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醋坛子又翻了——悬砚
时间:2020-02-11 09:57:21

  她身上有什么是值得她这样费心算计,甚至暴露自己的呢?
  这般想着,额头却是忽然被人屈指弹了一下,慕婳这才回过神,刚抬首,视线里便是出现来人冷峻的脸,“澹哥哥?”
  许是猜到了什么,慕婳茫然的眨了眨双眼,“到了?”
  “到了。”
  顾澹伸出手,手掌在少女眼前稳稳地展开,“来。”
  慕婳乖巧点头,暂时收起自己的一些想法,将手掌递给顾澹,后者稳稳地握住,带着人走出马车,让她先站着,自己则跃下车辕,缓缓俯下身。
  慕婳没有拒绝,顺从的趴到他脊背上,任由顾澹托住自己腿弯将自己稳稳地背好。
  前来迎接的侍从显然没有想到自家小姐会是以这样的模样回来,慕婳只小声的与他打了招呼便趴在顾澹背上不说话了,一张小脸绷着,显然是不高兴了。
  “晏晏?”
  谢氏显然是被一身血迹的慕婳吓了一跳,顿时声音都颤抖了几分,“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见了自家娘亲,慕婳又是红了眼眶,扁着小嘴伸手要她抱,“娘亲……”
  谢氏当即将自家小女儿抱过来,心疼的检查她身上各处,“给娘看看,哪里受伤了?”
  慕婳也不挣扎,任由谢氏将自己仔细检查了好几遍,继而极为依赖的窝到她怀里,深深的吸了口气。
  “受苦了,晏晏不哭啊。”
  揉了揉慕婳的脸蛋,谢氏心疼的无以复加,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着,“告诉娘亲,发生了何事?”
  慕婳抿了抿唇,只收紧了环抱着谢氏的手臂,并不回答。
  怀里的小姑娘浑身冰冷,衣摆有几处被撕坏了,衣襟上和小脸上都带着血迹,出门前撒娇让她帮忙挽好的青丝也乱了不少,谢氏安抚了她一番,便转身吩咐冬云,“带晏晏先去沐浴,换一身衣裳,来,晏晏乖,先跟冬云姐姐去沐浴好不好?”
  脸蛋被谢氏轻轻捏了捏,慕婳乖巧应下,顺从的被冬云牵着,跨出门时还是停下来,回过头看着顾澹,欲言又止。
  “放心,你澹哥哥就在这里,娘亲帮你看着呢。”
  谢氏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觉得自家小女儿有些过分粘着顾澹了,心里一阵复杂,“晏晏等会儿回来还能见到的。”
  慕婳应了声“嗯”,这才乖乖被冬云牵着离去了。
  待到二人的背影绕过了水廊,消失在轻纱后,谢氏才缓缓舒了口气,将视线放到一直沉默的顾澹身上,“澹儿,今日发生了何事?”
  明明是欢欢喜喜的和两个小姑娘一同出门的,怎么就一身狼狈的回来了,身上还带着血,吓得她心惊肉跳的。
  顾澹也没有想瞒着,他浅浅叹息一声,方缓缓道出情况。
  今日慕睢带着慕修应邀去刑部尚书那里与一些官员小聚,林尚书也在,接到京兆府传来的珍颜阁端王爷遇刺的消息时,二人起先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还很有兴致的碰了酒杯。
  而后,他们忽然想起来———
  今天自家小女儿好像和对方的小女儿相约去珍颜阁了。
  不好。
  二人眉心一跳,果然,回报的人继续道,“林小姐撞到了桌子昏迷,太子殿下已经派人送回去医治,慕小姐和李小姐受了轻伤,被将军府的小公子送回去了。”
  这还了得。
  两位将小女儿当眼珠子的爹爹几乎是同时站起身,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面上不动声色的与众人告辞,各回各家。
  而慕知今日与书院中一些公子相约一起去骑射,与他一起的还有林尚书府上的小公子林睿,是林榕的幼弟,比他要年幼一点,二人接到自家爹爹传来的消息后亦是直接抛下玩伴回了家。
  慕知刚跨入谢氏的房门,便是见自家千娇万宠的小妹此刻正窝在谢氏怀里,她已经换下了一身血迹的衣裳,只是眼眶依旧是通红的,明显是哭的狠了。
  “晏晏怎么了?哪里伤着了?”
  慕知急忙凑过去,慕婳摇摇头,小声回答他,“我没有受伤。”
  “那就好。”
  慕知大大的松了口气,坐到一旁,见自家爹爹还沉着一张脸,便是嗅到了几分异样,“怎么了?此事……有异?”
  “太子殿下让人来传话,说的是,林小姐和晏晏都受了伤。”
  慕修慢条斯理的将手里的麦芽糖掰开成小块,以小碟盛着送到慕婳面前,自己捏了小块喂她,“太子殿下显然不是随意这般说,晏晏,今日具体情况如何?”
  舌尖抵了抵甜腻的麦芽糖,慕婳抬眼,便是正好对上慕修洞悉的眸,她迟疑了一下,将麦芽糖以舌尖绕到一边,腮帮鼓起,“我和蓉姐姐还有清姐姐去珍颜阁,刚去没多久就遇到了端王爷和苏小姐,我们并没有多话,过了不到一盏茶时间,那些人就突然从窗口进来了。”
  “窗口?”
  慕修皱眉,手掌按在自家小妹发顶,“你们在三楼吧?”
  “嗯。”
  麦芽糖换到另一边,慕婳咂了咂嘴,继续道,“那些人的武功路数和上次在清水镇劫走我的人很像,端王爷替我挨了一刀,我这才没有受伤。”
  “端王爷平日里无心朝政,一直是闲云野鹤。”
  慕睢眯了眯眼,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带上了几分阴沉,但好歹还是顾忌着自家小女儿而收敛了几分,“此事晏晏无需费心了,我与你二哥会去登门道谢,你这几天且安心待在家里。”
  慕婳一边咂嘴一边应下来,眯着眼任由自家娘亲给自己顺毛,很是舒服的哼唧了一下。
  “那位苏小姐呢?”
  慕睢忽的话锋一转,在慕婳身前蹲下来,温和了声音问她,“太子殿下既然让人汇报你与林小姐都受了伤,在场的几人除了她都受了伤,那他是在提醒什么,晏晏可知?”
  慕婳倒是没想到穆淮这样作总结会让自家爹爹这么快察觉到猫腻,她迟疑了一下,在没有摸清苏安筠心底的想法前,她还真不好下定论。
  见慕婳迟疑,慕睢便是知道绝对是这里面有问题,他尽量温柔了声音,如同幼时那样,掌心停留在她发顶,“晏晏?告诉爹爹?”
  无数想法在心头一闪而过,慕婳这才抬眼对上自家爹爹深刻的眸,组织了一下措辞,方回答他的问题,“苏小姐……”
  说到这里,屋内的几人明显都紧张了几分,顾澹亦是看过来,放于膝头的手掌微微收紧。
  察觉到谢氏将自己搂紧了几分,慕婳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她推我。”
  慕睢眯起眼,面色阴沉,“推你?”
  “嗯。”
  慕婳垂眸,敛去眸间复杂思绪,“我本来和榕姐姐都在很里面的地方,战况并没有蔓延到那里,是她把我推出去的,若非端王爷及时替我挨了一刀,那我今日……”
  说着,慕婳浅浅叹息,继续道,“榕姐姐想必也是被推出去的,那里距离柜子和桌子都都一段距离,若非人为,不可能那么准撞到棱角。”
  “岂有此理!”
  慕知猛地一拍桌子,气愤的站起身,“她真当自己是未来太子妃不成,就算是,我家晏晏岂是可以任她欺负的?”
  “三弟。”
  慕修按住暴躁的慕知,将人硬生生按着坐下去,与慕睢对视一眼,二人视线各自幽深,“爹爹觉得如何?”
  “苏家出了个贵妃,这一代男子有没有个成气候的,也只能靠女儿。”
  对此,慕睢表示很不屑,手上还很是温柔的揉自家女儿的脑袋,“也不知那个小丫头是真蠢还是别有用意。”
  这时,管家来报,林尚书来访。
  来的还真准。
  慕睢挑眉,让人进来了。
  林尚书的表情和慕睢的没有多大区别,刚进来便是一句愤怒的“岂有此理”,惊得慕婳一愣一愣的。
  “好一个苏安筠,敢推我的榕儿!”
  现在的情况显然已经不是简单的闲聊和发泄,慕睢让冬云先送慕婳回院子,小姑娘却是径自走向一旁沉默的顾澹,扯住了他的衣袖。
  “劳烦澹儿送一下晏晏了。”
  见自家小女儿如此依赖一个臭小子,慕睢一阵气结,但瞥见慕婳那可怜兮兮的通红双眼,又是下意识的挥挥手让人走了。
  女大不中留啊。
  顾澹觉得自家小青梅今天有些粘人,他猜着可能是被吓到了,又是一路将人背到她院子。
  顾澹临走前,慕婳才开口了,紧紧攥着他的衣袖,认真的与他对视,“谢谢。”
  原来是道谢。
  想必是今天哭鼻子觉得掉面子了,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顾澹也从来不在意这些的。
  顾澹浅浅叹息,将小姑娘的手连同自己的衣袖一同塞入她身上厚实的斗篷,字字铿锵着开口,“理应如此,无需言谢。”
  作者有话说:  慕知:(气愤)不要拦着我!让我去揍她!
  嘛,我也是有一颗日六的心的╮(╯▽╰)╭
 
 
第18章 
  端王爷遇刺,又是在距离京兆府极近的珍颜阁,此事自然是引得圣人极大的重视,京兆府近日正全力配合调查,其中涉及到的人包括慕婳与林榕这两个“伤患”都去了两次京兆府。
  做完所有的记录后,林睿陪着自家姐姐先行离去了,慕婳与慕知被连庭叫住,绕到另一间隔间。
  “这是近日刑部给的结果,因为记录有些久远了,花了不少时间。”
  将一个小册子呈到慕婳眼前,连庭语气低缓,带着某种让她毛骨悚然的华丽,“黥刑规定严格,一般来说不会有额外的例子,但下官翻阅了此前近五十年的记载,找到了一些。”
  “有一些受刑的人,因为圣人念及功德,嫡系子孙受刑时可以稍加宽容,比如当年的刘御医一族,而有些则是圣人顾念亲情特意加以宽容,比如当年的齐王与楚王,再往前追溯十五年,还有外姓王温山候。”
  “据点内只有二人身上有刺字,已经被核实,但并未找到小姐说的那种,应是有人潜逃了。”
  “因为宽则的程度不同,所以具体的位置,刺字的大小颜色,刺字的内容都还需要小姐来核对一下。”
  慕婳翻开小册,视线里出现不同的刺字,标注了位置,颜色和大小也有具体的说明,还有画样,可以看出来连庭确实是下了功夫的,整理这五十年的所有记录,委实太过详尽。
  或许,他早就准备好了。
  反正,不过都是来试探她的罢了。
  漫不经心的抿了抿唇,慕婳认真的翻阅过去,染了藕粉豆蔻的指尖缓缓划过染墨的纸页,全部翻过一遍后,指尖停留。
  “这两个……都有点像。”
  连庭接过去,面色倒是没有多少变化,耐心的让刑部的人先记下,这才笑着送慕婳和慕知出去。
  “麻烦小姐和公子了,下官送你们出去。”
  “大人才是辛苦。”
  慕婳轻笑,在门口停住,对连庭微微俯身,“大人留步吧,我与三哥走回去便是,正好几日未出门了,正好散散心。”
  连庭挑眉,便是在二人身前几步停下,“那下官便不多送了,小姐公子路上小心。”
  “大人事务繁忙,还望注意身体,要多加休息才是。”
  慕婳歪了歪脑袋,娇憨一笑,“近来是年假其间,我等还劳烦大人如此费心费神,心里委实过意不去。”
  说着,似是忽的想起什么,慕婳自袖中掏啊掏,掏出一个小平安符,笑着递给连庭,“这是外祖父前日里在岳祯寺求来的平安符,是景鸿大师亲手给的,外祖父都给我了,我在里面添了静心凝神的香料。我看大人眼下乌青明显,应是晚间休息不好。若是大人不嫌弃,便收下吧。”
  连庭自然不会拒绝,他今日本就是存着试探小丫头的心思,现在她还是友好的,想必是他想多了。
  “小姐得慕夫人亲自传授,制香自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能得小姐赠平安符,是下官的荣幸。”
  连庭接过,放于鼻尖嗅了嗅,心头便是猛地掀起惊涛骇浪,面色微变。
  慕婳挑眉,茫然的眨了眨眼,有些拘谨的扣了扣自己衣袂上的青莲刺绣,“大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也是刚和娘亲学制香,不知道大人的一些忌讳,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不是。”
  将心头的震惊压下,连庭将平安符握于掌心,笑的是惯有的安抚温润,“这股香有股熟悉感,下官有些惊诧,小姐无需放在心上。”
  “嗯?”
  慕婳的声音上扬了几分,显示出几分懵懂,“这是我近日刚调出来的香,也是试一试不一样的搭配,这种搭配甚少,大人此前竟是接触过吗?”
  “下官幼时曾跟着祖父游历他国,当时接触过,因为确实味道特殊,是以印象很是深刻。”
  连庭微微一笑,将平安符很是妥帖的放入衣襟内,“小姐天赋极佳,想必假以时日制香定能一绝。”
  “大人谬赞了。”
  被这样直白的夸奖,慕婳明显有些腼腆,她也没有继续多话的意思,互相道了别便是与慕知一同离去了。
  “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慕知忍了很久,直到慕婳在路边买了糖葫芦,上了自家马车,他也没有心思待在外面,直接坐进去,“平安符我们也有,你怎么没有给我加什么香?不是说没做好吗?”
  说这话的时候,慕知紧皱着眉,想起自家小妹平生第一次制的这样完美的香,第一个拥有的竟然是连庭一个外人,他心里就怎么都不痛快。
  有没有搞错?
  他才是晏晏的正牌哥哥!和晏晏血脉相连的亲哥哥!怎么什么好东西都轮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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