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玫瑰——今様
时间:2020-02-10 08:57:18

  她的话让梁现差点笑出声。
  他单手支额,视线落在她身上,过了会儿,声线带着一丝调侃,“找到了么?”
  明姒无意窥探什么隐私,只是随手一划看了几眼。
  梁现的联系人列表跟她一样,都是普通名字。
  这个认知不知怎的让明姒有点小开心,她把手机还给他,用一种“算你识相”的语气道,“仙女是只能有一个的。”
  梁现“嗯”了声,眉稍带着笑意补充,“就你一个。”
  明姒心满意足地躺回靠椅,揪了揪小黄鸭的脸。屏幕上那对男女还没有亲完,却比刚才顺眼了点。
  她想了一下又说,“那我是不是也该给你改个备注,礼尚往来么。”
  梁现颇为意外,“改什么?”
  明姒顿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翘了下唇角,随即又很快压下那点儿坏笑。
  她拿出手机,点进梁现的备注页面,改掉之后递到他面前。
  梁现挺有兴致地看了眼——
  仙女养的猪。
  他险些被她气笑,倾身靠过来,手肘顺势搭在她身侧,眉稍挑出一个威胁的弧度,“明姒,你想打架直说。”
  跟他对视两秒,明姒好汉不吃眼前亏地“哼”了一声,转过身挡住他的视线,又改掉几个字。
  再转回来,她把手机拍到他的肩上,“这样行了吧?”
  梁现抬手拿起来看,这次成了“仙女养的帅哥”。
  他唇角勾了下,不过弧度很快敛住。
  明姒看见梁现拿着手机打字,忍不住要凑过去看,谁知他略微往后一仰,轻松避开她的视线。
  她狐疑道,“你改什么呢?不许改臭不要脸的备注。”
  “什么叫‘臭不要脸的备注’?”短短片刻,梁现已经改完,将手机屏幕朝向她轻晃了下,“这个才是正确版本。”
  明姒看了眼,没忍住笑出来,“自恋。”
  他改的是——
  养仙女的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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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起来,那天的观影体验大概只有“糟糕”两个字可以概括。
  4D电影不是人看的,那部爱情片也是通篇扯淡不知所云,甚至后来还成功地把明姒催眠了,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靠着梁现的半边肩膀。
  但意外的是,出影院的时候,两个人的心情都还称得上不错,起码没有半点儿关于电影的不好记忆。
  回程的车上,明姒也非常矜持地表示“勉强”接受了他的赔礼道歉。
  “小姐,您心情很好呢,”到家之后,张姨迎上来,“是跟梁先生约会吗?”
  明姒唇角的笑容很快收住。
  当初张姨是她亲自选进来的管家,算起来,在这里也待了有三年,但两人真正打照面的时间也不过是每年圣诞她回国的那几天。
  所以在张姨的眼里,大概岑心雁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明姒几乎可以确定,但凡她这会儿流露出一丁点儿口风,岑心雁的电话就能立马打过来,询问她跟梁现的情感状况。
  不是没考虑过再换掉一个管家,只是好像谁都一样。
  岑心雁威逼利诱,收买人心很是一套,从以前就这样。
  “是他,”明姒蹬掉脚上的高跟鞋,把包随手递给她,眉稍冷淡,“不过我希望你别跟她汇报。”
  这话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张姨接过包,脸色尴尬了一瞬,“明小姐说笑了……”
  她在这栋别墅里替岑心雁做事,原本就是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不知道这位大小姐今日哪件事不顺,忽然挑到明面上说。
  明姒走出几步,转过身来。
  她今天穿了条黑色短裙,裙摆下的腿修长匀称。这会儿换了拖鞋,鞋跟虽然短了,但往那一站,依旧盛气凌人。
  “张姨,”她环着手臂,轻轻笑了一下,意有所指地提醒,“别忘了你的薪水由我支付,而不是明家。”
  这是在提醒她少管闲事,张姨面露窘色,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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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姒径直上了工作间,这是别墅顶层的小阁楼,面积不大,但请了最好的设计师来规划空间,亦别具风格。
  她抬手打开灯。
  角落里摆着几盆肆意生长的绿植,每一片叶子都定期有人擦拭,在灯光下,泛着干净油亮的光。
  绿植旁边,是一架黑色的轮椅。
  明姒的脚好了之后便没动过它,任由它安静待在角落。这会儿却不知怎的走过去坐下,转着轮子溜达到了工作台旁。
  高度正好合适。
  大概是在电影院睡过一觉的缘故,明姒并不困。
  她托着腮,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工作室里转了圈,又想到刚才张姨那尴尬的表情。
  威胁要辞退她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有张姨还有李姨,明姒知道,只要继续住在这里,就很难摆脱岑心雁的打探。
  忽然之间,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仔细想想,又觉得麻烦。
  要搬家,还要重新装一间工作室,而且那里她未曾踏足,也不知道住起来舒不舒服。
  明姒便不再继续想下去,横竖睡不着,她干脆熬了个小夜,设计出了一套首饰。
  这是她前几天接的一个大学朋友的委托,那朋友回国后就职于国内顶尖的人文艺术类杂志社。恰逢创刊二十五周年,领导层决定出一款定制周边。
  想来想去,还是戒指项链这一类的小玩意儿讨文艺青年的欢心,于是拍板要做。
  这种设计一般都要求款式简约、易于佩戴,但搞不好就能变成那种毫无辨识度的大众款。
  明姒在戒指上加了刊物二十周年庆典时评选出的五位最受欢迎国外作家的经典名言,小小的英文字母沿着戒托绕了一圈,精致又耐看。而耳环跟项链也分别有不同的刻字和设计,一看便是出自同一系列。
  拍了图发过去的时候,对方大概也在熬夜,居然是秒回,「呜呜呜明姒你太棒了!」
  「赶稿途中看到这么美貌的小戒指我真的太可以了!」
  「我觉得这个肯定能征服我们那龟毛老板的心,他就爱这种充满逼格的文艺调调」
  「对了姒姒你有微博吗?到时候我们要艾特设计师的」
  明姒回她:「我现在注册」
  注册微博不过几分钟的事,明姒弄完之后把昵称发给她,两人又聊了几句,便默契地不再打扰对方工作。
  明姒退出聊天框的时候,目光划过某个地方,看见“养仙女的帅哥”那个备注明晃晃地躺在消息列表里,忽然觉得有点儿羞/耻。
  她点进梁现的头像,发现这人似乎不怎么爱发朋友圈,最近的一条还是去年过年,拍的是贺岁。
  明姒点进详情,想看看评论,却没料手一滑点了个赞。
  她凝视了两秒,最终还是没取消。
  这个点钟,梁现应该睡了。
  但成昱没睡,非但没睡,他还来戳明姒:「明姒,我看到你给现哥点赞了,你俩这是和好了吗?」
  成昱的记忆还停留在“她宿醉被扔花丛”这件事上,自然以为他俩结了个大仇。
  明姒也没解释,如实道:「手滑」
  成昱:「哦……唉……」
  这两个语气词就很心事重重,仿佛操碎了心。
  明姒不知怎的笑出声来,她想了下问:「昱昱,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成昱很快回复:「就你的名字啊」
  明姒:「改了」
  成昱:「改什么呀」
  明姒:「明仙女」
  要是柯礼杰,大概会发串无语的省略号过来。但成昱不是,他是个小天使,明姒说什么,就是什么。
  过了几秒,他高高兴兴地发过来一张截图:「好了!」
  明姒的视线在他的备注上停留了一会儿,一模一样的三个字,看起来却总好像缺了点味道,嘴角也不会上弯。
  她有点儿不太明白自己了,末了还是抬指打上:「算了」
  「你改回来」
  成昱这次终于:「……」
  跟成昱聊了几句,明姒打了个呵欠,准备去放水洗澡。
  就在这时候,手机一震,她懒腰抻了一半,垂眸去看。某位“养仙女的帅哥”问她,「这么晚了,还没睡?」
 
 
第34章 
  收到消息的那秒, 明姒下意识看了眼手机上方的时间。
  01:13.
  这应该是她回国后为数不多的几次熬夜, 没想到这么巧, 成昱梁现也不约而同地做起了夜猫子。
  明姒拿起手机回复:「你不也没睡?」
  她简单整理了下工作台, 出门关掉灯的刹那, 手机屏幕亮起来。
  梁现:「睡不着」
  隔着屏幕看不出他的语气和表情, 明姒全凭自己揣测,边走边打字:「怎么, 有心事啊?」
  她刚点了“发送”,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雪亮刺目的电光,紧接着耳边炸开一声惊雷, “轰隆——”
  瓢泼的大雨落下来。
  明姒完全没防备,被吓得尖叫了声,差点站不稳。半晌后, 她捂住砰砰乱跳的心脏, 依然心有余悸。
  居然下雨了。
  这场雷雨来势很急, 水珠接二连三地砸在玻璃窗上,形成一片滂沱的雨膜, 不断被打碎,又流动着交织成片。
  平城的夏末, 多的就是这样的雨。
  不过走出几步, 又是一声毫无预兆的闷雷。
  明姒眼皮跳了下,强忍住那种头皮炸开的惊悚感, 快步下了楼。她关上卧室的门, 躺在床上缓了会儿, 才想起摸出微信来看。
  梁现的消息在三分钟之前:「没有」
  下面还有一条:「打雷了,怕不怕?」
  明姒小时候特别害怕打雷,能吓到四处乱躲的那种。
  在海岛疗养院的那次,恰逢难得一遇的雷雨天。
  保姆找遍了整栋别墅也没能把明姒找到,神色惊慌地来报告,成昱一听就快急哭了,最后是梁现在衣帽间找到的她。
  那时候明姒蜷在角落装饰用的编织竹筐里,缩成小小一团,两只手紧紧捂住耳朵。
  她穿着吊带的睡裙,露出胳膊,闪电从窗外划过的时候,皮肤上像是覆了层雪。
  ……
  她有一会儿没回复,梁现又发了条:「明姒?」
  明姒翻了个身,这才一字一句地打上:「你以为我三岁吗?」
  梁现轻笑了下:「你那时候应该是六岁?」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明姒那么胆小,听到个雷声,脑袋就几乎埋到了膝盖,小鸵鸟似的。
  看见闪电划过,他拍拍肩提醒她注意,“要打雷了。”
  明姒却像吓了一跳,飞快从身旁抽出条彩色的披肩,一下子罩住了脑袋,好像这样就能听不见似的。
  六岁……
  明姒当然也想起来,他说的是那场暴雨。
  那次她只想快快跑开,胡乱从柜子里扯了条披肩当被子,就躲进了竹筐里,大概是太怕了,连旁人找她也没听见。
  直到隔着披肩,有一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几乎与此同时,刺耳的雷声炸开,她轻轻/颤了下,大概是注意力被分散的缘故,觉得这声雷的威力,弱了不少。
  ……
  雷声是她的童年阴影,她当然不会忘。
  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梁现居然还记得。
  明姒单手托腮,咬唇思索。
  记忆忽然有些模糊——梁现是一直这样,还是和解了之后才对她变得友善的?
  她觉得应该是后者。
  不然,他们也不会互别苗头那么多年。
  不过既然和解了,有些问题就不是很重要。
  她还是很大度的。
  明姒一只手酸了,换了只手托腮,用左手慢慢敲字:「不许提我黑历史,赶紧睡觉」
  那也算黑历史?
  不过时间已经很晚,梁现便没有和她说下去,只看似妥协道:「嗯,不提」
  他发完这一行,回身靠着窗,床尾的矮脚凳在视野里被拉宽、变长,渐渐扭曲成了记忆里那只浅色竹篾筐。
  今晚失眠是个意外,大概是他从无意中发现自己脸颊上有道浅浅的口红/痕/迹开始的。
  继而想到,怪不得在影厅里,明姒好几次认认真真地端详着他的脸侧,好像想说什么,却在每一次他露出询问目光的时候,若无其事地说没有。
  她还挺坏。
  梁现轻勾了下唇角,抬手想蹭掉那道口红,手却不知怎的顿在了半空。
  他想起小时候,很多长辈看他跟明姒吵架,反而喜欢开他们的玩笑,逗他说,以后长大了娶明姒好不好。
  他一概说不好。
  那会儿梁现虽然小,但也有初初成型的审美观。
  他打心底里觉得,像明姒这样的小女生,骄纵又任性,对谁都有小脾气,还喜欢把小男生指挥得团团转,跟他一点也不对付。
  谁知这么多年过去,当初那些长辈一语成谶,他却好像成了小男生里的一员,不知不觉就习惯了顺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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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七点,平城嘉里酒店门口,长长的红地毯一路蜿蜒铺至宽敞洁净的大理石台阶脚下。
  媒体人员肩扛长/枪/短/炮严阵以待,闪光灯片刻不歇。
  “记住,一定要抓紧时间拍!过了红毯我们没邀请函就进不去了!”
  “拍清楚点!记住人物放大放大!”
  “镜头换了没?赶紧检查!”
  “来了没有啊?”
  “……”
  终于,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中,一辆黑色的加长版宾利缓缓驶入视野。
  车子分毫不差地停在红毯的起点,门童倾身上前打开车门,霎那间,无数闪光灯此起彼伏地亮起,照得夜空几乎如同白昼。
  “太夸张了,我要瞎了。”实习小记者被人潮挤得踉跄几步,艰难地开口,“我还没有看见他们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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