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宠入骨(快穿)——当归陈皮
时间:2020-02-11 09:54:41

  他一向冷静自持,此时脑子里却嗡嗡地乱作一团。时间不长, 他心中却是天人交战。
  在这安宁静谧的内殿里,恍惚中,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没有山雨欲来杀机四伏,没有风云诡谲尔虞我诈, 只有这小小四方的屋顶,花好月圆的小天地。
  他想就这样, 将人一直牢牢地抱在怀里, 不说话也不撒手。又或者,他可以一不做二不休, 干脆强要了她,她不过是个小宫女,他可以主宰她的生死命运。
  可是, 凤决又踌躇着, 他不知道,在她的心里他是什么样子的。她入宫是为了凤清, 她待在凤清身边的时日也更长些,他终究是抵不过凤清的吧。
  凤决与凤清不同,凤清喜欢得不到的, 秦晴越是若即若离、清高自持,他便越是欲罢不能。还有那一世的凌宝儿,当她明白了此非良人,越想与凤清保持距离,凤清便越是不放过她。
  而凤决,他只喜欢属于自己的,他非要把人从云端拽下来,揣在怀里,独自占有独自疼爱。当纪千尘乖乖地吃了他给的“毒”,认命地承认了自己是他的人,他对她的一怀情愫便又与从前不同。
  凤决很明白,自己已经抱着她,僵持得太久了,再这么抱下去,她定然会对他的用心起疑,察觉到他不轨的意图。那时在她心中,他又该成了什么样的人?
  可是,怀中贪恋的温软,叫他舍不得放开。
  纪千尘喘匀了气息,抬着脸看他,却见他忽然静默下来,迟迟不说话。因为离得近了,他低垂的眼睫浓密纤长、根根分明,除了眸色晦暗不清,五官肌肤却是精致得无可挑剔。
  空气突然安静,她心中不由自主地紧了紧,不知他是怎的喜怒无常,别又无端地生了气。
  她正有些忐忑,腰上腕上一下子松了力,凤决平静地转身,属于他那种带着沉水香的气息毫无征兆地撤离,让她莫名地不安失落。
  她规规矩矩地跟在他身后,见他重新在榻边坐下,良久,他抬眼说道:“去歇着吧,昨夜不是没睡好?针灸的事你便替我研究着,我可以教你用飞刀,权当是回报。”
  纪千尘愣了愣,听他这口气,他不仅没生气,而且还是真的信了她。除了信她的医术,还相信她没有居心不良,不会借机害他。
  凤决见她呆愣着不答话,又勾了薄唇轻笑了一下:“你不是早就想学的么?”
  纪千尘又是一怔,凤决这般阴郁清冷惯了的人,竟是难得地笑着对她说话。那感觉,就像常年积雪的山谷中偶见春光,只淡淡的一缕明媚,便让人心情开朗,神魂荡漾。
  她用力地点头:“想学,奴婢早就想学了。”
  说完,她这才抱起她的书跟小盒子,欢天喜地地告退,回屋歇下。
  纪千尘原是个现代人,关于武功和飞刀都只在电视上见过,如今一想到自己很快就可以身怀绝技——“小李飞刀,冠绝天下,出手一刀,例无虚发”,她简直要美得冒泡泡。
  接下来的日子,用残酷的事实来说明,她实在是想多了。并不是什么人学飞刀,都可以成为“冠绝天下”的小李飞刀。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还得加上过人的天赋,然而,这两样她都没有。
  凤决叫她每日用两个时辰待在没人的地方苦练基本功,扎马步、练目力、练腕力,且不说辛苦,光是那份枯燥便让人烦透了。
  纪千尘起初扎个马步还像模像样,肩平腰直,没多会儿就撑不住了。一个人傻子似的练啥呢?又不是拍戏。拍戏的时候,练成个绝世高手也不过就是几个镜头摆个样子,便已是神功大成。
  如今实打实地练起来,她哪是这个材料?且还顾忌着,她这细皮嫩肉小蛮腰,可别练成虎背熊腰的才好。
  凤决真正让她碰飞刀的时候极短,他仍是坐在轮椅上,教了她发力的诀窍,让她自己练习。
  饶是时候短,每每不到半个时辰,凤决都要昏昏欲睡。一棵大树当有水桶般粗细,纪千尘站得不过离了数丈远,横竖就没一刀能插上树干去。
  起初练时,凤决还吩咐避着人,怕宫人们知道了,围观看热闹。到了后来,纪千尘练飞刀的时候,鸟惊鱼藏,连王才都不敢在园子里站,只因姑娘的飞刀实在是没长眼。
  立了秋,又是月余,眼看着便是中秋节,再过了中秋,就是今上的寿诞。
  入了秋的天气一点点凉下来,再不似盛夏酷暑难耐,纪千尘觉得,自己已经过得快活似神仙。若是不用惦记着那点不知道何时才能完成的任务,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不记得有多久,凤决都没像从前那般凶过她,即便他自己照样饮食清淡,却纵容着纪千尘好吃好喝。只要她“暗示”一下,想吃什么了,凤决总会吩咐小厨房去做。为了表示他不偏心,王才也会常常跟着她陪吃。
  倘若是鸽子野菌汤,凤决会跟厨房里吩咐,说是他想吃;倘若是红枣燕窝羹、当归乌鸡汤之类,听着不像男子爱的吃食,就说王才想吃。王才既已担了这名声,便也慢慢地放开了,不拘是什么,他都美滋滋地陪吃,以至于怀碧还拿他打趣,说王才公公的皮肤更见细腻了。
  其实,纪千尘才是皮肤更见细腻的那一个。吃得好,她稍许圆润了些,正是女子发育的年纪,该丰满的地方也日渐饱满起来。日子去了暑气,晒得太阳少了,越发养了一身细皮白肉。
  在书房里伺候笔墨的时候,纪千尘耐心地研着墨,袖子略一提高些,露出截玉雪莹白的腕子,在烛火下美得晃眼。
  她自己倒先有了危机意识:“殿下不能再惯着奴婢贪吃的毛病了,下回该提点着,叫奴婢少吃点。”
  凤决捏着笔,目光在那腕子上稍作流连,一滴墨便浸入了宣纸里。他敛了眉眼,淡淡说了句:“爷养得起。”
  “殿下是养得起,可奴婢怕胖了惹人笑话。”
  “我的人,谁敢?”语气是惯常的清幽阴冷。
  纪千尘悄悄吐了吐舌头,不再继续。她发现凤决说不出好听的话来,明明纵容了她好吃好喝,语气却冷淡得像是多养了只逍遥;明明说一句“我瞧着不胖”就好,偏要发个狠话吓唬人。
  次日是中秋佳节,凤决只带了王才去赴了宫里的中秋宴,走时什么话也没交待,纪千尘总觉得他心事沉沉。
  去年的中秋宴他没去,今年倒是去得爽快。纪千尘心中莫名地七上八下,一会儿猜测他会不会是另有目的,一会儿又担心他会不会遭遇不测。
  凤决的处境,他不曾对纪千尘详说,她也没敢问得太细,正是这样,才容易叫人悬心。他是她的目标人物,他不能出事的。
  纪千尘一个人坐在深夜的廊下,闭着眼听铃铛的声音,如今她已经能很轻易地分辨,哪一种是风声,哪一种是有人来了。
  当铃声一串串响起,她睁了眼,看见采玉轻盈向她走过来,手里还捧着碟小饼。
  采玉远远地笑道:“殿下不在,我一猜你就闲着没事做,果然大老远看见你在这儿躲懒发呆。”
  “我哪里是躲懒发呆,我是在赏月呢。”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采玉挨着她坐下来,将碟子捧到她面前,纪千尘也不与她客气,拿起一个小饼尝了尝,味道倒是格外好。
  “这不像是咱们这儿做的,你又跑出去弄好吃的了?”
  承西殿的宫人们时常悄悄跑去别的宫里打牙祭,今日凤决不在,采玉溜出去一点儿也不奇怪。
  果然,采玉摇头晃脑,有些得意地说道:“我不仅得了这么好吃的小饼,还探听到一个重大消息。这定是这些年来,宫中最了不得的消息了!”
  纪千尘咬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嚼着,才想起自己不是说怕胖的么?“别卖关子,快说。”
  “前几日,昭仪娘娘替三殿下开了口,跟皇上说求娶秦太尉的掌上明珠秦大小姐。皇上念着秦小姐是皇后娘娘的宝贝外甥女,又教养在身边多年,叫皇后娘娘定夺,皇后娘娘竟是一口答应了。”
  “你是知道的,秦小姐那是近水楼台,又是那么个高贵出众的人儿,两位殿下自幼都喜欢与她亲近。如今说到婚姻大事,无论花落谁家,另一个都难免沮丧。“采玉叹了叹,”我原以为咱们殿下性子冷淡,不想对秦小姐却是爱重,这一试,便试出来了。“
  纪千尘嚼得慢了,却神色未动,只看了看她,问道:“这话怎么说?“
  “我听人说,殿下今日见了皇上,第一件事便是请旨离京,求皇上给他指块封地,了此一生。这意思还不够明显么?殿下只怕是伤透了心,连宫中都待不下去了。“
  “人都说,秦小姐是当皇后的命,看来此言不虚。殿下这一伤心,是把皇位和美人一块儿舍弃了。“采玉说得起劲,看了她一眼却欲言又止,”我也知这些日子,殿下待你不错,可你千万别犯糊涂。且不说你如今没名没分,纵然日后真的与殿下有了什么……那也需殿下大婚时娶一位明事理的大家闺秀,你才能有好日子过。“
  采玉顾及她的颜面,说得十分委婉,纪千尘却听得非常明白。采玉的想法在古代是很典型的,做奴婢的即便跟了主子,也是做妾的命,在她看来,如果纪千尘真心想跟着凤决,倒是该求神拜佛,盼着凤决娶一位像秦晴那样的大家闺秀为正室,做妾的才有好日子过。
  纪千尘心中不以为然,绕开这个话题,问道:“这些事,你从哪里打听来的?“
  采玉抿嘴一笑,又是得意又是神秘:“我在宫里这些年,可不是白混的。你等着,这事儿要不了几日便会人人皆知,没准儿,连东宫都要有主了。“
  凤决若是有了封地,那东宫太子,自然是凤清的了。纪千尘吃着东西没言语,却有点味如嚼蜡的意思。
  采玉走后,她又在廊下坐了一会儿,然后回屋不知等了多久,才见王才送凤决回来。
  她本还想找凤决探一探口风,没想到,他竟然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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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阴郁皇子28
  自见了采玉, 纪千尘心绪乱糟糟的, 原本憋了一肚子话等着凤决回来,谁想回来个醉鬼, 竟是一句实话也问不出来。
  她接近凤决是为了穿越任务,她在男女之事上素来琢磨得少,倒是不曾想得长远。她从来也没考虑过日后会不会嫁给他,更不会情愿给人做妾。
  可采玉的话, 着实让她不舒服, 当时只觉得乱糟糟一团在心中堵得慌,后来细想想, 她觉得归纳起来大约有两条。
  其一, 她在凤决身边待了这么久,任务做得也太失败了。闹来闹去,秦晴仍是他的白月光、朱砂痣, 而自己,他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人, 却不过和逍遥差不多。这怎不让人灰心丧气?
  其二, 凤决也太不争气,为了个秦晴就要远走他乡,连皇位也不争了么?亏了她之前还担心他的安危,他自己倒好,敌暗我明的时候喝醉,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赌着气,迟迟不肯上前看他一眼。可是, 王才想是存心的,他把凤决扶到榻上,叫人送了热水,他将软巾往纪千尘手里一塞,使了个眼色让她过去伺候,便退下躲懒去了。
  纪千尘无法,在热水里拧了拧,磨磨蹭蹭去榻边给凤决擦脸。
  他一躺下便睡得安静,倒是既不发酒疯,也不曾胡言乱语。纪千尘借着殿内的灯光看他,睡着的样子着实俊美可人。
  她俯下身去,自他额头、眉眼处擦起,他眉如墨画,眼睫浓密,眼尾轻轻一勾,自带风流写意。
  她手下轻柔,一点点移下去,到了他的脸上,却见他泛粉的双颊颜色渐浓,说不出的艳丽。
  其实,凤决虽然多喝了几杯,醉酒却是装的,意在掩人耳目。他原本只打算装到内殿躺下,便不必再装了,谁知王才那小兔崽子鬼精,居然把他丢给纪千尘,自己跑了。
  凤决当时心意一动,没有起身,干脆顺水推舟,享受佳人照顾。
  柔若无骨的小手拿着软巾给他擦脸,美人在侧,幽香扑鼻,他发现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起先很受用,渐渐便有点不淡定。他虽然没醉,喝了酒自制力却像是下降了,总是鬼使神差地想捉住那小手揉一揉,或者干脆借酒装疯,把人拽到床上来好好抱一抱。
  他这样胡思乱想着,脸上当然越来越红,温度也越来越高。纪千尘心下纳闷,只当是拧软巾的水太热了,捂在他脸上,把酒气都蒸出来了。她不敢敷久了,赶紧地擦完把软巾拿开。
  他本就生了张绝美的容颜、美玉似的肌肤,擦完脸,纪千尘恍惚觉得更诱人了。只是想想他今日出门前那心事重重的样子,却原来是为了秦晴,心中来气,手下也落得重了些。
  凤决正闭着眼心猿意马,好端端被她给了一下,他不好立刻睁开眼睛骂人,只能皱着眉把脸撇向一边。
  遇上这姑娘还真是倒霉,在她跟前儿,装瘫装醉都有风险。她这是当他喝死了吗?下手也忒重了吧?
  他正有些窝火,只觉得身边的床榻一轻,她拿着软巾转身走了。他转而又有点失落,不愿就这样被她撇下。他悄悄侧头,微微睁了条缝,看见纪千尘站在不远处往铜盆里拧着软巾。
  不过大半日没见,心里倒像是惦着的滋味,她站在温柔的夜色烛光里,身姿亭亭玉立。她今日穿着件淡绿色的宫女装,领口露着一小段白皙优雅的颈子,瞧着脆生生、青嫩嫩的。
  纪千尘拧了软巾又回到了榻前,凤决早早地重新闭了眼。她坐下来,一边抓着他的腕子帮他擦手,一边大大咧咧地数落起来。
  “你瞧瞧你多出息?不就是娶不了秦小姐么,多大点事儿,值得你这样伤心?世上的好女人可都死绝了,只剩了她一人?我看你若不是瞎,那便是缺心眼,你就看不见你身边的人?实话告诉你,比她好的多了去了,比她美的更多!譬如说,我啊!你怎就不能喜欢我呀?“
  凤决被她说得一颗心七上八下,先是没头没脑地被她骂了,继而听她这口气,又像是要表白?他一口怨气还没下去,心头又打鼓似地跳得飞快,老老实实躺着,等她说下去。
  可她倒好,怎的没有接着说一说她是如何的痴心一片,竟然一个急转弯,说到别处去了。
  “你若是当真喜欢她,就去和三皇子争个高低啊,你认什么怂呢?要是你真的争赢了,天下都是你的,你还不是想娶谁就娶谁?不过俗话说,同富贵易,共患难难。你可别瞧不起天天陪在你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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