大大的粉色爱心, 以及几句酸的牙疼的告白情话。
阮甜甜臊得满脸通红, 连忙往回退:“我为什么要给他织呀?我才不给他织呢。”
阮甜甜是看明白胡乔这人, 典型就是个墙头草。
前一阵子还告诉自己陆执只是享受自己追他的过程,现在就像是被陆执花钱收买了一样,彩虹屁都吹到了天上。
“你傲娇什么啊傲娇。”胡乔捏着阮甜甜小脸,“乖, 都在一起了,别那么害羞。”
阮甜甜拍开胡乔的手:“什么在一起了,不许早恋。”
她别扭的耸了耸肩,目光还停在在放着毛线的货架上。
“你们都那样了还没在一起啊?”胡乔仿佛一个磕了假粮的cp粉。
“早着呢。”阮甜甜收回目光,低头转了转手上拿着的水笔。
是早着呢,还有八年。
这边阮甜甜还在文具店里纠结。
而另一边,陆执正跨坐在三角梯上,给酒吧走廊挂着彩带。
“元旦晚会真不去看了?”曹信给陆执扶着楼梯,仰头道,“钱都交过了,不去多可惜啊。”
“跑一趟就赚回来了。”陆执道。
他麻溜的跳下楼梯,弯腰去捡地上的彩球。
曹信搬着楼梯,一步三晃往前挪去:“元旦还法定节假日呢,这么冷的天,在家睡觉多好啊。”
陆执算了算日子:“元旦前几天就要走了。”
曹信惊讶道:“你们这回去拉什么货啊?能跑好几天?”
陆执又爬上楼梯,仰着脸折腾彩球:“江哥在外面接的,不是就酒吧的活。拉中草药,往西藏那边去。”
“我去?!”曹信彻底惊了,“这么远?西藏是不是青藏高原唱的地方?”
陆执想了想:“好像是。”
曹信来劲了:“我也想去!我想去看大草原!”
陆执抬手把人扇一边去:“去干活的,你当旅游呢?”
曹信乐呵呵道:“你们干活,我旅游。”
陆执面无表情:“滚。”
-
提前一天和班主任请假,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之后,陆执成功地拿到了请假条。
中午放学,他纠结着要怎么和阮甜甜说。
“明天就走吗?”阮甜甜眉头皱起,似乎有些不太开心。
陆执点头:“一月二号就回来。”
“一月二号能回来吗?”阮甜甜接话道,“当天能回来吗?”
陆执想了想:“不太清楚。”
谁都不知道路程具体的时间和耽搁的日程。
阮甜甜盯着陆执看,大眼睛无辜地眨眨:“你回来的时候能给我打电话吗?”
陆执顿了一顿:“你那天…有事吗?”
阮甜甜喉咙里似乎是憋了一口气。
“没…”小姑娘哭丧着脸,有些舍不得,“我会把你元旦晚会交的钱吃回来的。”
陆执看着扑在桌上生无可恋的阮甜甜,弓起腰在桌洞里掏了掏,拿出一颗又大又红的蛇果来:“给你。”
阮甜甜双手接过来:“为什么突然给我苹果吃?”
陆执一哽,舌尖抵在上颚,不知道怎么说。
“女孩子可有仪式感了,平时最看重生日节日纪念日什么的。你圣诞不在元旦不在,平安夜总得送个苹果吧。平安夜啊,吃苹果,苹果多好吃,吃了这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
昨天晚上曹信的话仍有回音,陆执在里面挑挑捡捡,总结出了一条理由出来。
“苹果好吃。”
陆执日子过的糙,除了过年休息两天,平日里没什么节日的概念。
要不是曹信谁给他提了一句,他都不知道平安夜要吃苹果这一说法。
在陆执看来,美好与希望都不和他沾边,他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寓意和期望,更别说平安夜吃苹果了。
可是阮甜甜不同,她应该拥有全世界最好的一切。
“平安夜……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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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二号是阮甜甜的生日。
她提前一天,接着中午的学校元旦演出,邀请了班里玩得好的小伙伴们一起出去吃了顿晚饭。
八寸奶油蛋糕的第一块被阮甜甜小心翼翼地用纸盒装了起来。
周围的人起哄,问是带给的谁的。
“要你们管啊!”胡乔护着阮甜甜,和那群哄闹着的男生对着喊,“咋了,还不给人有小秘密啊!”
“陆执呗!”男生哈哈大笑,自问自答,“陆执没来当然是带给他的啊!”
阮甜甜不理他,哼哼着把蛋糕装好。
明天陆执回来,要第一时间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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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阮甜甜被林书雨叫醒,阮和景亲自下厨,给自己闺女做了一碗长寿面。
阮甜甜嗦着面条,开始掐着时间。
现在是六点一刻。
上学,放学,午饭,又上学,又放学。
陆执今天没有回来学校。
阮甜甜桌洞里的那块蛋糕放了一天,没能送出去。
“大骗子。”
放学路上,阮甜甜拎着纸盒,满脸失落。
“说好今天回来的。”
她的生日他都不知道。
“大骗子大笨猪大坏蛋!”阮甜甜一通电话打到十年后,捧着手机越说越气,“你说好今天回来的,但是都放学了你还没回来。”
陆执在电话那头安抚道:“乖啊,你先回家去,明天我肯定回来了。”
阮甜甜把头摇成拨浪鼓:“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虽然十年后的陆执在昨天就提前祝自己生日快乐,但是到底不是的眼前的陆执。
“你家在哪!”阮甜甜气得跺脚,“你或许回来了,但是没来学校而已!”
“我要去你家堵门!”
阮甜甜性子直脾气倔,想一出是一出,谁都拦不住。
“你不告诉我说我就去零夜问齐叔叔。”阮甜甜屁颠屁颠往公交车站跑,“我去问老晏,问曹信,我就不信没人知道你家在哪。”
陆执一个头两个大:“不是说好的不去酒吧吗?”
阮甜甜心虚地哼哼两声:“我站外边问。”
陆执认输,到底是犟不过。
“冬天天黑得快,我家那边不安全,没人的话立刻就走,不许多待。”
阮甜甜嗯嗯的答应着,欢天喜地窜上公交车:“陆执你会不会吓一跳啊?”
“何止。”陆执无奈扶额,“我会吓死。”
然而可惜的是,陆执并不在家。
她敲了敲门,又敲了敲窗户,小声地喊了几声陆执的名字。
全都无人应答。
“吵什么吵!”隔壁窗户探出个光头,对着阮甜甜破口大骂,“瞎啊你?没人看不见?!”
阮甜甜吓得汗毛直立,鞠躬道歉后连滚带爬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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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三号是星期六。
蛋糕放了将近两天,上面的奶油已经塌了下来。
阮甜甜坐在自己卧室里的书桌旁,掏出手机。
拇指点开通讯录,翻出陆执的手机号,犹豫再三后拨了过去。
她在昨天傍晚时分与十年后的陆执通过电话,所以这通打的是现在的陆执的电话。
虽然陆执之前告诉过她不要再打这个电话,可是阮甜甜有些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