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翦美人——执竹赠酒
时间:2020-02-07 09:32:12

  翦姬试着对镜中的自己笑了一下。
  唇角轻勾,眸子弯起漂亮的弧度,如同万千雪莲,霎时绽放。
  的确很美······翦姬眨眨眼,她的笑没有问题呀,为何那天赵螭突然就变了个神情,还拒绝了她的请求。
  回到桃夭宫后,翦姬总在思考赵螭的事。她不明白,赵螭到底在想什么,但又隐隐约约的,能够察觉出来些什么。
  也许,赵螭想要的是她的真心。
  翦姬在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时,为她梳发的侍女也在看她。翦美人轻轻一笑,侍女觉得自己的魂都要被勾跑了。
  侍女愣住了,手中的梳篦顿了一下。
  镜中的美人顿时皱眉轻嘶,雾光在眸中闪动,可怜极了。侍女方才发呆,手中梳子扯到了翦姬的头发。
  侍女立马丢掉手中梳子,惶恐跪到翦姬身旁:“婢子、婢子愚钝。”
  末了,又小心且担忧地问:“美人······您没事吧?”
  见到她如此反应,翦姬微不可查叹口气。其实她也没有那么柔弱易碎的,不是么?
  这几天,翦姬能看出来,宫人们都怕她伤心难过。实际上,翦姬对赵螭的做法,并没有什么好伤心的。
  大王总不能时时刻刻都把她留在虺祝宫,不是吗?
  而且翦姬是最能察觉到赵螭对她的感觉的人,赵螭还是喜爱她的。
  但翦姬始终有些疑惑,她什么也没有做,赵螭为何像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还偏偏······又是在亲吻她之后。
  翦姬是有点羞恼的。
  宫人们怕翦美人因为赵螭不肯召见她,而生气伤心。于是桃夭宫的宫人们在和翦姬相处时,都十分紧张。
  倒是比翦姬还要紧张和忧心。
  侍女跪在自己身旁,头也不敢抬。翦姬轻轻扶住她,柔声安慰,告诉侍女自己无事,不必害怕。
  “何故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美人轻笑着,声音柔柔。
  侍女咬唇,不安站起身来,带了点忐忑看向翦美人,翦美人面庞清美至极,弯眸浅笑。侍女下意识呐呐道:“美人明明这般好······大王最近是何意?”
  赵螭带翦美人去观景台后,突然宣诏让翦美人留在桃夭宫中。众人惊讶,摸不着头绪。随后隔了好几天,虞王都没有到来。
  桃夭宫的宫人们对此十分担心,害怕大王是对翦美人有不满。但奉虞王之命来送赏赐的内宦,每天都准时到达桃夭宫。
  赏赐不断,证明大王还是念着翦美人的。
  侍女一时想不通,这中间到底是怎么了。回过神时,发现翦美人此时已经梳洗完毕,只是,发间还差一根簪子。
  她随手拿起妆匣中的一支玉簪,非常自然地把它戴到翦美人发上。
  玉簪如同山泉月石,光华璨璨,与翦美人白皙如杏雪的肌肤十分相称。
  翦姬却是愣了一下,这玉簪,有些熟悉。
  脑海中顿时闪过吴国一位青年特使的身影,翦姬皱了一下眉,没想到,甘皓送给她的玉簪,就这么明显地被宫人放在桌上。
  侍女小心看着翦姬的表情,见到她皱眉,还以为翦美人不喜欢这玉簪,动手就要拿下,口中跟着小声道歉:“这玉簪不适合美人,婢子这就去把大王赏给美人的簪子拿过来。”
  翦姬抬手,按住了她。
  她道:“一支簪子罢了,不必麻烦。”
  翦姬想,反正只是戴的饰品,没什么特殊的,赵螭总不能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查一遍吧。
  赵螭应该没那么闲。
  翦美人的手,纤细温凉,和她的手相碰时,侍女不由得脸红一下。
  侍女又听到翦美人轻笑着说:“今日带我去寻湖看看吧。”
  翦姬又看了一下镜子,镜中的女子弯眸浅笑,乌发玉簪,面庞如画,风华绝代。
  ·
  孟太后所在的梓榆台,向来单调简朴,无一丝奢华艳丽的东西。此时梓榆台中却传出了靡靡乐音,殿外空地,铺满红绸。
  随着缭绕不断的旖旎乐音,一女子在红绸之上,翩翩起舞,跟着乐音扭动腰肢,白皙皮肤在单薄的舞衣下若隐若现。
  梓榆台殿内,内小臣点了安神的香,走向孟太后。孟太后用手扶住额头,带着厌烦问内小臣:“外面是什么声音,吵的哀家头疼。”
  乐音奢靡粘稠,听得孟太后太阳穴直跳。
  内小臣皱了皱眉,回禀:“太后,是那个舞姬在练舞。”
  “练舞?”孟太后觉得这简直就是荒唐,那个舞姬居然在她梓榆台中练舞?
  “对,她说过几天跟随骐候将军面见虞王时要献舞,所以她要好好练练。”
  闻言,孟太后冷笑一声,“她以为自己还能面见大王?痴人做梦。”
  紧接着孟太后又冷冷道:“这声音难听死了,你去把窗子都给哀家关紧。”
  于是太后身边的内小臣亲自下去关窗。
  刚走到窗前,长相妖娆的舞姬便从旁边的大门走了进来,一步步的,步伐柔软无骨,她娇娇俏俏出声,带了些嗔怒:“太后怎么对奴家如此嫌弃,奴家也是为了你们孟家呀。”
  内小臣暗暗使坏,绊了她一下。
  “啊”女子娇喊一声,软软倒在地上,内小臣冷笑着退后,却莫名其妙地被舞姬拽着倒向地面,好巧不巧直接摔到旁边柱子上,顿时疼地惨叫出声。
  孟太后皱眉,只见那舞姬突然变了个神情,目光阴冷:“奴家奉劝太后,看清自己的位置,不要想不该想的东西。”
  “虞王不可能助你,没有了孟家,太后你什么也不是。”
  接触到舞姬的视线,孟太后心里一咯噔,这个女子,是孟家送过来人,说是可以助孟家成就大业。
  孟太后了解之后发现,什么助孟家成就大业的好人,此人不过是楚国探子!
  孟太后不可置信,浑身发寒,孟家居然要在楚国的帮助下叛国。曾经楚国对虞国趁火打劫,孟家的人难道都忘了那等屈辱了吗?
  可见到舞姬时,孟太后拒绝阻拦的话还没有说出,舞姬当场就抽出了袖中的匕首,横在她脖颈上,威胁道:
  “太后你怎么不明白呢?你是孟家人,虞王巴不得把你废了,换别的替死鬼当太后,何必假惺惺地在这里装作忠于虞国。只有孟家才会一直不抛弃你,如果事成,你仍然是太后。这一切,你只需要冷眼旁观就行。”
  现在这个舞姬又用阴冷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下一刻就要拿出匕首来。
  孟太后瞪她半晌,最后只呐呐道:“楚国的腌臜货。”
  舞姬轻笑一声,对此并不在意。用手指转了转发丝,突然略带探究地问孟太后:
  “听说那位翦美人已经回到了桃夭宫,虞王并不在她身边,太后可否让人带奴家去桃夭宫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美人?”
  ·
  寻湖是桃夭宫内的一处大湖,桃花盛开时,湖面浮满桃花瓣,如同梦中仙境。此时桃树花期已过,只有零散可怜的桃花还在寻湖上漂浮着,不时被湖中的鲤鱼追逐。
  寻湖阔大如镜,与蓝天白云交接,上建回环曲折的廊桥,很适合宫里的人在无聊时打发时间散步。
  翦美人站在廊桥之上,优雅接过宫人递过来的鱼食,云袖挥动,皓腕露出,像赐福一般,将鱼食洒进湖中。
  寻湖中的鲤鱼争相来食,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旁边的宫人看着翦美人的侧脸,渐渐痴了,心里对翦美人的担忧也被这片刻的宁静所抚平。
  也许是察觉到宫人们的焦灼情绪,翦姬总会带他们在桃夭宫中散步舒心。
  一时间,翦美人不悲不喜的样子,让宫人们觉得她都有些高深莫测了。
  这样美好又神秘的翦美人,大王何时才会来寻她?
  翦姬长睫轻垂,心思跟着湖面涟漪晃动,她在廊桥上漫无目的地随意走动,轻轻脚步声扣响在木质桥面,悦耳动听。
  在宫人们看来,翦美人身形华贵优雅,面上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
  其实翦姬内心有些迷茫。
  她疑惑于赵螭。
  突然,采葛焦急的声音传来:“美人!”
  翦姬下意识抬眸,廊桥之外,道路之间,大宫女采葛火急火燎跑过来,像是有什么紧急要事需要报告给翦美人。
  但翦姬第一眼看到的,是宫女采葛背后的赵螭。
  赵螭站在远处,静静看着自己,神情难以看清。
  翦姬心里愣了片刻,又闪过了然。
  赵螭果然是会来找她。
  没想到这么快······
  翦姬眨了一下长睫,下意识向前走一步,随即却又退了好几步。
  她旁边的宫人都惊喜行礼,心中想果然大王还是喜欢翦美人的。今天翦美人到寻湖,也许就是和虞王约好的呢。
  看到他们行礼,采葛身体顿时僵住,扭头发现大王已经来了!
  采葛本来是想提前跑过来告诉翦美人,好让翦美人有所准备,没想到大王这么快就到了。
  隔着寻湖廊桥,翦姬看到赵螭侧头,和旁边的内宦说了几句。
  接着那内宦就清了清嗓子,高声喊:“大王到,闲杂人等退散。”
  在场的宫人们,立马自觉离开,为虞王和翦美人留下空间。采葛看翦姬一眼,咬咬牙,只得跟着其他人离开。
  众人退散,赵螭独前。
  万千湖光,人流逆行。
  他步伐散漫,静静看着翦姬。
  虞王踏上廊桥,慢慢走进,他越近,翦姬越能看清他的眼神。
  势在必得。
  仿佛不再要对翦姬做任何掩饰。
  于是翦姬下意识后退。
  她心里闪过慌乱,又是如此,赵螭又是这样,屏退她身边的所有人。再一步步靠近她,攻陷她。
  美人独自站在廊桥上,桥下湖光璀璨,眸若秋水,腰肢如柳。似蹙非蹙看过来,赵螭愣了一下。
  他想,翦姬这时在想什么?
  却见美人突然转身,径直向廊桥深处走,背影匆忙,似乎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赵螭,只得离开。
  赵螭下意识追上去。
  仪容华贵,容貌俊美阴戾的男子很快拽住翦姬,看到她眼中闪过的茫然,赵螭先是皱眉,随即轻笑:“你躲什么?”
  他眸中暗色缭绕,很是危险。
  翦姬松开赵螭。
  赵螭眼神微冷,低头看她,却愣了一下。
  只见小美人怔怔抬眸,眼中都是他的身影。
  懵懂又怜人。
  翦姬一时不解,明明赵螭让她不安,但为何,赵螭拉住她时,她的心跳的那么快?
 
 
第38章 
  鲤鱼游动尾巴,荡起寻湖的阵阵涟漪,凉爽湖风吹过,推动薄云遮掩日光。
  风吹在脸上,面前男人发丝微动,眼中映出她怔愣的面庞。
  翦姬顿时回神。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下意识后退几步。步履袅袅,裙摆拂过桥面,腰间流苏晃动。赵螭指尖顿了顿,带着凉意地笑了:“你躲什么?”
  他又问了一遍,语气加重,似乎很是不满。
  美人出神地看着自己时,眸中如同星辰坠落,让他不由得生出怜爱的情绪。赵螭越看越喜,本来想将翦姬拉入怀中,没想到她回神后居然退了几步。
  离开了他。
  于是赵螭周身气质顿冷。
  他沉下脸时,面庞苍白深邃,阴冷又难以靠近。
  翦姬莫名就不想让他这么看自己,用那种高高在上的阴戾视线。
  翦姬将手指搭在廊桥凭栏上,抓紧,让自己不再出于本能后退。嘴角缓慢勾起,挂起柔柔弱弱的笑:“我没有躲。”
  她定定地看向自己,笑容美好又虚假。
  分明就是躲了,还在嘴硬。
  似乎是料定他不会追究下去。
  “是吗?”赵螭看她,嘴角弧度略凉。
  步伐动,玄色外袍擦地而过,赵螭慢慢靠近翦姬,很明显看到她肩膀瑟缩了一下。赵螭抓住翦姬的肩膀,瘦长指节搭在她的肩骨处,察觉到女子的轻颤。
  眼角余光中,赵螭看到,翦姬乌黑发丝间是一支光华溢彩的玉簪。
  赵螭看一眼,心有些沉。
  他伸出手拿下了她发间的玉簪。
  美人乌发顿时披散,滑落到肩头,凌乱地贴在雪白面上,平添了一分脆弱可欺的美,赵螭眼中微暗。
  翦姬尚且没有反应过来,赵螭为何突然拿走她的玉簪?
  这玉簪······是吴国特使送她的,翦姬眸色闪动,生怕赵螭追问。只见赵螭打量了一下她的神情后,缓缓开口问:
  “你在虺祝宫时,寡人怎么没见到你戴过这玉簪?”
  慢条斯理,压抑着某种情绪。
  翦姬呼吸一滞,突然就有些后悔,没有把这玉簪扔了或是藏起来。
  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人所赠,容易引起赵螭的猜测怀疑。
  翦姬想先打消赵螭突如其来的怀疑,于是她只道:“我有那么多簪子,王上不知道其中一个,也很正常。”
  说完,小心翼翼扯住赵螭的袖角,长睫颤啊颤,很是楚楚可怜:“王上怎么问这个?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赵螭对她的撒娇视而不见,垂眸把玩着手中的玉簪,嘴角笑意略带讥讽:“是么?翦美人,你知道么,你在虞宫中所穿的,所用的,都是寡人赏给你的,寡人怎么可能······忘记你的东西呢?”
  闻言,翦姬心底生出寒意,骤然看向赵螭,赵螭长睫低垂,眼神冰冷。翦姬平静的神色有些破碎,不安和害怕在面上显现。
  赵螭突然轻笑一下,故作轻松地放下禁锢翦姬肩膀的手。他指尖划过翦美人的脸,温声安抚:“我只是问问,怕什么?”
  赵螭越温柔,翦姬越是紧张,身体僵硬,不敢动弹。
  翦姬总是会想,赵螭是掌握着她是死是活的人。她无依无靠,独身一身,处在异国后宫之中。唯有美貌,唯有君王的恩赐,是她活下去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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