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日依旧盛宠——鹊上心头
时间:2020-02-08 09:09:17

  “就看她什么时候等不及,再跳一次墙。”
  凭澜低声道:“之前在千秋节的事,娘娘看是否也是端嫔所为?”
  李令姝想了想,叹了口气:“这也无法揣摩了,就看太后娘娘那边得力不得力。”
  不管这一次的幕后主使是谁,她总归是借了李令嫣的手去谋害皇后,若太后轻易放过,她就不是太后娘娘了,她是绝不能容许对方在她眼皮底下搞事情的。
  这么一想,李令姝整个人就放松下来:“这么想着,其实也没本宫多少事。”
  她舒舒服服在贵妃榻上躺下来,眯着眼睛享受早秋和煦的阳光。
  岁月静好。
  她这边是高兴了,慈宁宫的太后娘娘可就不太满意。
  赤珠正在跟她禀报慎刑司查出来的细节:“娘娘,那个端花盆的小宫女用过刑,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应当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太后依旧在做那没做完的帕子,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赤珠就继续道:“不过慎刑司也查到,送花的途中在中亭那停了一会儿,有个御花园的管事姑姑进来查过花,已经派人过去抓,不过已经自缢而亡。”
  太后手里的针顿了顿,把绣绷放下,抬头望赤珠脸上看去。
  “死了?”她声音很轻。
  赤珠顿时就出了汗:“回禀娘娘,人是前一日就死了的,今日不是她当值,没去御花园便也没人找。”
  太后低头,从手腕上摸了摸蜜蜡佛珠,一颗一颗数子。
  “有些人就是太天真,”太后道,“以为人死了就会彻底闭嘴。”
  赤珠垂眸立在太后身边,等着她训话。
  “她的家人身世可查,她进宫之后的交情也可查,最近都有谁找她,她去了哪里,哀家不相信慎刑司查不到,”太后冷冷道,“也就看慎刑司用不用心罢了。”
  这就有点训斥意味了。
  “是,臣明白,娘娘放心,臣一定督促慎刑司早日结案。”
  太后半闭着眼睛,轻轻盘玩佛珠。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不急不慢:“皇后跟前的那个四喜都招了,这你是知道的,有点人,做过一就忍不住做二,往那边查一查,说不得会有惊喜。”
  赤珠心里一颤。
  知道她这是对端嫔不满,对她的容忍度直线下降,不准备再继续保下去。
  但端嫔为何会进宫,她又是怎么进的宫,赤珠是很清楚的,太后对端嫔的期待不低,却没想到她不懂事。
  “娘娘,端嫔娘娘到底年轻一些,您好好教导,说不得会好的。”赤珠安慰她。
  太后长长叹了口气。
  “赤珠啊,在宫里手段狠辣不怕,心思歹毒也不怕,就怕人蠢,”太后道,“几次三番动手不成,还叫人捏住把柄,便是哀家要保她,你以为皇后能答应?”
  “现在皇帝醒来,皇后就不是原来的皇后了。”
  赤珠没说话,冲她行礼,退出去吩咐差事去了。
  中午太后倒是休息得还算好,也浅浅睡了一会儿,待醒来时,还是有些乏力。
  毕竟这个年纪,她便是保养得再好,也不如年轻时那么康健了。
  赤珠轻手轻脚进了寝殿中,在帐幔外道:“娘娘,刚乾元宫来了信。”
  太后猛地睁开眼睛:“说。”
  赤珠这才继续道:“陛下道久病不愈,劳太后娘娘挂怀,今日精神尚可特来看望太后娘娘。”
  “哦?”太后冷笑一声,“他这是来瞧哀家死没死吧?”
  赤珠立即劝:“娘娘,慎言。”
  太后道:“哀家在自己宫里说话,怕什么?”
  赤珠没多言,沉默地伺候她起身熟悉,然后就赶紧命人布置好花厅,准备一会儿迎接许久未曾来过的皇帝陛下。
  太后倒是没在花厅里等,她自去了小佛堂,在里面念了一折心经。
  约莫申时正,慈宁宫外便热闹起来。
  赤珠先打发另外一名大姑姑去请太后出小佛堂,自己则直接去了慈宁宫门口,站在那恭恭敬敬等皇帝陛下。
  或许是因着身体还未康复,皇帝并未坐步辇而来,直接该用车辇,这会儿车辇的车帘随着微风摆动,却叫人看不真切。
  赤珠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就不敢再多看。
  待步辇到了近前,赤珠忙上前请安,然后便看到楚逢年先从车辇里下来,叫了小黄门取来一架崭新的轮椅。
  赤珠就不好再上前多走半步。
  楚逢年倒是很客气,脸上都是笑,说出来的话也和气。
  “赤珠姑姑,许久不见了。”
  赤珠道:“年大伴抬举。”
  楚逢年回到车辇上,亲自抱了赫连荣臻出来,把他安放在轮椅上,才算松口气。
  赫连荣臻整个人都是靠坐在轮椅上的,他手脚都没有太多力气,腰部也用不上力,只能靠束腰带维持坐姿。
  楚逢年忙活这半天,赫连荣臻就一直表情淡淡的,仿佛这不是多大的事。
  赤珠这会儿也不好上前,只能等楚逢年忙完,才过去给赫连荣臻行礼:“给陛下请安,陛下大吉。”
  赫连荣臻抬头看了她一眼,问:“母后近来可好?”
  赤珠陪着他进慈宁宫,亦步亦趋跟在他身侧:“娘娘都很好,就是挂怀陛下,刚还去小佛堂给陛下祈福。”
  赫连荣臻听了这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待进了花厅,赫连荣臻也不叫人搬动他,就这么悠然坐在轮椅上,安静等候太后娘娘的大驾。
  就在赤珠焦急地等待里,太后娘娘终于华彩登场。
  她换了一身茶花红的繁花似锦织绣衫裙,头戴双凤钗,腰挂碧玉佩,整个人如夏日午后的灿烂暖阳一般绚丽多姿。
  赫连荣臻坐在轮椅上,就这么平静看着她。
  太后稳稳坐下,母子二人才终四目相对。
  赫连荣臻淡淡笑了:“五月不见,母后依旧这般光彩照人。”
  太后也笑。
  “皇儿如今瞧着,已经是大好了。”
  赫连荣臻挑挑眉:“儿臣好不好,母后想必是很清楚的。”
  花厅里,一瞬刀光剑影。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陛下:怼人?朕是一流的~
 
 
第85章 
  太后刚刚不管什么心情,现在见他如此有攻击性,不知怎么竟是放下心来。
  大约觉得他不过是个涉世不深的少年郎,性子如此跳脱,便是想要对她如何,也拿不出什么真本事来。
  如此一想,太后的眉眼便就立即慈悲起来。
  “陛下所言甚是,”太后道,“哀家对皇儿的身子自是最最上心的,你若是有个什么病痛,为娘的也是日夜难安。”
  太后说着,竟是低头擦了擦眼泪,显然已经悲从中来。
  “若你真的走了,可留下为娘如何是好。”
  太后这演技,实在是太精彩了,赫连荣臻想起李令姝对她的点评,就忍不住想要发笑。
  不过脸上的表情,他还是很能绷得住的。
  “母后,儿臣已经大好,”赫连荣臻别扭着说,“母后不用再多担忧。”
  太后道:“皇儿能好起来,多亏赫连氏列祖列宗的保佑,待更好一些,记得要去奉先殿祭拜先祖,可莫要忘记他们的扶照。”
  赫连荣臻点点头,道:“母后的关心,儿臣也不会忘记。”
  太后道:“母后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应当的。”
  赫连荣臻冷不丁听到这一句,又特别想冷笑,不过他此行到底是有些目的,便也就全都忍住。
  “劳母后费心了。”赫连荣臻如此道。
  太后跟他这么来来回回试探几句,也不想再多废话下去,便道:“皇儿,如今你瞧着一日比一日精神,许多事母后便不方便再管,还是交还皇儿手中为好。”
  赫连荣臻谦虚:“儿臣如今精神不济,还得劳母后多分忧。”
  “之前安华殿上奏,道往年七八月时陛下都要去东安围场招待臣工部族,今年因陛下重病,便也停滞围猎。”
  赫连荣臻心道:这就来了。
  太后一击不中,她是绝对不肯放弃的。
  太后看他面无表情,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只说:“今岁是皇儿大婚,因着大病一场,未曾举办围猎,依母后看,如此甚是不妥。”
  赫连荣臻:“母后请讲。”
  太后继续道:“皇儿毕竟是新帝,年岁也不大,各部族王汗多有不服也在情理之中,如今瞧这你已经大好,不如再举行秋猎,也好把皇儿病愈的消息宣告天下。”
  她如此苦口婆心,听起来是为大越,为赫连荣臻这个儿子做打算,实际上恐怕还是要再度动手。
  也不看赫连荣臻如今连走都不能走,这么贸然去东安围场能有什么用处?
  不过,赫连荣臻还是表现得略有些傻气,似乎被她的话说动,明显有些跃跃欲试。
  “可如今朕还不太能走,”赫连荣臻道,“去了也无法骑射,倒是给大越丢人了。”
  太后安抚他:“陛下是九五至尊,哪里有让您亲自骑射围猎的道理?必是亲王世子们为宗室做贡献,为陛下增颜,到时候几位亲王也一并去围猎,这便就很稳妥。”
  赫连荣臻垂下眼眸,含含糊糊应了一句,也不说是或者不是。
  太后倒也不着急,赫连荣臻今日敢来慈宁宫,过几日他就会忍不住去上早朝,到时候朝臣再劝说几句,东安围场之行便也能早日提上日程。
  赫连荣臻大概知道太后再想些什么,倒也不再说这事,只突然转了方向:“母后,如今朕已经大好,皇后就不需要再替朕祈福,应当早日搬回坤和宫。”
  太后脸上的表情一僵,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其实之前皇帝派人收拾坤和宫时她就知道了,本以为他会缓一缓再说,没想到他竟是这么急,一天都不肯让皇后在南华殿多住。
  太后确实不太愿意让皇后搬去坤和宫,但让皇后一直住在南华殿,显示是非常说不过去的。
  原来陛下病着,自己人事不知,没人管皇后时自然是可以的。现在有人替皇后说话,太后就轻易拿捏不得了。
  这么一想,太后心里越发急切。
  这两个小东西,瞧着都是不能听话的。
  不过,眼下这般情况,该忍还是要忍耐一二的。
  “皇儿说得在理,也怪哀家年纪大了,记性不是太好,竟忘了皇后仍住南华殿,倒是哀家不够经心,”太后叹了口气,“还是陛下心疼皇后,还惦记着皇后,你们夫妻二人能琴瑟和鸣,哀家便就放心了。”
  话里话外,就把逼皇后搬去南华殿的事一笔揭过。
  赫连荣臻也不是非要跟她较真,只是李令姝要搬回坤和宫,太后怎么也要有所表示,要不然这几个月的委屈岂不白受了?
  “可是母后若是不发话,皇后还是不敢搬的,您也知道,她是您娘家的外甥女儿,最是敬重您。”赫连荣臻轻声说。
  太后顿了顿,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最后还是缓和语气道:“皇后就是懂事,都是一家人,弄那么严谨做什么。赤珠,去把哀家最喜欢的那盒依兰香取来,给皇后娘娘送去,也算是贺她乔迁之喜。”
  赫连荣臻这才满意:“到底是亲外甥女,母后果然很喜爱皇后。”
  说完这些小事,赫连荣臻就懒得再待慈宁宫。
  他咳嗽两声,楚逢年就赶紧上前道:“太后娘娘,陛下大病初愈,还未好透,出来这一会儿,回去就得吃药了。”
  太后就道:“皇儿身子最是要紧,楚逢年回去好好伺候你们陛下,若陛下有什么不好,哀家唯你是问。”
  楚逢年忙行礼,这才推了赫连荣臻回乾元殿。
  待回乾元殿,赫连荣臻躺到床榻上歇了会儿,才对楚逢年道:“太后在东安围场一定有所图谋,她特地提要请宗室过去,定要提前联络,叫仪鸾卫盯紧一点,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楚逢年退了下去,留赫连荣臻闭目沉思。
  他一直不知道太后属意的新帝到底是谁,又做的是何打算,但这么一而再再而三谋害他,赫连荣臻到底不能再忍。
  便是闹出一场宫变,他也在所不惜,太后一定不能留,宫外的那个不知是谁的宗室,也不能留。
  赫连荣臻闭目沉思,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思及此,他突然想起了那只特别聪明的大灰,赫连荣臻睁开眼,吩咐楚逢年把大灰请进殿中。
  大灰这会儿正站在横木上闭目养神,整只鸟显得特别安静,仿佛根本就没发现自己已经搬了家。
  赫连荣臻让楚逢年出去,自己靠坐在窗边盯着大灰看。
  一刻,两刻,大灰终于忍不住动了动翅膀。
  赫连荣臻轻咳一声:“大灰?你还记得这里吗?”
  他小时候是跟大灰一起玩过的,作为皇帝陛下的神鸟,大灰是不是最漂亮的那一只,却绝对是最聪明的。
  赫连荣臻记得,他五六岁的时候,大灰就已经能流利跟人交流了。
  不过它碍于先天的种族特性,许多词语说不标准,却也让人觉得特别神奇,只要赫连荣臻来乾元宫,就一定要跟它说两句话。
  他清晰记得之前飞去司羽监的情景,那时候的大灰明显有一肚子的宫廷秘密无处倾诉,也不知现在作为人来问它,它还能不能听懂。
  赫连荣臻说了话,但大灰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依旧站在笼子里闭目养神,佯装午睡。
  赫连荣臻总觉得它是装的。
  “大灰,你不说话,晚上没饭吃。”
  大灰:“……”
  “嘎!!”大灰叫了一声。
  赫连荣臻便轻轻笑出声:“朕就知道你听得懂,别跟朕装了。”
  大灰睁开眼睛,用那双漆黑的绿豆眼看赫连荣臻,它似乎在努力辨认赫连荣臻的容貌,最后却还是靠声音确认了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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