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说?”
“您想,殿下何等英明,怎会不知太子妃嫁来东宫是苏后的诡计,又怎会明知是计而中计?再者说,太子妃虽美,可也不是没有人给殿下送过更美的美人,殿下何曾另眼相看?您啊,就是关心则乱!”
薛嬷嬷仔细一想,觉得薛凝说的的确有些道理。
可再一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一时间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赵燚回到自己的寝殿,井大伺Ⅰ候他梳洗,他净面的时候,井大忽然说,“殿下,您既然能在飞羽殿睡个好觉,何妨早些过去歇着?奴才瞧着您这两天,气色好了不少。”
哗啦一声,赵燚的脸从水里出来,带起一串水花,苍白的脸上挂着水珠,一双泛红的眼盯着井大,阴郁森然,尽管井大伺Ⅰ候他多年,此时也被这样的眼神给盯得不禁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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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深夜,迟迟不得入眠的赵燚最终还是又去了飞羽殿。
苏澜依旧已经睡熟,和前两夜不同的是,屋里留了一盏柔和的灯。
赵燚躺到苏澜身侧,摸着她下巴那团肉,暴躁郁气平复许多。
他盯着看起来睡的很香甜的苏澜,阴郁的眼里露出些许的审视——她究竟是怎么做到唱个佛经就让他很快入眠的?
他已经让人查探过,屋里并没有安神香等东西,何况那玩意儿对他也没用!
他躺在她旁边虽然会心平气和一点,但也一定是听到歌声才入眠。
——总不会是她天赋异凛,生来唱曲就有催眠之神效!?
但很快,赵燚发现另一个问题。
赵燚会过来是因为那团肉摸着好玩,心境会平和些许,苏澜是睡是醒,无关紧要。
当然最好还是睡着,她睡着时更放松,那团肉更好玩!
但这一天天过去,她竟然是越睡越沉,他来了这许久,她竟还未醒!
她把这儿当成什么地方了!
赵燚莫名的很不爽,心里又生出凶狠的戾气,摸着那团肉的手指忽然一用力,狠狠地掐着她,似要捏断她的脖子。
一阵剧烈的呛咳,苏澜睁开了眼,眼里噙着水雾,水汪汪的,可怜极了,无辜极了,也茫然极了。
“太子,咳咳,哥哥……”
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确是又梦见了白虎,爪子在玩她下巴下的肉,习惯以后觉得也挺舒服的,以至于都没有醒过来。
但是忽然白虎变了脸,利爪用力掐她,似要她的命!
她立刻惊醒,眼前果然又是殿下郁燥的脸,但扼住她咽喉的手却松开了些,让她得以喘息。
但是,到底发生什么了?
殿下为何如此?
赵燚自然不会解释,他当然想掐谁就掐谁!
他继续把玩着那团肉,神情渐渐平复,闭上眼。
仔细看,他脸上似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享受。
苏澜忽然福至心灵,殿下是不高兴她没醒,没人给他唱催眠曲?
好像的确是这般。
不过,她没有立刻就唱,平静下来不再咳嗽后,甜甜的嗓音软软地问,“太子哥哥,明天是三朝回门的日子,澜儿可以回去看看弟弟吗?”
赵燚心情平静,想睡觉,没想到她还在说废话,顿时觉得她很吵很烦,又想掐断她的脖子让她闭嘴!
赵燚的眼神像毒蛇一样冰冷,苏澜仿佛没看懂,欢喜道,“太子哥哥同意了?谢谢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对澜儿真好!”
赵燚盯着她,眼里掠过莫名和吃惊,他说什么了就同意了?!
歪曲他的意思!简直无法无天!
他还真是太纵容她了!
他正想是不是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她小嘴一张,又低吟起《心经》。
已经无力对抗周公的赵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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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来,苏澜脸上比前两日多了些光彩,哪怕还脂粉未施,也很夺目。
小雪为她梳妆时,瞧她总是笑盈盈的,一时没管住嘴,就问,“太子妃今日很高兴?”
“是呀。”苏澜浅笑道,“今日三朝回门,我可以回去看看呢。”
小雪正为刚才的多嘴有些懊恼,听到这话,面上愕然和同情就没来得及遮掩的显露出来。
苏澜瞧在眼里,有些不安地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奴,奴婢去问问薛嬷嬷可有准备妥当?”小雪立刻低下头,略有慌乱地说。
“也不必准备什么。”苏澜腼腆道,“太子哥哥同意我回去,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小雪猛一抬头,惊愕地脱口而出,“殿下同意了?”
话一出口才觉失态,下意识地掩住嘴,眼里透着害怕,不停地瞟向门外。
“是呢。”苏澜说,“太子哥哥对我真好!”
她神情语气,都是对赵燚的崇拜神往,似乎还有点小小的甜蜜,叫小雪仿佛见了鬼一样地看着她。
“不过话说回来,我知薛嬷嬷是妥当人,定是仔细安排好了的,但我是回娘家,着实不必大张旗鼓,你且与薛嬷嬷说一声,一切从简罢。”
小雪已经收敛好神色,垂着脑袋,但因为苏澜话里对赵燚的亲近,除了震惊,更是敬佩,恭恭敬敬的态度都还透着庄重与震撼,“奴婢这就去。”
待薛嬷嬷过来时,苏澜已上好妆,穿着红色交领上襦,配一条浅粉轻纱裙,勾勒着少女玲珑的身段,如枝头初绽的花,既娇俏又轻盈,十分惹人怜爱。
薛嬷嬷看着那张清滟的脸,看着她眉心的红莲花钿,目光一沉。
但规矩上,却不错半分。
她先行了礼,“老奴听说太子妃今日要回娘家?可老奴并未听到殿下有此吩咐。”
“孤同意了。”冷不丁的,赵燚冰冷的嗓音突然响起,吓了人一跳,薛嬷嬷虽未说什么,但那不可置信的神情已经出卖她的心思。
“去准备,孤,与你一起。”前面那句,是对薛嬷嬷说的,后面则是说给苏澜的。
“殿下?!”薛嬷嬷难以相信地喊出来,就算要试探太子妃,也不必如此吧!
“太子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对澜儿太好了!”苏澜也有一瞬的惊讶,转眼就化作惊喜,欢喜得不得了。
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一个两个,全都要质疑!
赵燚烦躁地沉下脸,目光森寒,“快些!”
转身就走了。
且不说苏澜如何欢喜,薛嬷嬷等人如何吃惊,既然赵燚发了话,立刻就让人准备好太子妃的回门礼,并备好了马车轿辇。
苏澜坐着轿辇到了东宫外,只见赵燚已经先到一步,骑在马上等,很是不耐烦,一看到她,冷森森地问,“会骑马?”
苏澜的眼神迅速掠过马车,以及赵燚身侧的另一匹白马,眼里闪过一抹期待,随即又变得黯淡,“太子哥哥,澜儿不会。”
居然不会!
赵燚吸了口气,才控制住没有去掐她脖子。
过了瞬,冷冷道,“过来!”
苏澜,“???”
虽然不懂,但她很听话,只没想到,才刚走过去,就见赵燚的手如闪电一般伸过来,像是铁钳,钳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提,她就腾空而起。
一声惊呼才到嗓子眼,她就已经上了马坐在赵燚身后,身子因为惯性往前倾,撞着赵燚的背,坚硬,坚实,撞的苏澜有点疼,惊惶,茫然地看着赵燚的后脑,而赵燚转过头来,盯着刚才被他钳住的手臂,更是目露惊奇。
苏澜,“……???!!!”
为什么又是那天他抓住她手时的眼神?!
苏澜后知后觉地从赵燚那个眼神回过味来,该不会,太子殿下又忽然觉得她的手臂也很好玩吧,从今往后睡觉,一手摸她下巴,一手摸她手臂???
作者有话要说: 东宫头条:
震惊!太子殿下天天摸着太子妃的双下巴和蝴蝶臂才能睡觉!
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还是,太子在帮太子妃减肥?
第5章
赵燚的惊奇,的确是苏澜猜测的那般。
只是触摸到的那一瞬间,就觉得那里格外软乎,这还是隔着一层衣料,若是夜里把袖子卷上去,都可以想象,那一团比下巴多了不知多少的软绵绵的肉,可以像一团被发酵好的面团,任他搓扁捏圆。
甚至因此,赵燚因苏澜紧靠着他背而暴躁抓狂的心情都平和不少,暂且容忍了她如此亲近的行为。
苏澜上一次骑马,还是阿爹阿娘还在世的时候。
阿娘带着她,骑着温驯的母马,在青草没过马蹄,开遍野花,蝴蝶翩飞的草地上,漫步前行,阿爹在旁弹奏胡琴,阿娘会教她唱一首草原上的歌谣。
而不像现在。
赵燚驾马疾奔,风驰电掣,若不是她反应够快及时抱住赵燚的腰,都已经被颠下马摔得七荤八素。
耳畔疾风呼啸,发钗已经压不住柔软青丝,化作锋厉刀刃割裂着她的脸,眼睛已经睁不开,劲风鼓起衣袖,轰隆隆作响。
这真是一次,惊心动魄的遭遇。
万幸的是,东宫离卫国公府不算远,原本坐马车小半个时辰的路程,赵燚这般策马狂奔,不过片刻,苏澜被颠至云霄的魂魄还未归位,赵燚却仿佛忽然到了悬崖边,霎时勒马,震的苏澜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下去!”
一阵狂奔后突然急下,苏澜只觉得一阵阵的天旋地转,两眼发黑,最后像一滩软泥一样靠在赵燚背上,有气无力,这时他却冷冰冰的厌恶的语气这样说,苏澜心头一酸,缓了缓,细弱的声音带着哭腔,“太子哥哥,我实在没力气了,下不去。”
赵燚厌烦地转过头去,看到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双眼红通通的,像被欺负过的兔子一样,眼睛毫无神采。
他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先跳下马,抓着苏澜手腕,粗暴地把她拽下来。
犹如没了骨头软绵无力的苏澜“……”
完全不受控制地,在被拽到地上的瞬间,向赵燚倒了过去,赵燚无法,只得皱着眉凶狠地瞪着眼搂住和他撞了个满怀的苏澜,免得她摔倒。
但是。
赵燚却在这一瞬间,像被定住了般,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怀里的人。
大掌扶着她的背部,搂着她的腰,手上都是软绵绵的触感,捏一捏,仿佛也能捏出一个面团。
尽管不如下巴处那般好玩,却也出乎意料的——
很有肉感。
看不出这女子身形如此纤细,捏起来却是意外的丰腴。
有点意思!
从出了东宫到现在,这一路,可谓是苏澜这小半辈子最惊心动魄的一段旅程,被颠刀云霄的魂魄还未归位,就莫名其妙的被殿下捏了一把细腰,算不上疼,但……
但就是因为不疼,反而有点痒,让她不知所措的很。
勉力一抬头,就见殿下那双漆黑阴翳的眼里,闪着兴味。
苏澜“……”
她这是一身的肉都引起了殿下的兴趣吗?
对一个花容月貌身姿纤细的妙龄少女来说,真不知这究竟是个噩耗,还是一个噩耗!
“阿姐?!!!”这时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苏澜神情一震,侧头看去,果然是聿哥儿!
就见那穿着大红绣金蝶纹圆领锦服的小小少年激动地朝她跑过来,却在离她丈远时像是受了什么惊吓突然停下来,不敢再过来。
苏澜心知肚明,刚要从赵燚怀里出来,忽觉后背的大手又一个用力紧紧箍她在怀,似是殿下不舍她这一身肉。
苏澜“……”
无奈,她只能保持着被人抱着的姿势冲苏聿招手,“聿哥儿,过来。”
苏聿看着她,又看了眼神色冰冷的赵燚,又看着苏澜,只迟疑一瞬,又小跑过去在她面前停下,努力地控制着,身体还是在微微的哆嗦,泪珠儿在眼睛里打转,“阿姐……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
苏澜“……”
她转头觑了觑面目阴沉的赵燚,甜甜地笑了笑,复又转过去,柔声道,“聿哥儿,阿姐好着呢。快过来,见过你太子姐夫。”
苏聿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震,震惊不已地看着苏澜,又看着赵燚,都忘了害怕。
太子,姐夫?
传闻太子殿下性情暴戾,不近女色,尤喜施虐于女婢,得知阿姐将要嫁给这样一个人,苏聿又怒又怕又恨,可他年幼弱小,什么都做不了,反而要阿姐来安慰他!
后来苏澜嫁去东宫,得知陪嫁都被撵回卫国公府,苏聿更是担忧不已,而之后苏澜再没出现过,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京里有不少流言说苏澜在大婚当天就被东宫的猛兽给吃的骨头渣都没有,而东宫又没有任何解释,以致流言愈演愈烈,就是卫国公府也有不少人相信——因为前去上门讨说法的人全都鼻青脸肿的回来了,皇上皇后那儿也没给个说法!
他也想去,却被三叔命人严加看管,不许出门,怕他也出事!
所以他只能每天都祈祷阿姐不会出事,可这种氛围下,年纪小小的他也越来越绝望,对这日的三朝回门都不敢抱有期望,多害怕阿姐真的不会出现!
可他还是一大早就守在大门口,哪怕只有万一的希望,他也不能放弃,不然阿姐回来,却看不到他在等她,会多失望难过!
万幸,阿姐真的回来了!
好好的回来了!
看到阿姐他太惊喜,看到太子殿下也在时又太害怕,直到此刻,阿姐说,这是太子姐夫,他才注意到,是太子殿下骑马带阿姐回来的,此刻还亲密地抱着阿姐,这是不是意味着,太子殿下也没那么可怕,还对阿姐很好?
苏聿这样想着,小小的身子颤的愈发厉害,实在是心潮澎湃,太过激动,眼泪难以抑制地掉下来。
不过他牢牢记着自己是小小男子汉,有泪不轻弹,迅速得两把抹了眼泪,似模似样地行礼,“苏聿拜见太子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