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星星是甜的——云有十三朵
时间:2020-02-07 09:28:32

  此时正是下午第二节体育课。
  临近期末,体育老师象征性地让同学们跑了几圈操场,就原地解散爱干嘛干嘛去了。
  大多同学选择回教室自习,其他的分布在学校的各个地方。
  陆执比较猖狂,他连跑步都没去,一个人抱着围巾在教室睡觉。
  不得不说,阮甜甜这围巾用料十足,又长又宽,又厚又暖,陆执折了几折,护在胸口,睡觉的时候双手插在里面。
  跟毯子似的,又暖手又暖心。
  “给我看看,哪里秃了?”
  阮甜甜朝他伸手,陆执十分不舍地把暖烘烘的围巾递给他。
  “还真秃了…”阮甜甜咬着唇,小声道。
  陆执喉结滚了一滚:“对不起。”
  阮甜甜把围巾又折了一道,没有要还回来的意思:“我,我刚学的,没收好尾…我回家把尾收好了再还给你。”
  她说得飞快,抱着围巾就走了。
  陆执没太听懂,在座位上琢磨半天。
  “收尾是什么意思?”陆执一把揪过刚回教室的曹信,“你跟阮甜甜说什么废话了?”
  “啊…那个…”曹信食指挠了挠自己的下巴,眼神乱飞,“陆哥,我跟你说件事,你别揍我。”
  陆执眼神一暗:“你不说我现在就揍你。”
  “哈哈。”曹信笑得尴尬,“那条围巾,是阮甜甜织的…”
  -
  胡乔有句话说得好:我给鸡爪子上绕道线,鸡都比你织得好。
  当天晚上放学回家,阮甜甜撅着嘴巴,抖着鸡爪,小心翼翼拆掉一条针脚,想给围巾重新收个尾。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拆完之后发现自己装不回去了。
  “乔乔…”阮甜甜电话求助,“我织不好了…”
  于是第二天中午,胡乔宛如天神下凡一般 ,降落在阮甜甜家里。
  林书雨好好招待了自家女儿的小伙伴,两个姑娘吃完饭后光脚坐在阮甜甜的床上捣腾针线围巾。
  “这样穿。”胡乔吃着零食指挥道。
  “哦!”阮甜甜闷闷地点头,仔细穿着粗木针。
  紧赶慢赶,在下午上课之前把围巾结结实实收好了尾,阮甜甜兴奋了一路,想着下午就可以把围巾再给陆执了。
  然而不凑巧的是,陆执下午不在。
  “他那儿有点事吧。”曹信也不太清楚,“反正应该没多大事。”
  阮甜甜点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
  于是在下午放学的时候,她电光火石间一转念,踏上了去往陆执家里的公交车。
  这次她乖得很,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又踮起脚在窗子那边看了看,没有发出丁点儿声响。
  陆执的确不在家啊。
  阮甜甜在车站等着车,无聊的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陆执肯定在零夜,可是她答应了林书雨不去酒吧找陆执,这会儿也不能去。
  “小姑娘?”
  车站广告牌后面突然冒出一个人,把阮甜甜吓了一跳。
  “您,您好。”阮甜甜后退一步,微微点头问好。
  那是个穿着军大衣,缩头缩手的中年男人。
  男人头发几乎全白,衣服也沾满泥灰,一张脸上起了不少冻疮,一笑起来又红又肿十分瘆人。
  “你一个人啊?”
  或许是想拉近同阮甜甜的关系,男人刻意放柔了声音。
  然而粗粝难听的嗓音被掐着,倒有一种猥琐油滑的感觉。
  阮甜甜后退一步,转身就走。
  “哎,你别走啊!”男人连忙跟了上去,“你是阮甜甜吧?我是陆执的爸爸呀!”
  刚准备拔腿狂奔的阮甜甜突然顿住脚步,转身看他。
  “我还见过你嘞!”陆康富笑嘻嘻的走至阮甜甜身边,“那天你和我儿子一起从家里出来。”
  那天……阮甜甜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叔叔好!”阮甜甜给他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陆康富一边“哎哎”地应着,抬手就要扶阮甜甜起身。
  贺良玉的忠告像幻灯片似的在阮甜甜的脑海中过了一遍。
  “你知道陆执他爸最近刚出狱吗?”
  “他爸坐牢的原因是盗窃加猥亵。”
  “你天天跟着陆执,别不防着他爸。”
  她飞速直起身子,微微后退半步,不安地把手上的围巾换了个手拎着。
  现在将近七点,天已经黑了下来。
  车站四周空空荡荡,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你来找我儿子吗?”陆康富的目光直往阮甜甜手上的纸袋里瞅,“他一会儿就回来了吧,叔叔也在等他,要不和叔叔吃顿饭一起等?”
  阮甜甜直摇头:“不,不用了…”
  陆康富伸手要去抓她:“跟叔叔见什么外啊…”
  阮甜甜突然像是被吓着了一样,连跑带逃冲进马路边的绿化带中。
  刚巧路上驶来一辆白色轿车,被突然出现的阮甜甜吓了个急刹车。
  车窗降下来,司机从驾驶位探出了个头:“你特么想死…”
  “爸爸!”
  阮甜甜一声爸爸喊得惊天动地,飞速绕到车子后面,把后车门拉啪啪直响。
  “爸你车门锁住了!开开门呀!”
  陆康富此时也追了过来,见阮甜甜喊车上人爸爸,没敢上前。
  “你谁啊?”司机打开车门,从车子上下来,指着陆康富吼道,“追我女儿干什么?!”
  陆康富连忙陪笑道:“我是她同学爸爸,认识,认识的。”
  “叔叔再见!我要回家了。”阮甜甜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催促道,“爸爸,我们快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阮甜甜:你搞我是搞不了我的,我劝你放弃。
 
  第33章 快点下雪吧
 
  汽车平稳发动,驶上道路。
  途经站在路边的陆康富, 阮甜甜还特地降下车窗同他又说了一遍“叔叔再见”。
  陆康富双手揣在袖中, 顺着梯子往下爬:“哎, 再见哈!慢点开哈!”
  驾驶座的男人油门一踩,开得飞快:“怎么还认识啊?”
  阮甜甜捏着怀中纸袋,牙关打颤:“他是我朋友的爸爸, 我不认识他。”
  男人眉梢一挑:“男朋友?”
  阮甜甜没有说话, 权当默认。
  男人从车内的后视镜看过去, 玩味道:“小屁孩长的挺乖, 不仅敢拦陌生人的车, 还早恋?”
  阮甜甜无视后半句,努力挤出一抹微笑来:“我知道叔叔是好人。”
  “别, 我可不是。”男人嘴角挂着痞笑,“我现在正在想着把你卖到哪个山沟里比较值钱。”
  阮甜甜不自在地看了看车内, 把屁股从驾驶坐的斜后方挪到了正后方:“我才不信。”
  “不信坐前面啊。”男人还逗上瘾了。
  “我才不坐前面。”阮甜甜小声嘀咕, “你在前面的车站停就行吗?我可以给你钱。”
  “行啊!”男人应得干脆, “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你,怎么着也得千把来块吧?”
  阮甜甜:“……”
  狮子大张口, 真不要脸。
  “那你直接把我送到荣锦小区吧。”阮甜甜往车后座的靠背上一靠, “我叫我爸爸过来给你。”
  这种人她应对不来, 干脆扔给他爸算了。
  “怎么还远了?”男人单手打着方向盘,车子转了个弯,“得加钱。”
  阮甜甜翻到阮和景的电话,纠结着要不要拨下去。
  拨下去之后, 回家就得老老实实把今天的事情告诉自己的爸爸。
  那今天之后,自己还能去陆执家里找他吗?
  “你真要钱啊?”阮甜甜扶着副驾驶座的椅背,往前探了探脑袋,“叔叔你是大好人,又不缺钱,能不能不要为难我这个小姑娘啊?”
  “小姑娘?”男人瞥了她一眼,“小狐狸还差不多。看什么呢?是不是找叔叔驾驶证呢?”
  阮甜甜被说中心事,吐了吐舌头,重新坐了回去。
  男人得意洋洋:“要不叫声好听的,我就放过你?”
  阮甜甜听后龇牙一笑:“哥哥你真帅!”
  -
  阮甜甜被男人放在了离小区大门还有一段路的三岔路口处。
  “谢谢哥哥!”阮甜甜打开车门,没急着下车,“我叫阮甜甜,哥哥你叫什么呀?”
  听见阮甜甜自报家门,男人颇感兴趣地转过身:“阮甜甜?你爷爷是不是阮民钧?”
  阮甜甜点点头,心道怎么谁都认识他。
  “哎哟我去。”男人拧着身子看她,“世界真小。”
  歪着脑袋的阮甜甜:“啊?”
  男人接着道:“我爹被你爷爷搞破产,现在天天吵吵着闹跳楼,替我谢谢他啊!”
  阮甜甜懵了:“啊?!”
  “行了你快走吧。”男人吓她,“不然绑了你去找你爷爷要钱。”
  阮甜甜连忙下车,麻溜地滚了。
  目送车子远去,阮甜甜记下了车牌号码。
  等哪天去医院探望贺良玉,让他帮自己查查这个臭不要脸的到底是谁。
  -
  回到家里晚饭已经结束,阮甜甜趁热扒拉了些残羹剩饭,整理好心情后把自己关进房间给十年后的陆执打电话。
  大致叙述了下事情经过。
  阮甜甜省略了最后几乎是逃一般的躲开,把两人的分开说成了和平友好的再见。
  “必须告诉你爸妈。”陆执语气严肃,“也要去告诉我,还有贺良玉。”
  阮甜甜不能理解。
  自己分明没说什么,可是为什么陆执却如此紧张,把事情夸张严重化了。
  “乖,听话。”
  陆执表面上哄着,可是却没有一丝一毫商量的余地。
  阮甜甜“哦”了一声,手在陆执黑色的围巾上来抚摸着。
  “宝贝,你不能出事。”陆执的话一字一句敲进阮甜甜心里,“不然的话,我也会出事。”
  阮甜甜不明白:“你出什么事呀?”
  陆执声音沉沉:“我会发疯。”
  -
  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天。
  陆执从坐下就发现桌下放着的浅蓝纸袋,拿出来一看果然是那条黑色围巾。
  不同于之前的爱惜,陆执这回没敢把它拿出来。
  曹信又扯坏了怎么办?自己碰脏了怎么办?
  围巾戴多了就不暖和了,他要留到自己快死了再戴上下葬。
  然而这种想法没有持续太久。
  中午阮甜甜脆生生的一句“你怎么不戴围巾呀?”就直接让他破了功。
  “戴。”陆执把围巾拿出来,往自己脖子上裹了两道。
  “有点长了。”阮甜甜抿了抿唇。
  “不长。”陆执把围巾系了个结,“刚好。”
  阮甜甜摇头。
  分明就是长了,把陆执的脖颈都围成石墩了。
  “乔乔说两捆线就够了。”阮甜甜鼓着腮帮子,“可是我觉得你那么高,就多用了一捆。”
  陆执眸中带笑,他高又不是因为脖子长,小姑娘这是把自己当长颈鹿来养?
  两人说笑着并肩走出教室。
  走廊上不少抱着大摞书本的同学。
  明天就是期末考试,学校为了布置考场,今天下午只有两节课。
  不少住校生搬着自己放在桌洞里的书本去宿舍,一抱就是一大摞。
  “你的书怎么办呀?”阮甜甜问。
  “我放老晏那里。”陆执回答。
  “你和老晏关系真好呀。”阮甜甜笑道。
  陆执轻轻“嗯”了一声:“记不记得我高一好久没来?”
  阮甜甜当然记得,那个时候他俩还是同桌。
  “是他去零夜把我揪过来的。”陆执看着远方,思绪纷飞,“你不知道,一个正经了一辈子的老教师,第一次去酒吧有多好笑。”
  -
  吃完午饭,阮甜甜同往常一样,拿了一杯豆奶,咬着吸管出了食堂。
  “我还有一件事。”
  阮甜甜咬着下唇,纠结着要怎么说。
  是实话实说?还是像告诉十年后的陆执一样,有所保留?
  她昨晚想了一夜,又觉得或许昨天陆执的爸爸真的只是想和自己去吃顿饭而已。
  只是在此之前,所有人都在告诉阮甜甜小心提防,所以她就用有色眼镜看待陆执的爸爸。
  还好她临走的时候没有太过无礼,否则下次见面可要尴尬死了。
  那到底是陆执的爸爸。
  如果陆执知道自己这么看待他的爸爸,他会不会不开心呢?
  “什么事?”陆执低头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也没什么事。”阮甜甜改口道,“考完试就放寒假啦。”
  她和陆执一起走在学校的大道上。
  阮甜甜抬起头,冲陆执笑:“放寒假的话,你就看不到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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